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天下-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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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从马殷这个老家伙刮点油水,高季兴又觉得李嗣源老实好欺负,于天成元年(公元926年)六月,上表李嗣源:“臣需要将养的人太多,江陵地头太小,不够用啊,请陛下宽容则个,把夔州(今重庆奉节)、忠州(今重庆忠县)、万州(今重庆万县)划给臣吧。反正陛下龙驭万方,也不在乎这点地皮。”
李嗣源哪里舍得,给驳了回去。哪知道高季兴跟粘胶似的,赖起了李嗣源,三番两次的请李嗣源开恩。李嗣源被高季兴逼到了墙角上:“朕出道数十年,哪曾遇到过你这号难缠鬼?”不过李嗣源看高季兴确实不容易,看在荆南百姓的面上,给了高季兴个面子。
但李嗣源是有条件的:“地方可以给你,但刺史均由朝廷任命。”高季兴一听就泄了气:“骗子!自除刺史,地盘还归你管,跟白给一样。”高季兴把李嗣源派到诸州上任的刺史全都乱棍打回去了,派高家子弟去守三州。高季兴登鼻子就上脸,把李嗣源差点气晕过去:“太可恨了,这都是什么鸟人?不给点你颜色看看,以为朕就这么好欺负?”
天成二年(公元927年)三月,李嗣源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刘训为北路军,东川节度使董璋、副使西方邺为西路军,楚王马殷为南路军,三面讨伐高季兴。高季兴见李嗣源来真的,忙向淮南的徐温求救,徐温发水师来救。江陵对淮南的战略意义极大,江陵若失,淮南危矣。
刘训来到江陵,高季兴固守不战,加上天降大雨,唐军将士多数病倒,刘训也成了病号。李嗣源又派枢密使孔循来督战,孔循先礼后兵,劝高季兴识点时务,别给脸不要脸。高季兴不吃你这套,回信差点把孔循骂死。
孔循大怒,发军攻城,高季兴骂人一流,打仗也不逊色,堂堂大唐军就是拿江陵孤城毫无办法,只好撤军。楚王马殷表面上出兵,实则坐兵岳州,等待机会自捞好处。江陵本应把中原政权做为战略腹地,和南方几位大佬对抗,现在和李嗣源翻了脸,高季兴做事也够厉害的,夺了湖南入京进贡的物项,扣了马殷使者史光宪,派人去广陵向吴国称臣。徐温现在还不想得罪李嗣源,拒绝了高季兴,不过徐温玩的比高季兴更绝,把高季兴送的礼物给扣下了,让高季兴自个想办法去。
高季兴差点没被徐温气死,淮南这路指望不上,高季兴真是没办法了。唐天成二年(公元927年)六月,唐军西路西方邺部率水师在江上大败荆南军,高季兴刚骗到手的三州又被李嗣源夺了去。
而马殷这路也没闲着,见史光宪被抓,大为愤怒,天成三年(公元928年)三月,马殷亲临岳州(今湖南岳阳),派大将袁诠、王环以及儿子马希瞻等人率舟师北上。楚军善水战,本身实力就在荆南军之上,马希瞻设计在刘朗浦(今湖北石首境内,即刘备迎娶孙权妹之处也)大败荆南水军。楚军走江直趋江陵,高季兴好汉本色,说打就打,说和就和,忙把史光宪送还马殷,求马大王给点面子。马殷灭高季兴容易,但却少了一个战略缓冲地带,还是留下高季兴更符合湖南的战略利益,罢手回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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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高季兴()
第十七章高季兴
没过三个月,马殷又和高季兴干了一仗,这回高季兴总算找回了“军事家”的感觉,在白田大败楚岳州刺史李廷规。马殷也不想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高季兴得罪了李嗣源和马殷,需要找一个靠山,此时吴国权臣徐温病死,养子徐知诰主政淮南。高季兴便再次向吴国称臣,徐知诰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接受高季兴的称臣,封高季兴为秦王。
高季兴也老了,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赖也算给儿孙们谋下了一份不大但也能过得去的家业,温饱是不成问题的。没多久,高季兴就病倒了,军政大权交付长子高从诲处分。后唐天成三年(公元928年)十二月,在刀尖上跳舞的一代“巨滑”高季兴病死江陵,年七十一岁。
江陵是南方各大镇向中原政权朝贡的必经之道,所以高季兴经常做劫道的买卖,等各镇或写信责骂,或出兵讨伐时,高季兴又不得不把吞到肚里的东西吐出来,所以周遭各大藩镇都瞧不起这个高季兴。其实这个如跳蚤般大小的荆南政权能在梁、唐、晋、契丹、汉、周、宋,前蜀、后蜀、楚、湖南、吴、南唐十多个大政权的夹缝中生存五十多年,实在很不容易。江陵地寡民贫,又处四战之地,所以高季兴为了生存,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偷张家鸡,摸李家狗,顺带着拔了王二家的蒜苗。各大镇的头脑们鄙夷高季兴,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们是高季兴,他们会如何去做?
