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经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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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灭绝。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戳不足以服其心。故刑法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亲。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故民有危困之兆,则安而解之。将有疑惧之嫌,则任而欢之。因势叛者使还,冤者使昭,诉者得申,有功则虽卑可贵,有过则豪业必抑,必叛者推之,此所以杜渐防微,顺人心也。昔先帝兵败白帝,不罪黄权。诸葛用兵中原,寄情仲达。太宗拔薛礼于行伍,诸葛抑魏廷于同济,皆此例也。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善用人者,用其长才而不录小过,刘备徇法正之贪,曲马超之骄,用其才勇也。故贪欲者使得,善谋者使近,谄佞者远之,遭毁者复之。横强者挫其锋,自满者抑其气。以上皆言理国用人之要,下续论将将用兵之道:“敌欲变者使来之,既服者活之,已降者脱其罪,此攻心为上也。攻城略地,视其险要,或据或守,或屯或走。已得之财物,与士卒共之,既获之地,战将镇之。”昔高祖深用其理,而有天下。下续言临敌之时,须察其虚盈动静,因而乘势,或摧或击,或围或鼓,皆随机而用也。
得而勿有,居而勿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为者则己,有者则士,焉知利之所在。彼为诸侯,己为天子,使城自保,令土自处。
本节结上文,言兵贵神速,勿苟安一隅。已立之人,不可轻废。昔项羽立义帝而弑之,立韩王而羁之,致六国离心,反则史家称高祖豁达大度也。天下既定,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惟有德者居之,分层制权,为上者如北辰,可垂拱而治矣!
世能祖祖鲜能下下,祖祖为亲,下下为君。下下者,务耕桑,不夺其时。薄赋敛,不匮其财。罕摇役,不使其劳,则国富而家娱。然后选士以司牧之。
本节续论治国之要,盖人性之弱点如是,皆能承上而不惜下,守旧而不达时变。故尊上为臣道之本,推下乃君道之要。理国之要在顺民安众,其重在经济,故农耕以时,差役有节,如此则国富民强,可以教化矣!孔子云:“既富矣,则教之。”管子亦云:“仓凛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皆类此也。
夫所谓士者,英雄也。故曰:“罗其英雄,则敌国穷。”英雄者,国之干。庶民者,国之本。得其干,收其本,则政行而无怨。
前文曾言,治国以人才为要。今再申其义。教化在士,所谓士者,即英雄也,亦人才也。故云:“征召人才,则不为敌用。是我有余而敌不足。”昔六国之才,六国不能用,而悉奔秦,得一天下,即此例也。故人才为国之中坚,庶民为国之根本。苟能人尽其才,野无遗贤。民安其位,社会不平减少,则干强本固,政令通行,国富而民强矣!
夫用兵之要,在崇礼而重禄。崇礼则智士至,禄重则义士轻死。故禄贤不爱财,赏功不逾时。则下力并,敌国削。夫用人之道尊以爵,赡以财,则士自来。接以礼,励以义,则士死之。
本节续论用人之道,在示之以礼,饵之以禄。所谓“礼贤下士”,乃我历代人君之秘术,网罗人才之不二法门。昔唐太宗使天下英雄尽入彀中,清初三朝亦仿此法,而奠三百年之基业。故赏贤不吝财,赏功不惜爵,于是远近来归,人才聚矣,复接之以礼,动之以义,结之以恩,则未有不肯为我用,此豫让之所以论众人国士也。
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敌乃可加。故兵有全胜,敌有全国。昔者良将之用兵,有馈箪醪者,使投诸河,与士卒同流而饮。夫一革之酵,不能味一河之水,而三军之士,思为致死者,以滋味之及己也。
