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之猫-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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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继而扑向了面前的山崖。攀岩是特务人员必须学习的科目,我原本就具备野外生存的本领,只是之前因为身体的不适,所以才无法施展。
就在我攀上了崖壁后,我才想起一个事情:孩子们会攀岩吗?
我左右望去,只见那几个一直跟在我身旁的孩子,用手指扣住了崖壁上的石头,往上灵活地爬动。他们似乎把攀岩当成了游戏,有一两个孩子还不时扭过头来,伸出舌头扮鬼脸。
我放下心来,借助崖壁上的树藤和石头继续往上攀爬。悬崖大概有四五十米高,我和孩子们大概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爬上了顶端。我趴在崖顶,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我们与下面危险的丛林分成了两个世界,暂时算是安全了。
我左右环视了身边的孩子,他们也正看着我,张大嘴巴不知道轻声地哼着什么。我站起身,昂首挺胸,带领他们朝前方更加陡峭的山崖跑去,也就是我和孩子们之前约定集合的位置。
很快,我们便到了那块更陡峭的悬崖面前。奇怪的是,并没有孩子在这儿等我,他们都去哪里了?难道他们没有领会我的意思?
正想到这儿,我身旁的孩子们发出了怪叫声,声音异常欣喜。我低头看去,只见孩子们仰着脸,望着我头顶悬崖的方向,露出他们那特有的恐怖的笑容。
我连忙抬起头,往上方看去,只见在悬崖上方十几米的位置,七八个同样光溜溜没有毛发的大脑袋正看着我们,用同样的诡异的表情对我们笑着。
那里有山洞!我猛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冷静下来,瞅准前方悬崖崖壁上的一根长藤跳了过去,越过了那条将近一米宽的鸿沟,牢牢地抓住了长藤。我身旁的孩子也跳了过来,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果然,那儿确实有一个山洞,洞口并不大,被树藤掩盖得严严实实,看起来非常安全。
我松了一口气,翻入了山洞。更多的婴儿拥在了我身边,在我身上来回地蹭着,似乎想要诉说与我重逢的喜悦。
我往里望去,山洞深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能听见山洞深处有水在流淌的声音,而且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位置传来,这表明,这个山洞很深,里面有足够大的空间让我们暂时躲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完全放松了下来。朝前走了七八米后,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时,全身如被放了气的汽车轮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第四章 邵德:人形犬
小五
苟富贵的手枪冰冷地对准我的太阳穴,杨建第一时间朝苟富贵扑了过去。苟富贵连忙闪到我身后,说道:“姓杨的,你再过来试试?咱瞅瞅兔崽子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我咬了咬牙,对杨建和四哥喊道:“别管我!灭了这小子!”
杨建、四哥、郑大兵愣住了,没敢行动。苟富贵哈哈大笑,骂道:“你们几个孙子,打从一进来我就知道没好事!”
正说到这儿,人群中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打着哈哈说道:“苟长官,邵长官,你们这都是怎么回事?邵长官发这么几句牢骚,苟长官你就拿枪对上了自家兄弟,这不是摆明了唱一出窝里斗给小日本看笑话吗?”
我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胖乎乎的戴着小眼镜的翻译官金爷走了出来。金爷赔着笑,大踏步地朝我走了过来。
“金爷!你还不赶紧去叫太君他们过来,还打什么圆场?”苟富贵嚷道。看得出来,他在伪军队伍中说话并不好使。
金爷笑而不语,来到苟富贵身旁,说:“苟长官,我看邵长官刚才也是迷糊了,说了几句糊涂话,你还当真了不成?”说完,金爷对下面正傻站着的伪军喊道:“弟兄们,你们说,我说得对吗?”
金爷的笑容让气氛有所缓和,下面士兵也跟着起哄:“就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枪口对着自己人干吗?”
苟富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掐住我脖子的劲道丝毫没松懈,枪也仍然对准我的太阳穴。苟富贵吞了一口口水,吼道:“都要造反了是吧?整几个明白人,赶紧去叫太君过来!我苟富贵说话算话,除了这几个反贼,其他人我不会计较。妈的,都没一点立场,每个月的军饷太君可没少过大伙儿一个子儿,现在都变白眼狼了。”
金爷哈哈地笑了:“苟长官你说得倒也是!那成吧!我现在就去叫太君过来。”
金爷往食堂的大门方向走去,临走时,冲我和杨建眨了眨眼睛。
金爷此举让我感到很疑惑,不知道他那么肥胖的老身板,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呢?
