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出生-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的意思是说她并没有回老家?”马森问。
“她肯定有什么秘密的事情去做,才这么神秘地悄悄出行。”
刘凯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去找大门口的保安问问。陆雪如果出了远门,肯定会带行李。这样她就有别于其他人,保安应该能记起来。”
和秦方童藏头掖尾的询问不一样的是,当刘凯向一脸世故的中年保安出示了证件之后,对方立刻变得诚惶诚恐起来。他说他不记得傍晚有带行李的年轻女人出去,但有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手拿皮包的年轻女人却让他印象深刻,就像电视上那些一身盛装要去出席晚宴的明星一样。
保安的话让秦方童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还能想起她长什么样吗?”
“我没太注意她的脸。只记得她个头挺高的。脑后盘了个发髻……”
“是陆雪!”不等保安说完,秦方童就脱口而出。
刘凯递给中年保安一张名片,交待他如发现该女士回来,请及时电话联系。
中年保安喏喏称是。
“看样子她没有出远门。”秦方童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一身盛装,不带行李。她应该没有走远。”
刘凯心想,这也许是畏罪潜逃的陆雪抛出的烟雾弹,但他没把这话说出口。
马森倒是配合默契:“当务之急是分头打电话给机场和火车站,先确定她有没有离开白云市。”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终于查到,陆雪乘坐当晚7点50分的火车去了南方一个小县城。
“那个小县城是吴建的老家。”秦方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两个警察,“她去那儿干什么?”
“眼下我们跟你一样找不到答案。”马森说。
“那……该怎么办?”秦方童问。
“还能怎么办?我们得马上追过去!”马森回答。
到这一刻,秦方童的嫌疑身份已基本解除。刘凯说:“今晚辛苦你了。如果有陆雪的消息,还请马上给我们打电话。”
“你们这就上路吗?”秦方童问。
“等明天坐直达车就太晚了。为了赶时间,我们得绕一个大圈子。”
“我会继续跟她联系。但愿她能快点开机。”秦方童不安地说。
第五章 寻找恶魔的足迹
这真是个异想天开的行动——连陆雪自己都不相信,一天两夜过后,她居然看到了南方的晴空。
火车在一座小县城停了下来。陆雪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下火车。简陋的站台上十分冷清,靠近出站口的地方停放着几辆卖食品的手推车,有几个头上包着蓝布头巾的老年妇女在车旁招徕生意。
陆雪刚走下火车,她们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被这个风姿绰约的异乡女人吸引住了——这简直就是一位逃跑新娘呢!黑色的丝织面料浅领连衣裙,下摆竟长及酒红色高跟鞋的鞋面。围绕着颈部的是一圈闪闪发光的碎钻,胸前盛开着一朵手绣的红玫瑰,很是美丽动人。
于是,不解、猜忌神情毫不掩饰地出现在老女人们的脸上。她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意,只是久久地打量着这个手里仅仅提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鳄鱼皮包的不速之客。
陆雪不是故意要以这样的打扮来到这里的。她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仓促出行,没同任何人打招呼,就匆匆跳上了南去的列车。
深夜在刑侦大队的那一番问话,让陆雪在惊恐和羞辱中,把锅饼胡同的鬼影、鲜花舞厅员工宿舍的大火和诡谲的邮件串连在一起,仔细地回味了一遍又一遍,隐约地感到它们是有联系的,甚至都是冲着她来的。只不过前者是恐吓,后者则是为了陷害。
陆雪自信做事一贯谨慎。陆雪自信做事一贯谨慎,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悬崖的边缘,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但经过补救,到目前为止,还没给警方留下什么把柄。她去鲜花舞厅之前,没有对提供线索的秦方童漏半点儿口风,只在婉拒艾思琳开车送她回家时,向她说了阿丽的事情。艾思琳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好意思对她说假话。
然而,事后她才发现,自己简直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警方的眼睛。
还好,警方最终没有以纵火嫌犯的名义将她拘留,可这丝毫也不能改变她越来越忧虑的心情,整个事件的发生和发展就像头顶的一片乌云让她望尘莫及地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她去鲜花舞厅的这一夜员工宿舍发生大火?为什么随同吴建一起失踪了三年的挂件会遗落在火灾的现场?
