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骨-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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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单于容禀,西域汉军和联军加起来,现有可战之兵超过五万,且不说西域联军战力如何,李广麾下的河西汉军战力可是不弱——就算在大单于眼中,这也只是一群绵羊,但是大单于不要忘了,西域有李广,还有秦城。此两者何许人也?乃大汉新老军神,是两代汉军将领中的最杰出者!有此两人领军,足可化腐朽为神奇。大单于现在还觉得,能够轻而易举将西域灭掉吗?”赵信说这话的时候,五官都纠结在一起,可见其内心的痛苦与矛盾,由此观之承认敌人很强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对赵信来说,但他偏偏还必须尽量心平气和。
“即便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也是一时之痛,总好过夜长梦多!”伊稚斜瞪眼道。
“一时之痛?非也!”赵信道,“若是西域战事胶着,匈奴主力被困西域,十五万北军汉骑就会立即发兵北上,从东方进攻,与西域成两面夹击之势!若是如此,我等该当如何?”
“”伊稚斜怔了怔,随即气得转身一脚踹翻了桌子,吼道:“此仇不报,我颜面何存,匈奴尊严何存?”
“生存,比尊严更重要。”赵信垂首道。
“”伊稚斜仰天长叹一声,随即发出一声怒吼,声调悲怆。
好大一会儿,伊稚斜才回过神,看着赵信问道:“难道大匈奴就要一直如此憋屈下去?”
“大单于难道忘了,在南边儿,还有大匈奴的朋友。”赵信道。
“南边”。
扦泥城最近热闹不少,自然是因为会盟的事情,经由张骞的协调,西域大小诸国领军会盟扦泥城,在与大汉会盟的同时,组建西域联军,共同抗拒匈奴。这回来的不仅有十来个已经确定与大汉签订盟约的国家,便是一些没有明确表态的国家,也都不肯错过这回的热闹。
本来会盟事大,需要朝廷再派文官重臣前来,一般而言便是丞相。但现在事急从权,若是等到刘彻派人过来,说不定匈奴已经打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两日秦城下榻的驿馆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各国使节重臣,都纷纷前来拜访,不管这些国家有没有与大汉结盟,与大汉结交总是必须的。政治不好谈,可以先谈经济嘛。这可是至理名言。
在诸国使节大臣先后到达扦泥城之后,这些时日一直在西域诸国往来奔波的张骞,也终于赶了回来。
秦城见到张骞的时候,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虽然周身疲惫,但是兴奋之色难掩,见到秦城,张骞哈哈大笑,只是说道:“秦兄,西域大定矣!”
“这都多亏张兄这些时日不辞劳苦游说诸国,方能有这番景象,张兄为大汉立下了不世之功,足以名垂青史!”秦城笑着迎过来。
“哪里哪里,若是没有秦兄统筹全局,指挥若定,张骞何意能够成事?说起来秦兄才是雪中送炭之人,张骞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张骞和秦城互相一通马屁拍的叮当响,丝毫没有内敛的意思。
“张兄自谦了,张兄笑谈间诸国来朝,这才是大本事啊!”秦城呵呵笑道。
“行了,你们俩省省吧,这还有诸国使节呢!”窦非无语的摇摇头。
几人这便开怀大笑一起进屋,秦城早已准备好了宴席为张骞接风洗尘。到张骞重回楼兰,此行西域诸臣便又再一次聚齐。霍去病、伊雪儿、柳木以及诸位官吏都在席。
“旬月之前,我等初离长安时,尚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处理西域诸事,便是到了楼兰,也是局势扑朔迷离。不曾想才短短一月,已经诸事大定,总算没有辜负陛下的重托,我心稍安了!”张骞朗声说着,向东边拜了拜,这才举杯向众人道:“为此番西域大定,诸位同饮!”
众人一阵大笑,纷纷举杯。
一盏落下,张骞喟然叹了一声,看向秦城道:“真没想到,秦兄竟然早在离开长安时便已经运筹帷幄,已经开始在一步步布局。之前我还不懂秦兄为何要去朔方,现在想来,秦兄做事,当得滴水不漏四个字,张骞佩服!”
