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一世白雪为鉴-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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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准他们两个进来的?怎么能把他们两个放进来的!”此时的我真正的歇斯底里。
松雪珊,你怎么允许自己在最后一刻出现如此的差错,你怎么能这样牺牲了这个生命啊!“瓒……!哥……”我恨不得捏碎自己的双手!
阿星飞驰而来,劈头盖脸就是厉声责怪:“你疯了吗?这个时候走神!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顾不得别人的惊异,眼中含泪转向他,一言不发,是啊,我以为我清楚,山崎看着我那双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终究无法下手,我只是,想逼你现身罢了。我也算准了山崎会自行了断的,他这样的人,怎能允许自己被人所捕身陷囹圄了此残生。这是我给他,最后的尊严。只是我忘了,山崎允许的是一个行尸走肉对他没有威胁的我,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杀,何况一个我,我竟然真的相信他是爱我的,我竟然真的以为他胜过我的父亲。我用瓒的生命,赌了人生一个最失败的局。
楼上楼下突然爆发出喧闹的欢呼声,警察们高叫着、挥舞着:“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是啊,对他们来说,未费一兵一卒,连他们的英雄都还在。
我被人群簇拥到楼下,天骏向我奔来,脸上是一种炽热的表情,我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于是,没有想,没有准备,没有担心几百个人在看着,他吻了我。
过了长长的几分钟——也可能有半小时——或者漫长的几天——我们分开了。此刻的我被瓒的突然死亡而笼罩,不知道这该是阳光灿烂,还是阴霾四起。四周一片安静。安静了几秒,有人吹了声口哨,紧接着,是几百人更加开心地大笑、狂欢、尖叫!
天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单纯地咧嘴一笑,接过递来的花束,欲单膝跪下,我手扶了他一把,直接接过了他手里的花,跑去和别人拥抱。
我知道他要求婚,可我不会接受你第二次的求婚,不会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够。
我的眼睛湿润了,可我逼自己带着笑,凄凉的笑。
这个下午,按照名单和口供,包括我们的卧底们提供的资料,世界各地的组织成员纷纷落网,我有人证、物证俱全,只等审讯完毕,法院开庭。四大董事,又因Arias留下的账本,扳倒了两位,如今,只剩一个慕容。山崎名下企业,尽落入松雪集团。
康家辉,自首。
只是,我没有等到天骏陪我去见医生。
山崎死后,一个谣言迅速流窜,他们说,当年,是爸爸杀死了天骏的生父。我终于明白,山崎临死前为什么会想要把一切犯罪推到天骏头上。
我看着他离开,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无言地收拾好行李,开着跑车离开,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瓒离去的阴影笼罩着我们。
我不知道这一次轮到我要用多久去克服那个金灿灿的书屋。
我静静地回到大厅坐下,一言不发,没有人敢上前劝我。我们期盼了无数次结束后的日子,竟是这样的吗?
我独自一人去找了张医生。
回到家,又沉默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决定做点什么,其实我早知道做什么了。
我敲开爸爸书房的门,妈妈也在,满脸忧虑。
我笑着,微笑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我问道:“爸,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没有做,对吧?”
