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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惊魂六计:一人一个诡故事-第35部分

小说: 惊魂六计:一人一个诡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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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亲的资格,接受喃呒佬的安排,跪倒在卓老太的坟上,哀哀切切地声声唤着卓子雄的名字。
然而所有的关目都一一照做了,卓子雄并没有醒过来。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地没睁开过眼一次半回的。
只是那种睁眼,是很虚很弱的那种“醒”,是那种好像一直在与什么东西挣扎着似的“醒”。
他什么话都没说过,但当眼睛停留在我身上时,颤抖地叫了一声:“沈安婷!”
沈安婷!
卓子雄在地府里碰上了沈安婷,被她缠住了回不到阳间来?
一定如此。
卓子雄活不长了!
我,我也不想活了!
洁儿死了。
佩菁也死了。
现在轮到卓子雄亦死了。
剩下我一个仍活着,更生不如死。
我在卓子雄咽下最后一口气后,静静地返回香港。一路上,也没流一滴眼泪,我再也哭不出,只是抑制不住地干打噎,胸口一阵阵地抽痛,即使坐着,也禁不住两膝剧烈颤抖,背脊是一片的冰冷。
我回到与卓子雄共筑的爱巢,拉上窗帘,关上大门,复向厨房走去,盛了一壶水,在煤气炉子上烧着。在这烧沸一壶水的时间内,我已把房里抽屉仅剩的十多粒安眠药找出来。后来水快沸了,我把手按在壶柄上,可以感觉到那温热的壶,一耸一耸地摇撼着,并且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是一个人在那里哭。我站在壶边,只管想着沈安婷那死不瞑目的表情和诅咒,一股热气直冲到我脸上,脸上全湿了。
水沸了,我把水壶移过一边,煤气的火光,像一朵硕大的黑心蓝菊花,细长的花瓣向里卷曲着。我把火渐渐关小了,花瓣渐渐地短了,快没有了,只剩下一圈整齐的小蓝牙齿,牙齿也渐渐地隐去了,但是在完全消灭之前,突然向外一扑,伸为一两寸长的尖利的獠牙,只一刹那,就“啪”的一炸,化为乌有。我把煤气关了,然后整间房子跑一圈,注意查看是否都已关了窗门,且上了闩,重新开了煤气,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擦火柴亮上火。
在煤气所特有的幽幽的气味,在房子里逐渐加浓的当儿,我把那十多粒安眠药,和着水壶的冷水全部吞到肚里去,那冷水灌喉的感觉,麻得我一阵哆嗦。之后,我把那明晃晃的削水果刀,用先前烧沸了的水烫过,举起它,用尽全身的力气,先朝左腕发狠割切,复颤抖地举起血淋淋的左手,颤颤地握着刀,朝右腕发狠的割切……是的,我自杀。
三重保险自杀。
我怕安眠药分量不足令我丧生。
所以又开煤气。
另加割腕。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死。
因为我再没有任何选择了。
除了死,还是死。
可是我吃了安眠药,开了煤气,割了手腕,仍然没有死去。
当我醒转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精神病楼里。
我的躯体是被及时救活了,然而在感觉上,我已经一寸寸地死去了,这可爱美丽缤纷的世界也一寸寸地死去了,凡是我目光所及、手指所触的,都立即死去。
从我转醒过来的第一眼,当我发现自己原来仍苟活的时候,我就准备不再流泪、不再说话了。
我甚至拒绝进食。
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撬开我的嘴巴,强把粥水灌进,我都全部呕出来。
院方只好替我吊葡萄糖。
我甚至拒绝再睁开眼睛。
对任何人的探访、叫唤,我一概不应不理。
我并非权充自己已经死了,事实上,我和一个死人也没多大分别了。
分别是真死人和活死人而已。
我就是这么一个活死人了。
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直至这么一天,姐姐如常地来,如常地坐到我身边,唉声叹气。
“阿弟呀!你即使不应一声,好歹也张开眼睛望一下阿姐呵!”我如常地没理会她。
“阿弟呀!这样子下去,怎得了呀!”我任由她自言自语、自泣自怨。
“阿弟,你的心情阿姐岂有不明白之理?你又不肯吃、不肯说话、不肯睁眼,你如此折磨自己值得吗?”
“是呀!如果就这么死了,死得太冤枉了!”啊!是李佩芬的声音。
“佩芬,你要帮我救救我阿弟呀!”
“根本上是他自己都放弃了,他存心不想活了,我也无能为力呀,没想到如今真相大白,他却弄到这个田地……”
至此,我心里一恸。
“佩芬,你说什么真相大白?”
