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主编:任翔 10卷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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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在书房里?也许他在里面睡着了。”陈升呈说。
“我刚刚敲门喊过,没人答应。”江太太一脸担忧地回答。
陈升呈皱着眉头站起来。
“我去看看。”
两个人出了餐厅。
“最好去看一下。”
王组长也起身离开。
若平与阪井互看了一眼,站起身,也跟着出去。
后头饭还没吃完的雷毅与唐组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放下碗筷,一起去一探究竟。
书房位于一楼末尾,长廊的尽头。一道厚重的门封着。
陈升呈用力敲门,大喊:“江川!你在吗?江川!”
反复敲了好几次仍然没人答应。
王组长一旁问道:“门是锁上的吗?”
“这道门是特制的弹簧锁,只要关起来就会自动从内侧上锁,”陈升呈忧虑地看着地面,“而且钥匙只有一把,由江川本人保管,我也不知道藏在何处。”
“除了书房,我想不出他还有可能去哪里。”江太太细细的声音此刻显得破碎。
阪井严肃地说:“看来得破门而入了。”
在场几个男人点点头,随即排开架式。
几个人开始轮流撞起门来。
初始众人似乎占下风,但该扇门看似坚固实则老旧,几次撞击后,顽强的对手渐渐屈服,最后啪的一声,门应声而开。负责最后一击的王组长与雷毅顺着冲力跌入房内,但随即稳住脚步。
后头众人全部靠向房门。
房内景象映入眼帘。一阵晦涩感袭上。
虽然窗帘并未拉上,但因天色的关系,室内光线显得相当昏暗,唯一的照明来源是书桌上昏黄的桌灯。
只要站在门前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重点景象恰好正对着房间入口。
一张厚重大书桌正对着门,桌上两个书挡,夹着一排高度参差不齐的书籍。
江先生本人就坐在书桌后面,不必再看第二眼就可以知道他已经死了。
这位作家头向后仰,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半张,好像想要享受生命中最后一口呼吸;双手无力地垂下,隐身桌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还穿着昨晚的白衬衫,不过现在,那白色已经被一片不规则的鲜红色所取代了。
一大摊干掉的血渍吞噬掉无助的白色,布满江川的胸部与腹部。
心脏部位,一个浊黑的子弹孔——无疑是鲜血的来源——仿佛带着天真的残酷,正以撒旦般的姿态对着他们狞笑。
5 “Dying Message”
所有人僵了一分钟。
“不!”
女人的尖叫声划破寂静。江太太先是双眼一瞪,然后整个人像被推倒的积木房子般当场崩塌。
站在最前面的王组长回过神来,大喊:“谁快先扶她到客厅去!”
陈升呈赶忙上前搀扶起瘫成一团的女人,夏瑀与雷毅立刻上前帮忙。
三个人抬着失去意识的人匆忙离开了。
唐组长一脸惨白,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
阪井冷静地掏出一根烟,放入嘴角边缘,缓缓吐出谁都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
“谋杀。”
昨天还活得好好的人,晚饭时还高谈阔论的人,现在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死者那空洞、瞪视着天花板的双眼,让若平了解到江川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看起来是被枪杀的,”王组长开口,“现在枪支这么好取得吗?”
“应该是没有外人进来犯案的可能性,”阪井道,“直觉告诉我是屋内的人干的。”
“这太夸张了……竟然在这里发生谋杀案……太令人不可置信。”王组长摇摇头。
这时雷毅进来了,从容地说:“江太太应该没事,不必担心……还有我已经报警了,不过可能暂时没什么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组长厉声问道。
“中横公路又坍方了,交通中断,所以警方暂时……”
“开啥玩笑!”唐组长咆哮,“这又不是在写推理小说!”
