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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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
正说笑间,我忽然看到几个小丫头小小子在下面围着圈打拍子唱童谣,稚嫩的声音乘着风儿传了上来,便留神细听:“……中央起高楼,楼上有人愁。凤凰相和鸣,两处栖梧桐。左边东皇后,右边西皇后。凤兮求其凰,今儿去哪头?”
我愣了一愣,总觉得这首童谣前言不搭后语,回头问这是怎么回事。书金屏和文晴湖也都听到了,向我摇头,表示她们没听过。于是我招来店小二细问那首童谣是怎么回事。店小二笑道:“小的从小呆在京城,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这首童谣十几年前就有了,小孩都会唱呢。”
“能从头到尾念一遍吗?”
“当然。”店小二眉飞色舞,拉长声音念道:“北地有紫城,紫城有皇宫。有凤天外来,有凰双舞空。中央起高楼,楼上有人愁。凤凰相和鸣,两处栖梧桐。左边东皇后,右边西皇后。凤兮求其凰,今儿去哪头?”
我听后莫名其妙,看向文晴湖和书金屏,她们也都摇头。店小二却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过先朝两个皇后的事情吗?”
文晴湖笑道:“说的莫不是先朝废帝的事吧。”
“对对,听说他退位前同时封了两个皇后,恩宠得不得了。可惜啊,这两个皇后命运也够惨的,国破家亡后居然流落青楼。收了皇后的妓院的生意倒是分外兴隆,远近的客人听说后,都争抢着点名两位皇后。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后啊,能上了皇帝的女人,这辈子只怕就那么一次吧。”店小二啧啧感叹,浑然忘了端坐在他的前面的可是贵族少妇。
书金屏和文晴湖略有点尴尬,我听了却很好奇,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皇后做妓。女的事,不晓得是真是假。可看她们的模样,也不好意思问,只好装作不耐烦说道:“那童谣说的就是这两个皇后的事吗?”
“应该是。”
得到肯定后,我挥挥手打发了店小二,回头正要问问,她们却抢先开口说道:“这等稗官野史,我们也只是听说,并没有正式的书面记载。你还是不要问了罢。”我只好作罢。
再看看窗外,灯市已经初具规模规模,游人也多了起来,挤挤攘攘的。我有点担心,这人多了,挨挨碰碰的难保不出事,便对她们问道:“你们要坐这儿看呢,还是下去看呢?”她们体贴我,表示下去与民同乐,我说:“那你们可要拉好我的手,别走散了。有人占你们的便宜,快告诉我,看我不揍他!”
“夫君真是可靠呢。”文晴湖忍俊不禁,挽起了我的手,还向书金屏示意。书金屏犹豫了一下,也挽起了我的另一只手,在昏黄的灯光下低声道:“那就有劳旭恒了。”
我点点头,拉着她俩下楼走进入人流中。上元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了,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无法驱走人们渴望平安幸福的心愿,各色花灯光芒闪耀,照亮了十里街市和人们欢乐的笑颜。宝马香车,社火花灯,鱼龙飞舞,少年意气风发追逐风流,少女香腮云鬓笑语盈盈,年长的人则携妻带子和乐融融。也有富商绅士携带家眷出来,都坐着轻巧的车子,占据闹市道路中央一面停一面走,窗帘微微掀起,是车中人在窥望外面的热闹光景。
我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那帮狐朋狗友和时常来往的达官显贵,估计不是在谁家的府邸上开酒宴,就是到挽云楼、有凤来仪等眠花宿柳去了。我以前在王府过上元节,实在不觉得酒宴有什么好玩的,眠花宿柳更非我所爱,还是这外面热闹。
看到有一处卖的花灯特别精巧,我拉着两人过去买,我要了一只玉兔,书金屏要了一轮明月,文晴湖要了一盏莲花。手里的玉兔实在可爱极了,我爱不释手,仔细端详了半天,转头跟身边人说:“等会儿我们去放灯吧。”却没有发现该在身边的人们,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慌了起来,她们都到哪儿去了?