“我一己之力何足挂齿?都是大伙儿众人拾柴火焰高!”秦城微笑道,也懒得说后面其实是诸多巧合。
“得,你们俩今日什么时候能别说起这茬?互相吹捧也不用如此明显的吧?”窦非无奈道。
“哈哈!”众人相视又是一阵大笑。
“总之,此番西域之行承蒙各位鼎力,才最终成事,秦某敬诸位!”秦城大气道,引罢叹道:“可惜李老将军不在,否则就圆满了。”
“这有何难,回去再找李老将军喝一次便是。”柳木毫无压力道。
“说得好!”
“哈哈!”
“”
众人笑谈间,已经有了更加亲密的苗头。而张骞,自此也跟秦城等人密不可分。
第四百四十章 西科茶夫
西域大定四个字说来其实是一个空洞的词,因为西域一天未划归大汉的版图,就一天谈不上大定。 /所谓的安定也不过是一时之象,其中的不稳定因素还是太多。这世上的东西永远都是捏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最牢靠,这就好比情人没有夫人牢靠一样。而事实上,两千年后夫人也不一定有想象中的那么牢靠。
但凡世间的事大多需要一个步骤,很难一蹴而就,往往要循序渐进,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如此。西域现在初步稳定,汉使并没有打算立即返回长安,李广的河西驻军也不能一下子都回去河西,这是情势所需,也是西域诸国对自身安全的一致要求。
当然,西域诸国的意思是等匈奴的威胁解除了,汉军就可以滚蛋了。这其中汉使和西域诸国自然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到最后不过又是一番博弈罢了,不过好在这并非是大汉与匈奴之间那般死磕的零和博弈。
趁热打铁,稳定西域,是汉使现在的任务。
然而,就在秦城才将各项事务的条理理顺,还未来得及施展拳脚时,长安便传来消息,让秦城火速返回长安。
刘彻的意思很简洁,旨意中的意思就是南方有变,左大将军速回。
接到刘彻指令的秦城没有停留,将西域诸事交代给张骞和窦非,自己带着霍去病伊雪儿柳木和骠骑军,就准备赶回长安。
临时前一日,得知秦城翌日便要启程返回大汉这个消息的西科茶夫,专门前来拜会了秦城。
因为长安催的急,走得匆忙,所以这日秦城忙里忙外不得半刻闲暇,而西科茶夫又是以个人身份来访,所以一直到日暮,秦城才得空与西科茶夫对桌而坐,以酒话别。
“秦大将军这回走得如此匆忙,着实让在下意外,本来还以为日后能有许多时间与秦大将军坐而论道,拜谢大将军的提携之恩,现在看来,今日匆匆一晤,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这份厚恩,也不知何时能够还上。”对西科茶夫来说,秦城便是生命中的贵人,秦城没有亲手给西科茶夫富贵,但却让他跨过了寒门不得出头的门槛,并且将他推到了一个可以亲手摘星辰的高度,可以说若是没有秦城,西科茶夫今生能不能大展拳脚不好说,但总归要经历更多磨难,要多花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人生际遇本就奇妙,偶然决定命运,西科茶夫对此话体会足够深刻,因而在面对秦城时,西科茶夫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如今你已经鲤鱼跃龙门,未来的天地有多广阔取决于你自己,说起来我虽是帮了你一把,但谈不上雪中送炭,最多是锦上添花罢了。你本非池中之物,一鸣惊人只是早晚的问题。”秦城微笑道,居功这种事情秦城虽说不曾推脱,但也没有强要过,但今日对西科茶夫这话却是说的有些谦逊了。
“人生数十载,空有满腹才华不得施展者不计其数,对于寒门子弟而言,期待那些出生时便注定遥不可及的东西,郁郁而终才是常态,西科茶夫这点良心还是有的。”西科茶夫也不跟秦城客套,或许是今日时间的确仓促,西科茶夫也没打算拐弯抹角,于是直接道:“日后若是有用得着西科茶夫的地方,只要不损及楼兰利益,但凭大将军一句话,西科茶夫绝不会推辞!”
秦城呵呵一笑,打量着西科茶夫,“第一回见你时,你便说自己乃是名利之徒。怎么,名利之徒不仅图名利,也要顾及母国荣辱?”
