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坟开花良人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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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师兄,外族使者来我楚央,却是指名要楚央国第一画师秦玄歌作的画的。”安沐之的笑容隐藏在眼角,戏谑又有点阴狠。
第一画师?七七惊讶的捂住了自己本能张开的小嘴,闷住了卡在喉咙的惊叫声。她从来都是知道秦玄歌一定是哪个府上的贵族公子的,却从来不知道他的来头竟然这般的显赫。
瞧瞧她花七七这两个月来都干了些什么,对秦玄歌呼来喝去,没大没小,还会时不时的瞪他白眼。七七的额头和手心瞬间冒出了许多的细汗,有些无力的将端着的茶盘轻轻的放在了老旧的八仙桌上。
“一个破头衔,外行人看看热闹罢了,现如今你画和我画还有区别么?”秦玄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安沐之没有变,还是那个谦谦如玉,俊美迷人的男子。只是旁人都当他心无所求,随遇而安,可他秦玄歌就能看出安沐之眼中的欲望和不满。
为何?或许只因为在一年前,他和安沐之是一样的人,为了名,为了利,为了那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以为自己可以乐此不疲,一生作画。
“师兄这么说,师父会伤心的,师兄可是师父最得意的开门弟子呢。”安沐之不看他,自顾自的摆弄着有些起皱的衣角。
“你也是师傅最得意的关门弟子,若是今天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师兄,那就回去吧,和陛下说,我秦玄歌作不了画了。”头顶的太阳照出了七七在屋子里的影子,斜斜长长的晃在了地面上,秦玄歌看的有些出神。
“那若是师兄还愿意喊我一声师弟,这楚央第一画师的身份,师兄是否可以抛的下?”安沐之知道,秦玄歌的脾气有的时候是比师父还倔的,这就是天才的通病,总是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什么意思?”秦玄歌睨着眼睛第一次正视了安沐之。
“不能作画的第一画师,说出去岂不是笑掉旁人大牙?既然师兄无心作画,这头衔是否该拱手让人?”安沐之前来的目的一目了然,求画是假,为名利才是真。
“谁说他不作画了。”终于听不下去的花七七双手叉腰的走了出来,一脸不屑的看着坐在大树底下的安沐之。
“你是谁?”安沐之嫌弃的瞟了七七一眼,那一身村妇模样的打扮让他对七七没有了一丝的尊重。
“抱歉,你站的地,坐的椅子可都是我家的,论身份,你岂不是要叫我一声主人?”损人谁不会,这事儿她从小耳濡目染,身边就有个最好的老师花小耳,她花七七虽说不精通,可也算是有出师了的本事的。
“七七。”秦玄歌好笑的看着七七直摇头,她那表情,仿佛是安沐之弄坏了她家的东西一样,捍卫的不得了。
“谁说你不画画的,对吧,你来我们这里就是来找……找……找灵感的。”七七很肯定的冲着秦玄歌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安沐之道,“秦玄歌只是不想和你争,你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安沐之冷笑一声说道,“我和秦玄歌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我……”七七刚想狡辩,却听见秦玄歌抢在了她的前头开了口。
“七七不是外人,她现在是我的主人,我是她的客人。”
这一句“她现在是我的主人”说的极为暧昧,花七七就算再大大咧咧也当即“唰”的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张着嘴,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瞬间散了去。
“呵,我只当你心中还有一丝的余情,怎想到你却早已经另结新欢,只是师兄,你的水准是一天比一天差了。”安沐之上下打量了一番花七七,说出来的话刺耳又伤人。
“沐之,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的,你若是心态不变,是永远超不过我的。”秦玄歌脸一沉,因为安沐之伤到了七七而顿时没有了和他再周旋的闲情逸致。“你回去吧,楚央第一画师的身份从来都不是我自封的,你若真想要,就凭你自己的本事来拿。”
“你……”
“走,七七。”无视安沐之的愤然之怒,秦玄歌转身将七七拉出了花家大院。
※※ ※※ ※※※※
“抱歉。”走了许久,秦玄歌才惊觉自己不恰当的举动,讪讪的放开了七七的手,冲她微微一笑。这句“抱歉”中包含了太多,一时之间他还真的无从说起。
七七却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又加一脸崇拜的样子说道,“没想到原来你是画师啊,还是什么什么第一画师啊。”
“我并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这些头衔都只是个虚名,没有什么好炫耀的。”秦玄歌笑的有些苦涩,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哦,我知道。”七七突然一拍手,脑海中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眼下终于想通了,“凝梦知道你的身份对不对?”
