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忆君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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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好奇我父亲怎么不在家？”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是有一点点。”她拈起手指比划了一下。
“我父亲去世的早。”
“抱歉！”有预感，却害怕事实。
“没关系，过去十几年了。”
车厢里一阵沉默，若曦觉得有些不安，这个伤感的话题是自己提起的。在他生日的这一天，提起这样的话题似乎有意制造他的伤感。为掩饰心中的不安，只好转脸看向窗外。
“若曦，你为什么不回家？”他忽然问。
“什么？”没注意他的问话。
“我看你假期里也在上班，不想回家吗？”他继续问。
“……”
若曦没有回答，她看见江小川正和一个女孩子从路的转角走过来。女孩子不是秋，但她挽着江小川的胳膊。她脑子里关于江小川那朦胧的一片一下子清晰开来。
楚真实看了看她，没再继续问下去。
车开出不远等红灯，她回头再望，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真实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
“怎么？”
“没事。”
“没事？”
“是，以为看到个熟人，但不是。”
车到和平广场，若曦刚下车，立即感叹：这注定是不平淡的一天！
周扬站在不远的公交站台上，身边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正与之交谈，可能说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题，周扬笑弯了腰，“影子”伸出手在她的背了拍了拍。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楚真实在她耳边轻轻的笑。
正文 爱是一种习惯吗（一）
周扬在说若曦的生活发生变化时，若曦总觉得她说漏了什么，现在想起，自己身边的变化之一就是周扬开始神出鬼没起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若曦很难得在睡觉前看到周扬。
若曦回家后坐在客厅里等周扬回来。她坐在沙发上拿着速写本将刚才看见的一幕画在纸上。堪堪画完的时候，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与轻快的脚步声相伴的还有周扬的口哨声，这么多年这丫头只要一高兴就吹《致爱丽丝》的调子的习惯一直没变。在安静的楼道里，她的口哨声清晰、响亮。
口哨声将近门口时停了下来，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若曦没有抬头，继续修着手里的画，虽然只是一页速写，但她的表情非常认真。
周扬还以为若曦早就睡了，因为她一向是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所以当她满面含笑的打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表情专注的若曦时，着实惊了一下。
“你还没睡啊？”周扬的惊愕很明显。
“睡了的，又被某人的口哨声惊醒了。”若曦气定神闲修着手里的画。
“不好意思啊，吵到你。”周扬说着弯腰换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若曦放下手中的本子，高声郎诵起来，又看向周扬：“这两句是谁写的？”
“什么？”周扬换好鞋，有些奇怪。
“我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若曦加重了语气，又问：“想得起来是谁写的么？”
“……呃！”明白了！敢情她是调侃自己呢！小样，跟她这个八卦大王斗嘴！
“对哦！谁写的？你写的？”周扬笑嘻嘻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反问若曦。
“非也！非也！不过是我刚才看见的！”若曦模仿着包不同大侠的调子，一面在周扬的面前亮了一下手里的画。
“什么？你刚刚回来？”周扬拿过本子，看看画又看看若曦。
若曦因为身体原因，小时候不好跟小朋友玩，父亲只好让她学了画。这么多年一直没丢，画的素描惟妙惟肖。周扬手里的虽然是速写，但因为画面简洁，又着重强调了站台上近景的两个人，男子虽然面目模糊，但女子的面容很清晰，周扬看出明显就是自己。
“怎么样？我画得没错吧？”一边的若曦凑过来问。
“你看见了？”周扬难得的红了脸。
