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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道以目-第36部分

小说: 道以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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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云也随声附喝。非子眼馋阿骨一伙,又不愿苟同,只好伸着脖子向浩燃低语:“关公、项羽也是英雄,是不是?”仿佛文人在文坛不得志,只好跑去教坛找学生聊以。

阿骨连开三瓶黑啤,轮流斟满酒杯,白色泡沫发酵似的溢出杯口仿佛这杯子正在洗头。喝干杯中酒,浩燃tian了tian上唇的“白胡儿”向诸位照杯,杯底只剩一圈小珍珠似的雪沫。

小尘将手中空杯放到桌边,直起身,向阿骨狡黠地递个眼色。阿骨挪开椅子跟过去,“你们先吃,我和小尘去洗手间!”

非子瞧出端倪,有意提高声音对浩燃说:“兄弟,尝尝我点的这盘醉虾仁。”

阿骨迟疑一下,轻轻带上这扇设计雅致的木色门。走廊贵宾间的墙壁上挂有成组色调柔和舒适的相框风景画,旖旎新颖,可惜被食客们的粗语喧阗破坏了意境。两人一径至卫生间,小尘方便后,叼着烟卷,觑着眼,一面系腰带一面对旁边阿骨说:“南哥交代的事儿快到日子了,怎么办?”

阿骨向光滑铮亮的白便池内吐一口浓唾沫,鼻腔哼着冷气,“怎么办?这明摆着是老king想吞掉华溥这份,把咱们推前面当出头船。二南是说扳倒李俊就捧咱俩做华溥老大么?tmd,到时候事大了他一收手不管咱们,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要是不给南哥漂亮办了,那咱俩不死也残。这事咱们动不动手都完。”小尘瞅瞅正搓脸发愁的阿骨,“所以我今天把那小子带来了,要不我带他干嘛!”

“你是说让沈浩燃?——那不是抓他当替死鬼么?”阿骨皱眉,眼珠乱转,“这兄弟挺厚道,咱们这么弄好像……有点不仗义。”

小尘狠吸口玉溪烟,丢掉烟蒂,边慢慢用鞋尖蹍灭边鼻孔喷烟,慢条斯理说:“我也没招儿,不是他替死就是咱们死,你说怎么办?”

这时,背后有人粗嗓门怒斥,“我就知道你俩要算计他,沈浩燃哪碍着你了,你把人往火坑里推!”

两人一惊,回头见爵丝衫的非子双手插兜,石雕般魁然不动,脸色阴沉,眼球鼓着似发怒的禽鸟。

小尘忙躬腰,手背敲手心向非子解释:“这事不像你像的那样,我跟你说——”

“说什么说,你太不讲究了你!”非子指着小尘鼻尖,嘴角鄙薄地下弯成一道软弧。

“那你让我怎么办,你以为我他妈愿意不讲究!”小尘的怒火牵动心底沉积的岩浆一起喷涌上来。

阿骨忙不迭将二人从危险距离中拉开,劝和道:“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都这么长时间的兄弟了,别伤和气。”

“别他妈跟我提兄弟,我告诉你小尘,你要是算计沈浩燃,以后就别说认识我非子!”他怒气冲冲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险些撞到人。“瞅着点!”那人没好气的警告。“瞅你妈!”非子大吼一声悻悻而去。

361度气柱篮球鞋的阿骨,伸脚蹭蹭鞋底,“这回好,还把他得罪了,现在怎么办?”

“就这么办,我还怕了他了?!”小尘从摩高立体猫纹的牛仔裤兜掏一滑盖似掌上电脑的灰手机,打了通电话。之后,揣好手机转身扳开金属光泽的水龙头,一道笔直水注喷泻在白瓷壁上,水珠四溅。

阿骨忙跟到水池边问“南哥怎么说”。

小尘不紧不慢地调缓水势,一面冲着手向水渍斑斑的镜中打量自己陌生的面孔,一面沉郁顿挫苍凉老辣地说:“南哥说这不是小事,一会儿要过来试试这小子。咱俩不想死就得好好演场戏。回去就说我朋友要来,让沈浩燃到楼下帮忙迎一下。”

第八十七章 云谲波诡

浩燃下楼,站花坛旁一团婆娑树影中静候。皎月喷吐的澄澈清辉落花坛中,如霜似雪,凄婉哀凉。

浩燃暗暗思忖,正疑心非子归席后溢于言表的愤懑与小尘、阿骨的诡秘举动有关,可他品不透非子话中隐意——“听他们讲你被凡强算计,我想起关公败走麦城时那‘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悔其节’的话,但时代不同了,道上都信奉草草,宁可‘改白悔节’也不‘碎玉焚竹’;所以你和小尘阿骨在一起要谨慎提防,千万别在这种人里做好人!”浩燃又品咂一阵,警惕心倍增,断章取义地把法布尔在《昆虫记》中一句“做好事的,到头来要受鄙视,背上臭名,挨石头砸,被脚后跟碾得粉身碎骨”的话胡乱引申一通,直后悔过去不曾为恶,反受其害。