西科茶夫淡淡一笑,却是一字一句道:“名利之徒也好,忠贞之士也罢,首先是个人。人生于世,立于世,便不能不顾母国。”
秦城笑意更浓了些,沉吟片刻,道:“不过若是要我用得上你,凭你现在的位置,恐怕还力有不逮。”
西科茶夫了然,随即一脸正色,语出惊人,“大将军所谋不仅在于楼兰,更在整个西域!在下如今要左右楼兰局势尚且不能,要在西域这片土地上帮助到大汉,确实有些难度。”。
秦城脸上的笑容这回不再亲切,反而换成了冷笑,“客卿,今日你来找本使,怕不是许久送行这般简单吧?”
西科茶夫见秦城的声音冷下来,连用语都换上了正事词汇,心中不能不惊,自己心中那副小算盘被看透,西科茶夫不免局促,但见秦城问的直接,想到自己心中那个愿望,便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变为白身而已——若是有志不能舒展,窃居高位又有何意义?
“大将军是明白人,在下不敢隐瞒大将军。不过请大将军听在下一言,再作定夺可否?”
“说。”
“大汉虽然是当世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强国,但要经营西域,许多事情若是直接插手进来,自有诸多不便。况且现在西域诸国明着联合对付匈奴,何尝没有存了暗地里防备大汉的意思?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大汉举措稍有不当,不说令局势大变,至少会惹来一些麻烦,而这对大汉即将与匈奴的国战,定然十分不利!在下这般说,可有错?”西科茶夫将位置摆端正之后,言辞便谦恭起来。
“客卿能够看出大汉与匈奴即将国战,确实有眼力。”秦城也不作否定,只是不冷不热道。
“如此,若是大汉在西域寻找一个本地的代言,诸事让代言出面,很多事情就要好解决的多。这样一方面不耽搁大汉的安排,另一方面也不至于让西域诸国反感,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西科茶夫娓娓道来,循循善诱。
“你说的这个代言,是你自己,还是楼兰?”秦城眯着眼睛问道。
“是楼兰,也是在下。”西科茶夫道,“当然,这都是大汉、大将军说了算。”
秦城再次冷笑,“方才你说起自己顾国时还大义凌然,让我都颇为触动。现在为了自己的名利,这要卖起国来,竟然如此狠辣,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大将军何出此言?”西科茶夫悚然道。
“你让大汉扶持你掌握楼兰政权,进而影响西域,却是为大汉马首是瞻,这不是卖国?”秦城睥睨道。
西科茶夫苦笑一阵,“大将军何必考验在下?西域注定早晚是大汉的囊中之物,不是吗?既然如此,在下一言一行何来卖国之说?不过是化被动为主动罢了。”
这回轮到秦城吃惊不小,不过表面上仍是怒道:“仅凭你今日这番话,就足够死很多次了。”
西科茶夫却是浑然不惧,镇定道:“现在在下的脑袋既然还在自个儿的脖子上,便说明大将军不会杀在下,大将军又何必出言恐吓?不满将军说,从在下得知大汉踏足西域起,在下便知大汉不会让西域长期处于现在这番状态。匈奴在时尚好,若是匈奴被灭国,西域早晚并入大汉版图。”
“奈何,不归大汉,便只能被匈奴奴役,与其如此,不如归于礼仪之邦的大汉。”西科茶夫最后总结道,神色既无奈无力又痛苦,还有认命。
“你信不信,你现在说的话,已经被我的人告知楼兰王了?”秦城道。
“若是如此,西科茶夫贱命一条,死又何妨?”西科茶夫毫不畏惧。
“呵呵!”秦城笑得不明不白。
西科茶夫如此坦白,谁能说他不是楼兰王的探子?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秦城盯着西科茶夫道,“若你只是一介平民,断然没有可能坐到足以影响楼兰朝堂风向的位置上去,就更别说影响整个西域了,名不正则言不顺。”
时下平民政治地位低下,在大汉尤是如此,要不然新法的推行也不会那般艰难,而在西域,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西科茶夫只是一介寒门,确实无法在西域诸国面前指手画脚。
“在下本就没指望这事儿能够瞒过大将军,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大将军。”西科茶夫笑容有些苦涩,“不错,我是楼兰贵族,甚至是王族嫡系嫡出,只不过是一支已经不存在的嫡出支系罢了。”
西科茶夫没有明说其中缘由,秦城也没打算追问,说出来无非又是一些世间常态罢了,了解与不了解又有何妨?
西科茶夫非是寒门,这个秦城早就有了定论,且不说一介寒门在西域这个地方,在这个时代能够有如此见识,仅是西科茶夫对楼兰的认同感归属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