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要双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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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至乐得福老夫人无视她的存在,免得又要念她了。
福老夫人坚持女子无才便是德,双至之前想去学堂上课,她还大力反对过,认为女子无需读圣贤书,只要看一些礼记,晓得如何待人接物,礼仪方面不要失礼就可以了,后来还是老太爷允了双至,她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却每天都让双至到她屋里去读女书,这个习惯坚持了一年,老太爷过世之后,老夫人去了坝边城,双至才算是解脱了。
双至五岁开始跟着福夫人认字,不知为何,在福夫人未曾教她认字之前,她竟然已经知道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那是繁体,和她印象中的有些区别,但她还是看得懂,而且知道怎么读。
那时候她得意地以为自己一定是个天才儿童,后来才知道那些是前世遗存的记忆。
福老夫人的屋子在后院比较僻静的深处的静林居,老夫人本是住在上房,但老太爷过世之后,她想着离开普靖城到坝边城别院,便让搬出上房到了静林居,那里较为静谧,适合她礼佛。
一行人沿着游廊直往后院走去,路上老夫人一直兴致高昂地问着福敏修这些年的经历,偶尔也转身问着福敏勋和福敏昇两人的读书情况,但她最关心的始终只有福敏修。
静林居不大,面阔三间,旁边各有耳房,前面有一个小花园,花草修剪得很整齐,整个院子看起来很精致幽雅。
走进大厅,福敏修扶着福老夫人坐到上首,屋里的家具多为花梨木制成,摆设多为精雕细刻的象牙玲珑塔之类的物品。
福老夫人仔细看了一眼,又看看地上柔软的百花地毯,满意地看着福夫人,“你都安排得很好。”
“这是媳妇应该做的。”福夫人福了一礼,低声回道。
福老夫人和福老爷说了一些在坝边城的简单生活之后,家里各人都轮着上前去给老夫人行礼,先是福敏修和双至,再然后是福敏勋和福敏昇,之后才是两个姨娘。
待众人都见礼了,福老夫人这次看向双至,“双至也长成大姑娘了呢,还有去学堂上课吗?”
双至微微一笑,心里暗咐老夫人至今还对她上学堂的事儿存有芥蒂呢,“回奶奶,已经不去学堂了。”
福老夫人颔首,缓缓道,“女子上学堂也学不来什么,还不如留在家里看看女书,礼记。”
“是,奶奶。”双至低垂着头,细声回答。
“好了,我也有些疲了,先去休憩一下,晚饭大家一块过来吃吧。”福老夫人露出倦意,这一路舟车劳顿,她身子骨不比年轻人,已经感到很累了。
福老爷他们听到老夫人倦了,也就没有再逗留,福夫人唤来几个手脚伶俐的丫环服侍着老夫人,让几个婆子把老夫人的行礼先安置在隔壁屋里,待老夫人醒了之后再整理,免得吵着了老夫人的休息。
015 女子穿耳洞才命好
大厅上,锦筵桌席,宝装果品,灯火明亮,笑声不断,今晚家宴最开心的要属福老夫人了,今日大概是她这四年来最是开怀的一日了。
厅上中间的大圆桌上,福老夫人坐在上首,福老爷和福敏修坐在她身边,福夫人坐在福老爷左手边,刘姨娘和李姨娘不可与福老夫人他们同桌吃饭,便在旁边开了一张小桌,让她们两个在那里用饭了。
福老爷和福敏修轮流着给福老夫人夹菜,还一边给她讲家里这些年发生趣事,一家人其乐融融,令老夫人心中感到天伦之乐的高兴,想着也许就不回坝边城,在家里和孙子享福好了。
刘姨娘和李姨娘坐在一旁的小桌子边,也没有丫环为她们布菜,桌上的菜式更加没有主桌上的精致,她们互看一眼,撇了撇嘴,难掩心中的妒意。
“咦?双至,你这是没穿耳洞还是没带耳环呢?”双至的位置正好在福老夫人对面,老夫人和福敏修说完话,视线正好对上双至,看到她耳垂无戴一物,便狐疑问道。
整个晚上安静得几乎就像不存在的双至没想到老夫人会注意到自己,她讪笑回道,“回奶奶,我没穿耳洞。”
本来每个及笄的女子都必须在那日穿耳洞,不过她看到那穿耳洞的银针时,脚都软了,直嚷着怕疼,福老爷心疼她,便答应她不必穿耳洞了。
福老夫人一听,马上沉下脸,“你都十五及笄了吧?女子不穿耳洞那是不吉利的,明日你过来,我亲自给你穿耳洞。”
双至一听脸都绿了,支吾着道,“奶奶,就是不穿耳洞也没关系吧?”