“这样一来就变成标准的‘暴风雨山庄’了。”阪井面色凝重地沉吟。
“看来,我们只有自力救济了。”王组长脸色沉郁,再度摇摇头。
雷毅又开口,提出个不情之请:“生平第一次遇到谋杀案,就让我全程参与办案吧。”
王组长正要答话之际,若平插嘴道:“也可以让我在旁边看吗?或许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你?哈!别笑死我,”唐组长瞪着若平,“战场之上才子何用?说我们需要那位侦探先生还比较实际一点。对吧,阪井先生?你就来协助我们吧!”他用下巴指了指阪井。
“我倒是很乐意。”侦探晃着嘴边那根未点燃的烟。
“那我们开始吧。”也许是知道无法动摇雷毅与若平的决心,王组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向尸体,表情郑重其事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检视了一番尸体,抬头招呼:“唐组长、阪井先生,你们也来看看吧,看我们对死亡时间的推定是否一致。”
雷毅与若平兴致勃勃地站近些,虽然带着些许恐惧,但理性思考之影仍不时闪过脑际。
阪井瞄了一眼手表,做出结论:“依据死后僵硬和尸斑的情况来推断,死者大概于昨夜十一点半至凌晨一点半间遇害。”
其他两人点点头。
“对了,”阪井开口,“我刚刚就注意到,死者的右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朝他的视线望去,有一片疑似纸角之物突出于死者右手紧握的拳头。
“的确有。”王组长上前,蹲下身,提起死者的手腕,小心地扳开僵硬的手指。一番努力后,取出一张皱折的纸。
纸条字朝内被捏成略带扁平的块状,王组长将它摊开。唐组长、阪井凑近身子看。上头写着:“张甫明12:00”。
“Dying message。”阪井静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死前留言,人名和时间!真是张甫明干的吗?”
不知何时雷毅已凑近调查三人组,读取了字条的内容。
“我就知道是这家伙!他想杀人没想到江川在被杀前留下字条指控了他!上头写的犯罪时间也与推定死亡时刻吻合,加上这个人又有强烈动机!”唐组长兴奋地大叫。
阪井冷静说道:“结论先别下得太快,我们得先确认笔迹。待会儿向陈升呈或江太太索取死者的手稿,我对笔迹鉴定还算有研究。”
“何必这么麻烦!事实胜于雄辩!”唐组长嗤之以鼻。
“还是谨慎一点的好。”阪井咬着烟,机警地说。
书桌桌面挺宽敞,不算凌乱,但也谈不上整洁,书挡旁堆了许多散乱的纸张;右侧摆着一本携带型手掌大小便条簿,一座插满笔的笔筒立在书挡旁,桌上仅有的一支钢笔躺在便条簿边,笔盖是打开的;旁边银色的隐形眼镜盒盒盖是也是开着的;左侧桌面则放有一副黑框眼镜。死者正前方一本米基·史毕兰的作品翻开着,字里行间有潦草的眉批。
“迈克·汉默系列。”阪井喃喃道。
“看来他正打算换眼镜阅读,结果被凶手打断。王组长,那张纸是来自这本便条簿没错吧?”
“看起来是一样的纸张,应该没错。”
阪井拿起便条簿,翻开最上头那页,煞有介事地检视了一番。
“最上头这一页的笔痕隐约看得出‘张甫明12:00’这几个字,证明那张纸并不是撕下来后才写的……”
阪井放下便条簿,缓缓走向门口,然后又转身过来面向书桌,双眼不断投向桌上,好像在测量什么。
“有什么发现吗?”王组长感兴趣地问道。
“如果经过笔迹鉴定是死者写的,那死前留言的可信度就很高了。我推测凶手开枪的位置应该是位于门前与书桌这一条直线的中间点,从这个位置看,死者的右手假如放在桌上,凶手是看不到他右手的任何动作的:因为桌上那一排高度不齐的书在那一点上正好遮住了凶手的视线。所以即使死者面对凶手,只要动作不要太大、不发出声响,偷偷在便条纸上写字再撕下而不被发现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愧是职业侦探,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张甫明在哪里?我马上将他逮捕!”唐组长大吼,声若洪钟。
雷毅说道:“今早都没看到,该不会溜了吧。”
“这种暴风雨他能溜到哪里!我去客厅问问那群人!”唐组长一副破案在即的样子,踏着大步离开房间。
“我去楼上找找,找到的话马上把他带来问清楚,”王组长看了侦探一眼,“阪井先生,这里就先交给你,我想你应该能再找出不少线索。”
他很快地离开了。
现在是早上十点十分,离发现尸体的九点钟已过了一个多小时。
