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闻笔录-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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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回见师兄掉泪,亦是第一回从师兄的眼里看到恨意,我已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的便倒进了师兄怀里。
“沉香,你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仿佛听到师兄哭了,他抱着我许久,在我耳畔道:“沉香莫怕,有师兄在,你断然不会有事的。”
我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泪,吃力的同师兄说:“师兄,他利用我,他从来……从来都不曾爱过我,他从来都是利用我……师兄。”
从前我心碎,而这一回我心死了,却也痛了。我失了灵气,一夜白发,形似老妪,如若再晚一些,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师兄找了狐族的狐珠渡入我体内,我才得已保住性命,却生是睡了两百年才醒来。
醒来的头一件事,便是饮下忘川河之水。我沉寂两百年再次睁眼之时,师兄变了许多,他脸上似乎少了许多笑,亦少了初时的浮躁,同人说话亦是温文尔雅,更不会去捉弄青山寺的老和尚了。
那一日我问师兄:“忘情可好?”他说:“如若情伤人,倒不如忘了好。”
我心中一阵痛楚,如若伤人倒不如忘了的好,我抬眸望向师兄,苦笑着问他:“师兄,你可爱过一个人。”
师兄沉默了良久,并未答话,只微微叹息:“沉香,若是太痛,便忘了罢,在这世间并非唯有他一个男子,世间的好男儿多得是,忘了他,往后许还会遇上真心待你之人。”
那日,我饮下了忘川河之水,一梦醒来,记得我曾杀过狼王,记得我修炼之时前去东渊捉弄了那老乌龟,胖揍了东渊后山的野狼,唯独记不得我曾爱过一个人。
与柳砚生再见之时,已是几百年之后,他伤了师父,闯了地府。我认不得他,他却唤出了我的名讳,唤得那样温柔。
我看着他许久,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只觉心中莫名的疼,也厌恶极了眼前的男子。纵使他一身碧蓝,挺拔的身姿,瞧上去英俊非凡,亦是气宇轩昂,我却还是厌恶极了他。
他同我说:“沉香,你怎能记不得,我与你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拜过天地?我何时与他拜过天地,我活了千万年,从来记不得我何时与他相识过,更何况是拜天地。
他又道:“沉香,我曾言,我若为魔尊,你便是唯一的魔后,今日我便是来带你走的。”
“谁要与你走了?我从来不曾记得我何时与你相识,莫要乱认亲戚。”我捏紧了转生镜,只巴巴望着师兄快些回来,莫要让这……魔尊将带走了。
我不曾见过魔尊,不过听大黑他们说起过,他们说那魔尊是个变态,变态是甚?就是那脑袋不太正常的,整日脑子里除却打便是杀。
我偷偷觑了他一眼,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魔尊?”
“我是砚生……”他笑同我说。
燕生?怎的不叫燕死?我思来想去愣是想不出我何时见过他,便撞着胆子问他:“你与我当真相识?”
“自是相识。”他盘坐在我对面,我与他隔了一条长案,却还是有些怕。传闻如今的魔尊是单枪匹马独闯魔界,取了老魔尊的人头一举夺得那至尊之位的。
我的法力算不得低,却也算不得高,若是与他动起手来,约莫不是他的对手,我便在言语上同他周旋。
周旋了许久,依旧不见我师兄回来,我心中有些焦急了。他仿佛瞧出了我的心思,似笑非笑的:“沉香,你在怕什么?你我可是拜过天地的,见到你夫君你不高兴么?”
我并未答话,他见我如此深情,微微叹息:“罢了,你不记得便算了,到底你是我的妻子,怎可留在地府,走罢,与我一同回去。”
“回去?回去哪儿?我从不记得我何时见过你……”我抬眸扫视着他,我后退了一步。
后来他给我敲了我师父的面具,言我若是同他走,便能见到我师父。
我还当真是险些与他走了,当我与他走到门口之时,却见了我师父和师兄一道归来。我师兄见了他,脸色登时大变,对我道:“沉香,过来。”
我不知师兄脸色为何这样难看,但我想师兄说的定然是对,当下便朝着师兄走去。
不想去被那脑袋不正常的魔尊给擒住了,他未与我师兄打斗,只擒着我出了地府。我师兄慌忙的一路在后追着,最后却也未能追上。
他擒着我一路到了东渊后山,才缓缓将我放下,碧蓝的衣袖下朝我伸来,我手中的转生镜化作了利剑,瞪他道:“你……你想作甚?我告诉你……我……我是不会同你走的,我更不是你的妻子,兴许你妻子只是与同名,恰好又生的有些许相像,可我绝对不是你的妻子。我……我早已有心上人了……”
“你有心上人了?”他蹙眉,眼底里冒着烈火,我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了,这般魔气,只怕除了我师父再无人能对付了。
我连连后退,结结巴巴道:“对,我有心上人了,方才……方才你也见过了,那人便是我师兄。”
003 心上人
我当真是想不起来我何时与眼前的男子相识,索性便同他说我心上人乃是我师兄,我也不知他会不会与我动手。便撞着胆子,结结巴巴继续道:“你定是……定是认错人了,我当真记不得我何时认识你,况且……我对我师兄一往情深,绝不会移情旁人,你……你……师兄!”
