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天下-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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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敌军的轻步兵已经冲进百步之内了!”
“将军,敌军重甲步兵已经冲到壕沟之前了!”
“将军。敌军的弓箭手已经进入百步之内了!”
等的就是这一刻!严丑的嘴角悠然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高举地佩剑往前用力一挥,清喝道:“放箭~~”
“哗啦啦~”
近两千弓箭手霍然回头,倏忽之间一张张长弓已经挽满,一枝枝锋利的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下一刻,刺耳的锐啸声不绝于耳,密集如蝗的箭矢从城楼上倾泄而下,无情地攒落在汹涌而进的常州军阵中。
绵绵不绝的惨嚎声霎时响彻云霄,冀州军一片一片地倒伏下来,尤其是跟进在最后地弓箭手,更是伤亡惨重!高顺不按常理用兵,故意放过前面的重甲步兵和轻步兵不射,就是为了要射杀常州军的这一千名弓箭手。
常州军后阵。
张让狠狠击节道:“敌将好心计!”
潘凤却是气得脸色铁青,闷声道:“关纯这个笨蛋,他这是在干什么?”
金沙城下。
在付出了惨重地伤亡之后,常州军的重甲步兵终于列成盾墙,将最后剩下的数百弓箭手保护起来,城上、城下的弓箭手开始进入对射,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三千轻步兵迅越过重步兵,将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借着盾牌的掩护正式开始登墙夺城。
金沙城以南三百里,常营正率领大军往回急赶,九千骑兵、近三万匹战马汇聚成一波浩瀚无边的汹涌大潮,漫卷过宽阔无垠的草原,向着北方席卷而去,铁蹄过处、烟尘滚滚,碎草翻飞,一片狼藉。
金沙城头,激战正酣。
“杀!”
?
演出抽严丑大喝一声,劈手夺过一名常州州步兵的长枪,往前奋力掷出,锋利的长枪挟带着尖厉的锐啸,冰冷地洞穿了关纯的胸膛,长枪去势犹疾,带着关纯的尸体往后又刺穿了另一名常州海军小校的腹部。
当滴血的枪尖从后面那名常州军小校的背后穿出时,关纯和常州军州小校同时凄厉地嚎叫起来,表情一片狰狞,恰此时,一段足有两人合抱的檑木横空砸来,顷刻间将关纯和常州军的小校砸飞,从城楼上翻翻滚滚地摔落下去。
“仆噗!”
关纯和常州军的小校被长枪串在一起的尸体重重地跌落在壕沟里,化作无数冰冷尸体中的两具,号角住,战鼓息,城池内外一片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狂风呼嚎,荡起城楼上的旌旗,啪啪作响。
血战~~束了!
严丑一步踏上女墙,将最后一架云梯拎起来、又用力掷回城下,然后向着城外黑压压的吴越大军用力挥舞起拳头,仰天长嗥:“必胜~~”
“必胜!”
陷阵营的八百老兵轰然响应。
“必胜!”
“必胜!”
“必胜!”
血战余生的三千多守军轰然响应,声势震天、气势如虹。
是夜,吴越常州军大营,潘凤大帐。
白天一战,常州军不但失去了一员大将,更损失了三千多精兵,潘凤终于意识到如果一味强攻的话,就算能够最终攻下金沙城,所部大军只怕也会伤亡殆尽,无论情愿与否,现在潘凤都只能求助于张让了。
张让缓步走入大帐,向潘凤作了一揖,朗声道:“让~~见将军。”
“军师免礼。”潘凤挥了挥手,凝声道,“我军攻势坐挫,不知军师有何良策,可助我军破城?”
张让道:“在下早就说过,欲图金沙城且不可强攻,将军非不听,致有今日之失。”
潘凤的浓眉霎时蹙紧,不无尴尬地说道:“今日之失,皆本将军之过,不过本将军今夜将军师请来,却是要请教破城之策,不知军师何以教我?”
