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夫不下堂-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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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一姐,小霸王,大热天的,喝口茶吧。”一身粗布衣裳的弯月端着两个茶碗走了进来,热情地招呼幺一和若涵过来喝茶。累得满头大汗面颊乌黑的若涵,端过茶,立即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毫无刚来时的矜持形象。幺一则吹拂着碗上的茶沫,笑道:“妹妹辛苦了。张师傅今日,又出难题了吧。”
前些日子,弯月从张顽童那里讨了一个假死的方子,托前来探视的清遥务必交给幺一。几日后,京城那里,传来了幺一暴死的消息。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第二日,清遥就带着虚弱的幺一,找了过来。
“幺一姐,你怎么来了?”弯月见到幺一,惊讶的问道。此时,幺一应该待在大公子那里才对呀。
“妹妹,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幺一从清遥的怀里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出尘的笑容:“不知妹妹这里,可否容姐姐一段时日呢?”
弯月看到幺一蜷在清遥的怀里,登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似是有人拿着锤子,在一遍遍地敲着自己的心。但她口头仍应道:“幺一姐,你若不嫌我这里简陋,住下去又何妨?”因着此言,幺一在此,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她的身体日益渐好,时不时地帮小霸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讨得张顽童的欢心。
这会儿,小霸王喝完了茶,已将做好的饭菜盛在盘里,给张大夫送去。而弯月和幺一,也来到了院子里,相互说着体己的话。
“幺一姐姐,过几日,清遥就过来了,到时,你又会有许多新奇的玩意了。”弯月坐在石凳上,羡慕的说道。
幺一的面上淡然如初:“弯月妹妹很羡慕吗?你拿去倒也好。”
弯月憨笑道:“姐姐,那些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要呢,那可是大公子对你的心意呢。”
提到若霖,幺一摇了摇头:“那个人,何必这么麻烦。”
“姐姐真不打算跟他在一起?”弯月试探地问道。
幺一叹了口气:“幺一生为官妓,这污浊的名声,早已无缘钟鸣鼎食之家。况且,豪门深深深似海,幺一好不容易才从一个牢笼里逃出来,怎能再跳入笼子里呢,只是名称不同罢了。况且,我与他,志不同道亦不合,若是靠美色,我又能与他安立多久。”
“幺一姐,”弯月深知自己说错了话,登时羞得面红不已。
“妹妹不要多想。”幺一此时,面上又露出几分甜甜的笑意:“如果不是妹妹帮忙,助我假死。只怕我,也不会有机会与你们走遍大好山川,欣赏眼前的美轮美奂之景。”
“谁言红颜多薄命,自古侠女出风尘。幺一姐姐,其实,我一直都很钦佩你。你才貌皆属上乘,又对我不离不弃。”弯月解语道:“人生,是一杯苦水与一杯甜水,苦水喝完了,自然苦尽甘来,反之亦然。所以,幺一姐,不用太过悲观,你的甜水,也许就在下面呢。”
幺一闻言,绽放出一缕如花笑容,富丽宛如盛开的芍药:“那就承蒙妹妹吉言了,想必妹妹的甜水,也近在眼前了。”她调皮地使了个眼色,示意弯月向后看去。
后面,能有什么?弯月狐疑的转过头,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清遥,正倚在门边上,一双黑目灼灼地看向她。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幺一露出暧昧的一笑:“弯月妹妹,我去看看若涵,你们慢聊。”说完优雅的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向弯月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个月,怎么过来的那么早?”弯月见到清遥,心头一阵砰动,如同有只小鹿在心里不停地跳呀跳。
“大公子让我给幺一姑娘带些东西。”清遥苦笑道。须知,代送东西给女人着实是件技术活儿,无论对方想要或不想,都会先摆出一副拒绝的态势,这让心直的他好生烦恼。
弯月“哦”了一声:“腹黑男难得对幺一姐姐痴情,可幺一姐姐,似乎不愿领这份情。”
清遥直起身子,脸上却挂着藏不住的揶揄:“这是他们的选择。姻缘这种事,若能水到渠成,那是最好;若成不了,只能当命里无此缘分。这事儿,是强求不得的。还有,以后你不要腹黑男腹黑男的叫公子,他人其实很好的。”
弯月明白的点了点头,她不安地看向清遥,今日的清遥,为何总是在看她?若只是看她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大冰块的脸上,还露着近乎傻气的笑容。天,她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我去看看幺一姐姐,省得小霸王又给她制造难题。”弯月硬着头皮,找了一个借口,正欲离开时,却听后面传来了清遥幽幽的声音:“后天,我就要跟大公子上战场了。”
弯月的头,如同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棒子般,登时“嗡嗡”作响。
“上战场?”弯月回过头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清遥点了点头,表情多有无奈:“柔然这次联手南诏,在边疆挑起了战火。慕将军将携大公子出战,希望这次能速战速决。”
柔然联手南诏?那段子钰呢?风皇不会气得杀了他吧。
“那段世子呢?他还好吧?”