秦玄歌点了点头,“她和我一样是墨风城的人,来来回回总是听说过我的名字的。只是她也是因为尊重我所以知道了也不曾说过,你别怪她。”
七七明事理的说道,“怎么会,我知道的,凝梦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她很识大体的。”
“七七……”秦玄歌欲言又止,想解释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之前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是非富即贵的,出手又大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没等他开口,七七却自顾自的说起来了,“不过今天这一说,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到有些好奇了。”
“好奇什么?”
“你这样的身份,在村子里的这两个月是怎么过下来的?”七七想到之前还强迫第一画师吃蝉蛹,她背后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哎,不知者无罪不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也真的很无奈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作画之责,身份曝露(下)
“其实这儿挺好的。”停下了脚步,秦玄歌由衷的说道,“这儿挺好的,若是换成一年前,我可能未必能静下心来,可是现在,我很喜欢这儿,简单自然,没有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
记忆里,似乎秦玄歌是第一次这样严肃的和自己说话,七七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恍惚中觉得面前的男子陌生而又遥远。
“为何,不再作画了?”发自内心的问题七七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问了出口。说出声的时候她已经后悔了,可是秦玄歌却淡淡的冲她一笑,不排斥也不恼火,一段往事就这样被他那低沉醇厚的声音给揭开了掩盖住的薄纱,一点一点清晰的铺展在七七和秦玄歌的眼前。
一年前,似乎也是这样闷热的夏天,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和简单。他和安沐之,他们和纪雪瑶快乐无忧。师父老了,闲谈之际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透露隐退的想法,而且也总是会将那双精锐的眼眸在他和安沐之身上乱转。
秦玄歌只是对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无所谓,却并不是真的木讷,他懂师父的意思,也明白安沐之的心意,只是他更愿意尊重纪雪瑶的决定。
纪雪瑶是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们遇见安沐之的时候,雪瑶已经十五岁了,自然而然,她是和秦玄歌更亲一些的。每天雷打不动,纪雪瑶都会来秦府陪他作画,和他煮茶品茶,两人心照不宣,在外人看来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安沐之也从不露出嫉容,依旧笑眯眯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原本秦玄歌以为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他的名声在外,画技精湛堪称完美,似乎一切都只剩下成家这件事儿了。他年幼丧父,十来岁的时候娘亲又离他而去,家里没人催,这事儿自然就被他搁置下来了。
而纪雪瑶也从来不提及,两人都当时机未成熟,谁都没有先开口。
终究有一天,正在画一幅“喜上眉梢欢闹图”的秦玄歌突然顿悟,画还没有作完,提着衣摆就出了秦府。他知道自己这两手空空上门提亲是件多不体面的事儿,可他想明白了以后便是不愿意再等,想先和师父还有雪瑶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怎知,到了纪府,师父出门做客去了,而雪瑶也没有出来迎接。丫鬟正要准备去通报,秦玄歌却已经熟稔的往纪雪瑶的闺房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仔细闻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酒香,秦玄歌没有细想,再走近一步,却听到轻轻的嘤咛声从屋子里飘然而出。那声音暧昧蛊惑,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缠住了秦玄歌的双腿,拖着他一寸寸的逼近。
那白色朦胧的纱幔后面,是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女的是纪雪瑶,而男的却是安沐之。并没有更苟且的画面,可是光眼前的这片绯红,就足以让秦玄歌的心为之收紧,再崩裂。
“玄……玄歌……”还是醉酒的纪雪瑶先发现了悄然无息出现在门口的秦玄歌,她挣扎的想起身,粉色的披肩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凝脂如藕,令人炫目。
她身侧的安沐之见着来人,只是坦然自若的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然后站起了身,又将软榻上的纪雪瑶也扶了起来,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一点愧疚之色,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着。
秦玄歌突然不明白了,一个是他最爱最珍惜的女子,一个是他视为知己的师弟,可明明是他撞破了他们的幽会之情,却为何多余的好像是自己一般?
