骨里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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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焦大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那硕大的菊花,若有所悟的看了郑香盈一眼:“郑姑娘,这些花都是你亲自栽种出来的?”
郑香盈点漆般的黑眼珠儿望向焦大,还没开口,旁边的小翠早就接了话头,她眼中闪出了骄傲的神色:“自然是我们家姑娘种出来的,我们家姑娘是顶顶聪明的人儿,特别会养花养草,这些都是她带着我们一起栽下的呢。”
见小翠快言快语,郑香盈不由得笑了起来:“小翠,你就别为我脸上贴金了。焦大叔,我这园子里头可有不少的花,在别处是看不到的,你以前看过这种菊花没有?”
焦大摇了摇头:“还真没有见过。”略微停了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远目而望:“郑姑娘,你这园子里可有新奇的梅花?”
“梅花?”郑香盈有几分惊奇:“焦大叔喜欢梅花不成?我这里倒有一些不错的梅花,只是里边只有两三种称得上是珍品的,这几年我正在想培植一本梅花,若是能成功,那才真是珍品中的珍品呢。”
“哦?什么梅花这么珍贵?”焦大挑眼望了望郑香盈,这位郑姑娘越发让他摸不透了,荥阳郑氏家的小姐,本该是娇滴滴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吃穿都会有丫鬟婆子照顾着,哪里轮得上她来这些粗重的农活?可站在面前的郑香盈,全身上下洋溢着一种骄傲与自信,解说起这些花花草草十分顺畅,很明显,这些花草真是她自己种植的。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栽培出来呢。”郑香盈微微一笑:“等着种出来了我再请焦大叔与杨公子来观看。”她想种的梅花叫“骨里红”,在前世的花市里若是梅花桩子好,价值不菲。这梅花就连枝干都是红的,冬日里迎雪绽放,真是铺天盖地的红成一片,美得让人几乎要屏住呼吸,连赞叹的话儿都忘记说出口。
“那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焦大笑了笑:“先祝郑姑娘早些将这花种出来。”
带着焦大师徒游了一个时辰,那边鲁妈妈寻了过来:“姑娘,已经到了饭时,我与方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赶紧趁热吃罢。”
午饭是田庄特色,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寿伯从池塘里捞了一尾鱼上来,杀了一只鸡,又从菜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菜蔬,这些材料被巧手的方妈妈整治出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出来。焦大与杨之恒吃了连声称赞饭菜做得好,方妈妈在旁边听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都是你们说得好,哪里是做得好!”
鲁妈妈是焦大师徒救下来的,见着他们分外亲热,也在一旁插嘴问了几个问题,得知焦大他们下午便要离开荥阳,不由得惋惜:“若是可以晚几日走,我们这里就该酿桂花酒与菊花酒了,给你们带几罐回去埋到地里,过几个月就能喝了。”
焦大听了也大呼惋惜:“若不是有事儿,真想住下带了酒再走!”拿着竹箸敲了敲碗边:“妈妈,不如今年多酿几坛酒,我们明年得空过来拿。”
鲁妈妈听着焦大的花,一张脸儿乐开了花:“那可就这样说好了,我酿酒的时候都帮大爷多留几坛,等着你来拿!”
郑香盈见焦大与杨之恒吃吃喝喝十分尽兴,心里头也是快活,这师徒两人说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在洛阳又帮了她那么大的忙,真不知道如何感激他们,莫说是几坛酒,哪怕是要她送几株名贵的花她也愿意。
“杨公子,我送你一样东西。”郑香盈忽然想到了自己做的干花,在大周还没有这种工艺品,拿来做馈赠佳品,既精致又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杨之恒抬头望了望她,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你要送我东西?”
从装干花的篮子里选出几朵茶花来,郑香盈细心的将它们贴在一张浅绿色的松花笺上边,半透明的花瓣早已没有了当时的鲜艳,可枯褐的颜色还是能看出盛放的曼妙来。郑香盈将那张松花笺递给了杨之恒,笑微微的望着他:“你以前可曾见过这个?”
焦大师徒两人惊讶的瞧着那张松花笺,浅浅的绿色上边托出几朵盛放的茶花,重瓣层层叠叠,花瓣的边缘都有一道暗色的痕迹,似乎有谁特地用笔墨点染出一条边儿,十分有特色。
“这些花朵是真正的花,还是你自己用轻绢剪出来的?”杨之恒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花瓣,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花瓣弄残,这花朵以前他从未见过,不由得他疑心是郑香盈用轻软的纱绢剪出来的假花。
“这是我自己种的茶花风干制成,那可是世间没有的珍稀品种,只是现儿已经不是花时,否则你可以亲眼瞧瞧那茶花盛放的景致,我给它取名叫胭脂泪。”郑香盈见杨之恒这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中得意:“若是明年暮春有空,可以让你师父带你来荥阳赏花。”
杨之恒哼了一声:“明年我都十三了,还要师父带着走吗?你等着,到时候我肯定会来登门拜府!”
