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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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借口来看看她。可能是因为被叮嘱过,他从不和恪宁说话。但是每次那个叫丽姬的丫头给恪宁上药的时候,他在一旁就不由自主流露出可怜的神情。大眼睛眨巴眨巴,嘴里忍不住道:“丽姬姐姐,她不疼吗?”
“疼啊,但也算不了什么,要不是因为大少爷手下留情,她连命都没有了。如今疼也只有受着了。”叫丽姬的女孩儿,眼带不屑的看看恪宁的伤口,“锦衾少爷还不会去念书吗?小心大少爷回来考问你。”
锦衾一听这话忙忙的就跑出去,但是过不了半天,他就又会回来的。
恪宁本来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那个白千一回来。心里想万一被他污辱,真还不如一刀抹脖子了。这时却见他好几天没有人影,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下来。又见锦衾年纪小小,生的粉雕玉琢一般,煞是可爱。不由得心生爱怜。忍不住和替她换药的丽姬搭讪道:“姑娘,你们的小少爷也已经进书房念书了吗?”
“那是自然,难道你以为只有皇宫里的人才读书吗?离弦山庄的师傅们也很好呢!”小姑娘似乎一溜嘴说出了破绽。
离弦山庄?恪宁心底一动。但随即那女孩又说:“你别想着要逃走,这里你肯定是出不去了。”与其没有刚才的轻视,倒似乎有一点点的可惜。恪宁听出她语气的异常,微微抬头鞋看了她一眼。这个叫做丽姬的女孩很年轻,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透澈,的确称得上漂亮。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在眼眶子中乱转。透着几丝机灵和不安分。
“那丽姬在这里要做些什么,就是伺候人吗?”恪宁略有深意地问道。
“你以为我很愿意伺候你这种下贱种吗?”她果然被激起火气来,将手里的东西一甩,坐到一边,满脸不耐烦。
“我大小也是皇子福晋,你伺候伺候我,很辱没你吗?”恪宁觉出她的不快,但还是继续激她。
果然,丽姬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眼睛微眯着冲恪宁笑道:“装什么,谁人不知你额娘勾引皇帝不成,臭名昭著,满洲八旗没人敢娶她。又莫名其妙有了你,还不是因为皇帝给她脸面,把你硬塞给费扬古的。谁知道你到底是谁的种。说不定,你和你那个尊贵的皇子,还一脉相承呢!”这句话说得很恶毒,但是恪宁微微一笑,好像把话语里的的劲道化解了一般,使说话的人觉得好像一刀没有击中要害。恪宁现在身处险地,当然明白要谨慎小心,不会被一句话扰乱头脑。
“那看来,丽姬姑娘很委屈。其实像姑娘这样冰雪聪明又有上乘的容貌,若是能够在皇宫大内,或是王公贵族面前稍作展露,绝对名播天下,一步登天。只可惜,你入了邪道,荣华富贵算是和你无缘了。”
丽姬果然算得上聪明,回头仔细看看恪宁。“我原本也有机会和夏姨一起进宫,只可惜,让别人捡了便宜,不过也好,不然被秘密处死的就是我,而不是那个立春了。正是因为夏姨和立春都被朝廷处决了。白千一才会这么恨你,不光是你,还有皇帝。所以我说,你绝对逃不出去!”
“姑娘知不知道她们为何被杀?”恪宁心知这才是重点。
丽姬警觉起来,反问道:“你是在刺探我吗?”
“我只想死也要死得明白些。姑娘不肯说也可以不说。大不了我死了也是个糊涂鬼!”恪宁反驳道。
丽姬撇撇嘴,忽然眼中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凑过来身子:“其实你应该明白,皇帝和太皇太后都是一样的。他们有各自的眼线。皇帝不需要那么多太皇太后遗存的势力在皇宫里。太皇太后真正要保住的人,皇帝也绝对不会去动。只有那些,事实上已经没有用的人才会被一下子清理干净。所以,无论这一次下手的是不是你们的万岁爷,这些该死的人早晚还是要死的。只不过不一定是死在谁的手里了。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可惜白千一是个死心眼。非要我们这些人也跟着他反对朝廷……”丽姬眼中的神采忽然灰暗,停住了下面的话。
恪宁却听出言外之意。她明白即使自己这一次真的死了。他们也迟早是要做自己的陪葬的。看来白千一至少没有拢获这个小女孩的心。她这么年轻,野心勃勃的样子,不会真的想和一群亡命之徒混在一起,往死路上走。
“即便这里再隐秘。朝廷也很快就会发现的。到那时候,若我已死,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个离弦山庄绝对会顷刻被化为废墟。而你们……”恪宁欲言又止,她相信沉默的力量绝对比危言耸听要强。
丽姬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变换着光彩。停了很久,重又对恪宁道:“若我救你,你能带我进宫去吗?”
