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重重-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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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意识到,偷偷进入他的办公室是疯狂的冒险。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还是决定要这么干。
第四十四章
可是却哪儿也找不着坎米雷堤办公室的钥匙。
我把通常藏钥匙的地儿都翻遍了——他的行政助理的每个抽屉里、盆栽里、回形针盒里,甚至连文件柜都没放过。她的桌子正对着走廊,完全暴露在外,因此在这里逗留让我感觉很紧张——我显然不该在这里。我看了电话的后面、键盘下和电脑下。是不是藏在抽屉之间的夹层里了?没有。桌子底下?也没有。她办公桌边上有块小小的等候区——只有一张沙发、咖啡桌,以及几张椅子。我在这儿也找了一番,但是没找到。找不到钥匙。
公司的CFO假如真的采取一两项安全防范措施,给想溜进他办公室的人制造点儿困难,其实也并不是很没道理。你得佩服他,对吧?
我紧张兮兮地到处找了十分钟,最终断定钥匙不会在这儿。我突然想起自己新办公室里的古怪小玩意儿。跟其他所有在主管层的办公室一样,我的也装了一个移动监测器,这玩意儿并没有听起来那么安全可靠,只是个高级办公室里普通的安全装置——以确保不会把人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只要办公室里有东西移动,门就不会被锁上。这也是证明事实上七楼的办公室还是跟普通的办公室有一点儿差别的另一证据。
如果我快点行动,我还能利用这个……
坎米雷堤办公室的门是实心红木的,打磨得锃亮,很重。门与长毛绒地毯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我连一张纸都塞不过去。事情有点儿麻烦——但也不是全无解决的可能。
我需要半张椅子来踩,不能用他的助理的,因为那张椅子装有滚轮,会站不稳。我在休息区找到一张梯状椅背的椅子,把它拿到坎米雷堤办公室的玻璃墙边,然后我又回到休息区。咖啡桌上摊满了各种常见的杂志和报纸——《金融时报》、《机构投资者》、《CFO》、《福布斯》、《财富》、《商业2。0》、《Barron’s》……
《Barron’s》。没错,就它了。它的形状、大小、重量都跟小型报纸差不多。我一把抓起它,然后——我再次看了看周围,确保没人看见我正在干这根本无法辩解的事儿——爬上了椅子,推开了一块方形隔音天花板。
我把手伸进吊顶上面的空间里,黑乎乎的都是灰尘,塞满了各种电线、光缆等东西。我摸到了另一块天花板——那块正在坎米雷堤办公室的上方——把它抬起来,搁在了金属格上。
我拿起《Barron’s》往里伸,一边慢慢地往下探,一边挥舞着它。我尽我所能把它放到最低的地方,又挥了挥——可是还是没有事情发生。或许移动监测器装得太低了。最后我踮起脚,痛苦地扭曲着自己的胳膊肘把报纸又往下探了一英尺左右,用力地舞动它,直到把自己的肌肉都拉伤了。
我听到了咔哒一声。
一声微弱却清楚的咔哒声。
我抽回《Barron’s》,把隔音天花板放回原位,然后从椅子上爬下来,把椅子搬回原处。
接着,我扭动了坎米雷堤的门把手。
门开了。
我带了几个工具,其中包括一支镁光手电。我立刻拉下百叶窗,关上门,然后打开了手电。
坎米雷堤的办公室跟其他人的一样缺乏个性——无非是几张框起来的家人照片,一些勋章、奖品和那堆常见的排在书柜里供人假装博学的书。事实上,这间办公室挺让人失望的。这间不是角落办公室(大家都渴望获得的办公室位置,通常指合伙人、执行董事和高层主管的高级位置——译者注),没有怀亚特电信公司的大型落地窗,根本看不到什么风景。我怀疑坎米雷堤不会喜欢带重要客人来这间粗陋的办公室。这里或许适合戈达德的胃口,但看上去绝对跟坎米雷堤不搭调。不管他是不是吝啬鬼,他看上去总是够显摆的。我听说在A座主管楼顶层有套豪华的访客接待室,不过我认识的人里还没人去过。也许坎米雷堤就是在那儿接待客人的。
他的电脑没关,我在他时髦的黑色键盘上敲了一下空格键,显示器便亮了,上面显示“请输入密码”,光标一闪一闪的。没有他的密码,我当然不能看他的电脑文件。