高季兴死后,长子高从诲袭位。遗使向吴国告哀。吴国主事的徐知诰让傀儡皇帝杨溥封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不过高从诲也没怎么瞧得起吴国,和自己一样都是偏安政权,跟吴国混真不如跟李嗣源混。召集文武议事,高从诲先发表意见:“金陵离我们太远,万一有事,远水难灭近火,不如转向臣唐,唐主仁厚,必不以前事为意。你们意如何?”众人也都是这个看法,高从诲决定降唐。
唐天成四年(公元929年)五月,高从诲分别写信给楚王马殷和唐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元信,请他们代向李嗣源说通称臣事。同时派押衙刘知谦去洛阳纳贡,交了三千两银子的保护费,李嗣源为人宽厚,不看僧面看佛面,得饶人处且饶人。李嗣源一般不轻易对外动兵,既然高季兴已经死了,旧怨算是有个了断。七月,李嗣源封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到了长兴三年(公元932年)二月,李嗣源再封高从诲勃海王。
高从诲不比他老爹,总想靠劫道发财,高从诲善于处理各方的关系。荆南这么弱,所以荆南的外交政策只能是以小事大,轻易不要开启战端,要想生存下来,就要牺牲一点尊严,这是无奈中的必然选择。经过高从诲的努力,荆南的生存环境得到很大的改善,高从诲觉得活的很轻松。
高从诲为人“明敏,多权诈,亲礼贤士。”高从诲听说楚王马希范喜欢追求生活质量,不禁眼馋,对手下说:“马希范真乃大丈夫也。”高从诲希望左右拍拍马屁,然后也好奢侈一番。
孙光宪起身道:“大王想错了,我们和湖南不同,马家的奢糜无度,不善恤其民,早晚要遭报应的。中朝皇帝性宽简,善驭民,大王应该学唐朝,而不是马家那帮少爷们。”高从诲脸的跟萝卜似的:“孟文说的对,与善人法,善;与恶人法,恶。”高从诲纳谏如流,改节亲士,减赋税,宽刑罚,荆南百姓由是少安。
而荆南的首席幕僚梁震自从被高季兴强留下,到现在差不多三十年了,虽然没能在大镇谋得宰相呼风唤雨,但高季兴对自己言听计从,口称前辈,几十年风风雨雨,梁震对高季兴也很有感情。虽然高从诲人不错,但毕竟自己也老了,是当了退出江湖的时候。梁震从容谓高从诲:“我事武信王三十年,本当再为大王效命,但震老矣,乞退乡野以熙天年。大王聪明好学,必能保家守业,震去无憾了。”
高从诲哪里舍得,苦苦强留,梁震执意要去,高从诲只好由他。梁震并没有离开江陵,在郊外盖了几间草庐,梁震优游自乐。有时高从诲请梁先生入府议事,梁震骑黄牛,披鹤氅,从行江陵市中,见者皆叹为神仙中人。
北宋时苏东坡和僧佛印的交往脍炙人口,而梁震和五代十国时着名诗僧齐己的交往却不甚为人所知,梁震和齐己私交极笃,齐己有诗送梁震:“慈恩塔下曲江边,别后多应梦到仙。时去与谁论此事,乱来何处觅同年。陈琳笔砚甘前席,甪里烟霞待共眠。爱惜麻衣好颜色,未教朱紫污天然。”
虽然荆南的首席军师已经换成了孙光宪,但高从诲、孙光宪、梁震的三角政治格局并没有被破坏,梁震感高氏厚恩,也决意终老江陵,孙光宪在江陵也呆了十多年,换地方也不见得比高氏更受重用。诸葛亮天下大才,但如果他保了曹操,最多也就和荀彧等人同一级别,哪有在刘备手下风光。
对于江陵君臣的善行,司马光给予了高度评价:“孙光宪见微而能谏,高从诲闻善而能徙,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唐太宗李世民为什么被称为“千古第一明君”?除了李世民的雄才大略外,最重要的就是李世民从善如流,有过必改。拿高从诲君臣对比一下南汉和闽国的皇帝们,差距何其大也?
