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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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方说有好吃的了,你第一个想的是要先给她,其次才是我。”看我迟疑的样子,文晴湖进一步提醒我说:“夫君可别忘了新婚之夜答应我的话。”
我哑口无言,只好点头,可心里还惦记着书金屏的话,犹疑地问道:“那你呢?”
文晴湖露出了微笑,好似初次见面时的笑容那样,映着金光的湖泊,温暖而动人,“夫君心里有我,足够了。”
我害羞起来,讷讷地说道:“你放心,我除了你外不会有更亲的人了。”
文晴湖微笑着颔首,看起来真的很幸福。那笑容,我现在每每想起来就眼眶发酸,嘴里又尝到了那一份苦涩,我真的有让她感到幸福吗?
物转星移,季节轮转,转眼间又过了一年,这段时间里我不时在京城看到疑似兄长的影子,不甚确定,也不敢上前辨认,只能偷偷对书金屏和文晴湖说了。她们也就听听,什么也没说,还小心嘱咐我不要乱说话。
老实说,如果没有皇家时不时的监视和试探,我还挺喜欢在京城当人质的日子。书金屏曾笑话我胸无大志,总是浑浑噩噩过日子,倒也是傻人有傻福,难怪会长命。和书宰相掐架,和狐朋狗友声色犬马,和元开泰习武,和书金屏和文晴湖学习文章史书,偶尔进宫哄姬光开心,一切如岁月的磨盘不断轮转,让我总是错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继续下去。
可是在我来到京城的第三年秋天,祈国朝廷大乱。
这还得从郦国现任皇帝驾崩说起。这位皇帝在位近十年,内外战乱丛生,故谥号“荒”,可见郦国朝廷上下对这位统治者的批评态度。郦荒帝生前没能平定战乱,死后也留下了一大灾祸:皇储未定。以至于郦国朝廷皇位之争以燎原之势波及国内外。
郦国内局乱象丛生,看样子不有个七八年是无法恢复的,短时间内不会和北方开战。天子动了心思,开始试探藩王的底线,然而谁也没想到事态居然会以江河之势奔涌而下,一发而不可收拾——天子寻了借口斩下雁汾王世子的头,激得雁汾王叛变起兵了。
雁汾王世子被抓的那一天晚上,鲁山王世子早已经得了风声,匆匆向我告别,连夜逃走了。次日午,雁汾王世子便被推出街市当众授首,挂在城墙上。同日下午,我就被御林军逮捕了。
我不是不知道当时的局势,可对这突如其来的势态也毫无准备,甚至连雁汾王世子被杀一事也不知道就被软禁了。之所以没被扔进大牢,一个原因是托了姬光的福,另一个是朝廷不想过分开罪冀飏王导致三面作战。所以负责监禁我的官员一见面就对我说:“冀飏王世子,得罪得罪,圣上只是想请你过来住一段日子,可又怕你像鲁山王世子那样跑了,只好这般请你过来了。来人啊,快给冀飏王世子松绑!”
没丫鬟小厮在旁伺候,只有硬邦邦的士兵板着脸看守,我只好活动紧疼紧疼的胳臂,对陌生的庭院叹息发呆起来。我想了半天才懂得撒泼,闹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叫官员答应从世子府要来几个贴身丫鬟伺候我。于是香茗、芳柳、凤林三人被送了进来,一问才得知书金屏、文晴湖也正想把人送进来好看着我,两下可谓心有灵犀了。
看看四周没人,我才小声问书金屏有什么吩咐。香茗恭谨地回答说:“大夫人说了,圣上暂时不会动三郎,三郎性命无虞,叫三郎在里面安心等着。时机到了,她们自会想法救三郎出来。”说着,香茗、芳柳把偷偷带进来的软甲给我穿上了,又往我的靴子里塞进匕首。
我只好一面“哦哦”的点头,一面任由她们摆布,心想万一不幸挂了,不知道下回会在哪儿转世,说不定还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呢。这算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芳柳在旁笑道:“三郎倒挺镇定的,不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六神无主。”
我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实说我心里也在发慌,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可再发慌也没用啊,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书金屏和文晴湖都不在,又没法问她们拿主意。结果我就一直维持着呆呆的模样面对现实,不料还会被称赞“镇定”。想到这里,脸上不由一红,讷讷地回答道:“那接下来我们照常吧,玩什么好呢?”