“唔！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还……画下了！”看她脸红，若曦笑起来。这是谁呀，这是强大的周扬啊，竟然会脸红，要是发到人人网上，估计一群同学都掉了下巴！
“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周扬继续红着脸，老老实实的在沙发上坐下。
“视你交待的情况，我再决定是否要笑话你！”
“哎！徐若曦！做人要厚道！”
“哈哈哈！我先笑一下。行了，你说吧，我笑完了。”
“这人是我的相亲对象……”周扬嗫嚅着轻声说。
“啊？”
若曦感觉自己的下巴掉了下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看周扬，难以置信地开口：
“你去相亲啊？什么时候？”
正文 爱是一种习惯吗（二）
“喂！你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周扬开始抗议。
“有！你还没说什么时候？”
“就是……五一的时候。”
原来，五一假期时周扬的妈妈打来电话说是家里有事让她回去。周扬回去后刚好赶上父母的老朋友来访，两家人一起吃了饭。当然老朋友的儿子也在场，就是那个站台上的“影子”。粗心的周扬在饭后回家被妈妈问起对“影子”的印象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被相亲了。基于目标并未达成，母亲不顾她的反对和抗议，又安排了一次两人单独相会。巧的是“影子”也不知道自己被相亲。戏剧化的认识使两人多了个话题，于是，一路聊下来，竟然有了些感觉。再于是，就发展到了今晚上演的“十八相送”。
若曦听着周扬的述说，渐渐收起嬉笑的表情，打从心底里为这个好朋友高兴起来。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心，前车之鉴的伤害她不想再次看到。
“他也在南京？”
“在，他在城东，做工程机械的。”
“你了解他吗？”
“正在了解。若曦，我明白你的担心。”周扬站起身，喝了口水，看向窗外说：“其实今天下午，我看到以前的那个人了，他竟然问我能不能原谅他！”周扬吸了口气，转向若曦笑一下，又转眼看向窗外：“我真是很佩服他的无耻！”
“老实说，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我对爱情这种东西看的有些淡了。爱情的天平永远都是倾斜的，不存在谁和谁的爱一样多，总有多少之分。比如以前，我觉得我们是同样的相爱，可是结果呢？我连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被摔下天平的都不知道，还抱着自认为的满满的爱意做梦呢！没错，现在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但是，我也不讨厌他，跟他在一起也很轻松。我不必去努力找话题，也不用担心他是否会不高兴，我就是真实的我。而他说，他喜欢这样真实的我！我想这样就够了！”
讲到这里，周扬停了下来，走回沙发坐下，若曦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落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表情平静，在她白净的皮肤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其实爱是没法平衡的，也不必想的太多，只要愿意就放心地去爱！”周扬举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像是做最后的结案陈词。
“那你喜欢他吗？”若曦还是忍不住问。
“喜欢是一种习惯，我正在培养这一习惯。”
“会培养出来吗？”
“当然！”周扬信心十足：“我现在并不讨厌他，不讨厌就意味一种喜欢吧？你知道，我这个人非黑即是白的！”
“那样真是好，恭喜！恭喜！”若曦的表情放松下来，赶紧道喜。
“哎呀，别搞的我结婚了似的！”周扬再一次红了脸。
若曦撕下所画的速写递给她：“送给你的，当作贺礼！”
“谢谢！不过，你不觉得小器？”周扬接过画纸，眯着眼看向若曦：“你就没有什么情况需要交待的？”
“不小器啦，等我成了画家，你们的故事将会像《迦南的婚礼》一样成为永恒！”直接忽略她的问题站起身。
“喂！徐若曦！”
在周扬还没捉住自己之前，若曦拿起本子快步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正文 爱是一种习惯吗（三）
若曦躲回房间，但却毫无睡意。耳边听着周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又不敢再找回去和她聊天。只好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
电视里的电影正演到尾声，片尾曲正渐渐响起：
每个人都想明白
谁是自己生命不该错过的真爱
特别在午夜醒来更是会感慨
