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拖延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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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璐被他烦得不行,盘腿坐在床上,手肘撑在床桌上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把小熊拿过来:“这娃娃后面有一个拉锁,可以拆开,我试试拆开能不能把你放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拽,颜珂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不!不!壮士,别!”
叶壮士:“又怎么了?”
颜珂颤颤巍巍地说:“我我我有种马上要皮开肉绽、被你开膛破肚的感觉,麻烦您悠着点,上演十大酷刑之前也先来个三堂会审啊。”
叶子璐只好把小熊放回原位,煞有介事地评估说:“明白了,我看你是俯身在这上面了,用物理方法是弄不下来了。”
颜珂:“……你要往我身上泼硫酸么?虽然我看起来是一只狗熊,可本质还是个人,保留人权的。”
叶子璐决定求助搜索引擎,她在谷歌上打出“灵魂附在物体上怎么办”,首先跳出来的是一堆奇幻小说,然后各种怎么降服厉鬼、怎么招魂怎么驱鬼的不靠谱介绍。
她口无遮拦地问:“哎,我说,你死了没?”
颜珂心里的凄凉泛滥如海:“不知道啊。”
叶子璐:“卧槽!行不行啊大哥,你是死是活给个准主意啊!”
“……”颜珂沉默了一会,“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能随口说脏话?”
叶子璐翻了他一眼,表示不跟不知自己死活的人一般见识,她飞快地翻着网页,然后突然翻到了一个网友关于“离魂应该怎么办”的回答,说是给念《地藏经》试试。
“要不然试试?”叶子璐开始在线查找《地藏经》原文,又问颜珂,“你信佛么?”
颜珂说:“没大研究过……”
“哦,那就是不信。”叶子璐抓抓头发,“嘶”了一声,“那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我也不信来着,你说就咱俩这样的,无事不登三宝殿,遇到事才去拜,连果篮都不记得拎一个,佛祖管不管?”
颜珂情绪低落地说:“佛祖管不管我不知道,反正要是我,肯定得把你打出去。”
“找着了,”叶子璐说,“我给你念念哈,权当死马当成活马医。”
颜死马:“……”
这丫头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叶子璐清了清嗓子,对着屏幕上的经文开始念:“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在……在……在什么利天,哎哟,这字不认识啊!”
颜珂顿觉前途一片惨淡。
叶子璐把鼠标往下拖,扫来扫去,无辜地转过头来对他说:“一大篇,好多字不认得,怪不得想出个家都得要求研究生学历呢,这怎么办?”
颜珂木木地说:“网上有念经的音频。”
“有道理。”叶子璐摸摸他的熊脑袋,“脑袋大就是聪明。”
五分钟以后,笔记本电脑里开始循环播放佛经,颜珂紧张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叶子璐却怡然自得地开了其他的爬论坛里的楼,放眼一望,各种“婆媳斗”“斗小三”斗叔斗姨斗丈母娘……
颜珂怒:“这还放着佛经呢,你能心诚一点么?”
叶子璐理所当然地说:“又不是我的魂掉出来了,你自己心诚一点就得了。”
颜珂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奇特”得让人蛋疼的女人。
听着朗朗的佛经,颜珂心里慢慢安静了下来,可惜灵魂依然和这只小布熊配套得不行,没有一点打算飞回去的意思。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颜珂依然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如果世界上真有灵魂,而他的灵魂在这里,那么他的身体会怎么样?昏迷?变成了植物人?还是……他们认为他已经死了?
虽然说颜珂多少借了一些父辈的庇荫,可是自认为,大部分的成就都是他多年努力得到的,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样让自己更成功一点,而不是有一天会死。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辉煌,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还有只有他一个独生子的父母……这让他们老了怎么办呢?
老年丧子,再牛逼的人也得落个晚景凄凉,早知道这样,老两口还不如当年就没把他生下来呢。
他从前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突然畏惧起来——他还有那么好的人生,还有那么多的亲人和朋友,还有那么多没做完的事,还没有结婚……甚至他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多腾出点时间来陪陪父母。
如果以后就陪不到了,那可怎么办?