凤林低声跟芳柳笑道:“三郎果然淡定。”接着两人笑作一团。
我听到了,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愣愣的看向香茗:“你说呢?”
香茗想了想说:“三郎可以斗蟋蟀,眼下正是抓蟋蟀的好季节呢。”
香茗是头等大丫鬟,书金屏很可能对她交代了什么,眼下听她的应该没错。我于是挽起袖子道:“好,抓蟋蟀!”
于是我带着丫鬟和凤林到庭院草丛密生处开始抓蟋蟀了,看守的士兵在一旁觑着我,暗暗摇头。不一会儿,我们抓了几个又大又壮的雄蟋蟀,摆开了战场,开始斗了起来,大呼小叫的特别热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运气特别差,我一连输了十几场,郁闷得不得了。香茗在一旁出主意说:“三郎,可以叫他们帮你抓上好的蟋蟀啊。”说着,葱葱玉指指向了看守的士兵。
我依言照做,士兵出于职守拒绝了。我本想打退堂鼓,可香茗在一旁暗示坚持要我继续,我只好跳脚起来大吵大闹,士兵无奈,只好出动几个人到庭院四处抓起蟋蟀来。
夜晚华灯初上,我又依言要求好酒好菜好女,吃喝玩乐起来。官员不知为何对我还挺容忍的,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都一一答应了。这叫我好生纳闷,这也叫软禁啊?
不过到了熄灯时刻,我就开始痛苦了,香茗居然要我和招来的妓。女们敦伦敦伦。这要求太困难了,我可怜巴巴看向香茗,香茗只装作没看见。凤林过来附耳说了几句,我大呼妙计,开始没命喝酒,直到喝的晕忽忽的,偏偏还能听命行事的地步方才作罢。我趁着醉酒大揩美人们的油,在凤林的摆布下凑合了一场云雨,然后倒头大睡,总算蒙混了过去。
第一天还好,天天如此我也受不了,可香茗坚持一定要天天做,一天也不许懈怠,我只好叹息着照做了。在软禁的日子里,我经常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练武,生怕荒废了武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屈指一算差不多过了半个月了,院内树木枯叶纷纷飘落,枫叶越发红了,菊花盛放,桂子飘香,将不知何处的庭院涂染成一片分外妖娆的秋色。晚上月色清明,中庭如同浸在水中,树木的影子宛如水中的生灵静静沉睡,我站在廊下望着院子发呆,开始想念文晴湖和书金屏了。
芳柳过来找我,看我这么闷闷不乐,笑问是不是想两位夫人了,见我老实的点头,又笑了,“三郎身边不是还有我们呢嘛。”
我看向她,又看向清明的月色,却想起了五年前被刺客刺杀的那个夜晚,那时香茗、芳柳、念荷、忆菊的异常让我刻骨铭心,一刻也不敢忘。我忽然害怕起来,眼前的人当真可信吗?
芳柳注意到我的反常,关心地我问怎么了。我犹豫了很久,小心地问:“你还记得五年前我差点被刺客杀死的那个晚上吗?”
“记得。”
“我一直有一件事很在意,不过都没什么机会问。”说着,我偷偷瞄了一眼芳柳,发现后者也在回忆着什么,小心地说,“那天晚上,那个刺客都说了什么,让你们不动弹了?”
芳柳看向我,眼睛直直的对上我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说:“三郎原来还记得。我有时候以为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却还记得一些连我们也记不起来的小事,要说你斤斤计较的,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三郎真是奇怪的人啊。”
“……你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吧。”
“三郎,刺客说的话,我已经忘了。不过,那时候我有想过,如果让你死了是不是会好一点。三郎不知道吧,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服侍三郎的人,从第一批开始到我们这批,中间已经换了三十批姐妹,不少姐妹都被折磨死了,有的被卖掉了,有的甚至消失了,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所以我们很害怕……”
我默默听着,点点头,这样确实情有可原,不能怪芳柳她们,便出声阻止她说下去:“可以了,我明白了。这事不能怪你们,以前的宗旭恒的确该死。换做我,也会坐视不管的。这事,我就忘了吧。”
“三郎,你心地真好。”
“嗯……”我心里还是有点犹豫,随时都会遭遇生死关头,万一她们又在关键时刻……
忽然芳柳露出笑容道:“要是还有这样的事的话,我一定第一个护着你!”