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恐吓、栽赃、陷害,一步一步地把她推向深渊。这双黑手隐藏在哪儿?自打她搬来白云市之后,他就躲在暗处窥探她,骚扰她。这个人到底是想把她赶出白云市,还是为了报复,抑或只是拿她寻开心?陆雪在白云市无亲无故,也没有任何仇人,除了秦方童……不对,还有吴建,倘若他还活着……也许他真的还活在世上,否则……
从鬼影到大火,再联系到暗藏杀机的邮件,陆雪不止一次想过去南方吴建的老家查访。只有邮件里描写的画面和吴建老家的真实场景相吻合时,她才能相信那些邮件所述不仅仅是故事,才能确定恶魔就在自己身边。但她始终没有勇气走出这一步,宁愿将那些邮件当成是恶作剧。
直到前天傍晚,当她坐在梳妆镜前,正为去看维塔斯的演唱会而盛装打扮时,猛然间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她从幻境中惊醒。
她还以为是艾思琳打来的,高兴地拿起话筒:“嗨,我的天使,你可到了!”她冲着话筒欢快地喊着。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艾思琳那热情生动的笑脸。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秦方童沉闷的声音:“是我。”
这真是大煞风景:“怎么是你?”她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快。
“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前几天,鲜花舞厅一个叫阿丽的女孩给我打电话,约我见面……”
秦方童的话让她更加生气,不由打断了他的话:“不是阿云吗?怎么又多了一个阿丽?阿云死于火灾,已经给我带领够多的麻烦了!你就不能不要再以为了我的名义去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吗?”
秦方童颓丧地说:“这已经不重要了……就在刚才,这个叫阿丽的女孩在‘船’咖啡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被车撞了……”秦方童并没有理会陆雪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本来,我想尽快和她见面,可她好像不太信任我,一拖再拖,没想到……”
仿佛当头一棒,被人从高峰击落谷底,一阵短暂的昏厥之后,陆雪才颤声问:“她死了吗?”
“暂时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可她被抬上120救护车时,跟死人一样……”
“天哪!”她惊叫了一声,“那,肇事的司机呢?”
“跑了。”
“跑了?怎么会让他跑了?”陆雪几近绝望,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总该有目击者吧?”
秦方童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外面正在下雨,光线很暗,人们步履匆匆,大多都打着雨伞,再加上这个路口本来行人就少……”
“也许路口的电子眼能把肇事车辆照下来。”
“那一片今天下午刚好停电。警方说如果不是停电造成红绿灯无法工作,也许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听着秦方童的话,她突然感到全身冰冷,手脚像失血过多一样无法动弹。警方当然会这么想。可她不这么认为。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恶魔的疯狂举动。恶魔的确很聪明,有着超人的谋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停电、雨天、行人稀少的路口……他也许一直开车跟踪阿丽,一直在寻找着下手的最佳时机……
她很想把所思所想告诉秦方童,但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她不能说,因为哪怕仅仅说出自己的疑虑,也会引起秦方童的穷追不舍。在这样的时刻,陆雪宁肯相信恶魔是真实存在的,宁肯将他的威胁当成真实的警告,也不敢掉以轻心。让她决定守口如瓶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害怕自己主动出击,会引火烧身。警方将她视为嫌疑人,她心知肚明,稍有闪失,被再次叫到刑侦大队那个鬼地方问话是轻的,找个由头给关进去也不是不可能。
想起污渍黑斑样令人厌倦的往事,她不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这些天来持续的好心情就此荡涤殆尽。演唱会、艾思琳和淡妆浓妆都像风卷残云般从大脑的兴奋区域给吹到了爪洼国,再也无处找寻。
“……我真的很为你担心。如果你允许的话,下夜班后我开车去接你。”末了,秦方童吞吞吐吐地说。
“你疯了!死了个伴舞女郎,与我有什么相干?”陆雪嘴上这样说,心却慢慢地被软化了。
“你呀——”秦方童叹了口气。
陆雪没有答应,匆匆说了声“再见”,便放下了电话。
雨仍在下着。房间里光线暗淡。