爸爸惊得从凳子上几乎跳起,我还是很平静地笑,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若果你真的是害死了天骏的生父,那么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因为妈妈还站在你身边,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座宅子里没有人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真的是你,那么,是我和天骏无缘,我无怨无悔。
如今的我,相信自己的父亲,在乎自己的父亲,经历了太多,我早已明白,商场如战场,他对我曾经的冷淡,是为了不让别人利用他对我的宠爱,是要保护我,和山崎相比,我早已彻底释怀。
半晌,爸爸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一刻,我的眼泪还是几乎落下。我有多在乎天骏,我自己很清楚。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迅速地上楼收拾行李,我是以一种归心似箭的心情要回到你身边啊,天骏!不管我们失去了什么,有你在我就拥有一切,我想着瓒,忍住了泪,还不是哭泣的时候,还不可以。
走到门口,黎冲出来拦住了我。我看着他的不解、他的愤怒,我懂。
“这就是你的反应,你现在知道爸爸没错是天骏背叛了我们,你的反应居然是丢下这个家跟他走!你要跟他一起对付我们!我马上要和莉莉带着孩子搬出去住了,瓒的尸骨未寒这个家就要分崩离析吗?他从来不说,可我以为你是知道他对这个家的爱的!”那质问的声音震耳欲聋。我轻轻拦开他的手:“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天骏。”我在“最”字上咬了狠狠地重音,又在他继续发怒之前打断了他舌尖上新一轮的指责:“你们男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冷静听我说!你也知道要为瓒守住这个家,你也知道它快分崩离析了,那你想怎么办,和天骏开战,把他推到慕容那边去,我们彻底反目成仇,还是拉他回来?那么谁能拉他回来,除了我,还有谁?你以为我完全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吗?何况无论如何,无论再发生什么,我不可以再伤害他,我是唯一不能伤害他的人!”黎傻傻地开着我,慢慢放下了手,我没有再多解释就走出了大宅,我一定可以带他回来的。
这一刻,我反倒是放心的,我早就知道,身世是在他心里压了数十年的结,现在爆发出来,倒不是一件坏事。
我拽着行李箱走遍了我们去过的每个地方,终于在五年前订婚时那座小屋不远处找到了他,他正站在路边和慕容说话,不用听就知道慕容有多想利用他扳倒松雪家,他同舟共济大半生的三个同伴,都倒在了松雪家的手里。
可天骏拒绝了他,他还欲再说,我上前一步,他看了看,住了嘴,径直向我走来,眼里全是恨意。我笑了,我是变了,变得不再那么棱角分明,可有些棱角,我一辈子都绝不舍弃,否则我不会活到今天,我上前一步,挂着渗人的笑,准备迎战,他讥笑天骏道:“我说怎么白费了半日口舌,原来我忘了,天骏毕竟是姓松雪的呀。”他伸长了的声音格外让人讨厌,这个时候嘲笑天骏的姓氏,真是侮辱,意在他认贼作父喽,我笑道:“对啊,慕容先生是老糊涂了,我们都姓松雪,这是松雪家的家事,轮不上慕容家插手,我要是您,就想想自己怎么全身而退,反正您都糊涂到了这个地步,年纪大了,可令郎不过十八,纨绔子弟一个,又难当大任,索性把手里的资产都卖了,回乡养老,就表明你怕了松雪家,也没人会耻笑。”一席话说得他黑了脸,即刻拂袖而去。天骏没有笑,只是带着一点掩饰的无奈:“你怎么来了?”声音冷冰冰的。我一言不发地拽着行李箱进屋,刚走了两步,肚子却疼了起来,只能蹲在原地直冒冷汗,天骏一改刚才冷漠的神态,焦急地冲上前来:“怎么了!说了叫你去看医生,你就不能听话。”顺势要抱我起来,我已经好了不少,赶紧示意他没事,他只好先扶我进屋坐下,屋内陈设如旧,我又差点掉出泪来。