对了,刚才有人要看烟火,涌过来一股特别拥挤的人流,我们可能就在那会儿冲散了。我该到哪儿去找人才好?我提着灯,急得在原地乱转,转了几圈,没想到撞到了他人,于是急急忙忙慌慌张张道歉。
“不要紧。”那人笑道,听声音有点耳熟。忽然,他惊讶地“咦”了一声道:“三弟,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抬头,吃了一惊,眼前居然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魏府做县丞的二哥宗旭升!不由失声道:“二哥,你怎的来——”
他急忙做出噤声的手势打断了我的话,压低斗笠道:“我来京城负有任务,是偷偷来的,可别叫他人知道了,尤其是……”他望向皇宫方向又说,“不然我们都有杀身之祸。”
我点点头,不再问什么了,书金屏说我知道得越少越好,估计他的任务也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倒是宗旭升又开口笑问我怎么了,我沮丧地回答说,和文晴湖、书金屏走散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不必担心,我也帮你找。”
“不会耽误你的事吗?”
“不会,我也是出来玩的。等到灯市散了,我就要连夜出城了。难得在这里遇上三弟,不帮忙就太说不过去了。”他的俊朗的笑颜在光明如昼的花市分外耀眼,长身玉立,素衣一尘不染,宛如神仙中人。
这才是真正的美男子啊,我一时看得出了神,只懂得点头,经宗旭升再三催促才回过神:“我是在这附近和她们走散的,应该没走远才是。还请二哥帮忙,集合地点的话,就在河边好了。我和她们说好要去流放花灯的。”
宗旭升笑着点头,和我分头行动。
我沿路喊了半天,连熟悉的人影都没看到,却看到香茗站在一个卖灯谜的摊子前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过去问她看没看到文晴湖和书金屏,香茗吓了一跳,摇摇头,我只好失望地匆匆打招呼,转身继续找人去了。香茗问要不要帮忙,我拒绝了:“算了,你难得放假,自己好好玩吧。我已经找人帮忙了。”
“三爷找的谁帮忙呀?”
香茗的问话从背后传来,可我心急,没回答,只是四处张望,呼喊她们的名字,不一会儿连香茗也不见了。我触目所及四处都是人,哪里的女子都一样娇媚,实在无从分辨。不知不觉,我渐渐走到了灯市的尽头,灯火阑珊,烟花明灭,意外地看到文晴湖和书金屏并肩立在一家摊子前看灯谜,喜出望外,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不好意思地道歉:“我明明说要看好你们的,结果还是和你们走散了。”
她们笑道:“还好,幸好我们担心你会四处乱走,就在这儿等你。可总算把你等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问摊子要了三碗汤圆,和她们一块坐下就餐暖暖肚子。书金屏笑道:“如今我可有理由罚你了。”书金屏罚我,多半是叫我为她背几首唐诗宋词,实在有假公济私之嫌。
我无力地喝着汤,看向卖汤圆的老头子,文晴湖笑道:“这位老人家耳朵不灵光,不碍事的。”我耸耸肩,念了一首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文晴湖和书金屏都入了神,只是反复念“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句。
“你们不觉得应景吗?下次再走丢了,我专挑人少的地方找你们。”
文晴湖欣然微笑,书金屏也不禁笑道:“饶你一半,另一半呢?”
“唔……苏味道的应该不错吧?”我想了想,念道:“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可有典故?”
听书金屏这么一问,我回答道:“这可是唐朝的诗,没用什么典故。说起来,书上好像说过这首诗昭示了盛唐的到来,可谓盛世第一声。眼下不知道算不算太平盛世呢?”
书金屏叹息道:“内忧外患随时都会爆发,怎能称得上太平盛世。”
“呀,那我们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今天可是出来玩的,我们去放花灯吧。”看到她们同意,我高兴地走在前边,忽然想起一事:“糟糕,我居然把二哥给忘了!二哥也来了,帮我找你们去了,得赶快告诉他。”
她们听后怔了一下,我当时没有留心,只是着急,拉着她们加快脚步,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奇怪的沉默。来到人头攒动的人工运河边,我四处张望,好不容易才看到宗旭升的身影,却被书金屏拽了一下衣袖,听到她说:“我们就不陪你过去了。”
“谁来看你们哪?”
“这边不是有元师傅吗?”