陆雪没有开灯,只在黑夜中默默地伫立着。良久,她又抓起话筒,拨了车站问询处的电话。得知再过一个小时会有一班去南方边陲的火车后,她来不及换衣服,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鳄鱼皮包和轻便的折叠雨伞,就匆匆出了门。
当出租车风驰电掣地驶向火车站时,坐在车里的陆雪才长舒一口气。她庆幸保姆刚好请假回老家,她无须向保姆扯谎。不过,在出租车里,谎称母亲病重,要连夜赶回兰州。
主任立刻就答应了,这她万分感动。在当今社会,这样的好上司真是太少了。主任还让她放心回去,需要多久就在家里呆多久。只是末了,对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让她有点张口结舌。主任建议她等明天乘最早班的飞机回兰州,那样更快。
还好,在愣了几秒钟后,陆雪以害怕一个人坐飞机的借口蒙混了过去。说完这一连串的谎言之后,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一个好上司撒花,这让她觉得十分惭愧。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实名制的乘机法让她不得不退避三舍。一旦走漏了风声,至少负责侦破吴建失踪案的警官刘凯和马森会闻风而动,她实在不想让一群警察陪着旅行。两位警官的锲而不舍让她敬佩,但侦破中的剑走偏锋又让她不敢恭维。
当然,这一点,她自己也要负一定的责任。为了保护难以启齿的隐私,她常常逼着自己在警察面前作戏,还不断地向警方传递着假信息,不知不觉间,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绕了进去,变成了吴建失踪案的嫌疑人之一……多少次,当她与两位警官那狐疑的目光对视时,都想大声地喊出来:你们无端地怀疑我是错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是每一次她都打消了挑明的念头。她害怕讲出真相,因为“陆雪有情人”这个炸弹会彻底毁掉她和秦方童的前途。
在接到秦方童打来的电话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义无返顾地踏上南去的旅途。曾几何时,苟且偷生成了她生活中的主宰。是阿丽的死唤醒了她的良知,使她不再犹豫。无论在那个南方的小县城里,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从源头开始查访,将一切弄个究竟。
在火车上的长长白天和漫漫夜晚,她一直难以入睡,脑海里充斥着有关吴建的回忆。往事纷至沓来,倏忽间,气度轩昂的他就站在她面前,身穿双排扣花呢大衣,手捧一束红玫瑰,用几乎让她融化的温情脉脉凝视着她。真奇怪呀,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只是感到了他对自己的冷漠和疏远,却从未发现他在精神方面有什么异常。
自己的丈夫,真的会是一个嗜血的恶魔吗?
天亮前,她终于睡了一小会儿。但在睡梦中,她仍梦见自己和吴建在一起,内心觉得很甜蜜,甚至不愿醒来。这应该是那些恋爱的时光。到后来,一切都变了,家庭冷暴力让她再也找不到渴望的温情。在丈夫日渐冰冷的目光中,以泪洗面的她终于走出了危险的一步,不得不从大学同学秦方童那里寻找精神的慰藉……
天空湛蓝,云朵雪白,空气清新透明。这些都是在夏季的北方城市难以寻觅的。
站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陆雪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一直萦绕于心头的梦魇顷刻间烟消雾散。倏忽间,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的初衷,仿佛真的是为旅行而来。
陆雪好奇地巡视着四周。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手推车前一个老女人异样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对这样的眼神,她并不在意,倒是手推车旁竖着的“白糖糯米粽”让她立刻感到肚子饿了。
陆雪迈着轻盈的步子,径直朝一辆手推车走过去,问了价钱,要了两只粽子,递给老女人五元钱,告诉她不用找了。
在老女人连声说着“谢谢”的当儿,她才开口向她打听去县城图书馆的路。
她在这座小县城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图书馆。
可这老女人竟然不知道图书馆为何物。陆雪只好转到了火车站的问讯处。坐在小窗口前的年轻女人用手朝着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指了指。
陆雪在公交车站牌下没等几分钟,一辆淡黄色、很破旧的大盒子公共汽车便开了过来。车上的人很少,她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身前背着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