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声-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摆手打断她的话,怀疑地问道:“有那么夸张吗?”
凤林道:“三郎不是见过书小姐了吗?你应该心中有数吧。”
我哑然,难道要说我和她交往不多,近乎一无所知么,要说最理解的地方也就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性格了。于是只能示意她们继续往下说。凤林想了想说道:“总之宰相对书小姐的期望很高,不曾许给哪个人家,哪怕对方是皇子。王爷也为此犯难,后来向大人——王爷的幕僚出了个瞒天过海,移花接木的主意,让二郎顶替三郎,跟着王爷亲自登门求亲了。”
“二郎……是我的哥哥吗?”
“是的,二郎和三郎不一样,是姨娘生的孩子,比三郎大两岁,现在在外面做官呢。”
“……能叫书金屏看上的人,这二郎一定很了不起吧?”
凤林、佳颜、翠鬟都是心思玲珑的人,没在我的面前夸二郎,只是简单应了一声。
“可是王爷、母上他们就没想过穿帮后怎么办吗?”
“穿帮那也是书家小姐嫁进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都已经木已成舟,书宰相再怎么生气也没办法了吧,”顿了顿,佳颜又笑道,“况且,王爷可是按照最高规格迎娶书小姐的,求亲、问字、卜相、下礼、定亲、迎娶、回七,哪一样都没亏了书家一点点。”
我该同情书金屏吗?此时我只想这个问题。
“说来也怪,书小姐嫁进来后得知真相,不声不响,没告诉娘家,对公婆也尽到了礼数,全府上下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也挑不出她一点错来。就是一样:跟三郎不对盘,死活不让三郎碰她一根头发,至今也没圆房。三郎火了,就把她扔到冷院去了,也不知想的什么,和文家小姐安排到一块了。瞧这意思,许是也要休了她罢?王爷回来知道后,不知有多生气,差点当堂把三郎打死了。那几天全府上下都连一个喷嚏都没敢打,直到王爷回去。”说罢,凤林看着我只是不语。
“那么晴湖、书金屏都关了几年了?”
“文小姐三年,书小姐两年。”
“这期间怎么没有人照顾她们?”
“那是因为王爷不在,王妃又向着三郎,机灵的下人最多偷偷照顾书小姐,别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王爷不在,这个家最大的就是三郎你了。”
我默默无语,一股凉意在心内渐渐蔓延,太可怕了。和被刺客杀死看到香茗、芳柳、念荷、忆菊袖手旁观时的犹如被泼了冰水的心凉不同,是更为细微的,需要细细品味才能体会到的后怕的冰凉。宗旭恒这般虐待文晴湖,又欺骗了书金屏,她们却不得不天天面对我这自居救命恩人的疑似装无辜的脸,心中会没有怨恨?不知道她们此时心内是何等的痛苦?这份痛苦和怨恨会不会让她们发狂?
这是一个计时炸弹啊,难怪母上最终还是告诉了我,只是,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呢?不过我很快把思绪转到别的地方了:实在难以相信那么温婉的文晴湖会在心中藏有怨恨,可是痛苦一定存在。文晴湖和书金屏关系很好,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如果能够消除文晴湖的怨恨,就等于和书金屏交好?
毕竟,真正说起来,除了把书金屏扔到冷院不闻不问外,宗旭恒并没有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实在算不得深仇大恨。问题在于,我怎样才能让文晴湖知道,现在的宗旭恒已非以前让她受尽折磨和苦楚的宗旭恒呢?
正当我苦苦思索间,佳颜打破了静默,提醒道:“三郎,再不回去的话,王妃会着急的。”
我愣了愣,点点头,道了谢,示意她们不用相送,自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直到看见小楼的飞檐,我方才想明白,若叫他人看到我留在佳颜、凤林她们的住所,可能会有不好的流言,而且今天说起的往事,母上不想让我知道吧。
看到母上今儿比较得空,我坐在床榻上问道:“母上,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晴湖、书金屏的事,却在这会儿忽然说了?”
母上叹了口气道:“恒儿,这事我本打算慢慢告诉你的。可是你父王就要回来了,我才不得不提前跟你说,好叫你有个准备。”
“父王?”