好像被她看穿了心思,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呆呆的点头道谢。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放心的?”
“唔……不好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解开心里的疙瘩的,好像日子过着过着,不知不觉就变得亲近三郎了。”
“那么以前对我好都是装出来的咯?”
“是啊。”芳柳俏皮地笑了。
我没有生气,虽然心里有着淡淡的难过,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也笑了起来。毕竟当时装着和别人亲近的不光她们,我也是啊,甚至现在也如此,唯一让我真正打从心里亲近的人只有文晴湖而已。
看我陷入了沉默,芳柳安慰我说两位夫人一定会想办法把我救出去的,她们也会尽力护我周全。我点点头,接着,芳柳又说:“刚才说的话,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香茗。要是她们知道了,一定会骂我的。”说着,又笑了起来。
可是我听得出芳柳的话里是很认真的,尤其还提到了香茗,再次点头。自刺客事件后,香茗的地位渐渐变得高于其他大丫鬟,本来同为一等丫鬟的芳柳、念荷、忆菊再服气,心里也难免有疙瘩吧。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了,我们不知道外面时局究竟如何,只能从士兵们的只言片语里面判断情况。十月中旬的某一天,士兵换防时寒暄起来,有人说北狄大举入侵,比往年还要深入境内,另一人说都怪鲁山王没尽好本分放北狄进来了,又一人说笨蛋,连鲁山王也叛变了都没看出来,又有人发牢骚抱怨朝廷尽是没脑子的当政,居然同时激得两个藩王叛变。正好路过的芳柳听到后,回来转述给我们听,大家听得越发心惊肉跳。
我慌张极了:“那父王呢?父王那边没有消息吗?”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香茗比较镇定,说道:“既然雁汾王和鲁山王都反了,王爷应该也会反。”
我脸色越发铁青了,这局势怎么发展得这么快?怎么看我的小命都很悬哪。虽然香茗、芳柳、凤林温言劝慰,可我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翌日,不祥的预感成真,负责监禁我的官员带着人马粗鲁地把我抓走,扔进了天牢里头。我想尽办法才从守卫的口里撬出话来:“冀飏王正在调兵,如果他没有奉命攻打雁汾王的领地,而是北上的话,世子你的头就要落地了。但愿冀飏王还会顾念父子之情吧。”说着,守卫冷笑了起来。
我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跌坐在地,前所未有的恐惧彻底占据了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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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天牢守卫对我的态度开始不是很好,后来变得有所缓和,我猜是书金屏派人贿赂他们,才免了我的一番皮肉之苦。天牢里不见天日,没日没夜总是点着烛火,叫人分不清晨昏,我呆在天牢里的日子数还是书金屏告诉我的,整整六天。
天牢的日子过得很煎熬,牢房里面只有一张草席和尿桶,多亏元开泰的变态练习,我才能不畏寒冷,大小便也勉强解决了,再加上没有皮肉之苦,还算安之若素,只是有一样,饭菜太难吃。
真正让我感到压力的是死亡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还没入狱的时候,我听说过这里也有给临死的犯人一顿好饭菜好上路的习俗,一看这里的饭菜不好吃,心里就开始打鼓了。万一看到好吃的饭菜怎么办?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我到时候究竟是会被拉出去砍头呢,还是在饭菜里被下毒七窍流血死掉呢?到时候是吃,还是不吃?
不久,我还是把死亡的念头抛到脑外,开始思考自己存活的几率究竟有多大。听看守说冀飏王已经接到天子的命令,随时会开拨军队讨伐叛军,天子将根据冀飏王的动向来决定我的生死。而香茗说过,既然雁汾王和鲁山王叛变,冀飏王也不会例外。我认为香茗说的是对的,因为三大藩王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另两位藩王都被迫叛变了,冀飏王也不可能幸免并置身事外,叛变是迟早的事。
问题在于,冀飏王会否顾虑我而拖延时间,他叛变的时间越晚,我生存的希望就越大。如果换另一种思路去考虑的话,那就是我得赶在冀飏王叛变之前逃出生天,不成为他的累赘。可是眼下我被全天候监视着,又缺乏思路,又不认地,也没人在外头接应,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