“段世子,他偷溜出了京城,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跑的。”清遥的脸上挂起了一分嘲讽的笑容:“有意思的是,在段世子离京的同时,五小姐也病了,奄奄一息地无法见人。”
段子钰跑了,若梨跟着病了?弯月想起了若梨向她讨要的两张人皮面具,深感上述结论无法站住脚。
“刀剑无情,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弯月担忧地对清遥说道,眼睛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清遥默默地递过了一张帕子:“傻瓜,你哭什么。”尽管是责备,可他的语气中,却隐含着欣喜。
“不知道。也许是难过。”弯月接过帕子,羞涩地转过身擦拭起眼泪来。
清遥静静地看向弯月,似是要将她的背影烙在心头。南诏和柔然,此次来势汹汹,短短几日内,就攻下了南方的几个重要的关卡。野性的柔然人,每到一处就对那里的居民与来不及撤走的守军展开血腥的屠杀,据探子回报,被攻下的城池,犹如人间炼狱,闻者惊心,惨不忍睹。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到时,他还能回来,见到心仪的姑娘吗?
弯月正背对着清遥,擦拭着眼里的泪珠。忽然间,一只手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离了地面。
“清遥,你做什么?”弯月看向自己腾空的身体,惊骇问道。
“这里有一个很美的地方,我不想错过。”上面传来了男子低沉的笑声,清遥这个大冰块,也会笑吗?
此时,张顽童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若涵坐在他的身边,正摇头晃脑的背书。忽然间,一声爆笑打断了若涵,他忙睁开眼睛问道:“师父,你笑什么呀?”
“那小子,终于开窍了。”张大夫抚着胡须,眼睛瞅着天空,似是非常满意。
“师父,什么小子?”若涵好奇的问道。
张顽童一个暴栗砸了过来:“臭小子,关你什么事。快点背书。”
若涵“唉呦”了一声,他抚着疼痛的额头,很委屈的低下了头,继续背起书来。
清遥抱着弯月,如抱着一只小猫般,轻巧地落在了地上。一股沁人心肺的林木香气传入了弯月的鼻海,待睁开眼时,她与清遥,已经处在了层层枫叶林中。片片硕大的枫叶交相重叠在一起,如火焰般染红了半个天。一条载满枫叶的溪流,在他们的身边穿林而过,溪水不停地撞在石头上,发出愉快的叮咚声。
“好美。”弯月不禁赞叹道,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她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仙境般的地方?
正当弯月陶醉于漫山的枫叶中时,她身后不经然地传来了一阵箫声。箫声悠扬婉转,又带着无尽的缠绵,闭上眼,似乎有无数蝴蝶在脑海中飞舞,弥散在空气中的林木香,亦逐渐有了花香的味道。一时间,山里的鸟儿纷纷啼鸣起来,更为这箫声和鸣着。
一曲完毕,待弯月睁开眼时,眼前徘徊着一对儿小鸟,正相互追逐打闹着。而清遥则坐在树上,手抚着长箫,意犹未尽。
“这是什么曲子?”弯月闻之后,顿觉心地开阔了不少,曾经烦扰于心头的忧伤,逐渐消弭在了大自然的和鸣中。
清遥从树上悠然的跳落了下来:“此乃凤凰谣。相传西汉年间,文学家司马相如为了追求卓文君,特意做了一曲《凤求凰》,后人有感于这段姻缘,谱写下了《凤凰谣》,词还在,可惜曲子已然失传了。三年前,梨小姐寻到了失传的曲谱,将它赠与了我。这才有了刚才的曲子。”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番纠葛。三年前的若梨赠曲,自己也在跟前,可惜,那个知书达理却性子冷清的若梨,已经一去不复返。
思及此,弯月心里一片黯然:“真怀念那时的若梨,虽然冷淡,可心确是很好的。”
清遥垂下眼皮,和弯月坐了下来:“其实,梨小姐一直都在,只是,她并非我们现在见到的若梨。”
弯月闻言,吃惊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此若梨非彼若梨。”清遥将长箫塞入腰间:“还记得前年的某夜,你寻箫声前来的情景吗?”