颜珂突然喉头发紧,他想求叶子璐帮他在网上搜索一下关于“颜珂”的信息,哪怕只是本城新闻里的只言片语:“叶……”
可是他一抬头,发现叶姑娘已经在佛光普照下,钻回被子里睡回笼觉了。
颜珂:“……”
他也想骂“卧槽”了。这姑娘是真的忘了他还在旁边,还是压根不在乎?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想得开的人!
、第四章 榜样
意外受伤,本月全勤没了——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但叶子璐就没受什么影响,她就好像小学生似的,早晨起床发现自己生病了,顿时乐不可支,催促着爸妈给老师打电话请假,有种“白来一天假期”的心理。
她心安理得地开着电脑,在一片循环播放的波光普照下睡了个四脚朝天。
等叶子璐回笼觉醒过来以后,已经是中午了,小布熊正直勾勾地蹲在床头盯着她。
叶子璐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回去了么?”
颜珂:“没有。”
叶子璐:“那怎么办呢?”
颜珂坐在这个狭小而采光不好的卧室里,以半身不遂的坐姿思考了一整个上午的人生,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这四个字让叶子璐的脑袋像蒸熟了的发面馒头一样,猛地膨胀了一圈——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作为这个事件中的一个围观群众,好像被麻烦波及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天在家里宅着,除了上班之外不大出门和人交流的缘故,叶子璐的生活一直都在一个非常狭小的圈子里,久而久之,她就变得不那么精通人情世故,看起来总是显得有些冷漠。
大概由于不善交流,对于麻烦别人帮她做事,叶子璐总有一种深深的抵触心理,遇到什么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偷偷解决,解决不了就放着……反正不会死人。
同时,当然也不喜欢别人麻烦她。
“别人不会相信这种事发生的。”颜珂思路很清楚,他能求助的只有这个看起来不大靠谱的女人,“我求你帮一个小忙,以后会报答你的,真的。”
颜珂虽然平时一张嘴能把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自己闯荡多年,总是知道看人下碟和分场合的,这一句恳求,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起来几乎有点低声下气,配上他这一副鼻子眼睛嘴没有一个地方不歪的小熊形象,就有点可怜了。
叶子璐终于有点心软:“怎么帮?”
颜珂说:“你的室友是我一个发小的公司的员工,我现在得先知道我那边出了什么事,你明天能想个办法,让她把我放包里,带到公司里去么?我想通过这层关系打探打探,也许能知道点事。”
叶子璐直言不讳地说:“你打算让王劳拉那个臭美大辣椒……在她那时装包里装个你?这任务实在太光荣而艰巨了吧?”
颜珂沉默了一会,对她的直爽很有点无言以对,最后终于有些自嘲地套了一句TVB台词:“我现在长成这样,大家都不想的。”
软磨硬泡让叶子璐答应下来,没想到她还真把这事给办妥了。
晚上王劳拉一回家,就看见客厅的小茶几上有一袋吃完了的外卖盒子,顿时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叶子璐!”
叶子璐:“臣在!”
王劳拉指着那堆垃圾,用质问的眼神盯住她。
叶子璐做兔斯基状,没骨头似的趴在了卧室的门板上,悬着一只受伤的脚,气如游丝地说:“臣已年高,受沉疴宿疾之扰,恐难以服侍主公,望主公日后以社稷为重,万不可……”
王劳拉摆摆手,放下包鞋都没来得及换:“得得,我怕你了,看在你今天是伤员的份上,我给你倒出去,下不为例听见没有!”
叶子璐抬起睡衣袖子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嘤嘤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日定当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王劳拉暴躁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了!”
吃晚饭的时候,终于在颜珂几次故意把她床头柜上的东西碰出声音,以表达提示、威胁以及催促等等复杂情绪的时候,叶子璐才磨磨蹭蹭地跟王劳拉装神弄鬼地说:“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啊,眼角都出纹了,今天出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最近天太干,保湿不到位,跟麻烦事有什么关系?”王劳拉虽然这么说着,却毫不迟疑地放下了筷子,随手从裤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来,开始对着灯光仔细地观察自己的眼角。
王劳拉其实本来叫王小花,后来她自己嫌名字太土,硬是给改了个洋的。她是本城某大专毕业,后来自强不息地通过考试,升了本科,然后进入了一家私企工作,成了一名都市小白领,由于非常努力,现在混得也还不错。
王小花……呃,不,王劳拉小姐身高一米六八,庞儿说不上多靓,关键是条儿顺,长得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即使后来她不幸摊上了一个死宅的室友,也依然磨灭不了她热爱逛街热爱购物的女斗士天性。
平时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唯有两样——臭美和上进。
叶子璐抓着她其中一个死穴,继续装神说:“相书上说了,眼角有鱼尾纹的人容易招烂桃花……”
“都跟你说了是保湿不到位,你才鱼尾纹呢!”