“你干嘛过来?”天骏又问了一遍。我笑笑:“是啊,我干嘛过来。以前的我,绝对会不惜一切站在你的对立面,因为那股傲气,我会选择玉石俱焚。”天骏看着我叹道:“你变了。”我还是笑:“好了还是坏了。”他不答。我岔开话题:“我去见过医生了。张医生说这病他治不了,所以推荐我去了妇产科。”天骏的神态已不再装得那么无所谓,我接着说:“那位医生说,我肚子里,长了个奇怪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天骏的身体往前倾的厉害:“你到底怎么了,什么病,是肿瘤吗?良性的吗?”此时的他已经惊慌失措。我手抚着肚子,娓娓说道:“不知道,只是现在还很小,说是,九个月以后,这东西会自动出来。大概……是孩子吧……”我说完,笑着抬起头,他先是一愣,然后眼圈红了,又破涕而笑:“是真的?是真的!你没有骗我!”他终于找回了以前那不带乌云、没有冷漠的笑容,他开心地大笑,我微笑地看着,不知不觉眼睛也红了。你怎么能和我撇清关系,蓉蓉的心脏手术已经成功,现在的我又怀上了另一个孩子,上天要把一切补还给我们,我怎能允许你此刻离开。我从包里拿出William亲自完成的“旭日藤”举到他面前:“其实你求过一次婚,其实我答应了要嫁给你,只是上天给我们增加了磨难,我们的婚约从未取消,当年订婚的戒指戴到现在,我永远都不舍得再把他们摘下来,所以我不要你再求一次婚。可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所以,今天我问你,娶不娶?”我的脸终于有一点点烧。他接过戒指看了看,戴了上去,说道:“看来我要赶快通知William订单取消,我可不想在家里留两对一模一样的婚戒,尤其是在我的妻子坚持不肯拿下我那粗制劣造的戒指的情况下。”原来,我和他默契如此,选的婚戒都是一样的。他正色道:“你听好,我爱你,I love you,Je t’aime,私はあなたを爱し, ……我准备了这么多国语言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爱你,怎么样,够不够?”他微微笑着,我也笑着,够了,真的够了。我喜欢过Arias,喜欢过一些人,被一些人喜欢过,至今都感激和怀念那些美好,但我爱我眼前的这个人,可以为他牺牲一切,这是爱,因为他早已成为我的天与地,这是不一样的,是独一无二的。我爱天骏。
黎最终找到了攻破谣言的证据,我们一家三口回了大宅,爸爸安排我们带着蓉蓉搬进了大宅一处安静的附属小楼,真正有了小家的感觉。黎的确是脱离了松雪家,他决定要进一步壮大子车家族呢!也是带着弟弟的份吧。瓒在的时候,一直不多说话,可一直都事事为我们着想,如今,也算能替他做一点事。
而我,干脆地退出了警界,只是专心安胎。
待到一切风景都看透,我想你会陪我看细水长
我已经在家里闷了好多天,大事小情天骏都不准人来打扰我,全是他一个人在忙,今天却突然说要带我出门。我吃惊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起来带我去参加拍卖会?”天骏停下手中的工作回答道:“这是慈善义卖,拍卖结束后会有一大部分的善款捐给Arias名下的台湾孤儿院。”我从沙发上直起身看着他:“真的?”难掩语气中的急切,他摇了摇头又是一脸无奈:“就知道关心别人,你知不知道这拍卖会是慕容家要办的,你老公是怕自己去了凶多吉少你哭得太伤心,才带你去啊!”说着揽过我的腰坐下,我灵巧地一躲:“第一,你还不是我老公,第二,你的理由不成立,你现在哪舍得让我去替你迎敌呀?我这儿可有一个小人质呢。”我说着指了指肚子,天骏懊恼地拍了拍头,拿我没有办法。不过,能借这个机会带着蓉蓉一家三口在公众场合亮个相,也是一件好事。
慈善拍卖是件很好的事情,慕容的组织却让我讨厌,铜臭味太浓了。我和天骏都还没说什么,代表学校松林学院出席的花儿却已经坐不住了,她偷偷递了个自己随手做的小许愿盒当第三件拍品,在琳琅满目的高额艺术品中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嘴里刚喝的一口水差一点没喷出来。我看向幸灾乐祸的天骏:“你就由着她这么闹?别待会儿丢人的不是主办方,是她自己。”天骏无所谓地扬了扬手里空白的支票:“我们俩给她收场就是了。”这次,轮到我摇头无奈了,不过,带着淡淡的宠溺,我也蛮想整治一下慕容的,反正是做善事,我陪花儿玩多少钱,都是捐给孤儿院的。
许愿盒一出,满座哗然,嘲笑、不满此起彼伏,僵持了半分钟,我刚要解围,却没想到有一个十**岁的男孩子率先举了牌儿,一下子就把一个一百元都不值的许愿盒抬到了五万,在场的人无不惊呼。我朝那个男孩和花儿看去,却发现两个人都有点气哄哄的,天骏告诉我说,那就是慕容家的少爷,我赶紧去看他的父母,气得脸色煞白,我笑着转向丽欣:“这么好的戏,怎么没人给我介绍?”丽欣白我一眼:“你妹妹正为难呢,你却看好戏。”我不以为然地转回头,好吧,说我看戏,我就做点实际的事,我随手一举牌子,把价钱加到了二十万,天骏更是不甘示弱,把价格抬到五十万,慕容路明却像是要跟我们争定了这个盒子,一抬再抬,和我们争到一百五十万还不放手,周围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不知道这盒子是谁捐的,更不知道慕容路明和花儿错综复杂的关系,大概真的以为这盒子是哪个隐士高人之作,也都开始盲目地争夺起来,最后,慕容路明愣是用了五百万拍下花儿这个许愿盒,我想大概他一个人捐的就够把孤儿院重建一番了,也就放弃了争夺,没想到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