福老夫人厉眼一扫,沉声道,“女子穿了耳洞将来才命好,嫁得好。”
双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福夫人以眼神阻止了,她在心里哀怨叹了一声,打耳洞要真能命好了,那天下就没苦命的女人了。
“双至也十五了,媳妇,你放了风声没?也可以让人家来提亲了,虽说是女儿,但亲事也不能疏忽,再拖个一两年,要嫁得好就更难了。”福老夫人侧头对福夫人叮嘱着。
福夫人微笑着答应着。
双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僵硬了,就怕老夫人说出明日开始让她继续到屋里来念女书。
幸好这场家宴并没有维持太久,福老夫人在刚吃完饭不久便觉得困倦,于是这家宴也就散了,福夫人留在屋里服侍老夫人就寝,双至和福敏修就先回了屋里。
刚走出福老夫人的院子,双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福敏修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模样,笑了出来,“真有这样累?”
双至哀怨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往事不堪回首,总有些心悸在。”
福敏修哈哈一笑,在玄关处要转出走廊时,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撞进了他怀里,“啊……”
那人吓得惊呼,若不是福敏修扶住她的肩膀,她大概已经跌倒在地上。
“刘妙如?”双至微眯双眸,挑眉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刘妙如,“何事如此慌张?”
刘妙如抬头看了福敏修一眼,急忙离开他的怀里,手里拿着牡丹罩灯笼,灯光照得她的脸颊更加酡红,她扭着手,声细如蚊,“奴……奴婢去给刘姨娘拿披风,刘姨娘把披风落在老夫人屋里了。”
双至扫了她一眼,看她似很怕与他们说话,便微笑道,“去吧。”
刘妙如怯怯应了一声,看也不敢看福敏修一眼,从他们身边快速经过往院里走去了。
福敏修淡淡看了刘妙如背影一眼,问双至,“这丫环新买的?”
双至笑道,“也不是新买的,是刘姨娘外甥女,想来咱们家当差,便让她留在刘姨娘屋里了。”
福敏修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多上心,只是警告双至,“老夫人回来了,这屋里尽是她的眼线,你早晨要练那什么瑜伽可要小心了,若是被她抓到,你大概就不是念女书这样简单了。”
双至在心里呻了一声,“奶奶为何不彻底无视我的存在呢?”
福敏修同情地揉了揉她的头,“奶奶年迈,你多迁就一些就是。”
双至咕哝一声,“知道了。”然后深深看了福敏修一眼,低声继续道,“大哥,这几天……你有没见过秦家兄妹呢?”
福敏修眼眸微微一暗,但仍笑道,“没有,秦公子要参加年底的科举,如何有时间经常出来呢。”
“秦子吟呢?大哥也没见过?”看来大哥还不知道秦子吟要定亲的事,哎,要不要先跟他说一声,好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呢?
福敏修笑了笑,避开了秦子吟这个话题,“快回屋里去吧,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双至暗暗叹了一声,“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第二天,双至一早就被福老夫人叫去了屋里,她一进门,看到在老夫人身边矮几上的银针和两个黄豆时,心里立刻凉了一半。
“奶奶”她走到福老夫人跟前,曲膝一礼,轻声唤道。
“嗯”老夫人淡淡应了一声,对待双至,老夫人从来没有像对待福敏修那样的热情,她沉声道,“过来坐下,我来给你穿耳洞,你倒不必害怕,不会疼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双至哭丧着脸,不会疼为何还要忍?可她不敢反抗老夫人,她太清楚她如果说出一声不字之后的后果了。
双至紧握着双手坐在老夫人前面的绣墩上,老夫人拿起一颗黄豆,用力地在双至的耳垂两侧磨着,双至只觉得耳垂热辣辣的,还有些痛意,不过当她看到老夫人拿起银针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气,紧闭着眼不敢去看了。
老夫人将银针在烛火上烧了一下,算是消毒了,然后用红笔在双至两边的耳垂作个记号,当针穿过耳垂的时候,双至痛得眼泪直飙出来。
痛!该死的太痛了!
“还哭鼻子呢,很疼吗?”老夫人让人过来收拾银针,睨了双手捂着两边耳朵的双至一眼,皱眉问道。
当年她穿耳的时候好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这双至就疼得眼泪都流不停了?