苟富贵明显对金爷放松了警惕,毕竟在伪军中间,金爷一直算是个二太君的身份,也只有他能有机会去鬼子的营房讨口酒喝。
金爷慢悠悠地走到了我和苟富贵的身边,我双手暗暗地握成拳头,随时准备行动。郑大兵和四哥也已经打开了绳子的活结,移动到了食堂的大门处。我想,他们肯定是担心金爷接下来会不会报告鬼子,所以预先拦在门口,准备对金爷下手。
“哎呀!”金爷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扑,突然失去平衡,向我扑了过来。
苟富贵没能反应过来,被金爷抓住了握枪的胳膊。我瞅准机会,灵活地扣住了苟富贵掐脖子的手,反身挣脱了出来。杨建也没闲着,暴喝了一声:“找打吧孙子!”高大的身子已经闪到了苟富贵面前,朝他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将苟富贵打倒在地。
同一瞬间,苟富贵的手枪也被金爷夺了过去,金爷肥腿一抬,踩着苟富贵的小腹,用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我和杨建为金爷的及时解围心生感激,杨建竖起了大拇指,我压低声音对金爷说道:“老哥哥!真有你的。”
金爷还是笑着,看了我和杨建一眼,低声说道:“就你们这点本事,还想成大事?”
金爷低下头,盯着苟富贵,大声说道:“生你的是中国人,养你的是中国人,你瞅瞅自己,你这种忘本的畜生,留在世上还有何用。”
话一落音,金爷立即扣动了扳机,打烂了苟富贵的脑袋。
食堂里鸦雀无声;伪军们对于金爷此举并没有表现出愤慨的神色,而是和我们一样松了口气。金爷把手枪递给我,收住笑容,对伪军们喊道:“没屁眼的、忘记了自己是中国人的,赶紧收拾东西滚出这儿。要是打算回鬼子的奉天城里报告这里的情况,鬼子兴许还会赏你们几个赏钱。但凡有点儿血性的汉子,愿意跟着我们一起打鬼子的兄弟就吼一声,留下来咱们并肩作战。咱弟兄们现在已经杀了苟富贵这狗奴才了,等会儿再弄死坂田那些王八犊子,就算咱弟兄们的一个投名状。呸呸!奉天城!狗屁奉天城,咱中国人是叫沈阳城,大帅的沈阳城!”
下面还是没有人接腔。杨建有点急了,这节骨眼上,如果能有几个人跳出来加一把火,大局估计就能控制下来了。杨建抬起脚,照着烂屁眼的屁股踢了过去:“姓彭的,你带个头看看!哥哥我这些年可没少疼你!”
烂屁眼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嘀咕道:“杨长官,谁能保证你和邵长官是不是接了鬼子的旨意,来试探我们的呢?”
金爷骂道:“试探个屁,我一枪崩了苟富贵,就是要杀出你们骨子里的血性来。”
四哥一直没出声,却突然大吼道:“弟兄们!如果有人懂我接下来这句话的意思,请站出来!”四哥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顿地喊出了猎鹰团那句土得掉渣的暗号:“万里长城万里长。”
很明显,四哥这句喊话,让潜伏在伪军士兵中的内应懂得了意思。很快,有几个弟兄大声地接话了:“我看反了也成!现在这么没脸没皮地活着,还不如跟着邵长官、杨长官轰轰烈烈地拼一把。”
说这话的那几个弟兄,在人群里一边呼应着策反,一边看似无意,但又很明显是在寻找有利位置移动。我数了下,一共是四个人,他们很有默契地走到了人群四个不同的方位,手伸进了裤兜,应该裤兜里是藏着家伙吧,准备接下来派上用场。
这四个人的带头,让更多的人骚动起来。很快,又有两个人朝我和杨建走来,喊道:“咱两兄弟愿意跟着邵长官干!”
紧接着,又有几个士兵脸通红地吼上“反了反了”的话语。然后,整个食堂里的士兵们都被带动了,一个个义愤填膺。这次策反,看来顺利成功了。
金爷又笑了,眯着眼对我低声说道:“邵德,万里长城万里长啥意思知道不?”
我一阵欣喜,没想到金爷居然也是猎鹰团里的特务人员,于是说道:“自然知道的,咱老哥俩,是英雄识英雄嘛!”