这时街上华灯绽放、车流如lang,络绎不绝的行人趟河般走走停停穿横道而过,其中,一个与小尘所说颇像的身影,在浩燃双瞳中渐渐长高。

浩燃忙迎上前问:“你是小尘朋友吗?”那人点头狡黠一笑,露排皓齿。

“那上楼吧,他们正等着呢!”言讫。浩燃引他刚到小福楼门口,从阴暗角落里窜出三个着拌流气的小烂仔,面目狰狞,抓住那朋友就往酒楼与家电城中间的黑胡同里拖。

领头的长发仔掩护着倒退,手指浩燃恐吓道:“看什么看,再不滚连你一起打。”

那朋友一壁挣扎,频频回顾,“你快跑哇!快跑!”

浩燃拔腿就逃,逃出几米,踟蹰一下又猛地折回,飞奔到长发仔背后抬腿一脚踹在t恤衫那白头上。

长发仔扭身随势一个摆拳,浩燃曲左臂护耳,被抡个趔趄。

一同伙回身赶来夹攻,不想一脚踢空,浩燃急不暇择,猛蹬他另一腿的迎面骨,那人倏地趴倒,狂烈拥吻大地去也。

接着,耳侧拳风吼叫,眼前绚若锦绣,浩燃被击倒的一霎间伸手抓住长发仔的衣襟,那人慌忙顺势弯腰举壁做出个儿童待父脱衣的动作,怎料t恤顺利剥下多半后竟在两肩处纠缠暧昧起来;长发仔左突右撅,终难幸免,蒙头盖脸并同浩燃一起摔在灰尘似毯的水泥路面上。

胡同里昏暗朦胧,影影绰绰,两个难辨男女的过路行人躲到高墙边逃也似的急促走开,留下橐橐皮鞋声。

水泥微凉,穿透皮肤,浩燃滚爬起来,去拉小尘那朋友,却拉不走。一团蓬乱黑绸中露出双锐利眼眸,惨淡月光下异常明亮。

浩燃惊得一松手,倒吸了口冷气。

那朋友纹丝不动地盯着浩燃竟阴森诡诈地呵呵发笑,长发仔也拍尘掸灰过来与同伙分别站在小尘那朋友两侧,仿佛三只驯服的猎犬。

浩燃发蒙,如堕雾海烟空,脑中仅存一幅银河倒泻时水气氤氲的三维图画,浩瀚而迷蒙。此时,路口脚步踢踏,人语唼喋,浩燃侧头看正是小尘几人。

小尘恐节外生枝,加以心存愧怍,故憱憱不安地亟亟赶来,瞅到浩燃木呆呆正闷葫芦,心理磐石才算着地。

“来,浩兄,见过南哥!”小尘一搂浩燃肩膀,“南哥,你看这人行不?”小尘小心请示。

“可以。”南哥稳重点头,声腔阴沉。小尘窃喜,将浩燃拥到楼角拨雾释疑道:“刚才是南哥领他小弟试试你怕不怕事儿,你别放心上,大家也都是为你好,看你仗义想帮你一把!”

“对!”阿骨掸掸紫红色碎发,“那王阳也不是好惹的。你下这么重手,他大哥一定会帮他出头,如果不想想办法,你在学校也难再念下去。!”

小尘面容冷峻地站到笔直路灯下,单脚踩着绿化带砌边的条形石,捂住打火机点支烟,口喷青雾,“这不是小事,我看王阳那孙子的鼻子都让你给撞歪了,就是和平解决,医药费没三千也下不来。”他又提高声音,“唉!池云!你和非子先回去吧,我们在后面跟浩燃说点儿事儿!”

浓眉大眼的非子鄙夷地睃了一眼小尘,转身啐口唾沫,走进富丽堂皇的大酒楼。小尘佯装不见,毕恭毕敬地招呼南哥几位同往,南哥轻蔑一瞥,嫌酒楼档次低,阿骨又敬烟打火,打躬赔笑,方才驱动南哥一双贵脚。

第八十八章 酒仗人胆

雅间里换上南哥喜欢的迪曲,小尘与阿骨秘谈一阵后,服务员又上了珍珠酥皮鸡、清炖甲鱼、咖喱蟹、炸虾段和几瓶杰克丹尼。屋内人各怀心事,情绪被那节奏强劲的迪曲搅得仿佛马群踏过的一汪积水,混浊不堪。小尘笑容可掬地左右逢源,酬酢自如;几番碰杯后连一度傲慢诡诈的南哥也绽出笑脸,三个手下更喝得通体舒泰,不再收敛,肆意斟酒夹菜,尽述平夙隐事。