纪雪瑶拢着披肩,苍白却精致的脸庞想上前拉住他,那柔弱无骨的手掌却被秦玄歌冷冷的推开了。纪雪瑶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尴尬和内疚,更多的情绪却被她那晶莹的泪滴给覆盖住了。
秦玄歌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之前的那种喜悦和兴奋已经完全被哀伤和背叛给代替了。就算他努力作画,成为楚央第一画师又如何?就算他日进金斗,荣华富贵又怎样?最冷,冷不过人心,最伤,伤不过背叛。
花七七是抿着嘴瞪着眼睛听完秦玄歌的这段回忆的,期间她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自己的大大咧咧会让秦玄歌更加的难受。
可是谁知秦玄歌说完后却随意的苦笑了一下,对着花七七那一脸克制的表情说道,“想笑我傻?”
七七猛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想同情我?”
七七刚点了一下头,随后又猛的摇起了头。
“我已经没事了,这事儿都过去一年多了,我早就释怀了。”秦玄歌骗人骗己的说道。
“那为何你不再作画了?”七七紧咬着这个问题依然不愿意放手。
对啊,为何呢?秦玄歌低着头看着只到他下颚的花七七,她的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期待。是在期待什么……
记得那时候他仓皇的从纪府跑回了自己的画室,那一副未完成的“喜上眉梢欢闹图”消退了原本喜庆的味道,反而变得刺眼和嘲讽。
他狠狠的一摔桌上的笔,广袖扫到了桌上的砚台,一整片鲜艳夺目的红浸没了整张画纸。画毁了,心也跟着毁了。
后来的事情,他所料未及。本以为只是暂时对画画失去了兴致,本以为伤痛的过后终究会复原的,不论怎么说,他是秦玄歌,楚央的第一画师秦玄歌。可是,原来那日以后,他就再也不能提笔作画了。
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过,只是笔还是原来的笔,墨还是惯用的墨,纸依然是楚央最好的飘絮纸,可是画却不再是他的画了。
死板、枯槁、色不成调、没有了灵气……一幅寒梅吐蕊,被他支离破碎的画了三四遍,却终于还是没能成形。原来心毁了,画也就回不来了。
“骗人……”七七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眸中竟然噙着湿热的泪光。“你骗人,你只是不想画了,怎么可能不会画。”不知为什么,七七的反应比秦玄歌来的还要强烈,仿佛那些和她毫无关系的过往她是亲身经历的一般,伤在其中。
“呵呵,骗你做什么,我真的不会画了。”秦玄歌不在意的笑了笑,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的轻松些,“你知道那晚,你为什么会在你的祖坟地里遇见我么?”
七七无言的摇了摇头。
秦玄歌眨了眨眼睛说道,“那日傍晚,是三王爷邀我去品酒的,可是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三王爷随口说了句要将小女儿嫁于我,聘礼就用一幅《碧池夏荷》来抵就成。可我已不会作画,又何来那幅《碧池夏荷》呢?”
“所以你逃了?”七七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秦玄歌,觉得他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对,逃了,也是厌烦了。什么楚央国第一画师,什么家有秦画如有一宝,这些都是虚的、假的。一年了,我没有出过一幅画,没有再提起过笔,这些个虚名,我要了做什么?”秦玄歌说的很坦然,丝毫没有半点的隐瞒。
“秦玄歌,再画画吧。”
夏天的风微微的吹过两人的周围,七七因为干活而散落在脸颊的发丝被吹起,飘荡在她不点而朱的红唇边,灵巧媚惑。
这一刻,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触动了秦玄歌心底最沉重的记忆。是啊,不论一年前的事情有没有发生过,他还是喜欢画画的,不因为那些浮华虚名的头衔,不因为师父,不因为纪雪瑶,更不因为安沐之。
可他心里也始终是有一根刺,一道过不去的槛的。那就是在一年前的那一天他突然发现,如果除了画画,他秦玄歌真的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普通人,没有了耀眼的光环,没有了富贵荣华和旁人赞叹的目光。他惶恐了,害怕了,更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