就算他把密码写在哪儿了,我也敢肯定我是绝对找不到的——抽屉里、键盘底下、巨大的平板显示器后面。哪儿也没有。我怀着侥幸的心理输入他的用户名(PCamilletti@trionsystems。),然后输入同样的密码:PCamilletti。
错误。他很谨慎,我又试了其他几个可能的密码,最后终于放弃了。
我得用老办法搞到他的密码:偷偷地做手脚。我想他大概不会注意到我在键盘和CPU之间加插的键盘幽灵,于是我装上了键盘幽灵。
我承认在坎米雷堤的办公室里偷偷做事比在诺拉的办公室里还要紧张。你可能以为现在我已经是个潜入办公室的职业老手了,但我不是。而且在坎米雷堤的办公室里还有种让我心惊胆战的心理压力:这家伙本身就够让人害怕的了,而且在这里被逮到会有什么后果,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除此之外,我还得假设主管层办公室的安全措施比特莱恩其他地方要更加严密。一定是的。当然,我的确是接受了专门的训练,有能力搞定大多数的标准安全防范措施,可是总还有些看不见的监测系统,它们并不会发出警报声或者灯光。这种可能性是最可怕的。
我四下看了看,想找点灵感。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办公室看上去似乎比较整洁,比我在特莱恩见过的其他办公室显得宽敞多了。然后我知道原因了:这里没有文件柜。所以它才看上去如此整洁。那么,他所有的文件都在哪儿呢?
我终于想明白它们会在哪儿了,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当然了,它们不会在这儿,因为这里没有足够的空间;也不会在他的行政助理那儿,因为那里太公开了,不够安全。
它们只能是在办公室里间。像戈达德一样,特莱恩的每个高层主管的办公室都是由两间大小相同的房间组成的,里面那间是个会议室。这就是特莱恩逃避办公室空间平等问题的办法——嘿,每个人的办公室都是一样大小的,只不过高层人员有两间罢了。
会议室的门没锁,我用镁光手电照了照屋里,看见一个小复印机,四壁都立着红木文件柜。屋子中间是个圆桌,跟戈达德那个很像,只是小点儿。每个抽屉都仔细地贴着一个看上去像建筑师的手形状的标签。其中大多数似乎装的都是财政和会计记录,要是我懂点儿这方面的门道,说不定里面还有些好情报。
但是,当我看到标有“特莱恩企业发展”的抽屉时,我对其他东西都失去了兴趣。企业发展是个商业术语,指的是兼并和收购。特莱恩以鲸吞创业公司及中小型公司而著称,现在每年都要收购几个公司,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那段光辉岁月里比现在兼并的还要多。我猜这些文件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坎米雷堤监管收购事项,主要负责费用问题以及评估某项投资是否有价值之类的。
如果怀亚特的情报没错,AURORA项目的确是由特莱恩秘密收购的公司的成果所构成,那么在这里就一定能揭开AURORA神秘的面纱。
文件柜也没锁,又让我撞上了个好运。我猜坎米雷堤是认为如果没法进入他的办公室里间,那么你根本就不可能靠近文件柜,所以上锁只是给自己找麻烦。
文件柜里有很多档案,都是特莱恩直接收购的或买下大部分股份或仔细考察过决定不购买的公司资料。其中有些公司的名字我知道,但是绝大多数都是我没听说过的。我在每个公司的档案里随便抽出一个文件夹翻了翻,想看看它们以前是干什么的,这项任务太耗时间了,而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真的。我连AURORA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哪家初创公司跟它是不是有关系?似乎完全不可能。
但是,我的问题解决了。
有个企业发展的抽屉上标着“AURORA项目”。
AURORA就在里面。就这么简单。
第四十五章
给戈达德的报告演示被一再推迟。本来是该八点半开始的,八点二十分的时候我收到弗洛伦斯的即时邮,通知我Jock的高层主管会议还没开完,让我们把演示推迟到九点。然后又收到弗洛伦斯的另外一条消息:会议还没有结束的迹象,让我们再推迟到九点半吧。
我猜那些高管都在奋力保全自己的部门,以免裁员造成自己权力的削弱。总的来说,他们可能都赞成裁员,但不是裁自己的部下。特莱恩和其他公司一样:公司组织结构表里你的手下越多,也就表明你的权力越大。没人愿意损兵折将。