张让道:“在下于白天仔细观察过金沙城的城防,现西北角的城墙泥石未曾夯实、痕迹宛然,似是仓促筑就,将军可于明日以投石机集中轰击西北角的城墙,只要城墙一塌,守军失去了城墙之险,其坚守之决心必然崩溃,如此破之则不费吹灰之力。”
“哦?”潘凤闻言神色一动,伸手拈了拈胡子,霍然道,“就依军师所言,明日调动投石机集中轰击西北角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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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城亡人亡()
第一百零一章城亡人亡
金沙城头。
严丑向何旭道:“常州州军白天攻城失利,明日势必会改变进攻方式,如此一来,城墙东南角的薄弱处恐难以逃脱常州州军投石机的密集轰击,一旦城墙垮塌,常州步兵就会从缺口蜂拥而入,我军势必难以抵挡。”
何旭伸手一指城外连成一片的火光,淡然道:“将军所虑极是,只怕常州州军已经在往东南角集中投石机了。”
“是吗?”严丑顺着何旭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子霎时缩紧,凝声道,“看来~~明日一战便是最后的决战了,何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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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必说了。”严丑打断何旭1,淡淡地说道,“人在城在、人亡城陷,仅此而已。”
“也罢。”严丑深深地凝视了何旭一眼,手一招朗声道,“拿酒来。本将军要与何将军痛饮。”
早有亲兵抱着一大坛酒登上城楼,严丑单手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先灌下了三大口,这才惬意地拭了拭嘴边的酒渍,以手执住坛口将酒坛递到何旭面前,朗声道:“何将军,请!”
趁着天色黑暗,何旭没注意,严丑在递过酒坛的时候早已经将一包粉末融入了酒中。严丑一介流民出身,平素干地无本买卖。身边常备,不想此时竟派上了用场。何旭不疑有他。接过酒坛痛饮了几大口,又将酒坛递还给廖严丑,朗声道:“痛快,哈哈。”
幽暗的夜色下,有狂风吹过,荡起严丑脑后披洒下来的乱、凌空飘洒,这一刻。严丑脸上的的神情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冷肃,眉宇间更是流露出淡凉的沧然来,有一丝凄凉的微笑在严丑的嘴角凝结。
“何旭将军,请带句话给皇上。”
“嗯?”
“严丑不擅带兵也没有万夫不当之勇,更不能像常大人,杨将军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自投我大唐帐下。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心实不安!如今~~我大唐征伐天下,丑愿身先士卒,为圣上当马前卒,唯有杀身以报huang皇恩。仅此而已。”
“将军何出此言?”额或许何旭愕然,忽然间雄壮的身躯晃了一晃,遂惊道,“咦,头好晕,这酒~~这酒~~”
“噗!”
严丑对的话音方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锵锵锵~~”
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何旭的十数名亲兵纷纷抽刀在手,将严丑团团围了起来,厉声大喝道:“严将军,你想造反吗?”
“放肆!”严丑两眼一瞪,大喝道,“何将军只是中了,昏睡数个时辰便会自动醒转!趁着敌军尚未对南门形成合围,尔等可火护送何旭将军连夜撤离!陷阵营地五百老兵(三百已经阵亡),也一并撤离。”
十几名亲兵愕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严丑厉声道:“常大人临出征之前,任命本将军为前锋营地的守军主将,尔等难道还敢违抗军令不成?”
何旭亲兵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金沙城西,韩举大营。
梁兴疾步入帐,大声道:“主公,有四、五百骑守军趁夜出了南门,是否派兵追击?”