“哎呀,瞧我这记性,恒儿,还没人跟你说我们家是什么身份地位吧。”我点点头,看母上又说道:“我们家非常显赫,别说外头那平民百姓,就连一般的官见了咱们也要点头哈腰,这都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一个王爷。”
“那母上就是王妃了。”
“对对。”幸好母上没问我怎么知道“王妃”这个词的,继续说:“王爷是贵族当中最大的,一般只有皇帝的后代才可以当。我们家虽然不是皇帝,但是祖上跟着皇帝打天下,立下了功劳,才当上了王爷,代代传了下来。你父王比别的王爷还要厉害,经常在外面带兵打仗,所以恒儿你这两年都没看到他。”
原来如此,幸好这位差点打死亲儿子的王爷不在家,我才得以逍遥两年。不过母上刚才也说了,王爷最近要回来了,之所以回来第一个想到的理由果然是:“父王打完仗了吗?”
“是啊,听说两方已经和谈结束了。你父王前些日子捎来信说,他们会赶在上元前回来。恒儿,他回来了,总会问问家里的事,你把那两个孩子接回来的事少不得也要让他知道了。我就怕,万一他问起你这事,你答得不好,又惹他生气。”说罢,她又唉声叹气起来。
我埋头猛吃翠玉豆糕,心里很是忐忑不安。那会儿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凭空问出了一个惊天问题:“休了的妻子,还能再要回来吗?”
别人是怎么吃惊的我记不起来了,却还记得母上正在喝茶,冷不丁被我这么一问,被茶水呛着并连连咳嗽的样子。好半晌她才说可以。
我记得古代人都是一夫多妻,地位却不平等,便又追加了一句话:“是恢复原来的地位。”
母上谨慎地向我确认:“恒儿,你想让文家的孩子重新成为你的正妻,是吗?”
我点头。
我的天马行空的想法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屋内鸦雀无声。母上绝对是最吃惊的,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王爷就要回来的当口提出这样的想法。苍天在上,我也不知道。更奇妙的是,当时的我居然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看来,这说不定是月下老人的恶作剧吧。
母上隐晦地向我点出文晴湖是犯官之后的身份,幸好我之前已经从佳颜听说了,才得以理解母上的意思,她怕得罪当今天子。接着,她又跟我说这事传出去了,名声会不好听。在妻子的娘家犯事,失去家人、孤身无助的时候落井下石将之休掉难道很名誉吗?我当时这样反问道。母上无言以对,以至于没有追问我怎么得知文晴湖当时的状况。
最后母上说,可以是可以,只是不能大肆操办,只能悄悄娶了。我不太乐意,可母上又说,这事还得问过王爷的意思,毕竟这不是纳妾,而是迎娶正妻,是家里的大事,不能轻慢。我有点泄气了,问道:“那父王会同意吗?”
母上沉吟半晌道:“应该不会同意吧。”
我当时开始想打退堂鼓了,可是这话都说给这么多人听了,说要收回来也太丢脸了。况且,万一今天这事传到文晴湖的耳边,可能会伤了她的心。宗旭恒已经伤透了她的身心,我总不能再雪上加霜,又往她的尊严和心灵上撕开新的伤口吧。
“那么,我亲自和父王说好了。”
母上担心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能行吗?
“还有,这事暂时别跟晴湖和书金屏说。在父王回来前,要是她们知道了……”我环顾四周,不怀好意地哼哼笑了几声。
虽然王府的人可能都晓得我好欺负的本质,可在一边的母上可不是活菩萨,于是她们都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更多的TXT小说下载尽在
第8章 第八章
我问文晴湖父王是什么来头,她便一五一十为我详细解释起来。
“旭恒的父亲是藩王,是三个仅有的可以世代承袭的藩王之一,封号是冀飏王。藩王可以独立治理封地,掌握军、民、财政大权,除了每年都要上缴固定的税金,任命三品以上的官员需要朝廷许可外,几乎不受任何限制。简单明白点说的话,藩王相当于土皇帝。”
原来是藩王!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清宫戏,吴三桂呀尚可喜呀不都是藩王么,心下不由暗自咋舌,接下来又听到冀飏王已经传承了三代,更是诧异。藩王是多么危险的存在,天子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会设置藩王,而且还让他们传承了数代呢?
