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之猫-第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共产党打过中国人吗?”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我们身后突然响起。
一扭头,只见小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只手搭着坦克的履带,身子依靠在坦克上。脸色苍白,眼睛鼓得又圆又大,死死地瞪着四哥。
四哥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没打不代表以后不打,姓伍的,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咬咬牙:“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中国人走到现在这一步,就是因为不团结。你看看你们中国历史,整个五千年,除了窝里斗还有什么作为?”
郑大兵打断了小五的话:“‘你们中国人’?姓伍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五愣了一下,似乎也察觉到刚才那话说错了,连忙改口道:“我和你们一样,是中国人。只不过我不是你们这种天天惦记着窝里斗的中国人,我是希望拧成一股绳的有血性的中国人。”
四哥似乎是被小五的话击中了痛处,语气缓和了一点儿:“行!算你说得有理。那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共匪?”
小五恶狠狠地回答道:“你管不着,老子就是一个一心想要弄死小鬼子的中国军人。”
四哥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强忍着怒意继续问道:“那你给我们解释下,你的大脚趾和第二个脚趾为什么间隔那么远?据我所知,只有穿惯了木屐的小日本男人,脚才会长成这个熊样。”
小五看上去很激动,正要说话,一阵激烈的咳嗽让他身子往旁边倾去。我连忙走过去扶住他,同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偷偷地使了使劲。从离开战俘营后,小五就是我唯一能够相信的人。用郑大兵评价大刀刘的话就是:“没有他,也就没有活着的我。”
小五对于我毫不犹豫地站到他身边很欣慰,腰杆尽量地挺直了些。然后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四哥和郑大兵,声音刻意洪亮起来,应该是想要让远处的杨建和死老头他们都能听清楚:“赵老四你听好了,我——伍月森,是一个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心想要把小日本赶出我们中国的军人。赵老四,你满意了吧!”
一直没出声的郑大兵终于说话了:“小五,我想多了!”说完郑大兵走到小五面前,低着头说道:“小五兄弟,算我错了,你给老哥哥来几下,算老哥哥给你赔个不是了。你说得没错,是什么党派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都是一心要弄死小日本的中国军人。”
小五艰难地挤出个笑脸,把搭在坦克上的那只手伸出来,抓住了郑大兵的手。郑大兵往他身边走近了一步,和我一左一右地扶住小五。
四哥表情很尴尬,但眉头还是锁得紧紧的,看得出他并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很多年以后,在我离开远山后,才知道四哥之前供职的军统,在整个抗日战争中,为国家付出的也不算少。但是,军统为他们那个偏激的一党派系,投入的更多。这么说吧,他们暗杀掉的汉奸与日本特务,让他们的一只手沾满了敌人的血;而他们的另一只手,染上的血都是中国人的。
小五见四哥没有出声了,语气也好了点儿,对依然一声不吭的四哥说道:“四哥,我承认你是条汉子,你是你们军统的好儿郎。你刚才说的,咱这一代中国军人死绝,拼光小日本所有男人。这话有血性,我小五佩服你。可是呢,四哥,我是猎鹰团第三批特工人员,我所知悉的情报可能比兵哥,甚至比你又要多了很多。咱都想得到的‘我们中国人多,他们小日本人少,人头换人头,咱这个战争不可能输’的观念,你觉得小日本军部的高层会想不到这个问题吗?”
四哥“啊”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小日本有解决的办法?”