我盯着他什么的石头大叫了一声,他便回了头,趁着他回头的时候,我拔腿便跑。师兄说,我别的本事平庸,逃命的本事倒是比谁都出色。
那日,我便逃回了地府。师父让那魔尊偷袭,受了重伤,在榻上躺了好几日,师兄出去寻了我许久,夜色之时才赶了回来,见我回来了,面露惊色:“沉香,你是如何回来的?”
我将白日里遇到的事都同他说了一遍,心中也甚是疑惑,魔尊说我是他妻子,可我当真是记不得我何时与他相识的。我细细回想了许久,也未曾想起些什么来。我师兄见多识广,兴许他晓得些什么,想着,我便开口问了我师兄:“师兄,那魔尊硬说我是他的妻子,还要将我带回魔界,可我记不得我何时认识过他?师兄,你说他到底是何居心?”
师兄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脸上青白交纵,叹息道:“约莫,他是想得你身上灵气,你也知晓,你乃三生石所化,那些个邪魔歪道的,皆想得了你,以增修为,这魔尊约莫亦是如此。”
“魔尊已是魔尊了,我瞧着他的修为可不比师父差,还须得增修为么?”许是我天生太易满足,委实的弄不明白这些个魔尊妖王的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自身修为本就不低了,却还要搞那些个邪门歪道的手段增修为。
师兄见多时光,却就晓得他们的心思,他蹙眉叹息:“现下无论是妖界亦或是魔界之首皆欲成为六界至尊,那柳砚生只怕也是存了这般心思。”
“柳砚生?柳砚生是魔尊么?”我想起了魔尊同我说,他是砚生。
师兄微微点头:“对,柳砚生便是他的名讳,柳砚生本是东渊湖边儿的柳树所化,不过是柳树精罢了,若非当年用了卑鄙手段,亦不会有今日修为,只怕连你我一半的修为亦不及。”
“卑鄙的手段?他是用了哪般卑鄙的手段,我瞧着他生的便不像好人!”我想起那柳砚生,心中便莫名的厌恨,究竟是为何,我自己亦说不清道不明。
忘川河的水潺潺流动,师兄唇微动,却又没说话。我有些焦急了:“师兄,你倒是说呀,他是用了何等卑鄙手段,如今他欲夺我增自身修为,难免不会用同样卑鄙的手段。”
师兄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个字:“情。”师兄的语气很沉重,眉头紧蹙,眼底里浮上一抹显而易见的恨意。
我与师兄相识千万年,却从不曾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目光,我思索了许久,难不成……那柳砚生与我师兄有什么,他欺骗了师兄的情,得了狐族法宝增了修为。咳咳,师兄千万年来皆不近女色,难不成是因他有龙阳癖。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指着师兄道:“师兄,莫不是……你让他欺骗了感情。”
师兄脸一黑:“胡言乱语!”
“若非如此,师兄何故露出如此愤恨之色,由爱生恨不就是师兄你这般的?”我委实想不出别的由头,顿了顿又道:“况且师兄你千万年不近女色,难保旁人不会乱想。”
师兄瞥了我一眼,神色不似平日里那般严肃,眼里竟多了几许温柔:“我心中早已有了人,何故又要近旁的女色。”
师兄素来委婉腼腆,这厢竟说出这般没皮没脸的话,与他的性子真真是极不匹配。我本是问他柳砚生为何纠缠于我的事儿,现下他说出这般的话来,我便心生了好奇:“师兄,你心中有人了?师兄的心上人是谁?”