双至擦去眼泪,“有点疼,奶奶,那我先回去了。”
“嗯,记着别把那茶梗拿出来,要过几天才能戴上耳环。”老夫人低声交代着。
“是”
双至回了屋里,赶紧让容兰拿了药膏来给她擦到还在沁着血珠的耳垂上,她两个耳垂红红的,有些微的肿,瞪着铜镜中含泪的自己,双至叹了一声,早知道以前就先忍痛把耳洞穿了,现在就无需被奶奶毫不留情地用银针戳过去了。
上了药,好不容易那痛意总算淡了一些,却听到容兰来说,秦夫人知道老夫人回家,便带着秦子绚兄妹一同来给福老夫人请安了。
听到秦家兄妹来了,双至下意识就想躲着不见他们,不过想到福敏修对秦子吟的心意,她只好尽量让自己的私人感情放一边,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套秦子吟的话。
嗯,去老夫人屋里找秦子吟!
016 不同的想法
双至尚未到老夫人屋里找秦子吟,倒是秦子吟自己先让老夫人身边的琴姑姑给领来了。
“真是稀客,难得秦姑娘您会主动找我呢。”待琴姑姑走了之后,双至才含笑睨着秦子吟,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看秦子吟,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秦子吟看了双至一眼,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嘴,淡淡一笑,“不请我进屋里喝茶?”
双至笑了笑,侧开身子,摆手将秦子吟请入自己闺房。
秦子吟走进双至的屋里,对其屋摆设似无兴趣,只是面带浅笑在茶几旁坐下,抬头看着双至,“看着我作甚?”
双至愣了一下,才走到茶几另一边坐下,将茶壶放到三足提炉去煮着,狐疑看着秦子吟,“你不会只是来我屋里喝茶如此简单吧?”
“既非来喝茶,我来找你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儿?”秦子吟笑着反问。
双至抬起眼睑,秦子吟果然是有些不同了,好像语气中多了几分的无奈,“听说你要定亲了?”
秦子吟的小脸血色有些发白,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你如何知道的?”
双至蹙眉,颇为怀疑地看着她,“莫非是真的?你和谁定亲啊?”
秦子吟深吸一口气,看着茶壶冒出袅袅白烟,“水开了。”
双至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提起茶壶为她冲了一杯清茶,“你何必隐瞒什么,我又不是和你争。”
秦子吟轻啜了一口茶,不以为然笑道,“凭你?”
双至横看她一眼,只差没翻白眼了,“秦子吟,不要以为你看上的东西,我福双至就一定会眼红,就算我的确比你温良贤淑,也没必要去夺他人所好。”
秦子吟轻笑出声,直直看着双至,幽微叹了一声,“双至,你我二人相识也有几年了吧,一直都难以成为闺中好友,你可知为甚?”
双至吹开茶沫,抿了一口茶,才道,“你我二人都极为相似,都知道对方的本性,许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不能成为好友。”
秦子吟笑容加深,目光幽幽越过双至,焦距不知落在何处,“没错,两个太过相似的人难以成为好友,但是我们……也有不同的。”
“自然是有不同的,两个人怎会完全相似。”双至低笑,看着秦子吟好像一副很多心事的模样,心情也有些沉淀下来。
“你装模作样,我表里不一,才智才情不相上下,但心性却是不一样,我自幼好胜,如今到了许婚年纪,也认为天下无一男子足以般配我,论心计论智慧,我自认不输给任何人。”秦子吟顿了一下,自嘲笑着,“你大概也是如此想的吧?”
双至拧紧了眉,纳闷着秦子吟怎么会突然与她说起这个,这可是极为隐私的话题了,她俩似乎没有到能说这种隐私的交情吧,“我福双至择夫,只求情同意合,聪明绝伦的男子未必适合当丈夫。”
秦子吟笑了笑,“所以你我还是不同的。”
双至皱眉道,“你认为天下无一男子足以般配你,那你要与何人定亲?”
“我虽不能与天下所有男子一一比试证明他们智慧不及我,但有一人,会是我毕一生之力也难以掌控的,世间也只有他,足以让我倾尽一切,我便是要嫁这样的人。”秦子吟知道自己思想非一般女子能比,她对爱情无所求,只想追求一场绚烂极致的人生,而能够让她充分展示她的才华和智力,能够让她不断证明自己的地方,只有一个。
双至瞠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那会是一个战场,我明白,双至,或许无人能明白我心中所想,但我相信,你会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