“是是,是保湿不到位,保湿不到位的时候,就容易招烂桃花,我跟你说啊劳拉,这个烂桃花的事,可大可小,有的当然拒绝一下,自己回来恶心恶心也就过去了,可要是万一遇上个把变态、个把偏执狂、个把自恋货以为你是欲擒故纵的呢?来个纠缠不休,你可就有麻烦了。”
颜珂听着她顺口胡诌,突然苦中作乐地想:这丫头要是改天混不上饭吃了,说评书倒是不错。
王劳拉却脸色一正,半信半疑地看着叶子璐:“真的假的?”
叶子璐摇头晃脑地叼着一根一次性筷子:“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跟你说正经的,别扯淡。”王劳拉想了想,放下镜子,重新拿起筷子,在饭上碰了碰,又放下,心事重重地说,“还真让你说中了,上回我不是跟你说过一个人……嗯就是姓宋的那个。”
“哦哦!”叶子璐燃起了八卦之魂,“就是那土大款么!”
“天天晚上下班把车停我们公司门口堵人。”王劳拉静心修过的柳叶眉一皱,“再这么下去,我看我离报警不远了。”
叶子璐一拍桌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想干嘛?下回甭躲他,上去抽丫一顿,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跟你说就有这种臭男人,有几个破钱不知道怎么好了,家里有一个还老在外面寻摸……”
“哦,这倒没有。”王劳拉说,“听说那人单身。”
叶子璐的咒骂声就卡在喉咙里,她眨巴眨巴眼,声音骤降八度:“嗯?单身啊……单身,哦,那这个可以有。”
王劳拉怒了:“可以有你自己怎么不去啊?”
叶子璐无辜地耸耸肩:“人家又看不上我。”
王劳拉愤怒地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说:“等你不把衣服扔在盆里一泡泡一个礼拜,就有男人看得上你了!你自己闻闻去,都臭了!”
叶子璐吭吭哧哧地说:“瞎说,我还每天换水呢。”
您用不用再顺便养两条鱼呢?
颜珂在屋里终于听不下去了,对叶子璐其人在外面竟然好意思上女厕所这件事,表示非常不能理解——眼看着这是出口千言离题万里,他努力地调动着自己不怎么听使唤的身体,再次不倒翁一样地扑向了叶子璐放在床头的手机,这回“碰”一声,手机掉地上了。
叶子璐一激灵。
王劳拉问:“什么东西?”
叶子璐傻笑两声遮掩过去:“哦哦,没事,估计是我床头上的书没放好,吃完再捡。”
她干咳一声,正襟危坐地对王劳拉说:“这个吧,我倒有个破解的办法。”
王劳拉等着她说。
“首先,你要除皱……”
“滚!”
“不不,是要保湿。”叶子璐说,“其次,还要在身上带齐五种颜色的东西,这个叫‘五色去衰运’,是有道家学说支撑的,红黄蓝绿黑一个都不能少。”
王劳拉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我明天得穿得跟奥运五环似的出门?”
“当然不是,就是你随身带着某种凑齐了五种颜色的东西就行,比如你带一个奥运五环的吉祥物。”
叶子璐知道王劳拉非常有少女情怀,藏品里断然没有这种大红大绿的东西。
果然,王劳拉想了想,摇摇头:“我好像没有。”
“等着哈,我给你找找。”叶子璐一瘸一拐地走进卧室,呲牙一乐——上钩。
她故意翻腾了半天,才捏起颜珂,塞给王劳拉:“你看这个怎么样?”
王劳拉脸上露出一个蛋疼的表情,迟迟不肯伸手接。
“难道你想继续被烂桃花纠缠?”
王劳拉想了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默默接了过来。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