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货聂不凡-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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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实摹
“谢谢,又让你破费了,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聂不凡接过草鱼,热情邀请道。
张君实颇为含蓄地点头应允,然后吩咐两伙计去找土崩搭伙,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跟着聂不凡进屋。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也由不得他掉以轻心,此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藏着不可捉摸的“危险”。
进地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屋中端坐的陌生男子,面容俊逸,气质凌然,目光就像利剑一般,忽略那一身补丁褴褛的打扮,俨然就是一名气度不凡的大家公子。
“这位是?”张君实不动声色地问道。
“哦,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聂不凡道:“这位是张三。”
张君实:“……”
“这位是李四。”
李翊:“……”
“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说着,人已经走出了房间。
屋内沉默了一会,张君实抱拳:“在下张君实。”
“李翊。”回礼。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坐在桌子两边。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两人都只是虚坐着,他们身下的凳子都不怎么完整……
“李兄与聂兄弟是?”
“主雇,在下暂时受雇于聂村长,帮村子打理一些事务。”
张君实看着正在剥扁豆的李翊,迟疑地问:“李兄这样的人,怎会?”
“家道中落,只能在此谋个生计。”
“……”
两人谈了些什么,聂不凡全然不知,他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终于鼓捣出了三菜一汤。
他平时懒得像冬眠的狗熊,也唯有烹饪还算拿得出手。
当他将菜一一端上桌时,张君实和李翊两人像两座雕像一样端坐在两边,气氛有些沉闷,直到聂不凡招呼几人开饭,才有所缓和。
看着桌上几道菜,炒鸡肉,蒸鱼(见鸡窝村秘籍四),扁豆,青菜汤。张君实颇为吃惊,想不到聂不凡真的能做出如此正常的食物,碗筷也异常干净,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他本来都做好回家喝药的准备了。
李翊却是神色如常,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动作突然顿了顿,随后继续默默进食。
张君实也开动,先吃了块鸡肉,笑道:“聂兄弟养的鸡果真美味,我家食馆近来生意更甚从前,也多亏聂兄弟了。”
“哪里哪里。”聂不凡一边吃一边笑眯眯道,“是我多亏了张三公子的关照才是。”
“呵呵。”张君实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看了李翊一眼,然后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
“……”张君实突然露出迟疑的表情,看另外两人毫无异状的样子,沉默地又吃了一块鱼肉。
忍了忍,问道:“聂兄弟,不知是不是在下的味蕾出现了问题,为何我会在鱼肉中吃出了鸡肉的味道呢?”
“呵呵呵呵。”聂不凡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不奇怪,这鱼我是用鸡汤煮的。”
“原来如此。”张君实恍然,只是心里还在嘀咕,用鸡汤煮出来的鱼,竟然完全吃不出鱼肉味?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李翊眼睛都没抬,这几天他就没吃过鸡肉以外的肉食,好不容易做了一条鱼,结果还是鸡肉味,聂不凡大概对鸡、情有独钟吧。
“对了,聂兄弟。”张君实道,“明日便是中秋佳节,晚上城中会十分热闹,在下想邀聂兄喝酒赏月,不知是否愿意赏光?”
聂不凡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应该挺好玩。”
又转头对李翊道:“李四,你要不要去?”
李翊脸色沉沉,半晌才回道:“在下就不去了。”
聂不凡猜想这人可能是担心被花孔雀找到,也就没再多说。
张君实心头微喜:“李兄不去真是太可惜。既然如此,聂兄,我们就约好酉时在饭馆碰面,用过晚膳后便去逛夜市。”
“嗯,好,到时候见。”
饭后,张君实又喝了杯茶后就准备离开。
聂不凡拉住他道:“礼尚往来,今天收了你的鱼,我也该表示一下。”
张君实正打算说不必了,谁知聂不凡已经跑了出去,不多时就见他提了件东西进来。
往桌子上一摆,赫然是一篮子鸡蛋。
张君实嘴角抽了抽,聂不凡似乎很爱送人鸡蛋,这回比上次进步的是,篮子中蛋显然经过了挑选,大小差不多,看起来就是鸡蛋。
“……多谢。”
这时,两伙计也吃完了,顺便装了两笼子活鸡。
张君实领着他们告辞而去,走之前还叮嘱了一次明日之约。
“你的鸡都是卖给他?”李翊见那几人走了,突然问道。
“是啊。”聂不凡伸了伸懒腰,开始活动筋骨。
“张君实是麗城张家的公子,想不到会出现在这个小城。”
“他好像说过是来视察分号的。”聂不凡一边做着伸展动作,一边回答。
李翊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并未继续再说。
聂不凡弯下腰,从双腿、间看向李翊,问道:“你明天真的不出去逛逛?”