“事情是这样的,从我姐姐出了事去世后,虽说她死得也算离奇了,但硬说她是给沈安婷索命而去的,我可真的是半信半疑,也没去追究。直至你阿弟那位……那位卓子雄先生也出了事,也死了,我这才下定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偏就是不信一个鬼能有多大威力,弄死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俗语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可见如果人鬼相斗,人未必会败阵下来呀!”
“哎呀!佩芬,你别扯远了,我心急要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去过那家曾经停放沈安婷棺木的殡仪馆,向那里的每个工作人员查问,想了解一下有关沈安婷的尸体准备连夜运回乡间的经过,听说那晚十分骇人……”
“是呀是呀,我阿弟翌日去到殡仪馆,听那里一位老杂工说,沈安婷分明死不瞑目。她的尸体重得像座铁山,劳动七八个大汉都抬不动。更恐怖的是,她手里握着那串我阿弟屋子的钥匙在叮叮当当作响,眼睛还张凸着,舌头斜斜地吐出唇边,她的肚子也像更胀了……”
“那老杂工还跟你阿弟说,尸体本来是抬不动的,后来众人建议沈安婷的老爸靠拢着自己女儿的尸体也平躺下来,连老头子一并抬进棺木里,这样才能顺利地将沈安婷的尸体摆进棺木内,是不是?”
“对呀,那老杂工还说,那沈安婷实在是猛鬼,车子载着她的尸体,明明是在平坦的路上行驶,就好像在行山路,一路颠簸,车子还未开至路口,引擎就熄了火,后来只好又叫姓沈的老头子趴在棺材上面,车子才能顺利地开动……”
“唉!怪只怪你阿弟,当日轻信那老杂工的话,不然,又何至于搞到今日生不生、死不死的田地?”
“佩芬,你说什么?”
“我查得一清二楚,那老杂工是收了沈安婷老爸的钱,故意编造一番鬼话来吓唬你阿弟的。”
“此事当真?”
“是真是假,你不妨去殡仪馆打听一下,便全然明白。”
“那个姓沈的老头子为什么要如此坑害?他到底安着什么心肠?”
“分明是气你阿弟不肯替死去的沈安婷梳头折梳,娶她灵牌回家。”
“我阿弟不娶鬼妻,是道理,肯帮他们两个老家伙办理领尸手续,已是天大的人情了。”
“还有更绝的哩,那姓沈的老头子,后来在女儿下葬那天,不是打了个长途电话来给你阿弟吗?说什么他女儿的灵柩抬到山坟,半路上棺木给摔了下来,棺盖都飞掉了,棺木里并不见沈安婷的尸体!”
“啊,对呀!结果我阿弟听了这长途电话,愈发吓得魂飞魄散,直以为沈安婷的鬼魂摸回香港找他算账了!”
“那姓沈的老头子实在太过分了,所以当我找上他家去和他理论时,他哼都不敢哼一声,给我骂得狗血淋头,后来还假好心地问我需不需要他们两个老家伙随我来香港一趟,给你阿弟揭露真相……”
“这两个老家伙,别让我瞧见了,不活活掐死他们,我都不甘心!”
“唉!如今真相大白又有何用?你阿弟他也听不进耳的了。”
“阿弟!阿弟!”姐姐几乎整个人扑到我身上哭泣,她身心的温暖覆在我上面,像一床软柔的绒被。我悠然地出了汗,不觉地睁开了双眼,但感眼皮一阵刺痛,是有热泪。
“阿姐!”我虚弱地喊了一声。
“阿弟!”姐姐犹在哭着,难掩喜色,“你都听见了?”
我点点头,转过脸去,朝李佩芬道:“那洁儿的死又怎么解释了?”
李佩芬斩钉截铁地一句:“那纯粹是意外!”继续道,“洁儿的死亡报告书我也查看过了,她是给自己的洁癖害死的,全然不关沈安婷的事,她是吸入太多药性过烈的除蚁粉而致命。你和她相处过,也该明白她不只是怕脏那么简单,她爱清洁的程度,不是寻常人可以忍受的!”
至此,我终于尝到重见一道曙光的滋味。
我再问:“那佩菁你姐姐的死……”
李佩芬神情一黯,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冷静之态。但听她声音锵锵地道:“我姐姐的死,更不关沈安婷的事,是她自己福薄短寿,怨不得天、怨不得人。”
我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佩芬不答反问:“我姐姐在临死前的几天,她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忽然间会见不到人,又曾经说过,三更半夜见到满街是人,对不对?”