我饿极了,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块蛋白质补充条。我也很累,可我亢奋得其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在我的PPT演示稿上下功夫,把它弄得更加花哨。我在切换幻灯片时加入了动画渐变效果;为了增加喜剧效果,我加上了那个头顶上悬着个问号的挠着头的简笔画小人。我不停地减少文字部分:我记得有个“七规则”——每行不超过七个字,每页不超过七行或七个要点。还是“五规则”来着?你也听说过的。我猜在现在Jock大概不会太有耐心,因此我不断地精简文字。
我越等越紧张,我的PPT幻灯片也被改得越来越简洁,只是幻灯片的特效是越弄越酷了。我还学会了让柱状图里的柱子在人们眼前降低或者增高。戈达德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在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弗洛伦斯的消息,叫我去主管展示中心,说会议刚刚结束。
我到那儿时,人们正在陆续离开。其中一些人我是认识的——运营总监吉姆·科尔文、汤姆·龙格尔、人力资源主管詹姆斯·斯帕林,还有些看上去很威风的女人。每个人都不怎么高兴。戈达德被一群七嘴八舌的人围在中间——他在其中最矮——在人群里他越发显得矮小。他看上去也很糟糕——红眼圈,眼睛里满是血丝,眼袋比平时还要大。坎米雷堤站在他身边,他们似乎在争论。我只听到了一些片断。
“……公司也需要新陈代谢。”坎米雷堤正在说。
“……各种各样的抵抗情绪、士气消沉。”戈达德嘀咕着。
“最好的对付抵抗的办法就是铁血政策。”坎米雷堤回答。
“我通常喜欢说服劝告那套老办法。”戈达德疲倦地说。其他人围成圈看着他俩争论。
“正如阿尔·卡彭(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美国芝加哥黑手党首脑——译者注)所说,好言好语加上一支枪比纯粹的好言好语要有效得多。”坎米雷堤微笑着说。
“我猜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我,只有打碎鸡蛋才能做成煎鸡蛋了吧。”
“你总是比我快一步。”坎米雷堤拍了拍戈达德的背走开了。
这个时候我正忙着把我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到嵌在会议桌里的投影仪上。我按了一下放低窗帘的电动按钮。
现在只有戈达德和我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了。“我们现在要干什么?看表演吗?”
“对不起,只有幻灯片演示。”我回答。
“我不太肯定关掉灯是个好主意,用不了多久我就一定会睡着的,”戈达德说,“我差不多一晚上没睡,为今天要说的废话痛苦不安。这次裁员是我个人的失败。”
“不是的。”我说,然后觉得心虚——我凭什么安慰CEO?“无论如何,”我补充说,“我会尽量简短的。”
演示的开场是一幅特莱恩Maestro产品的动画图片,图片的各个部分从屏幕外飞进来,完美地拼凑在一起,效果很酷。接下来就是那个挠头的、脑袋上浮着个问号的小人儿。
我说:“惟一比处在现在的消费型电子产品市场更危险的,就是根本不在这个市场。”现在屏幕上显示的是一辆风驰电掣的F1型赛车。“因为如果你不是在车里把持方向盘的人,就会成为车下亡魂。”接下来的一张幻灯片上面写着:“特莱恩消费型电子产品——好的,不好的,糟糕的。”
“亚当。”
我转过身来,“先生?”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后脖子上冒出一层冷汗。“那只是介绍部分,”我回答,这个介绍显然是太过了,“现在我们进入主题。”
“你告诉弗洛伦斯你是打算做——这破玩意儿叫什么来着?P——PPT了吗?”
“没……”
他站起身来,走到电灯开关前,打开了灯。“如果你说了,她会告诉你——我憎恨那种垃圾。”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对不起,没人说起过。”
“天啊,亚当,你是个聪明、有创意、有思想的年轻人。你认为我会希望你把时间浪费在决定是要用Arial
18号字还是TimesRoman
24号字上吗?老天。干吗不直接告诉我你的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