阪井看看在场的两人,笑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雷毅有点故作神秘地说:“线索太少不足以断定,不过我倒是有一些想法。等问过张甫明后,证实我的想法,再告诉你们。”
若平说:“你们可能会觉得好笑,不过我想到的是心理层面的东西……人在遇到对方要杀他时,心里想的会是什么?我猜都是畏惧得脑袋一片空白吧!不过江先生这种人,冷静、狡诈又带点不服输的个性,他应该会想在死之前给凶手来个致命一击,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所以你认为他会留下死前留言是很合理的事。”阪井说道。
“可以这么说。”
私探先生点点头,然后目光回到尸体上研究,没有再说话。
若平眼光开始在现场漫游。门旁墙角有一座衣架,三件灰色西服、一顶鸭舌帽挂在那儿;对面角落放着一座小冰箱;墙上装饰着好几幅名画;右侧一道门,里头是一间临时寝室,他走近稍微检视了一下,床上没有睡过的痕迹。接下来他弯腰开始研究地毯。
阪井站在尸体旁,喃喃说道:“看来一枪穿透心脏就毙命了。刚好射在左胸的衬衫口袋上……”
死者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我找到弹壳了。”若平突然站起来。
“弹壳?哦,我都忘了。”
阪井从若平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东西。
“如果能找到凶枪,那就有更多线索了……”
张甫明睡眼惺忪地站在眺望台抽烟,睡醒一根烟是他的习惯。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张先生。”王组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王先生,有什么事吗?”看到王组长神色肃穆,他混沌的表情清醒了一半。
“有一件很遗憾的事发生,希望你听了不要太震惊。”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江川昨夜在书房中被人谋杀了。”
“谋、谋杀?”张甫明嘴巴张得老大。
“是的,可以请你下来一下吗?我们打算展开侦询工作,希望你能配合。”王组长语气恳切。
他似乎还无法置信发生了什么事,嘴巴嚅动着说不出话来。一阵挣扎后,才疑惑地看着王组长。
“我知道了,你们怀疑我是凶手。我有动机嘛,不是吗?”
他苦涩地干笑。
“我们不会抱着先入为主的成见来办案,不过,有些事还是需要你来解释一下。我在走廊等你,换好衣服后,我们一起下楼。”
王组长转身走了。
无可奈何地,张甫明只能跟在他身后,迎向未知的审判。
6 刑事组长的解答
唐组长按照王组长的建议,把所有人召集到客厅,不准任意离开。
片刻之后,王组长带着刚起床、脸色苍白的张甫明进来,显然他已经去看过尸体了。若平与雷毅也跟着来了。阪井已经向陈升呈要了死者手迹,径自在一旁开始比对工作。
所有人现在都聚集到一楼客厅。
不知不觉,由唐组长、阪井、王组长三人组成的调查小组接掌侦查工作,众人好像也认为理所当然。
“请告诉我昨晚十一点以后你的行踪。”王组长向张甫明问道。
知道自己是头号嫌犯,张甫明昨夜餐桌上的那种气势已经消失殆尽,现在的他比较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很早就睡了……”他迟疑了一下,思考着该如何回答,然后才丢出这句话。
“胡扯!你最好实话实说,省得麻烦!”唐组长龇牙咧嘴地恐吓。
“说实话对你有好处。”王组长告诉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站在一旁的女仆颤颤地插话。
“昨晚大概近十二点时,有人敲我的房门——我的房间在离书房不远处——我打开门却没看到人,远远地只看到这位先生在书房前敲门。”
“听到敲门声后你立刻打开门吗?”提这问题的是雷毅。
“咦……是的,几乎是马上。”
“张先生,你不是在睡觉吗?”阪井讽刺地问。
“这……我知道了,我说就是。”张甫明一脸觉悟的表情。
“我在快十二点时的确有下楼来,本是要找江先生谈事情,可是我敲门却没人应,门又锁住了,只好再回房,我并没有进入书房,这是千真万确的实话。”
“他说的是真的吗?”王组长问女仆。
“是的,先生,他敲门后,等了一会儿就离开。”
“障眼法!”唐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