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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道以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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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浩燃知道兮儿的父母都在山外大地方工作,他是说凌兮爸。

凌兮见刘大鼻子表情和他家牲口一样,笑得她流出两股鼻涕。她指着那牲口问:“大叔,你家牛为什么不长犄角呢?”

刘大鼻子风趣说:“这牛不长犄角有多种原因!有遗传的,从小不长;有的两牛打斗顶掉了;还有是啊,那牛小时害病犄角脱落了。”

凌兮半懂不懂:“那你这头牛不长犄角是哪种原因呀?”

刘大鼻子回头瞅瞅他家牲口:“俺家这头呀,这不长犄角,那是因为它是头驴!”

第三十三章 童年?湛蓝

青青细草留不住蛱蝶的曼妙舞姿,瑟瑟秋风吹走了丹桂的馥郁芳香。

沈母踏着赚钱的热lang、彩云一样飘出布满贫穷的天空,留下翳日阴霾在沈家弥久不散。

沈父病情也随之加重,一见风便不停的咳嗽,无法工作,只能闭门在家。因为这里很少会有乌梢蛇,所以奶奶常领浩燃去山里采夏枯草、天南星一类治痨的草药。也就为了这种草药,八岁那年,浩燃与凌兮迷路在了乌藤山。

高耸的古树掩映在茂密的羊角丛中,翠色枝叶撕碎了午后阳光,散落一地斑驳荫翳。空气中杂糅画眉、百灵千回百转的鸣叫,还有微风过后的飒飒响声。

浩燃挥动手中枝条开路,兮儿尾随其后,过往的枝蔓抓乱了她的秀发,脸颊也因适才抆泪而抹花。本想追日回家,爬到山巅却是壁立千仞的悬崖,脚下竖立刀劈般平滑的巨型黄石,万丈深渊,狂风呼啸,闻之毛孔悚然。

远瞩天际薄雾中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若腾空欲跃的苍龙,似凌天飞舞的彩绸,归路难觅,村落渺茫。

夏日炙蒸已过,夕阳渐渐没入丛林,树罅里散出万道红光,为藤萝碧草蒙上血色薄纱。

惨澹暮霭中一条河蜿蜒流进两人视野,清水似无纤尘,在成群洁净的卵石上舞动。汩汩流水中浩燃牵兮儿朝对岸的洪荒古树和蟠屈的粗藤迈步。

河中心一块蓝卷纹的蒜头状透光卵石俘获了浩燃的目光,他俯身去捡,兮儿右手被他一拉,脚一跐仰面倒来。

浩燃一看不好连忙挪身到她背后想要驮住,结果被压得跪倒水中,膝盖磕到石头,上岸时已是红肿不堪。

“都怪我没有站稳。”兮儿捧他腿颤抖着,眼圈噙满泪水。

浩燃微笑摇摇头。

她将他的右臂搭自己脖颈儿上,吃力地扶起浩燃。

翠绿缀粉的灌木丛簇拥着结队的枫、槡,穿行中常被锯齿边藤蔓划伤,及至尽头一榕树下时,已得到多种植物的留名。

前方是一形状诡异的山洞,有炫丽的蝴蝶花和金花茶,错乱在杂草丛生的碎石缝中。

浩燃在藤长苗上折枝双蓓蕾的朱花递给凌兮。她嗅嗅笑了。

浩燃正想起沈从文书中北溪山洞里七个野人的无头尸体,突然一阵裂锦的声音随风而来,只见一小野猪在那棵榕下蹭痒。

浩燃一阵心悸暗忖不好,大喊“快爬到树上去?”

凌兮面如土色地跑出几步又回来把浩燃连推带扶弄到树上后才离开。

那野猪面目狰狞,獠牙上挑,飞奔而来死命撞树。

浩燃爬几下抱住一粗壮的树丫,野猪围树绕好一会儿圈,突然逃也似的奔进丛林之中。

惊魂未定的浩燃脑中一片空白,他歇斯底里的喊凌兮的名字,一种不祥涌上心头。他听到身后一个细小的回声,兮儿像只考拉正抱棵胳膊粗的小枫树随风摇拽。

天黑了,微茫月光里,兮儿依偎浩燃安静的睡着,四周是一片浓萌下的黑海,只有几处叶孔枝缝中筛簸下的淡白而凌乱月影。

“小浩哥哥,我好怕,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会的,只要我们在一起!”