我转头,囧囧有神地看到元开泰居然也在河边,还面带着儒雅的微笑走了过来。我无奈地将两位妻子交给他,自己过去向宗旭升打招呼。宗旭升得知我已经找回她们后,微笑着说太好了,将手里一直提着的神龙花灯放到河水里,静静目送它飘摇离去。
“好了,人找回来了,灯也放了,我也该走了。替我向弟妹们问好。”宗旭升压低斗笠,向我告辞了。
我目送他消失在人海中,有点失落。
回到文晴湖和书金屏身边,我和她们一起放走了花灯。文晴湖笑问我许什么愿望,我呆呆地看着玉兔渐走渐远,和无数花灯汇聚在一起向东面流去,回答道:“一生平平安安吧。”
书金屏回头看我:“还真是普通的愿望呢。”
“以前的确是这样,可到了这儿,到了京城后,我忽然发现这愿望一点不普通。”
她们无言以对,我站了起来,振作起精神说:“我也希望大家都能一生平安。以后日子还得过下去呢,是吧?”
书金屏瞧着我说:“我还真不想被你说教呢。”
“咦?不是吧?我说教有那么奇怪吗?”
元开泰笑了起来,拱手告辞,又不知到哪儿逍遥去了。人流渐渐向西面散去,我和文晴湖、书金屏漫步在街市上,看着花灯一个接一个减少,摊子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来到了庄严肃穆、夜色深沉的东大道,道路两边都是官宦贵族的府邸,可以听到里面隐隐有乐声飘出来,一轮明月已经过了中天,开始向西面走去,群星黯淡,月色照人,路面不复街市的辉煌温暖,泛起了幽静清凉的蓝光。
“再过几天就是春天了吧?”
“夫君太心急了,怎么也还要几十天呢,那时候春雷才会响彻天空,春雨才会滋润大地,小草才会露头,树木才会抽芽。”
“再过二十几天,春风和煦,阳光普照,群燕归巢,树木青葱,百花齐放,人们都会到城外踏青,斗草,唱歌,舞蹈,奏乐,酒宴,到时候也会和今晚一般热闹吧。”
“哎呀,给你们说的,我都等不及春天的到来了。”
说着,三人均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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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人间四月,京城烟柳处处,春和景明,我和鲁山王世子、雁汾王世子及几个艺伎骑马乘车到郊外踏青。平心而论,和另两位藩王的世子交游过密着实危险,幸好我还和别的达官显贵的公子们交好,两边都不偏不倚,又不得不时常入宫看望胞妹姬光,恳请姬光、太后帮忙说好话,才得以在京城优哉游哉的过了下去。
京城外有山名望楚,山坡平缓,溪流清澈,林木繁茂,芳草萋萋,是踏青的好去处,不少京城显贵都在这里设别墅,春秋时节常来此住上数日。我注目凝视那依依芳草,不忍驰马践踏,便下马徒步行走,招来同伴们的笑话。我哑然,确实马儿走了踩草,我走了也一样踩草,不过那又如何呢?总比驰马一下而过,扫到一大片草地好吧。
回去后不知是谁嚼舌,把这笑话说给府里人听了。文晴湖站在中庭笑问我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不好意思承认了。
“为什么?”
“只是想起了一句诗,”我临时起意,想逗文晴湖一下,瞥到香茗、芳柳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干脆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文晴湖听罢,脸上飞红,含羞垂下了眼帘。
上次我曾和文晴湖、书金屏去踏青,她当日穿的正是绿裙,和芳草相映生辉,我随口念了这一句,文晴湖和书金屏听得清清楚楚。书金屏听了好像不是滋味,文晴湖暗暗掐了我一把,我才恍然醒悟,急忙解释原诗本意不是这样子的。这首词是牛希济写的,全诗用女性口吻写来,楚楚动人,最后两句是女子暗暗劝诫情人别到处拈花惹草,以退为进说出的情话。说着,我将全词背给她们听:
春山烟欲收,天淡星稀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她们听后方才释然,我再没敢说这后两句其实没有固定的解释,至少我见过的解释不下三种。可此时我再度念给文晴湖听,她何等聪颖,自然心领神会了。我猛的醒悟过来,这会儿怎么忽然说起暧昧无比的话来了,不由得局促起来,离开文晴湖的耳畔,摊手说道:“其实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