金爷满意地笑了,然后对我和杨建说道:“还愣着干吗?等弟兄们的叫嚷声把鬼子们引过来吗?赶紧组织动手,趁着今儿个日子不错,雨下得大,小鬼子都窝在营房里,方便一窝端。”
我会意,于是冲人群喊道:“弟兄们,回营房整家伙去吧!十分钟后营房门口集合。”
下面的士兵们很兴奋,蜂拥着往外跑。四哥和郑大兵分别站在大门两旁,迟疑了一下。我想他们应该和我一样还有点担心,如果这一百多个士兵里,真有几个彻头彻底的汉奸,那么现在放他们出去,是个非常大的隐患。可是,在讨论这个计划之初,我们就押了这个赌注,赌伪军们能够真的跟着反。
四哥和郑大兵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他俩往边上站开,放士兵们出去了。
那四个猎鹰团成员的家伙,也跟着其他士兵一起往外走,只是在经过四哥身旁时,嘴角有意无意地抽动了一下,我想他们是在和四哥对暗号,好让四哥明白他们的身份。
我和杨建、金爷也抬起步子,跟在他们身后,往门口处走去。烂屁眼还是赖在杨建身边,讨好似的说道:“哥!你知道的,我彭淮南虽然孬,但是也不是个娘们儿,刚才……嘿嘿!哥,对不起啊。”
杨建白了烂屁眼一眼,骂道:“我刚才还以为你这个烂货那屁眼就不是烂,原来你就是没屁眼啊!”说完杨建又乐了,搭着烂屁眼的肩膀说:“总之,以后继续跟着你杨哥干,不会亏待你的。”杨建边说边伸手往烂屁眼衣服口袋里掏:“别说!让哥瞅瞅你昨儿个发饷,抽的啥好烟,孝敬哥几根呗!”
金爷呵呵笑着,在一旁骂道:“几年不见,姓杨的还是十足的兵痞,一点儿没变。”
我也笑了,走到四哥和郑大兵身边:“小五对坂田说了什么你们听到了吗?”
郑大兵摇头:“我们还想问你呢!”
我“嗯”了一声,和杨建、四哥、郑大兵以及金爷、烂屁眼跟着人群出了食堂,往营房门口走去。
战俘营的设计一共分三大块,大门进来后首先是一个巨大的操场,操场后便是伪军一整排的营房。营房后面是关押战俘的圆形监区,坚固的牢房外围还有铁丝网,朝向监区中间的那一块区域才有窗户。监区中间有一个特别小的空地,每次只放二十来个战俘出来走动。
监区后面是鬼子的一长排营房,营房共两层,前面设有两个岗哨。战俘营建成十年了,相对来说还算比较森严和安全,所以那两个岗哨只有四个鬼子兵看守。其他的鬼子兵不用看守战俘,每天的工作就是操练和折腾那些重机枪及迫击炮之类的兵器,用来应付战俘营的大暴动,及大规模屠杀敢于造次的战俘。
大家在营房前的操场集合,可以让鬼子没法发觉。再加上雨也下得不小,有什么声响,也被雨声掩饰了。我们走到营房前时,已经有几十个动作较快的士兵提着长枪,站在大雨中等着我们了。我让烂屁眼带着几个士兵,去通知周围岗哨上的弟兄策反的事。烂屁眼屁颠屁颠地应了,带着几个士兵便跑了出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往边上稍微走了几步,然后从兜里掏出了那块手表,想要印证是否因为远山里的不寻常,所以手表才停止走动。没想到,我在离开远山后,手表居然走动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战俘营与远山丛林果然有一个分界线,只是这个分界线具体在哪个位置,我就不得而知了。接下来,进入远山后,我会随时盯着手表,找出分界线的所在地,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
终于,所有的士兵集中到了一起,站在操场前等我和杨建上前发话。烂屁眼也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都没问题,都说愿意跟着大伙儿干。”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哥和郑大兵、杨建,他们也都点点头。我又看了看金爷,金爷正用军帽遮雨,尝试着划火柴,想要点燃嘴上那根已经被淋湿的香烟。见我望着他,金爷咧嘴笑了笑,说:“想啥呢!上去呗!你比杨建那小子靠谱!”
我“嗯”了一声,大踏步地走到了队伍的前方。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手下的这群皇协军的士兵,也第一次从他们眼神中看到了以往所缺少的慷慨激昂的眼神。我想,让他们热血沸腾的应该是——我们让大家重新找回了作为一个中国男人应有的责任和尊严。
我清了清嗓子:“弟兄们,我就不多废话了,一句话送给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