“哦?”韩举神色一动,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不过区区几百骑而已,坏不了什么大事的,这四、五百骑就由他去吧,反正这帐他会记到常州军州兵的头上。”
“嘿嘿~~”两需哦个低笑道,“将军,末将听说金沙城里可是有整整十几万女人哪,而且大多是年轻女人,有鲜卑女人,乌桓女人,匈奴女人,还有高句骊女人,都是山越王征服各个部落时抢来地,想来其中美女也不会少,嘿嘿”
“哦,是吗?”韩举这厮也是色中饿鬼,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梁兴道:“千真万确,到时候主公可别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也赏几个美女给末将快活快活,嘿嘿~~”
韩举道:“放心,只要有本将军快活的,就少不了你梁兴的。”
梁兴喜道:“多谢主公。”
韩举道:“这么说城破之后,还得抢先进城了,进城晚了只怕就要让潘凤那厮抢先了!嗯,告诉弟兄们,进城之后,南唐军的粮草辎重先别急着抢,先把城里的女人给抢光再说,最好一个也别留给常州兵。”
梁兴道:“主公英明。”
……
次日黎明。
“轰轰轰~~”
磨盘大小的巨石接踵而至,狂暴地砸击在美稷城墙的东南角,本就薄弱地东南角在冀州军投石机的疯狂蹂躏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垮塌的可能。
数千名最为精锐的常州精兵已经拥挤在东南角外,借着盾牌的保护向城墙的薄弱地段缓缓逼近。有了昨天地经验,守军的弓箭手很难再对常州州步兵造成太大地伤害!只有零星地箭矢透过盾牌和铁甲的防护,造成有限的杀伤。
金沙城城内。严丑将所有可以集中的守军都集中了起来,整整两千名士兵环绕着行将崩塌的薄弱处环成一个半圆,冷森森的钢刀已经出鞘,锋利的长枪往前举起、耸立如林,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前方地城墙正在微微颤抖,无数细小的裂缝已经布满了墙体,并且正如蛛丝般向着四面八方漫延,不时有大块大块碎裂地泥土从城墙上脱落下来,哗啦啦掉落一地。
城墙垮塌在即。守军将士的眸子里却反而流露出神经质地兴奋。
常州州军后阵,三十余名士兵奋力拉动手中的绳索。将投石机的甩臂近端狠狠地拉了下来,借着转轴的支撑。足有数丈长的甩臂猛地反弹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圆的弧线,上升到最顶点之后才被卡桩卡住,撞出一声巨响。
置于甩臂远端的巨石在巨大惯性地作用下呼啸而起,翻翻滚滚地掠过战场上空,向着金沙城城东南角的薄弱段恶狠狠地砸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巨石终于撞穿了薄弱的城墙。
“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东南角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形成了足有数十步宽的大缺口,守在城楼上地几十名守军甚至还没来得及出一声惨叫,便顺着四溅的碎石乱泥翻滚而下,旋即被活埋在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
“杀!”
高览、耿武同时将手中地长刀往前奋力一引,数千常州精兵狂暴地呐喊起来。就像一群了狂的野狼,咆哮着扑向那道缺口,只有零星的箭矢从缺口两端的城楼上射落。却根本不足以阻挡汹涌而进的冀州兵。
“杀杀杀!”
数千沧州州精兵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进,霎时之间便涌进了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一切都被滚滚的烟尘遮掩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金沙城内。
严丑左手挎盾,右臂举起,将铁爪往前用力一引,顷刻间,肃立严丑身后的两千唐军守军也疯狂地咆哮起来,没等飞溅的烟尘碎石消散,就潮水般冲了上去、冲进了滚滚飞扬的烟尘里,将士们竭斯底里的嘶吼着、咆哮着,神色间充满了有去无回、有死无生的决然。
已经没有退路了!将军说了,金沙城如果被攻陷,不但他们要被敌军斩,就是他们的孩子也难以幸免,所有的女人也会沦为娼妓!为了儿子,为了血脉得以延续,再懦弱的懦夫都会变得勇猛无畏。
“杀!”
严丑手持巨盾率先冲上缺口,迷乱的烟尘中看不真切,竟和两名疾冲而来的常州军的士兵迎头相撞,轰然一声巨响中,两名倒霉的常州军的士兵顷刻间倒飞而起,再落下时竟被自己人高高竖起的乱枪戳死。
“杀杀杀~~”
汹涌而进的两军终于在缺口上狠狠相撞,霎时间,令人魂颤魄酥的惨嚎声、杀伐声响彻云霄,长枪戳刺、砍刀劈砍,锋利的手斧漫空飞舞,冰冷的投枪呼啸攒落,还有沉重的巨盾在狂乱顶撞。
等呼嚎的狂风终于刮走迷乱的烟尘,露出缺口处狰狞惨烈的杀场时,两军将士已经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杀伐声中,常州州军和守军将士就像被割倒的稻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来,而后继的士兵却仍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杀,无休无止地填补着同伴倒下留出的空隙,再没有比这更疯狂的绞杀。
在这里,人命甚至比风中之烛还要脆弱,每一瞬、每一息,都有人哀嚎着倒下、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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