我点头。
“我姐姐的阳数将尽,才会产生这种现象,所谓阳气渐衰,阴气渐长,所以她就会时时看到些幻象。她和你一同出席婚宴那晚,已经是快要死之时,所以阴气至盛,全靠你领着她。拉着她的手,给她传过一点儿阳气,否则,只怕她早已无法再走出酒家大门了。”说罢,李佩芬深深叹息。
我不是没疑惑地道:“但你姐姐明明说过,车祸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她眼见有位大肚婆从路旁闪出要被撞倒了,才惊慌地抢着扭转我的方向盘,那大肚婆就是沈安婷的鬼魂,你姐姐临终前,在我拿去给她看的沈安婷的遗照中认出来的……”
李佩芬脱口而出:“我姐姐那时候阴气全盛,一个快死的人,见到鬼魂有什么稀奇?只是让她瞧见沈安婷,纯属巧合而已!”
“是真的不关沈安婷的事?”
“当然不关!”
“那卓子雄……”
“卓子雄也活该倒霉,他的影子不慎给盖进棺木里头。我听一些老一辈的人说过,碰上这种情形,就只能归咎他运气衰,即使开了棺,把他的影子给放出来,让他影子回到他躯体去,以后活着,也和白痴无异。唉,一个人吃多少穿多少是注定的。”
“是这样的吗?”
“是。”
至此,一切阴霾,豁然而消,我对人生,再度萌发新盼望。
十二
我后来在医院继续养息四五天后,便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在阳光底下,出院啦。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背着姐姐和佩芬,到当日沈安婷停放棺木的殡仪馆打个转。问遍殡仪馆所有的工作人员,当然也包括那老杂工。打听的结果,确实如佩芬所言,是沈安婷的老爸当日买通了老杂工,编造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来吓唬我。那老杂工见了我,只差没跪在地上向我赔不是。
之后,又过了好些天,我又背着姐姐和佩芬,到乡间沈家一趟。
沈安婷的老爸老妈一见我上门,我尚未开口,他们二老已直言不讳地表示一切乃他们的恶作剧,动机是想出口气,却没料到因此几乎把我击垮了,一迭声地道歉,自不在话下。
啊!真相大白,我从此高枕无忧了。
真的要多谢佩芬。
如果不是她,我恐怕仍躺在医院里做我的活死人。
说是感恩也不尽然,总之我对佩芬的好感是与日俱增,且自然间流露了出来。
她当然也察觉到了。
我和佩芬,两个月后,便拉上了天窗。
婚后,两口子恩恩爱爱,自不在话下。
一日,那天是佩芬的生辰,我故意在不知会她之下,请了半天的假,提早下班回家,悄声地启开大门,悄声地进入屋内,一心想给她个惊喜。
佩芬分明没料到我有此一招儿,她在厨房里和到访的姐姐在谈着话。
我听到姐姐在说:“对你这个弟媳,我再满意不过了,如果不是你,我阿弟恐怕都活不长了。”
佩芬如此道:“其实我也是靠撞彩的,打天才球,那天我们在他床边的谈话,他要是不信,我也就没计了。”
姐姐:“你这办法,简直天衣无缝!果不出你所料,阿弟在出院后,真的到殡仪馆和沈家去问个清楚,要不是你事先买通了他们,不穿帮才怪。殡仪馆的人,花几个钱就搞定;但姓沈那二老,你也有办法去说服他们,我就不得不写一个服字。”
佩芬:“姓沈那二老,都一把年纪了,说难听点儿都闻到棺材香了。他们女儿搞出的祸端,他们做个顺水人情、积个阴德,也是应该的。”
姐姐:“佩芬,别怪我多口,我一直想问你,你单是搞掂了殡仪馆的人和姓沈的二老,也不管用的呀,你是不是……找上沈安婷的墓地泼了墨狗血。”
佩芬:“泼黑狗血,很折寿的呀,我不会这么做的。”
姐姐:“那你……”
佩芬:“我花了点儿钱,打了一条长铁链子,在沈安婷的墓穴绕个圈,复找人在上面铺了一层泥灰。我这样做,她起码不会因此永不超生,只不过禁止她的鬼魂上来闹事,锁起她,让她在墓穴里走不出来。”
我听到这里,便又悄声地启门而出。
门关上,两行热泪便不遏而流。
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一切阴霾都已成为过去。
重要的是,我要更爱我的妻子佩芬。
如果不是她,事情的发展恐怕更不堪设想了。
因为佩芬,我才能过新生活,命运完全改变过来,得以喜剧收场。
我能不感动得掉泪吗?
我的故事讲完后,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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