军谶曰:“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谓将礼。与之安,与之危,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以其恩素蓄,谋素合也。”故曰:“蓄恩不倦,以一取万。”
本节续论领众统御之学,谓为将帅者,必与部下同甘苦,共安危,此乃敌我消长之基因也。昔某将领兵,有馈醇酒一瓶,该将以不能味及全军,乃倾之于河,于士卒同流饮之。夫一瓶之酒,岂可调一河之味?而士卒以主将不私一瓶之酒,皆愿委之性命。下引军志之言:将必有礼。所谓将礼者,凡行军作战,士卒未饮,己不先饮。士卒未食,己不先食。严寒酷暑,服饰与士卒同,安危与士卒共。如此领军,下感其思,必思效死。故以一当万,百战而不殆也。
军谶曰:“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士之所以轻战者,用命也。故将无还令,赏罚必信,如天如地,乃可使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夫统军持势者,将也。制胜败敌者,众也。故乱将不可使保军,乘众不可使代人。攻城不可拔,图邑则不废,二者无功,则士力疲敝。以守则不固,以战则奔北,是谓老兵。兵老,则将威不行。将无威,则士卒轻刑。士卒轻刑,则军失伍。军失伍,则士卒逃亡,则敌乘利。敌乘利,则军必丧。”
本节续论将兵之道,根缘于号令、军政、用命三者。号令者,众军之指南,士卒之所以遵循,将帅之所以寄命也。昔孙武斩吴王之姬,女子闻令而鼓舞,此军令之威也。其次日军政。军政者,随军之政令措施,补给存养也。此乃养军之根本,胜负之关键,不可不察。复次,论用命。用命者,士气也。军队之士气,在于统领者之威信与决心。故严赏罚,恤下情,三者乃备,而后可将兵。夫筹谋指挥,乃为将之事,而攻搏冲突,实操之于士卒。故非全才之将,不可当方面,未练之兵,不可使攻战。昔魏绛戮杨干而敌国惧,穰苴斩庄贾而晋师逃。故将无还令,如天如地。反之,则赏罚不明,号令不一,将威已失,士卒轻刑,约束不具,士卒逃亡。攻不能拔,围不可破,师老无功,将孤众叛。用之守则不固,战则败北,此谓之老兵。兵既老,则斗志失,令不行,军伍乱,敌乃乘焉,此败亡之兆也。
军谶曰:“良将之统军也,恕己而治人,推惠施恩,士力日新,战如风发,攻如河决。故其众可望而不可当,可下而不可胜。以身先人,故其兵为天下雄。”
本节续论为将之道。谓良将之统军,必推恩于众,恕人如己,攻战在前,逸乐在后,则士气高昂,战力日新。战则如飓风之过野,飘忽不定。攻则如江河堤决,势莫能当。其军敌不能撼也。昔吴起为将,日与军中下走,亲如家人。尝为小卒吮疮,卒母闻之而哭,问之,曰:“昔其父亦因将军之吮疮,而生必死之念,今吾子又死矣!”
军谶曰:“军以赏为表,以罚为里。赏罚明,则将威行。官人得,则士卒服。所任贤,则敌国畏。”
本节论赏罚之精神。凡团体士气,皆以赏激励,用罚劝善威众。故赏罚平明,任人称职,则威令行矣,威令既行,士卒成服有序。如此军乃可用,敌国服也。
军谶曰:“贤者所适,其前无敌。故士可下而不可骄,将可乐而不可忧,谋可深而不可疑。士骄,则下不顺。将优,则内外不相信。谋疑,则敌国奋,以此攻伐,则致乱。夫将者,国之命也。将能制胜,则国家安定。”
昔公叔痤荐卫鞅于魏惠王曰:“不用则杀之。”恐为敌所用也,惠王不用其言。鞅奔秦,变法称强,胁及魏土,魏王深悔之。文王见姜尚,斋戒而往。刘备之访诸葛,三顾茅庐。桓公呼管子为仲父。此皆礼贤之风范。故为君之道,在能下士,所以得人也。为将之度,在沉毅,所以镇下也。策谋之算,在深虑,所以求全也。策既定,则不疑,疑则予敌可乘之隙。故将者,国之安危所系,任之得人,则能制其胜势,不战屈人,此国家所以安定也。
军谶曰:“将能清能净,能平能整,能受谏,能听讼,能纳人,能采言。能知国俗,能图山川。能表险难,能制军权。故曰:‘仁贤之智,圣明之虑。负薪之言,廊庙之语,兴衰之事,将所宜闻。’将者能思士如渴,则策从焉。夫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善恶同,则功臣倦。专己,则下归咎。自伐,则下少功。信谗,则众心离。贪财,则奸不禁。内顾,则士卒淫。将有一,则众不服。有二,则军不式。有三,则下奔北。有四,则祸及国。”