小五点点头:“最初,小日本的想法是以朝鲜人和满洲国的伪军来填补这个兵源的不对称。到真正打起仗来,朝鲜伪军还能用得上,可朝鲜兵就那么些。满洲国的伪军呢,都是些被逼迫的中国汉子,到枪口对上枪口的时候,弄不好还会扭过头来对着小日本来上一枪。所以才有了远山战俘营,才有了土肥原一郎这种日军军部的高级官员守到这远山里。相信大家都明白,九日基地就在我们脚下,我们地底下躲藏的这群猪狗不如的鬼子,他们在做些什么呢?你以为他们在做的只是要造出几个合体人,造出几个怪物来吗?他们的目的是非常可怕的,他们是要——生产再生兵团,使用中国士兵的身体,通过实验打造成拥有日本人思维的士兵,然后,让源源不断的士兵投入到战场。”
小五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激动得再次咳嗽起来。我和郑大兵,以及面前本来皱着眉头的四哥,听后出了一身冷汗。大家只知道远山里掩盖着一个大阴谋,然而阴谋的细节我们并不知晓。直到小五说出“源源不断的兵源”这句话来,我才勉强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每一个合体人身材统一为魁梧的东北兵。
大家沉默了下来,低着头,感觉肩上肩负的东西,比想象中的更加重了。终于,四哥也朝小五跨了一步,握住了小五的手:“小五,兄弟我想多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是端了这远山里的鬼子的狗窝,灭了这些杂种。”
小五点点头,神色却黯淡下来。“可是!我们现在一共就这么七个人,外加地上那个光头还不能确定能不能用。要靠我们几个搞定这九日基地,难啊!之前我还觉得有我,有兵哥,有邵德三个身体不一样的汉子,高估了大家实力。可刚才那一仗,我们就伤成这样。人手不够啊!”
“人手不够我倒有个办法!”杨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了坦克的顶盖上,叼着根烟,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四个。
我被他的坏笑感染了,也舒展开眉头,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有什么高见吗?”
杨建从兜里掏出四根烟,拿出火柴全部点上,扔给我们:“你们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老子站那么远也能听到,索性过来听个仔细了。嘿嘿!别说,我小时候躲村里那寡妇家窗外听墙角的时候,比听你们这刺激多了。”
小五也笑了,打断杨建道:“行了行了!您老打住。你说人手上你有办法,赶紧说说。”
四哥和郑大兵也点点头,说:“就是,说来听听。”
杨建笑了笑,扭头冲身后喊:“老鬼,你也别躲着了,也过来听听。”
死老头矮小的身体便从坦克的背面出来了,呵呵地笑着,一副挺不好意思的样子。
杨建吸了口烟,止住了笑,说:“你们不要忘记了,战俘营里还有我们五百个皇协军兄弟和六七百个战俘。我是三年前的皇协军连长,邵德你小子是现在的连长。在皇协军里窝囊地活着的弟兄们不是没有良心,只是没有机会,没有人开腔。五百个东北汉子,啥都缺,就不缺血性。咱杀回去,煽动大伙弄死那一个小队的小鬼子,救出那七八百个战俘。哥儿几个算算,一千多号兄弟,老子就不信一千多号人会灭不了远山里这些鬼子,踏平这远山丛林都没问题。”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正在这当儿,火堆那边的振振鬼叫鬼号地吼上了:“来个能喘气的人过来伺候,老子要尿尿!”
策反
半个月后,傍晚,远山战俘营下起了瓢泼大雨。鬼子兵早早地回到了营房窝着,战俘也都被锁在各自的号房里。不当班的伪军士兵凑到一起,拿着每月为数不多的军饷开始玩牌。
我和杨建以及小五换回了之前伪军军官的军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勉强能分辨出颜色。郑大兵和四哥被五花大绑着,押着走在最前面。大刀刘穿着杨建翻出来的一套崭新的日本宪兵军装,背上背着那两柄大刀,慢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小五和大刀刘都是合体人,他们身体恢复之快令人咋舌。振振本来也想跟着大家一起行动,可他的枪伤还没好,所以安排他和死老头留下来守着山洞。临出发前,死老头眼睛红红的,说:“你们如果没能回来,那我和振振兄弟也不会苟活,怎么样也得换小鬼子几条命。”
大刀刘是恢复得最快的,他本来就只是些外伤,痊愈的速度快。之前那个日本人意识被驱逐出身体、本身意识回归体内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使人感觉他确实是条汉子。只是,他对于三年前进入到玻璃容器之后的事,全部不记得了。真正让我们对他放下心来的是:他对于中统的特务以及之前在二十九军供职的所有事,能说得清清楚楚,这才让我们打消了顾虑。
当然,对他完全不设防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一趟回到战俘营,我们计划里本来没有他的,可大刀刘一再坚持:“好不容易有劈死几个小鬼子的机会,谁不让老子去,老子跟谁急。”
我只好点了点头,毕竟目前人手不够。所以最后,大家同意了大刀刘的请求,一起杀回战俘营,希望能够带出这里的七八百个弟兄。
我们本来的计划是还要晚几天的,谁知道这天公也算作美,往年的十月,直接下大雪了,可这天居然下起了暴雨。四哥建议,有暴雨的掩护,成功的机会要大很多。因为下雨时,小鬼子巡逻的次数不那么频繁。
郑大兵对于回到战俘营的路很熟悉,或者应该说他对于整个远山外围的路线都很熟悉。他的过去像谜一样,至于他是如何成为了合体人,三年前如何逃出了九日基地以及远山,又如何被猎鹰团重新放回到战俘营等,大家均不知情。我们都是些手粗脚大的大老爷们,他没有主动说,我们也一直没有主动问。
大伙顺利地钻出了丛林,远远地就看见战俘营孤零零地坐落在荒地之中。隔着模模糊糊的雨帘,门口的岗哨最先发现了大家,用中国话喊道:“什么人?站住。”
我回答道:“是我!邵德!”