第三十四章 童年?朱红

血红余辉静静流入鸢尾簇拥的池塘,水面飘浮夕阳褪色的倒影,暖风拂过,慵懒的影子彀皱千叠,灿若霓裳。灵魂扇动翅羽在天际燃红的棉絮中穿梭,花朵踟蹰脚步于边沿馨香的漩涡间喷薄。熠熠生辉与波光粼粼的交错,调出伊甸园璀璨静谧的韵色。

池塘边。硕大的珠灰陨石的深深浅浅的凹洼里,淤积着一汪汪风不干的情愫和逝去的缠绵岁月,它将永远承载着无法负重的古老誓言——两个孩子,一辈子。

藏匿鸢尾丛的这片静地,是浩燃凌兮共同发现的秘密小家。他俩常常约好,趁家人午睡时,一同跑来,无所顾忌的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嬉耍。

《易经》中记载占筮用以演算的蓍草共五十根,实用四十九根,其中一根不用。

凌兮从奶奶房里将这根蕴藏古老迷咒的蓍草偷出,带到这里,两个倥侗的孩子微笑着,幸福着,在这根蓍草上将两个结紧紧打在一起,结下一生的情缘。

浩燃亲手为兮儿,挂上那块蒜头状水蓝卷纹石。石头在她白皙颈项的衬托下光茫闪烁。她递给浩燃一贝壳状的琥珀,里面包裹一黑糊糊的东西,不甚清晰。小学毕业之前,浩燃一直都以为里面裹的是块羊大便。

九岁孩子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私定一生,这在蒜头村并非怪事。因交通闭塞,经济文明落后,所以习俗避不了原始气。

那时村里喊的口号是:要想富,多生孩子猛砍树。

就连学校大墙上都贴着:“早婚早育,越早越好;多生多养,多多益善”。

村长十四岁取媳妇,婚姻是长辈包办,以至村长在洞房之前连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都不知道。

他迫不急待想把村子搞富,于是,急中生智先把肚子搞大。

接着,就与校长的小千金订了亲,结果生个女娃,亲事落空。

村长并不气馁,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转年,喜得一子。

校长媳妇不同意,说年龄相差悬殊:“我女儿两岁,你儿子才一岁比我女儿小一半,到时我女儿都三十了你儿子才十五,相差太多。”

村长媳妇纠正说年岁不是这么算的:“你看我儿子今年一岁,明年就两岁,跟你女儿不就同岁了,同岁结婚正合适。”

两家连姻不久,村长媳妇一跃而成村里的会计,而校长媳妇则成了浩燃与凌兮班里的数学老师,因为这里还世袭制,较落后,所以提拔本家人自然也不用做的那样冠冕堂皇。

村里也搞计划生育——一户一年一个孩儿。村长以身作则,代领蒜头村的人民群众努力奋斗,使其“生产”速度一升再升,节节攀升。

终于,得到其它蕞尔之地都望尘莫及的名气,很快便评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大待救地区之首。

第三十五章 童年?灰白

游浮在屋宇中的黑色颗粒似飞扬的煤灰,掺和黏稠的墨汁密布于浩燃十一岁的天空。滴水声是凌兮抱着奶奶灵位时脸颊划过的香泪,脚步声是父母红肿的双眸凝视下她转身的挥手告别。一段彩绸褶裥处的龟裂,被荏苒的岁月撕扯成童年的断层,留下只有低徊的话语和封藏无限回忆的琥珀。

日子与日子相加成沈父望眼欲穿中沈母的归来,与接踵而至的争吵。

短暂几天里,她对贫穷揶揄的目光无疑成为沈父心中惊鸿一瞥的菲薄。

灰暗硝烟终被一张离婚证与成沓人民币所漂白,这是对爱情多大的讽刺?渐渐地,忧愁抹黑沈父的眼圈,病痛挖眍了双眸,请过四五个村外知名的中医,诊出七八个无一相同的结果。相同的是,都老眼昏花,把脉把到脑门上也能闷头开出几十个药方,让人怀疑这老中医主业是推销药材。

沈父天天喝药跟喝水似的,不见效,咨询医师,加量多喝。以至最后喝进去药汤能拉出药丸,连厕所都飘着浓浓中药味,远至七里弥久不散,后来那首《七里香》唱的就这。

十月五号下午,沈父在昏迷两天后清醒。他让浩燃与奶奶搀他出去,在那与沈母结婚路过的小石桥上,他攥根打双结的蓍草眺望这远方,双眸湿润。奶奶捂嘴,不禁潸然泪下。

那夜沈父恍惚中说想吃桃子,所以天刚蒙蒙亮小浩燃就背个麻布袋上山为父摘桃。

难忘的一天。

归来后浩燃嚎啕痛苦,伤恸地唱出一首《新生日礼物》:为十月六号那一天,我爬过了几个热闹的坡,只为寻找一棵桃树,你喜欢的那棵桃树,就在你仙逝的那一天,我把鲜桃送到你的床前,奶奶说不必了,你没看见,他已去逝了吗,你曾说过从小就与桃子做朋友,我送你鲜桃你却不开口……

奶奶惨沮不舒直至浩燃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升入镇中学时才破涕为笑。浩燃起初每天要花四个小时途步去上学,后来在奶奶的强迫下住校吃食堂。