我凑近了些许,低声道:“师兄师兄,你同我说,我定然不会告知旁人的,就是师父我亦不会同他多言,你放下罢。”
随着潺潺的水声,周围冒着些许热气,不对啊!忘川河之水可是冰寒彻骨的。我抬眸一瞧,师兄的脸都成了猪肝色。呀!他莫不是病了吧?我伸手摸了摸师兄的额头,问他道:“师兄,你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烫,莫不是病了吧!”
摸了摸师兄的额头,我忽才想起他又不是人,摸他额头作甚?我真真是糊涂了。
师兄撇过脸,摆摆手道:“无碍,大约是天气太热了。”
“热?热么?”地府的天儿好似从来都未曾热过,怎会热。莫不是师兄得了凡人的病,他不好意思罢?
如今师父重伤在卧,若是师兄再病了,只怕是给了那些个邪门歪道的机会来闯我地府。我忙上前去拽住师兄的手臂,关怀道:“师兄,你是不是得了凡人的病?你莫要如此扭捏,若是得了凡人的病就用凡人的法子来治,你脸都红成这般了,疼么?”
我伸手摸了摸了他的脸,当真是滚烫滚烫的,若是再这般烫下去,我师兄不会熟了罢!我愈发觉他会熟了,我乃三生石所化,通身冰凉。我便扑了上去,当时我并未多想,只想着我师兄莫要病重了才是。
可是师兄的脸仿佛更烫了,他低眸看着我,仿佛吓到了,结巴道:“沉香,你在作甚?”
“师兄你不是热么?我可是三生石,自身体寒,那忘川河之水都不及我寒,如此抱着,师兄便不会热了罢,还热么?”我望着他,怎的感觉他更热了,我心中一急,他莫不是让那臭不要脸的魔尊给伤了罢。
我上下打量着他:“师兄,你莫不是让魔尊给伤了罢?”
师兄脸上的滚烫似乎退了去,低眸笑看着我:“不是,大约是病了罢,现下已经好多了。沉香,师兄问你,你可曾想过要嫁人?”
“嫁人?我何故要嫁人?”我觉师兄问得莫名其妙,便是不解的很:“嫁人作甚?”
师兄的眼眸里浮上温柔,当真是温柔的很,他笑道:“傻沉香,姑娘都是要嫁人的。”
“呃。”我点点头,心中暗想着,我又不是姑娘,我是石头。
我以为师兄大约是不喜欢女色的,兴许他只一心修行,无心儿女私情。
莫不然思慕于他的妖精仙女儿的何等之多,他何至如今还未娶亲,他可是狐族的储君,安知他父君整日忧心忡忡的催促,他却是充耳不闻。对那些个上门的姑娘亦是置之不理,伤了人家的心且不说,还得罪了一些个名门望族。
“沉香,你觉师兄如何?”师兄忽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更是莫名。
我见师兄无事了,便放开他,点点头道:“师兄很好,样貌生的好,家世亦好,人品自是不用说了。”
我生生的将师兄夸赞了一番之后,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说:“那你嫁师兄可好?”
我吓得瞬时抽回手,若是要嫁人嫁师兄倒也甚好,只是,师兄素来不近女色,方才还说他心上有人了,此时说出这番话来,委实将我吓坏了,我笑得十分难看:“师兄,你莫要开玩笑了,你莫不是让你那心上人拒绝了,脑子不正常了罢?”
我万万不曾想到,师兄那般的冷的人,会同我说:“沉香,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这些年不愿娶亲,皆是因你,我心上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你。”
我真真是被他吓得不轻,诚然,我偶尔会垂涎师兄的美貌,可我当真不曾想过嫁他,他是狐狸,我是石头,他若要娶,只怕是得听他父君的安排,娶那狐族女子,再不济,也是狼族女子,怎的也不会是我这块冰冷冷的石头。
师兄连狐族的女子都瞧不上,怎会瞧上我,我有些……有些受宠若惊,师兄定然是与我开玩笑的,我同那魔尊说我心上人是我师兄也是道了实话,到底这样一个可人儿……咳咳,貌似形容有些不对,像师兄这样优秀的男子整日在我身旁,我若是不动心,那才真真有些奇怪了。
可我看师兄整日皆是清心寡欲,我想他大约是没有心思去搀和那些个儿女私情。
现下他却同我说,他心上的人是我……,嘿嘿嘿……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不太敢相信,于是我傻了,脸也滚烫滚烫的,呀!怎么我的脸也滚烫滚烫的,难不成我也病了。
“师……师兄,你是在同我开玩笑罢?”我顾不得脸烫这病,抬眸结结巴巴的问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