方妈妈与鲁妈妈她们在一旁见着杨之恒装大,两人皆是会心一笑:“小杨公子明年一个人来也好,同师父一起来也好,我们都高兴!”
田庄前的小道平坦并不宽阔,两骑俊马绝尘而去,扬起了一溜白烟,郑香盈站在门口瞧着焦大师徒的背影,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两人可真像她前世看的小说里那指剑天涯的侠客,为人仗义,古道热肠,在洛阳的时候可真帮了她不少忙。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俩并不只是那么简单,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不管这么多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郑香盈甩了甩头走进了田庄,刚刚在自己屋子里边坐下不久,鲁妈妈便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姑娘,这有个东西是给你的。”
小小的铜盒子静静的摆在桌上,盒盖上头雕着各色花纹,花纹之间还有泥土的痕迹,手摸上去有些湿润,显见得是刚刚从地里头挖了出来的。
“谁给我的?”郑香盈疑惑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铜雕的纹路,手指滑到了盒盖相接处,慢慢的将盖子打开,里边有一个刺绣精致的荷包。荷包是蜀锦做的底子,上头绣着几朵芍药花,粉色的花瓣与嫩黄的花蕊栩栩如生。这刺绣的方式有线熟悉,与郑夫人素日里给她绣的荷包有些类似,郑香盈抬起头看着一脸悲戚的鲁妈妈:“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鲁妈妈眼圈子红红,伸手摸了一把眼睛:“姑娘,这盒子的确是夫人留给你的。”
郑香盈将那荷包拿了出来,荷包很轻巧,拎在手中不住的晃荡,她抽开荷包的丝绦,从里边捻出了几张纸来,打开一看全是银票,还有一张房契。
“这是夫人给姑娘攒下的银子,她在荥阳城里买了家铺面,这些银票都是那些铺面的租金,这么多年攒下来,也有不少了,夫人说是留着给姑娘出阁时做压箱银子的。”鲁妈妈低着声音道:“姑娘,你别愁咱们没银子好花,这里可有不少银子呢。”
“既然是母亲留给我做压箱银子的,我现儿自然不能动。”郑香盈摆了摆手:“妈妈,你放心,我自然要想法子让咱们衣食无忧才是。”
从郑家出来,郑香盈只带了一千多两银子,这是她这么些年的月钱,攒够了一百两,她便让方妈妈替她存到外头钱庄里边去,郑夫人见着她小小年纪就学着精打细算,那会子还取笑她,没想到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但是若只靠着原来攒下的银子过活,不想想活路,再多的家当也会支撑不住,所谓“坐吃山空”,更何况她还没有金山银山好做靠山呢。“妈妈,现儿天气好,稻谷也熟了,过些日子等庄子里的稻谷收了起来,咱们拿了新产的稻谷酿桂花酒与菊花酒,多酿些。”
鲁妈妈将眼泪儿抹干净,连连点头:“是该多酿几坛,不是答应了焦大爷给他留着呢。”
“不是多酿几坛。是要多酿几百坛。”郑香盈望着鲁妈妈只是笑:“妈妈,你这酿酒的手艺实在好,那时候我父亲对妈妈酿出来的酒总是赞不绝口,说你酿的酒香溢四方,站在老远的地方闻着都觉得嘴馋。”
大周的酒浓度不高,就像郑香盈前世喝过的米酒一般,带着些甜味,她一次能喝上好几杯。郑香盈却不大会品酒,鲁妈妈酿出来的酒,在她看来都是一种好喝的饮料,但郑信诚却精于此道,他每日都要喝不少酒,哪怕是隔了很远,他闻一闻便知那酒用了些什么原料,郑香盈觉得自己的酒量应该是遗传了他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要将田庄里边能利用的一切都利用起来。可不能只发展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必须将这庄子做大做强。郑香盈暗暗捏紧了拳头,前世自己包苗圃还得交纳租金呢,现儿田庄是现成的,人手也有,这里便是她奋斗的起点。
“多酿几百坛?”鲁妈妈惊讶的张大了嘴,十分焦虑的望着郑香盈:“姑娘,虽然老爷夫人都不在了,你也不该如此放纵自己,这酒小饮怡情,多饮伤身,妈妈给你酿几坛,平日里头喝着解解馋也便是了。”
郑香盈瞧着鲁妈妈一脸焦急的神色,不由得“噗嗤”一笑:“妈妈在说什么话呢,我是想着要借了妈妈的巧手,多酿些酒出来卖去荥阳城里的酒楼,多挣些银子给咱们旁身呢!”