三年来,结衣缩食,含垢忍辱,在那些同样怀揣大学之梦的孩子们的求学热情被中考的苍蝇拍无情地拍死的时候,浩燃坚强存活下来,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市里一所重点高中。告别了寒梢栖宿、雪压霜欺的初中生涯。

这是蒜头村迄今为止最大的荣誉,很轰动。连刘大鼻子家驴棚上都贴了“向沈浩燃学习”的字样。

村里摆酒席请浩燃和奶奶。村长更是把酒喝到了心里,当奶奶面硬要把家里那第八蒜头女许配给浩燃;小学校长不满意,当时表态让浩燃到小学当副校长,然后家里那十二个葱心娃如意哪个娶哪个。刘大鼻子一看抢不上话,急了,拍桌而起,表示如果浩燃与刘家连姻,家中七个大鼻妹一个为妻六个为妾,还赠送祖传那一大片家产(长着牛脸的老驴和它的驴棚)。奶奶摆手尴尬地笑了。

浩燃离开那日。校长领学校唯一名老师,刘大鼻子牵他家仅有的一头牲口,村长带村委会唯一的手下(村长媳妇)前来送行。

小浩燃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送别声:“这小子有出息啦!走出穷山沟子!”“是啊,以后做了大官要回来看看。”“告诉外面的人们,不要忘记中国还有一个这样贫穷的村落,努力上大学,你是村里几十口人所有的希望啦!”

灯影憧憧化成潺潺溪水上舞动的荧光,踽踽独行踏出铩羽回来时深浅的足迹。透明的灵魂在多彩时光间穿梭,燃烧中浸染,原有色调在荒匮贫瘠的灰烬中遗失,湮没。

第三十六章 文事情事

《庄子》:“语之所贵者,意也。”《文赋》:“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适。”意即文章主题。在苌授循规蹈矩,孜孜不倦的讲演中每及此处必引此句,百试不厌。若提到观察他又引《韩非子》:“观听不参,则诚不闻。”《孟子》:“明足以察秋毫之未。”以示自己博闻强记。事实,他的才华仿佛昙花,在考场一现后,便枯败凋零了。

“这病还能好么,虽然他学位与学识判若天渊,但我欣赏他为师正直,不像那些年轻的,我宁愿忍受他不厌其烦的引经据典!”四人刚出医院来,许幽涵马上倾吐出腹中憋久了的话。

“他说自己是肺炎,可我听护士说都扩散到脑袋里了。唉!努这么多年力,不过是要上讲堂,没想才几天,竟快上天堂了。”张椰椰搭了话,他和幽涵是代表中文系去参加比赛的。

路上,车如流星,倏尔而逝,扬起灰尘在嘈杂中旋转起舞。浩燃提衣领:“我的尊敬也是冲他的为师态度,衾影无惭,不愧屋漏。他不说纪晓岚没对上乾隆那‘妙人儿倪家少女’么,我想‘嵩山石岩立高山’做下联成。不过,没泰泰那‘屎尿屁三尸暴跳’精辟,你结尾以源为题那诗怎么写的?”

“哎哟,我吧就——”“打住,打住!你上一边唱《onlyyou》去,我帮你说,你一张嘴一天就没了。”张椰椰一句掐烟头的话惹得幽涵忍俊不禁。“那天下午么,他蹲厕所里,他慢性子,结果就写一‘书’字。”“哎哟,你怎么——”“打住,上一边唱《onlyyou》去。我还没说完呢!人家要求不少于200字,你看浩燃,那叫险韵成诗。你就一‘书’字就能和他代表文联参赛,别看老苌平时不理你,其实最器重你。你借我那《四书》,看完了,哎呀晚上睡觉都觉得甜。”

“你那不是《四书》,是《唐书》吧!”浩燃笑着调侃。

“哎哟,还可能是——”“打住打住,上一边唱《onlyyou》去!还可能《唐朝秘史》什么的,有‘糖’有‘蜜’更能甜啦!”许幽涵故意学椰椰掐断吴泰泰叨唠,然后掩口葫芦似的。

“哎哟,你说你们就——”“去!上一边唱《onlyyou》去!”三人不约而同说道。

炙热阳光将一寸寸人影投射在皴得龟裂的地面上,杏仁味汽油的饱胀感在鼻孔萦纡不绝。浩燃钻进沃尔玛超市,其它三位等在门外。他迅速拿一高露洁牙刷,结账时帮前面一捧包护舒宝因钱不够而焦急的漂亮姑娘付了钱。姑娘羞红脸问他姓名要改日归还,浩燃一摆手奔出店外,助人为乐了。

“你还真快,要吴泰泰我们早不等他了。我仨在讨论三人行哪有我师的问题,你来就四人,论不成了。”张椰椰刚说完就去捂住了泰泰的嘴,把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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