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简史:帝国幻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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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6年到1917年英国的出口确实有所增长,达到面值5。27亿英镑,这一数字直到1951年才被超越。战争爆发前5年的年平均出口额为4。74亿英镑。一个奇怪的事实是,在有统计记录以来的所有年份中,1916年是英国人向海外销售货物量大于他们购买货物的唯一一年。不过,出口依赖于技术型劳动力,需要把他们和机器设备从生产战争物资中转移回来,但当时的一个现象阻碍了这一进程——大量技工志愿参军,出口商面对劳动力短缺的困境,只能以支付更高工资这种手段来彼此竞争。到了1916年实行强制征兵时,这一问题才得到部分解决:根据新的强制兵役制,一些拥有特殊手艺的人们,可以免服兵役(从某种程度上看,强制征兵获得的兵员最终要少于稍早的志愿参军所获兵员)。在1915年时,这些混乱就已影响到了英国的战争经济,并在当年春夏出现了严重的军火短缺情况,而德国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却找到了解决军需的适当方法。因此,封锁变得像椭圆桌台球一样,每个角落都有漏洞。直到1918年,封锁才被真正严格执行,主要是因为美国的干预,迫使各个中立国限制了与德国的贸易。
在“一战”中,还有另外一个先例,那是一个人们非常重视历史先例的时代——在拿破仑时代,软肋是西班牙;而在当时,这个软肋是土耳其。
土耳其的参战结果非常糟糕。德国人本来十分期望苏丹哈里发宣布开始“圣战”,那样所有的穆斯林就会反抗英国。但在大多数地方,苏丹的呼吁书都被投到了废纸篓里,俄国的鞑靼人和印度的穆斯林根本没有给英国制造任何麻烦。任何时候,即使圣战意味着把一部分基督徒视为盟友而把另一部分基督徒视为敌人,也几乎没什么用(对土耳其青年党来说,这没什么新奇之处,毕竟他们的宗教领袖就是一位出身伊斯坦布尔一个大家庭的共济会成员'59')。奥斯曼帝国的军队在高加索地区损失惨重,阿拉伯各省也已经出现了反叛的迹象。推进到黎凡特地区的一支英军可能已击败了土耳其人,黑海海峡也将重新开放与俄国的贸易。可能受此鼓舞,巴尔干半岛各国和意大利纷纷加入协约国阵营参战。在1914年,英国又把君士坦丁堡送给了俄国人,并继续谋划着由各个盟国来瓜分整个奥斯曼帝国。没人预料到土耳其人能够进行激烈抵抗。1他们几乎没有军事工业,尽管依靠多瑙河的航运,德国的援助依靠腐败的罗马尼亚人可以运抵土耳其,但往往是杯水车薪,而且都非常迟缓。对于一代代受过古典教育的私立精英学校的学生们,比如诗人鲁珀特·布鲁克'60'来说,爱琴海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而对丘吉尔来说,爱琴海的巨大优势仅仅是这里不是西线。1906年,配有全重型火炮的无畏舰问世,这让早期的各种战舰都落伍了。不过,人们却以为,1906年之前建造的那些多余的英军战列舰就能够横扫赫勒斯滂,也就是现在的达达尼尔海峡——从塞斯托斯到阿拜多斯的海峡两岸宽仅800码,这在希腊神话中曾有提及,后来的拜伦勋爵曾游渡过此处。
1915年3月18日,英法联合舰队16艘战列舰惨遭劫难。它们的大炮不适合攻击岸上的炮台,而且土耳其人还有移动炮台。不管怎样,联合舰队没有彻底扫除雷区。3艘战列舰被炸沉,另有3艘丧失了行动能力。后来,待德军潜艇赶到附近海域,又有两艘被炸沉,英军舰队不得不在5月离开近海水域。英国的海军指挥官德罗贝克海军上将倒是一直十分谨慎,他期望有一支陆军来解决海岸防御问题。但陆军的基地远在埃及,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出现了不必要的拖延——补给舰按错误的顺序缷载了船上的货物,英国地中海远征军总司令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命令所有的船按正确的顺序重新卸载。疟疾也成为一个问题(鲁珀特·布鲁克因此病故)。在军队中,军需供给苛刻成风,甚至没有为驻扎在地中海沿岸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军队营地窗户安装防蚊纱窗。此时,希腊的利姆诺斯岛成为了英军的前沿阵地,准备战斗的意图已非常明显。不过,即使安纳托利亚地区的铁路和公路能够比船舰更迅速高效地把军队和大炮运到加利波利半岛'61'——单单运送一个师就需要50艘船舰——就算是土耳其人也至少需要7周时间。而英法联军确实有7周没有采取登陆行动,土耳其人很好地利用了这段时间。