、第32章 世上最毒妇人心
天刚蒙蒙亮;田庄里的鸡就扬着脖子叫了起来;那声音十分轻快;似乎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抑扬顿挫的一声又一声。鸡叫声刚刚歇下;那边狗吠声又响起;仿佛那几条狗正在相互追逐着;那奔跑的脚步声都能被听见。
郑香盈揉了揉眼睛;这里真是鸡犬之声相闻;好多年都没享受过这种乡村乐趣了,这回总算是让她又听到了熟悉的鸡犬之声。披了衣裳趿拉着鞋子走到窗前,将那扇窗户门推开;就见窗外的桂花树上垂着累累的桂花;米粒大的花朵攒在一处,显得格外饱满,馥郁的芬芳随着风朝她的内室飘了过来,满屋盈香。
穿着一件绿色衫子,梳着两个丫髻站在那边桂花树下的正是她的贴身丫鬟小翠,手里拿着一支竹竿儿正在往枝叶间敲打,地上铺着一张毡毯,上边全是细碎的桂花朵儿。毡毯旁边还有个木头架子,上头分层放着几个圆圆的笸箩,她踮了踮脚尖,就见最小边那个笸箩里黄灿灿的一片,全是打下来的桂花。
“小翠,你这么早就起来打桂花了?”郑香盈兴致勃勃的喊了一句,昨日鲁妈妈说准备要酿桂花酒,没想到今日这么早就动手了。
小翠回头一看,见着郑香盈的笑脸,轻快的跑到了窗户旁边来:“姑娘醒了?我去给你打水进来服侍你洗漱。”
郑香盈笑着摇了摇头,趴在窗户上拍了下小翠的头发,上边有几朵浅黄色的桂花便簌簌的落了下来:“你忙你的罢,这事儿我自己也能来!你什么时候就起来了呢,看你都打了好几笸箩桂花了。”
一朵桂花往小翠脸上落了下来,她的眼睛扑闪了一下,将那花朵小心的拿在手里:“姑娘,鲁妈妈说了,早上的桂花酿酒是最最好的,这时那花朵里边的蜜足,花最香,还带着露水珠子,再隔几个时辰,那桂花便没得这般新鲜了,酿出来的酒味道也没有十分十的好了。”
难怪鲁妈妈酿出来的酒味道总会比旁人的酒好些,难怪是有这些奥妙在里头。郑香盈笑了笑,朝小翠点了点头:“你去罢,我先去洗漱,然后跟你一起来打桂花。”
小翠应了一声,转身跑到树下,举起竹竿儿开始继续敲打,郑香盈选了件棉布的家常衣裳穿了,自己将头发梳了两根大辫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我感觉良好,齐眉的刘海,下边眼如秋水,梳了辫子显得自己一身很是爽利。她站起身来迈开步子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方妈妈正在灶台旁边忙碌着准备早饭,鲁妈妈正在一旁低着头用一根木杵在一个大缸子里搅拌着什么,听着脚步声,两人抬起头来便见着战在门口的郑香盈,皆是一愣:“姑娘怎么到厨房这里来了?”
方妈妈放下手中的瓢走到郑香盈面前,伸出手将她往外边推:“这边油烟重,姑娘你赶紧回屋子歇着去,小翠这懒丫头,怎么就让姑娘自己来厨房了。”
郑香盈笑了笑,又将脚板蹭了进来,重重的在厨房的地上碾了两下:“妈妈,现儿人手少,我也不是那个处尊养优的二小姐了,小翠忙着在打桂花呢,我自己来洗漱便行了,我还得快些弄好去帮忙呢。”
方妈妈听着这话,直起身子望着郑香盈,眼里有着深深歉意:“老爷夫人这一走,连累着姑娘都过苦日子了,都怪老奴们没能力,不能照顾好姑娘……只求老爷夫人地下有知,要保佑着姑娘好好过日子。”
“妈妈,你就别再自称老奴了,现在我们相依为命,就是一家人了,自家人喊老奴奴婢的,听着都寒碜。”郑香盈一边说着话,一边弯腰去水缸里舀水,那木瓢又被方妈妈劈手夺了去:“姑娘,你到那边等着,老奴给你盛出水来。”
郑香盈见方妈妈如此固执,笑着摇了摇头站到桌子一旁,等着她将水盆端了过来,又替她去绞洗脸帕子。
“老姐妹,锅里的菜要糊了!”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