心动埋怨还有不能释怀
都是因为你触碰了爱
如果这就是爱
再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
就算受伤就算流泪
都是生命里温柔灌溉
……
天王的歌声里有着些许的沉思和忧伤，忧伤着故事，沉思着爱情。若曦看过这部电影，这是个故事中的故事，电影中的电影。她一直记着片子的开头：“每个人的一生就好像一部电影，而他们就是那部电影的主角。有时候他们会以为自己也是别人电影里的主角，但是可能他们只是一个配角，只有一个镜头，更说不定，他们的片段已被人剪掉了，自己却还不知道。”
若曦想在周扬的爱情故事里，曾经的男主角因为高估了自己主动当掉了自己，却还以为自己是周扬生命中的主角，殊不知，周扬已经把他的片段剪掉了。有多少爱情故事是因为错误而分了手，然后又因为男女主人公的勇于认错，而重新开始。可是更多的爱情故事，像这部电影一样，像周扬的爱情故事一样，那些片段已经被剪掉了。没错，也许还有回忆。像周扬那看向窗外的眼神，她一定看到了那些深藏在某个心灵角落的记忆，可是记忆有多远！远的超过了她看向窗外的眼神。
外面安静了下来，周扬估计已经睡了。若曦换了几个台，都是冗长的电视剧。令人奇怪的是，人世间的爱情已经越来越短，而关于爱情的电视剧却越拍越长。她关了电视，关了手机，盘腿坐在床上，拉过速写本，无意识的在上面勾勒起线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到周扬走出房间的声音，接着听到她轻声走过客厅进了卫生间。一会儿又走回房间，再回到卫生间。如是两次后，若曦感觉到了不对劲，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于是开了房门，想一看究竟。
只见卫生间的门关着，客厅里一股烧焦的糊味，一些烟雾正从卫生间的门缝里钻出来。
若曦一个激凌，扑过去猛敲门：“周扬！你在干嘛？！”
卫生间的门应声而开，周扬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你还没睡啊？”
“你在干嘛？玩自焚啊？”若曦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看到她身后的陶瓷洗脸盆里有些纸张正在燃烧。
“悼念我的爱情呢！”周扬索性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洗脸盆里的东西已经烧得差不多。
“悼念什么？”若曦还在从惊慌里向平静过度，她觉得周扬看起来像是正在做法的巫师！
“前男友送我的东西，我处理了。”周扬很平静的说。
“晕，你扔掉不就行了？干嘛这样？”
“还是烧得干净吧，扔了污染环境！”
“你！好，随你吧！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在半夜祭奠？弄得这么吓人！”
“还不是你启发了我？”
“我？”
“嗯！你启发了我丢掉坏习惯，培养好习惯！”
“我有吗？”若曦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有！绝对有！快回去睡觉吧，明天你就想起来了！”周扬边说边推她进房间。
正文 心灵花园（一）
第二天，若曦起床后发现，自己前一晚在速写本上无意识勾勒的线条，竟是一个男人在双手合十许愿。是楚真实没错，自己怎么想起来画他的？她看着本子发了一会愣，抛开本子，习惯性的抱起枕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猛的想到，正如她喜欢抱着枕头一样，她正在习惯生活中有楚真实这个人。这个想法让她不安的抛下枕头，她需要做些什么好丢开这种不安的感觉。
卫生间的洗脸盆被烟熏火烤的发黑，若曦挤了很多牙膏抹上去也擦不掉，最后只有丢开手。正在叹息的时候，周扬迷迷糊糊的进来。
“你今天这么早？”若曦很诧异，印象中，周扬在周末不睡到中午是不会下床的。
“我们今天去登紫金山。”周扬用手抓着头发。
“哦！”她了然，周扬说的我们是指她和影子。
“一起去吧。”当若曦往锅里丢面条的时候，周扬走出卫生间对她说。
“不用，我有自知之明！”若曦搅动着锅里的面条。
“就一起吧，正好帮我参谋一下！”
“切，还参谋，你都在‘培养好习惯’了，还需要我参谋？”
“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周扬见说不动，只好放弃。
“我去卫岗。”
“哦，又去啊？”
“嗯，去走走！”
“那那早点回，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你没有安排？”
“就一起吃个饭呀，你也认识一下！”周扬的眼神里有乞求。
“那好吧，我尽量！”不忍心忽略她乞求的眼神。
若曦在出门时又被周扬叫住：“我钥匙找不到了，你的先留给我，等下我锁门。”
若曦没有多想，把钥匙留在桌上，出门下楼。
天阴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