岗亭里立马跑出三四个人来,一边朝我跑,一边把握在手里的枪背到了背上。
到了面前才看清,为首的是一个老兵油子,具体什么名字我邵德的意识里还真不太记得。好笑的是雷子的记忆里,居然记得这家伙叫彭淮南。就在我正要喊出他的名字的当儿,杨建却抢先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吼道:“烂屁眼,你还没死啊!”
被叫做“烂屁眼”的人一愣,再看清楚面前的杨建,也乐了,咧着嘴说道:“杨长官,你也还没死啊!我们都以为你三年前就嗝屁了,牌九少了个好庄家。嗨!杨长官,你咋真回来了呢?怎么还和邵长官一起回来了呢?”
说完也没等杨建回话,烂屁眼便指着杨建冲身后的兵说道:“快叫杨长官,他就是我经常提起的杨建杨长官。”
我哭笑不得,只能故意地咳了一下。烂屁眼才缓过神来,忙转过身来冲我敬了个礼,说:“邵长官,你们这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我们还以为你和杨长官一样,进去了就不出来了呢!”
我微微笑笑,冲他点点头,指了指五花大绑的四哥和郑大兵说道:“这是带回来的逃犯。”然后我又指了指我身后的大刀刘和小五说:“这是皇军派的押解长官。”
烂屁眼连忙指挥两三个兵上前押解四哥和郑大兵。那两个小兵也摘下枪,枪口比在四哥他俩的背后,骂道:“兔孙快走。”边说边扭过头来冲大伙笑。
我和小五对望了一眼,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四哥和郑大兵绑的活结,手掌处有一个绳头,只要一拉就可以松绑。这两小兵没有仔细检查,自然不会发现。
杨建勾搭着烂屁眼的肩膀,满脸坏笑:“你这兔孙这三年手气怎么样?赢了还是输了?”
烂屁眼恬笑道:“哥!你不在我怎么赢得到钱,您老知道的,我好抓那两颗骰子过两把庄瘾,抓了就不想放下来,怎么可能有钱赢呢?”
杨建更加开心了,小五在后面有点听不下去,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杨建会意,止住笑,问:“邵德长官走了后,现在咱皇协军这一个加强连,谁是连长?”
烂屁眼答道:“没连长!就以前的那个鸡巴副连长苟富贵在管着咱,弟兄们没一个待见他的,看见小日本他就成了人孙子似的,倒是在自家弟兄面前整得自己像个溥仪一样。还特别抠门,欠好多兄弟的赌债都不给。”
杨建应该不了解这个苟富贵是什么人,扭过头来看我。我点点头,苟富贵是我当时下面的副连长,挨着俄国那地儿长大的家伙,故而对于国家兴亡没感触。我往前赶了几步,走到烂屁眼身边:“彭淮南,你现在就召集全部弟兄,到操场集合下,我和杨长官有话要说。”
烂屁眼点头,说:“中!不过现皇协军士兵,也没以前那么多了,只剩下一百多号人,上月底小日本不知道哪根筋快活,调走了三百个弟兄,说过几天加派两个小队的日本兵过来。邵长官,你看这雨这么大,我觉得就没必要叫大伙操场集合,咱直接去食堂吧!那群兔孙除了这一会儿当班的二三十个弟兄,其他人现在都在里面推牌九。”说到这儿,烂屁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挤眉弄眼地冲杨建说:“开了五个摊,每个摊都二三十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