高从诲虽然人品尚不算恶劣,但做为乱世中人,“偷奸耍滑”的事情也没少干,当然他做的没有石敬瑭、杜重威过分,只是想借机捞点好处罢了。生存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能决定人的性格生成,高从诲所处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高从诲只能在各路强豪中抢点“残渣剩饭”,周边四大国,真要跟荆南动真格的,谁都能灭掉高从诲。
后唐清泰三年(公元936年)四月,高从诲先是跟江东的徐知诰套近乎,写信劝徐知诰顺天应人,即皇帝位。徐知诰虽然没有立刻即位,但高从诲这张感情牌打出去,就能得到徐知诰的好感,至少能稳住江东,别来找他的麻烦。
不仅如此,“千古一帝”石敬瑭夺位之后,高从诲就立刻上表祝贺。石敬瑭见有人比他对待耶律老爹还孝顺,自然满心欢喜,派翰林学士陶谷出使江陵。高从诲拍马屁从来都不会半途而废,大陈战舰于江上,请陶彀在望沙楼上吃酒,开始吹牛:“请陶大人转告圣主,淮南两川不服天威久矣,百姓贫苦,乞王师早伐叛逆。我大治兵甲,等待王师南下,为圣主效力。”陶彀回汴梁后把高从诲的“孝心”转给大皇帝,石敬瑭大喜,送给高从诲一百多匹马。
冷兵器时代,马是极宝贵的战争资源,何况荆南地处水乡,马匹不多,高从诲狂吹一通,就得了这些宝贝,高从诲真是赚翻了。高从诲还觉得仅给这些马不够朋友,在“帮助”石敬瑭平定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叛乱后,觉得自己有功,请石敬瑭把郢州(今湖北钟祥)划归荆南节度,石敬瑭理都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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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代名将()
第十八章一代名将
反正高从诲已经“不要脸”了,跟谁都是一样混,晋开运三年(公元946年)十二月,石敬瑭的“爸爸”灭了石敬瑭的侄子石重贵,高从诲又拜倒了耶律德光的臭脚丫子下,援照“国际惯例”,耶律德光也送给高从诲一些马匹。耶律德光以为高从诲是忠臣,可高从诲在拍耶律德光马屁的同时,又拍上了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的马屁,请刘知远做皇帝。当然条件是刘知远统一中原后,要把郢州给他,刘知远这时做皇帝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哄住高从诲再说。
等刘知远进入汴梁后,高从诲又来泡刘知远:“陛下,说话要算数哦。”刘知远早把这茬抛到脑后了,不给。高从诲大骂:“刘知远是个大骗子!你不给我,我就拿不到了?”
这时“一代名将”杜重威在邺都造反,高从诲觉得机会来了,出兵攻襄州(今湖北襄樊),被汉山南节度安审琦给揍紫了脸。高从诲不服,转攻郢州,结果又是一顿痛打,稀哩哗啦逃回去了。
高从诲被刘知远骗的差点没破产,心里这个委屈,当下和刘知远撕破脸皮,转向南唐和后蜀称臣。高从诲一方面是考虑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二是贪图这些大国的财货,反正给他们跪拜,大把的钱就落到自己的口袋里,划算买卖,为什么不做?周边大国发现高从诲这么一个活宝,都狂笑不已,反正自己钱多,赏给高从诲两个买窝头钱,看他出洋相,也确实有趣。
不过高从诲慢慢就回过味来了,和过去中原皇帝的赏赐相比,周边那些吝啬鬼给的并不多,兜里的钱越来越不够花的。想来想去,还是跟中原混更好,一安全二多捞钱。反正刘知远已经死了,刘承佑小毛孩子,好糊弄,便于汉乾佑元年(公元948年)六月,遣使谢罪,刘承佑没和高从诲多计较,和荆南和好。
高从诲“人尽可夫”,名声越来越臭,江湖中人送给高王爷一个雅号:“高赖子”。高从诲不管这么多,要的就是现钱,石敬瑭那等货色,都敢认比自己少十一岁的耶律德光做干爹,自己没必要害臊。
想在圈中混好,就两种选择:要么德艺双馨,要么臭名远扬,不吭不响是挣不到大钱的。高从诲也算是个一流的“炒作大师”,知道这个道理,臭就臭吧,反正自己就这点出息。
这些年高从诲也闹的差不多了,汉乾佑元年(公元948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