面对英法进攻的致命威胁,土耳其人还是决定采取一项关乎其命运的措施。在东部的凡城,亚美尼亚人发动起义,穆斯林城镇被摧毁并发生了大屠杀。刚好在英军登陆前,恩维尔和塔拉特命令把全国除伊斯坦布尔和伊兹密尔之外的所有亚美尼亚人驱逐出境,理由是他们不忠诚而且非常不可靠。在沙皇、俄属亚美尼亚大牧首和安纳托利亚几位知名的亚美尼亚人的呼吁下,战争后方最终发生了几次暴动,使得青年土耳其党人确信,他们必须孤注一掷,采取极端措施。历代的亚美尼亚人都被认为是“最忠诚的”少数派,甚至在1914年,土耳其政府还给了他们的领袖保罗·努巴尔一个职位(他拒绝了,理由是这不是他的土耳其同胞决定的)。土耳其人针对亚美尼亚人的策略,制造了许多超乎寻常的残忍事件,至少有70万亚美尼亚人被迫步行或被塞进火车前往叙利亚北部,在那里的集中营,许多人死于饥饿和疾病。沿途有大量证据能够证明确实存在着大屠杀。
4月25日,协约国部队在加利波利半岛西南端的5处海岸登陆,他们在人数上处于劣势(5个师对6个师),海军的火炮无法精准攻击掩蔽好的野战炮。登陆期间,英军损失惨重,登陆后他们又发现,登陆之处林木茂密,且是上坡段,地势艰难,伏卧在远处斜坡上的土耳其军人俯视着英军阵地,主宰着他们的命运。而澳新志愿军团进入了一处特别考验意志的地方——“澳新军团湾”——参战双方挖掘战壕并进行正面攻击。对于入侵者来说,即便是饮水也成了问题,因为不得不依靠士兵划着小船来供水,可每只小船装载的水量过少,而且通常又很容易遭到埋伏在斜坡上俯视着山下的土耳其军人射击。8月,英军在新补充了3个师之后,试图在澳新军团湾更北面的地方,沿着苏弗拉湾海岸再次登陆。尽管在一段时间里,英军没有遭遇到抵抗,但由于资深指挥官弗雷德里克·斯托普福德将军想要在确保军需物资都完全到位的情况下才继续前进,结果这次行动也遭到了失败,英军并没有更远地深入到内陆地区。土耳其军队非但没有崩溃,反倒展现出了非凡的韧性。在这次战斗中,一位年轻的指挥官凯末尔,即后来的阿塔图尔克,为自己在全国赢得了声誉。英国政府最终对整个登陆战役失去了信心,地中海远征军于1916年1月初被迫结束战斗,在指挥官非常专业的领导下实现了撤退'62'。加利波利战役造成英法联军和澳新军团约50万人的伤亡,其中主要是英国士兵。土耳其方面的伤亡人数约有25万人。在战争的这一时期,英军还遭遇过另外几次挫败。在1915年到1916年的冬天,由于世间罕见的低效,英军的一支远征军在前往巴格达的途中遭到围攻,于1916年春天在库特缴械投降。对德国人来说,到目前为止,奥斯曼帝国的参战带来了非常不错的战果。
德国人在其他地方的战绩也很好,这主要是因为,在真正的战争经济领域,英军的封锁给了德国人领先其他人的意志和方法。新指挥官(实际上在这次战争中,帝国的显要人物都只是名义上的总指挥,总部的参谋们才是真正的指挥者,正如将军们有时会骑着高头大马在公众中趾高气扬地行进,但如果遇到真正重要的事务需要完成,他们就会坐汽车了)埃里希·冯·法金汉将军是一位比小毛奇更会谋划的人。他意识到(也许这证明了歌德的名言“天才懂得知止不殆”)德国的实力不足以同时与3个大国进行较量。他还告诉德皇,如果说德国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没有输掉这次战争,那它实际上将会赢得这次战争。他的希望——这希望支配着他的行动——在于劝说俄国退出战争,重续在19世纪大部分时间中发挥主导作用的普俄伙伴关系。法金汉是一位俾斯麦主义者,和俾斯麦所说的一样,他不希望“把普鲁士这艘装备齐全的巡航舰捆绑在奥地利那艘破败的盖伦帆船上”。