其实恪宁不确定自己能有这种能力。但是犹豫变换到面容上却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恪宁忽而觉得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从内心中升起。
交易,任何交易,都不要让人看出你的底线。
这是母亲的话。连自己面上的神情,说话的语气。都是母亲的。在危难关头,她表现出的迥乎于平常的镇定,总是因为,心底里对母亲的记忆。她也不得不承认,紧要时刻,她会不由自主地狡猾起来。
“你觉得没可能吗?”她笑笑。无所谓的看着丽姬。
“不要想骗我。宫里的那一套,我也很清楚。”丽姬干脆的回答。
这个恪宁也很明白。本来是要进宫做眼线的女孩子,当然精明无比。何况胆子这么大,敢背着主人谋私。
“你要相信我,我的身分,足可以为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但我也要充足的理由相信你。这么严密的离弦山庄,你一个人有本事让我离开?” 想到白千一的那些手下,个个武艺高强,心狠手辣。恪宁觉得和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丫头商量着从白千一手里逃跑有点愚蠢。但是她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我不行,锦衾可以。”丽姬简短的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要怎样?”恪宁一惊。
“实话告诉你。似乎有人已经知道了你的行踪,但没有轻举妄动。我前日在山庄外看到过一个女子,她在向人打听山庄的事情。听她的口音看她的样貌,应该是个蒙古鞑子。白千一这几日不在山庄。下面人多少就会放松警惕。如果我猜对了,那个女人是在找你。我有把握骗锦衾出去,让她借机拐走锦衾,再带来大队人马,以锦衾为要挟,白千一哪敢不放人。到那时,离弦山庄想不覆灭都不可能!”
原来这丫头早有预谋。果然不能小看。居然想到挟制锦衾,手段不可谓不阴险。蒙古女子?
难道是阿奇。难道只有阿奇一个。
“给我一样你贴身的东西,我好去试探她!”丽姬道。
“我的刀!”恪宁猛然想起。那把妆凤金刀。
“金刀在白千一那里,估计是带着它去找噶尔丹了。”丽姬颇有深意的说。
“噶尔丹!”恪宁立时恨不得要跳起来。“他们有什么关系?”
“和你我一样。”丽姬无视恪宁的冲动。淡淡回答:“交易。以你做交易。要带金刀去做凭证。”
恪宁闻听如惊雷乍现。本来要拿可爱的锦衾去做交易,让她觉得不齿。但是绝对不能让白千一这种疯子和噶尔丹搞到一起去。在噶尔丹和自己之间,无疑,皇帝再宠她,也会放弃她的生命。那时候自己就绝对的完了。要活下去的信念变的更深重了。她毫不迟疑,从颈上解下一只玉环。正是曾经由庆寿额娘转赠的羊脂玉龙凤双环中的一只。
“拿去,问她,叫什么名字。”
丽姬接过来,看看恪宁笑了笑:“这么信任我?”
“姑娘若想久居于这荒郊野岭。浪费大好青春。那就算是恪宁看错人了!”
“好。不过你不要想耍别的花招。如果救你出去你又背信弃义,我岂不成了瓮中之鳖?”丽姬又思索了一下,显然也不很相信恪宁。
“若你不愿信我,那便算了。现在你的主子想要勾结噶尔丹,真是异想天开。他以为有我就能威胁天子吗?若此事被圣上知晓。他绝对不会顾及我的性命。到那个时候,你也就跟着山庄一起覆亡。好好想想,要赌就得要冒风险。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恪宁的话音里露出一□惑,坦然地看着丽姬。
丽姬沉了一下,点点头,转身出去。
恪宁见她走远,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长出一口气,缓缓躺倒在炕上。后肩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痛。她强忍着,咬咬牙,便又是一身的冷汗。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声响。十分安静,偶尔有人走动。多数时间只有不远处一棵树上的寒鸦凄惨的叫声。恪宁几欲坚持不住,心里一次次祈祷,外面那个所谓的鞑子女人是阿奇。再让她在这里等下去,白千一回来,她不是被送给噶尔丹当见面礼,就是活活被侮辱至死。
不!一定要活。这盘棋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肯定会有转圜的机会。她给自己打气。努力抑制心里的恐惧,平复心情。祈求身上的伤快一点好。
到了夜静更深之时。她才隐约听到外面房门轻开的声音。一个人静静走到里间。恪宁欠起身,接着残烛看,果然是丽姬。丽姬显然猜到她没有睡。但面上不动声色,例行公事一样命令道:“晚上的药还没有上,你先起来!”