文晴湖是何等的细腻心思,看出我的诧异,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讶色,叫我看到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吃惊,可她收回了那一丝讶然,又耐心地继续解释道:“藩王非常重要,他们的封地都在边疆地段,彼此隔得比较远,每年都要抵抗邻国的侵略,起到边防的作用。朝廷若没有藩王的护卫,就会灭亡了。”
是这么回事啊,这三个藩王之所以没有对朝廷有异心,是因为年年都要打仗自顾不暇,而且互相牵制,才会承袭数代而没有被朝廷撤藩。我恍然大悟,文晴湖话里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出几滴冷汗,她说得这么含蓄,不似以往的浅显易懂,难不成她知道我能听懂关于藩王的事?
于是我看向文晴湖,可是人家神色如常,说道:“听说和谈已经结束了,冀飏王不日便会班师回朝,回到家后他看到旭恒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打了个寒战。
文晴湖莞尔道:“旭恒不用害怕,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样了,变得……”说着,她忽然沉默不语了。
“变得什么?”偏偏我这时又犯傻,追问起来。
“旭恒是好孩子,冀飏王会很欣慰。”文晴湖却答非所问似的,说道:“你看到他不用害怕,现在的你已经不会再挨打了。”
我拱手:“托你吉言。”
她欣然地笑了。
没几日除夕到了,王府里处处张灯结彩,金碧辉煌。虽说这里不是天朝,可习俗倒是非常相似,我和母上一家团圆,还邀请文晴湖和书金屏一起围炉嬉乐。文晴湖穿着半旧的湖绿衣裳,披着玫瑰红底褥兔毛披风;书金屏则穿着新裁的洋红掐花锦衣,披着野鸭毛披风;众丫鬟裹紧了各色冬衣服,点缀着或者红要巾,或者红花黄,或者红坠饰。
看着文晴湖和书金屏之间待遇差别这么大,心里不由得不舒服起来。母上明明知道我打算迎回文晴湖的事,怎么没给她准备新衣服呢?文晴湖忽然俯身过来,低声跟我说,母上已经为她准备了上好的披风,是她自己推辞不要新衣服的,就不要再生气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自己的喜怒这么明白形于色吗?既然母上已经做到了,是文晴湖自己不要的,那就算了。倒是今天可能会看到去年过年时见过的那些人,一想起来就头疼。母上是女眷,不方便接待来客,一般都是由计老管家负责的,不料去年有人听说我醒了,便提出来要见我一见,我本来不乐意去,元开泰却在背后使坏,结果变成了计老管家主持,我在一边当观赏品供人观赏,心内那叫一个郁闷。
母上也知道我不情愿,一早就没叫我到外厅去接客收礼,还吩咐计老管家无论谁来,一律不见客。听到母上这么说,书金屏微微侧头,文晴湖凝目看来,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我却疑心这两人已经无声沟通了一番。
一大早就这么几个人面对面未免无趣,再者为了来年红红火火的吉祥寓意,母上和去年一样把几个人请了过来,经文晴湖指点,我才知道她们都是冀飏王的侧妃,是正儿八经册封登记的,有名分的妾室,可怜我去年一个也不认识,只在母上身后唯唯诺诺,然后自个跑出去逍遥去了,实在失礼。
今年我不敢怠慢,在文晴湖的暗中指点下,一个一个拱手问好,顺便恭贺新年。那些侧妃先是惊讶,然后也满面笑容回应。然后众人各自落座,因为母上和我最亲,书金屏又是我的正妻,所以我和书金屏做在母上两边,众侧妃根据入门先后两面排开,文晴湖倒退了一射之地,坐在外围了。
没了文晴湖在旁,我就茫然不知所措,心内发慌,频频向她望去。文晴湖只好苦笑,微微摇头,只将目光一点,叫我看向书金屏。正好书金屏也向我看来,我下意识低头,错开了她的目光,闷闷地想,她也肯和文晴湖一般暗中指点我吗?
大家聚在一块也就说些闲话,嗑瓜子,有人提出玩射覆,一问才知是猜盂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母上、侧妃偶尔中偶尔不中;书金屏、文晴湖却极少参与,每猜必中;我连猜不中,一块点心都没捞着吃,心急了。忽然一个侧妃吩咐丫鬟放入一样东西,笑问我能不能猜出来。
我盯了盂半晌,心想这叫我怎么猜,连个提示也不给。倒是书金屏、文晴湖都是怎么猜的呢?文晴湖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