本节续论将才。谓将必清廉净介,赏罚平明,加之训整,则军容肃穆,兵可用也。复次,为将者,须备纳谏之度,容人之量,明足以辨察人情事故,知足以透辟地理天文,风俗民情。如是,其用兵也,则知险扼,达人和,顺天时,衡势制变矣。故为将者,必明如圣人,仁如贤者。而后察时代之趋向,酌古今之盛衰。以下回结上文,论将之道有七:一日求贤。贤者至,则能集思广益。反之为拒谏,予智自雄,如是则英雄散,谋士叛。二日平赏罚。赏罚平明,士卒心服而众用命。反之则倦怠不前,军心离散。三日容人。容人则下乐从,敢于负责,事易竟功。四日不伐。功归于下。一军如城。五日远谄佞。亲君子则小人自远。贤者自安。六日廉。廉不贪财,则奸无所生,愚顽可立。七日去色欲。古之名将,受命之日忘其家,临阵之际忘其身。反之则士卒多淫逸,奸乱生矣。以上七端,将犯其一,则众不服。犯其二,则军容不整。犯其三,则兵不可用。犯其四,则祸及国家。
军谶曰:“将谋欲密,士众欲一,攻敌欲疾。将谋密,则奸心闭。士众一,则军心结。攻敌疾,则备不及设。军有此三者,则计不夺。将谋泄,则军无势。外窥内,则祸不制。财入营,则众奸会。将有些三者,军必败。”
本节论治军用兵之道。谓谋虑必慎密深远,内外无可乘之隙。士卒必万众一心,以一当百。用兵如风,贵在神速,使敌不备也。能会此三者,则将兵用命,权衡在手,自然如意。反之,论其禁忌。谍防不严,阴计外泄,则军成被动,受制于敌。上下疑心,群情逸惑,则变生于内。将贪财,则好婪聚,乱源伏。将犯此,军必败也。
将无虑,则谋士去。将无勇,则士卒恐。将妄动,则军不重。将迁怒,则一军惧。军谶曰:“虑也勇也,将之所重。动也怒也,将之所用。此四者,将之明诫也。”
本节论将诫有四:一曰“虑”。将无深谋远虑,则策无所用,辅佐不安。二曰“勇”。将乏勇决,则军心动摇。三曰“沉”。将无沉毅,则轻浮躁进,三鼓而竭,易为敌乘。四曰“不迁怒”。将迁怒,则下无所从,军心散矣。下更引军谶申明斯旨。所谓谋深虑远,计出万全,能持重,不轻敌,此大勇也。兵以怒动,则势如江河。满则溢,盈则泄,故为将者,宜善用其怒而不轻用之。昔李牧镇边,下请战弗许,惟日犒牛酒与士卒嬉。牧察士卒气盛情勃,乃开关一鼓破敌,可谓深明此理也。
军谶曰:“军无时,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
军谶曰:“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故礼者,士之所归。赏者,士之所死。招其所归,不其所死,则所求者至。故礼而后悔者,士不往。赏而后悔者,士不使。礼赏不倦,则士争死。”
上两节皆引军谶之言,其旨则一。谓得天下治天下,皆以人才为主。而得人之要,一在礼,一在赏。尤不可为礼不卒,为赏吝色。此乃历代人君之秘术,亦为本篇之重心也。
军谶曰:“兴国之师,务先隆恩。攻取之国,务先养民。以寡击众者,恩也。以弱胜强者,民也。故良将之养士,不易养身。故能使三军一心,则其胜可全。”
本节论军国之道,亦即承申上文礼赏之广义。谓攻战之军,先必重其思养,以现今术语言之,即厚其俸禄,提高其社会地位,以增强其荣誉心,而后乃可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凡强弱易势,在民心之背向。故攻取之势,务先培其元气,人民殷富,其心向之,其势乃充。故良将之于下属,厚于己身,用之则上下一心,可操全胜。
军谶曰:“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视其仓库,度其粮食,卜其强弱,察其夭地,伺其空隙。故国无军旅之难而运粮者,虚也。民菜色者,穷也。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夫运粮百里,无一年之食。二百里,无二年之食。三百里,无三年之食,是谓国虚。国虚则民贫,民贫则上下不亲。敌攻其外,民盗其内,是谓必溃。”
本节承上文,论国力之虚盈。亦即论用兵之欺敌与虚实,察敌情之微末也。举凡用兵,必先知敌情。兵势未交,察其国力,诸如粮薪、武器之生产存储,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