恪宁知她担心有人监视,故意语气严厉。也就做戏做到底,嘴里哼了一声。不耐烦地坐起来。丽姬拿过药瓶,侧坐在恪宁身后,一边仔细的上药,一边隐隐地说:“我今日寻机出去,与那女子搭话。趁暗中将你的东西露给她看。她果然神色有变。我已经骗过山庄管事人,说她是逃荒女子,想留住在山庄一夜。那人暂时答应将她留在前院和女佣们一处。”
恪宁微微点头。
“她说她是孤儿没有姓。只叫做阿奇。”
恪宁的心里几乎要笑出声来。但是面上还在强装镇定。
“不要高兴太早。凭她一个人挟持锦衾。那可不行。”丽姬轻蔑的笑了一下。忙又止住。“外面有人。一到了夜里,看守这里的人就会增加。
“偷袭不一定是在夜里。”恪宁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步履之声。吓得两人一时都不敢出声。丽姬忙又开始在恪宁肩头上药。过了一阵,恪宁才又低低说道:“让她安心,尽快和京城我娘家联络。要她直接去见我……庆寿额娘。她明白轻重,也知进退。自然会有办法上奏圣上的。仔细告知她情形,绝对不要带大队人马来。做好准备之后,再依计行事。但是,”她忽然回头看着丽姬,“你不要伤害那个孩子。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死,他不可以。”
“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大发善心?”
“不要多问。按我说的去告诉她。这里是,直隶境内吧?”恪宁回头看丽姬。丽姬点点头。
“一夜便可赶回京城。”
胤禛的回忆
我出生的时候,北京城落下了那一年最大的一场雪。没有人愿意去探究那场雪,和我,会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听他们那么说而已。鹅毛般的大雪,忽然铺天盖地的舞下来,甚至有点让人恐惧。接着,我就大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的身分是一个皇子。这也许让很多人艳羡。大概,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我周围的人也都很开心吧。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受了很多苦。难产在皇宫里是一个极端不祥的词语。好在,最终是母子平安。我想母亲当时也应该很高兴吧。我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男孩。她一定对我抱有了很多希望和梦想。一个没有太高地位的宫中女子能诞育一位皇子,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然而,她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当时的贵妃娘娘佟佳氏刚刚失去孩子。我的父亲,也就是大清国的皇帝命人把我抱到了她的居所。从此,我就很少见到我的生母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逐渐的,我就忘记了生命最初的那个异常温暖的怀抱了。
小的时候,我在贵妃娘娘的景仁宫长大。我是个长着一头卷发,身体瘦弱,又顽皮异常的小男孩。喜欢和美丽安静的额娘恶作剧。藏起来,不让她找到我。她越是着急,我就越是开心。我喜欢她为我担心的时候脸上那种紧张慌乱的神情。她有一点苍白,不过,生气的时候嘟着嘴最好看。她和我父亲其实是表亲。她出身于名门世家,有良好的教养和气度。深受整个宫廷的尊重,同时得到父亲最深沉的爱恋。因为在她的身边,我总是被另眼相看。或多或少被娇惯出任性的毛病。有一次,因为不喜欢额娘对太子那样亲切,而扬起小手抓伤了身为皇储的二哥。我讨厌有人和我分享属于我的感情。甚至包括父亲。我固执的以为,额娘是我一个人的。
再一次见到生母的时候,是在慈宁宫太皇太后的寿宴上。她已经被封为德妃。而我,自由自在赖在太祖母怀里撒娇。根本不知道那个始终追随着我的极端热切的目光中饱含的深意。当额娘要宫人抱我去她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清澈眸子中惊喜的光彩。她立起身张开怀抱,可是我却由于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