他也不喜欢奥匈帝国的人民,在他看来,轻浮的天主教徒,满脑子都是花哨的规矩(普鲁士近卫团中只有一名信奉天主教的军官,即弗朗茨·冯·帕彭,他在担任德国驻美国大使馆武官的时候,曾有组织地蓄意破坏美国经济,后来又令他名声大振的是,实际上是他选定了希特勒)。像俾斯麦一样,法金汉也认为德国永远不要与俄国断绝关系,因此,他与康拉德的关系,有时冷淡到他完全不把会极大影响到奥匈命运的重要决定告知康拉德。为发动攻击,他甚至要求他的联络官去偷偷查证克拉科夫北部铁路的运营能力,但只是在计划实施一周前,他才告诉他的盟友。在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上,法金汉和康拉德都以战争可能获胜为前提,在彼此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各自独立地筹划着对法国和意大利发动总攻。
尽管沙皇政权中那些最明智但却已退休的政治家们会接受法金汉的提议,但德国人对俄国的和平试探基本上被忽视了。西线的英法等列强已把君士坦丁堡给了沙皇,这是法金汉无法做到的。而且,在俄国,无论如何都存在着多少有点邪恶的反对德国影响的运动。这种影响要追溯到凯瑟琳大帝'63'时期,是那位女皇把德意志农民带到俄罗斯教导俄国农民如何从事农业生产。土地改革是1914年以前和“一战”期间俄国政治中最重要的主题,即把土地分给农民。土地改革规定,如果一个人成为了战争英雄,那么他就可以依据有关的法律条款获得被没收的德国人的土地。沙皇的德籍妻子也成了累赘。不管怎样,除非沙皇别无选择,否则他不可能与德国讨论和平条款。
因此,德国在东线发起进攻。和丘吉尔一样,法金汉也知道西线表现出的只是一种僵持状态,在这一点上,他是完全正确的。1915年4月,法金汉也曾试图在西线的伊普尔发起最后一次攻击。像无限制潜水艇战一样,这次进攻是普鲁士人进行的又一次残酷操练。德军获得了一种新武器,就是《海牙公约》严禁使用的毒气。他们为此狡辩的理由是法军的步枪子弹也曾射出一种能击中目标的气体。无论如何,毒气确实是一种骇人听闻的武器,它会导致受害者失明或肺部受伤。德军于1915年1月首先在与俄军对峙的前线进行了试验,但极为寒冷的天气降低了毒气的效力。而在4月,从钢瓶中施放出的毒气立刻在英军和加拿大军队中造成了恐慌。但在当时,德军自身也要在毒气中行动,他们找到了一些临时性的应对办法,其中包括浸泡过尿液的棉絮能够在半个小时内使毒气无法发挥作用。后来各方军队中都有了适用的防毒面具。不管怎样,对英军来说,尽管伊普尔突出部的局势变得更加艰难,但也没被德军突破,法金汉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在俄国。
在这方面,法金汉是有些好运气的,因为西线的英法两个大国在加利波利战役和法国境内的战线之间分散了精力。从地图上看,德军的防线似乎非常脆弱,因为它全都布置在包括努瓦永在内的一个宽阔的突出部,其最前沿距离巴黎只有50英里。法国的报纸每天都把这条消息放在头版头条。而寻找好消息的将军们,则完全被下面这些消息给迷惑了——一次新的进攻就将解放法国全境。数百万英国志愿兵憧憬着士兵生活的刺激和魅力,他们要抛弃令人厌倦的工业化城镇的生活,枕戈待旦,自愿开赴前线。德军据守的突出部很容易从两侧发起进攻,位于北侧的是阿图瓦,英国远征军正在那里养精蓄锐,地处南侧的是巴黎西北部的香槟地区。如果英法联军从任一一侧实现突破,他们就能够使骑兵“涌入”打开的缺口,也许就能包围住处在努瓦永突出部中心地带的德军。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是毫无价值的空想,都是年迈的将军们幻想出的辉煌。他们经历的是南非草原上骑兵的冲锋陷阵或在摩洛哥沙地上的战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想呢?在罗伯特·格雷夫斯(Robert Graves)关于“一战”的经典回忆录《别了,那所有的一切》(Goodbye to All That)一书中,他描述了个中缘由。格雷夫斯是一位私立精英学校的学生,内心充满了那个时代浪漫主义的爱国情怀,在离开查特豪斯公学(Charterhouse)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