弯月点了点头,那时,清遥孤独的坐在树上,吹着长箫,配着清冷的月光,似是在演奏世间永恒的绝响。
多年之后,经历了无数变故的弯月,每当想起那个夜晚,都会感慨世事弄人。老天,似乎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可惜,她猜不到开头,自然也没有猜到结尾。
“梨小姐的脉,我曾多次把过。”清遥折了一根草,在手中毫无形状的把玩着:“刚开始时,她的脉中,有股很弱的气息,脉弦的很,后来,那股气息愈来愈强,直到,红杏挨打,梨小姐晕了过去。那时,那股气息已经占据了她的脉象,而属于梨小姐的气息,却愈加微弱。可惜我学艺不精,一直搞不懂其中的原因。”清遥叹了口气:“后来,师父去了府里,在为梨小姐诊治了一番后,他偷偷告诉我,梨小姐并不是简单的失忆,她得了一种很可怕的病。”
弯月本能地竖起了耳朵,若梨,她得病了?
清遥看了眼好奇的弯月,缓缓地摇头道:“事关梨小姐的清誉,恕我不能奉告。”
弯月的头顶,犹如被人泼下了一盆冷水,登时冷清无比。
“这病,有办法治吗?不会伤到若梨吧?”弯月不安地问道。
清遥卷了卷手中的草,将其扔入了溪流中:“医书中对此病的记载很少,治疗方法更是寥寥无几。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只要梨小姐不再受刺激,这病就有的治。”
弯月沉默了一会儿。她真的无法想象,清遥所说的可怕病症,会出现在若梨的身上。难道,这就是导致若梨心性大变的原因?
“若梨的病,和你的箫声有什么关系?”
“梨小姐以前,非常喜欢听曲子,常常为了一首曲子而陶醉半天。而我那夜吹的曲子,她却不屑一顾,连头都懒得回。这种违背本性的表现,罢了,一切看她自己的造化。”
此时,太阳的光芒正悄然褪去。清遥望了望天,知道自己该离去了。
“我该走了。”他站起身,看向弯月:“记得,你脖子上挂着的日灵石,千万不要让人看到。”
“这块晶石,你识得?”弯月掏出乌黑的晶石,问道。
清遥默然地看着晶石:“这块晶石,据传是从天上遗落下来的神石,可以护心神解奇毒,历来为世人所争夺。所以,这块石头若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恐怕会伤你性命。对了,师父给你开的药,你可有按时吃?”
弯月乖乖地点了点头:“每天都吃着。清遥,凤孤飞有没有解药?”
这话正戳到清遥的死穴上,他忙咳咳了两声:“我对毒物知之甚少。这一点,还要请教师父。”
得,在慕府打滚了多年的清遥,也学会踢皮球了。如果张顽童在此,听到清遥这番话,赏他N个暴栗子都不是问题。
弯月见清遥眼中有所躲闪,知他说了谎话。在慕府住了三年,清遥这个人她是了解的,他轻易不说话,亦不似腹黑男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果清遥说谎了,恐怕这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她忙打圆场道:“算了。孤飞就孤飞,能交到这么多朋友,也不枉我来人世一遭。”
听到弯月大度的慰语,清遥的嘴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容:“如果我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从未被人揶揄过的弯月,脸登时红成了猴子屁股,放上一个生鸡蛋就能烤熟的那种。
“清遥,你胡说些什么。”弯月低下头,心慌意乱地嗔道。
“婚姻大事,岂能当儿戏。”清遥正色道:“我自然不是胡说。自从你来到慕府,我就注意着你。当然,其中一部分是应了大公子的要求,但更多是出于我的私心。”讲到这里,清遥的脸也红了起来:“不知为何,我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再看一眼。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说甜言蜜语。我……只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娶你,只是出于喜欢,那种内心的喜欢。”
弯月的头越埋越深,可她的心里,却被巨大的喜悦所充斥了。这是她的生命里,第一个走入她内心的男子,许多年后,每当想起这个时刻,弯月的心里,都会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