“不去。”
“那只花孔雀估计也不会出门,你大可不必躲躲藏藏。”
“花孔雀?”李翊不解。
聂不凡翻身站直,回道:“那天来找你的是你弟弟吧?看他那一身烧包的打扮,傲慢的神态,不就像只花孔雀吗?”
李翊沉默不语。
聂不凡又道:“同时兄弟,怎么差距这么大呢?你那天穿得黑漆漆的,像乌鸦一样,也不怪我将你当杀手。话说回来,你们两兄弟的品味倒是同样令人不敢恭维。”
阁下似乎没有资格评价别人的品味!李翊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提起那日被救的情形,他的脸色分外难看。
好了!运动完毕,聂不凡呼了口气,也不管李翊的纠结,噔噔噔就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又探回脑袋,叮嘱道:“待会你把房间打扫一下,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
聂不凡本来想为今天的中秋游做点准备,可是转悠半天发现实在没什么可准备的,便干脆就照平常的打扮,带上两只保镖,再背上一个布袋就成了。
李翊在一旁看着,暗自为张家公子默哀。想来他必然穿得光鲜体面,可身边若杵着这么一个人,那就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了……
聂不凡最后又梳了梳半长不短的头发,牵着两只公鸡就出了门。
进了城,四下都是人。聂不凡一如既往地赚了百分百的回头率,慢悠悠晃到张君实的饭馆。两伙计见到他,脸色古怪地跑去通报。
不多时,张君实神清气爽地从楼上走下来,只见他一身干净整洁的儒装,束发纶巾,长袖博带,俨然就是一名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然而,当他看到聂不凡之后,脸上俊逸的笑容立刻被惊异、僵硬、懊恼等等神色所替代。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忘了聂不凡那奇特的衣着品味?他并不在意他的贫寒,即使身着朴素,也不妨碍他们的结交。可是这身打扮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畴,看那随风舞动的头发,那长短不一的袖子,那仿佛被人撕裂的下摆,那扭曲褶皱的衣领……手上还不伦不类牵着两只公鸡,简直落拓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地步。
偏偏他还一派从容,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凌峰踏云的侠客,潇洒不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张君实心中感叹,上前将他领进来。
“聂兄,今晚的夜市不但热闹,还有不少未婚女子出来游玩,你这身打扮如何赢得女子欢心?”
聂不凡看了看自己,点头道:“也是。”古代的美女,他还没见过,但在女人面前失礼,可不是他的风格。
张君实暗暗滴泪,原来他也知道啊!
“既然如此,不若由在下帮你挑几件衣服,难得过节,总要喜气一点。”
“也好。”聂不凡一边打量四周,一边不置可否地应着。
张君实露出喜色,忙去翻找衣物。
“你确定,我适合这套?”聂不凡翻看着张君实拿出来这套衣服,问道。
“一定合适,你赶紧去试试。”
“好吧。”手感挺好,就不知道穿出来是什么效果……
7李逍遥
张君实一直觉得聂不凡不似一般的贫家子弟,他相貌上佳,气质如阳春白雪,只是平时穿着打扮太过随意,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若是能换上一身儒雅衣装,必然风姿不俗。
想是如此想,可是当他亲眼见到时,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眼前之人,以藏青色绸衫打底,外罩淡蓝色长袍,圆领绣云,窄腰束带,宽袖轻垂,身形挺直,宛若书卷中走出来的温雅少年。
张君实定定地注视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聂不凡,心中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聂不凡甩了甩袖子,说道,“好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等等。”张君实转身从柜子中翻出一顶文士帽,亲手给聂不凡戴上。
聂不凡头发仅仅过耳,不适合束发,戴上一顶帽子便完美了。
“好了。”张君实眉眼含笑,拉着他的手走出房门。
聂不凡带来的两只鸡就在门外蹲着,他刚准备去牵,张君实道:“今晚就不用带着它们吧?”