小尘瞅浩燃酒至微醺,复又旧事重提道:“浩兄,过两天王阳准会讹你拿医药费,然后再下手报复。我觉得你没必要给他拿,谁的钱不是钱呀!这事儿,只要道上有大哥帮你,一句话就能摆平。”

“可是我不认识那些人。”浩燃感觉,仿佛潭中藻荇被粼粼波lang漾动了身躯,“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尘换个坐姿,“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了,咱们屋里这帮不都是兄弟么!这事儿——我跟你说,只要king哥一说话,王阳这帮孙子哪个敢不服?king哥听过没,老king南门皇帝,南门最大的娱乐城都是他管。想和他搭上话不容易,但他身边有一最得力的助手叫王木南,只要他点头,这事儿就成了!”

“可我怎么能找到王木南让他点头呢?”迷茫无助公整书写在浩燃脸上,被涅白灯光映照得清晰异常。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小尘斟满浩燃酒杯连推带劝地敬了二南三杯酒,然后刻意对醉红脸的二南说:“南哥,你看沈兄酒都敬过了,这事儿你就点个头吧!”

王木南深陷椅子的软靠背里,手抱肩膀狡黠笑道:“这不算什么事,明天你就可以把话扬出去,说他是我们旗下罩着的;但老板的事要是办砸了,那你就连传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眼底透出猛兽獠牙与鸷鸟利爪带来的杀气。

小尘急转话锋以掩饰二南后一句有威胁意味且剥他面子的话。他尽开瓶酒,力捧浩燃,众人杯盏交错,剔吐纵横。

非子也不甘于独抽闷烟,别过脸拿话点阿骨,阿骨只能喏喏称是以求全。

包间里弥漫了香烟与乙醇混合的味道,小尘见浩燃已酒酣耳热,便收敛笑容挪动椅子到浩燃旁边说:“沈兄,你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以后有事尽管和我说,千万别把我当外人。”

浩燃自然拱手道谢,感激不已。

小尘又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其实兄弟我也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又怕太麻烦你。”

浩燃喝得意气飞扬,自制力比蛋卷还薄脆,闻听这话后一脚踩进陷坑道:“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犹豫一下都不是男人!”

小尘大喜,说:“有一小子总背后阴我,还抢了我女朋友,故意虐待她刺激我,我想让你帮我扁他一顿。”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扁,偏让沈浩燃动手?”非子横插一杠。

小尘急赤白脸对非子低吼:“这不干你事儿,我请沈兄帮忙是因为他反正也拿不到毕业证,所以没什么顾虑,大家都是兄弟,我能坑他么?!”

非子厌恶,扭脸自斟自酌,因念浩燃恩情,提醒道:“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居心叵测啊!”

阿骨忙插话解围,小尘把胸腔内喷溅的熔岩闭在嘴里,气得粗喘不止。

浩燃只能好言安慰,又问那仇家为人如何。

小尘怒火一转,深恶痛绝地将那人描绘的比凡强还十恶不赦,似乎“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他挥拳舞臂,口沫横飞地撒谎,肢体与语言结合的比金字塔表层垒砌的石灰石还严丝合缝;情节须要时还拉妇从军,把莫须有的女友杜撰的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可怜,然后为取信浩燃,又随手打开阿骨钱包一指他小姨的照片,说,就是这女孩儿。

浩燃微饧醉眼一瞅,果然长得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可怜。

阿骨无辜降一辈,又不能辩白,只好低首啜酒。

小尘愈讲愈激奋,曾读过的《简爱》与《飘》中动人心弦的句子频频迸出——恨自己的泪腺不发达,否则定要效仿曹雪芹哭出一部名著来——再加以深刻透彻的理论,真连筷子都能感动得泪如雨下。

浩燃浑身的酒气一经“感话”直化成勇气,义愤填膺愿为小尘出气,又因此追忆起高中时强占凌兮的“骆驼”,更是气恨的三尸暴跳,七窍生烟。

那动手的机会耐不住浩燃如此呼唤,竟不顾档期提前走出场来。王木南接到消息后去走廊电话安排一番。大家七手八脚结账,匆匆忙忙散席。

池云借口女友患病婉言谢绝同行,天知道他偷来的女友果真患了高烧病,正在迪厅跳舞降温呢。

非子提醒浩燃留神,又留下手机号孤自回医大去了。

浩燃在去动手的路上被灌进车窗的疾风一吹,酒气大散,自悔鲁莽,有心退却。

小尘把他x光透视后,见病扎针道:“我们和凡强不是一路的,早晚能替你雪恨。放心!你就把那小混混当凡强,出其不意扁他一顿,什么事都不会有!然后咱们回红坛花园,到我那重新好好吃点喝点,哎!瞧我,什么你那我那的,以后咱兄弟不都住一起么!”

第八十九章 鬼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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