聂不凡想了想,上前将它们的绳子解开,叮嘱道:“花姑娘,琅琊,今天过节,你们可以自由行动,玩累了就自己回来找我。不许惹事,否则家法伺候!”
张君实嘴角抽抽,他的意思是将这两只鸡留在这里。
“你放开它们,不怕走丢吗?”
“没事。”聂不凡灿笑道,“它们识路。”
鸡会识路?它们都是狗变的吗?
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张三公子神奇地真相了……
两只鸡兴高采烈地奔出去了,张君实和聂不凡两人简单地吃了个晚饭,然后闲步夜市。
中秋节的夜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寓意吉祥的小玩意随处可见,灯笼沿街悬挂,为夜晚筑起一条条绚烂的灯河。
张君实带着聂不凡一路行来,和他谈论各地趣闻,或观看杂耍,或听歌女奏曲,或灯下赏菊……玩得十分尽兴。
他们一个温文尔雅,一个俊秀明朗,走在人群中倍受瞩目。特别是那些难得出门的未婚女子,擦肩而过时,无不偷眼细瞧,有心的甚至派出奴仆去打听来历。
不过她们很快发现这两人皆对女子视而不见,特别是那名温雅公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另外一人,浅笑低语,举止亲密。
两人旁若无人,完全没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妥。
张君实在一家贩卖河灯的地摊上停下来,说道:“我们买一盏河灯,待会去河边放灯如何?”
“好啊。”聂不凡饶有兴致地看着地摊上形状各异的河灯,有蝴蝶,玉兔,公鸡,猴子等等,做工小巧精致,十分喜人。
“嗯,你喜欢哪个?玉兔如何?”张君实拿起一盏玉兔灯转身对身边的人笑道。
一抬眼,见到的却是一名体型壮硕满脸虬须的大块头男人,他腼腆地回应:“俺适合玉兔吗?”
张君实笑容顿时僵住,原本在他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四下搜寻,只见人流穿梭,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
一刻钟前。
那两只获准自由撒欢的鸡兴冲冲地从馆子里跑出来,在人群中蹦跳穿行,时不时昂首高歌几声,然后在角落留下曾经到此一游的纪念物。
突然,琅琊停下来,脑袋转向一家客栈,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然后噌地一下就冲了进去。
花姑娘见状,秉着照顾后辈的老大哥心理,也紧随其后。
琅琊目标明确地直奔二楼,灵巧地钻进一间房门半掩的厢房。
厢房内装饰华美,饭香四溢。房间正中是一张雕琢精美的红木桌,桌边坐着一名华服公子,衣着绚丽,神色冷傲,赫然便是曾去过鸡窝村一次的花孔雀。
他举着筷子刚要夹菜,就感觉似有什么温热的物体正在磨蹭他的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蠢肥的母鸡!
花孔雀立刻像遇到瘟疫一般,狠狠将它踢飞。
琅琊尖叫一声,扑腾着翅膀摔在地上。刚一站定,它又悍不畏死地朝花孔雀冲去。花孔雀脸色铁青,抓起酒杯就将它砸了个两脚朝天。
琅琊如今虽是一只鸡,但身体比从前还强了数倍,花孔雀用内力丢过来的酒杯竟然只让它小小地疼了一下,翻身起立之后又是一只悲情的猛鸡……
这么一闹腾,守在不远处的仆役都跑了进来。
琅琊泪眼汪汪,凄厉地叫喊,扑腾着地继续追逐自己原来的主人。
“都在发什么愣?”花孔雀怒喝,“还不把这只莫名其妙的疯鸡赶走?”
几名仆役如梦初醒,一边几个作合围之势,意欲将母鸡逼出房门。
谁知鸡姐身形灵活,那些人连它一根鸡毛都没摸到,反而让花孔雀几次被它勾住衣角。
花孔雀是学武之人,如今竟被一只鸡蹂、躏至此,传出去都没脸见人了。
花孔雀气得七窍生烟,厉声道:“把它宰了,宰了!”
仆役们领命,个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琅琊一心都在花孔雀身上,忽视了即将而来的危险,就在它快要落入魔手时,花姑娘威风凛凛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它振翅一跃,锐利的爪子发挥了强大的攻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