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狭路相逢(Ⅰ&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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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到唐思源家来接人,显然不合适,但他这个人,天生有着让人亲近并信赖的魅力,这么温温文文大大方方地问着,并感觉不出一点尴尬来,仿佛真的认为水凝烟只是在朋友家暂住,随时可以和他开始一段新的情缘,继续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感情。
五年前,他劝弟弟离开她时,也是这样天经地义的口吻么?
他的优雅气质,他的从容风度,就是用来折服他的弟弟成为一个负心男人的么?
水凝烟捏紧手机,慢慢地回答:“对不起,林先生,我不想去。”
那一头的林茗一时沉默,应该很不适应那声将两人距离拉得无限远的“林先生。”
许久,他才问:“心情不好?”
“没有。我心情挺不错。”水凝烟笑出了声,“也许,隔段时间,可以请林先生喝我和思源的喜酒了!”
她又笑了一声,无限尖锐,无限讥讽,然后挂断手机。
顶多三五秒钟时间,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她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林茗的号码。
水凝烟皱眉,接听。
“凝凝,出了什么事?”林茗终于没有了原来的从容,问得很急促。
“没什么。只是现在我终于发现,这世上能真正对我好的,只有唐思源。”
林茗根本不相信,反问:“是么?”
水凝烟忽然之间恼怒。
他比唐思源还要自信,甚至自大。
五年前决定了弟弟的幸福和她的悲惨,现在还想左右她的未来?
想伤害就伤害,想弥补就弥补?
“是不是,都与你林茗关系不大。”水凝烟说得很不客气,“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居心,可是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以林先生的君子风度,大概还不至于对我死缠烂打吧?有这时间,还不如回法国去哀悼一下你死去的Fay,反思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落个那样的下场!”
话中的冷嘲热讽傻子都听得出,最后一句,更是很残忍地带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
对面的林茗惊痛地吐字,却只是一个音节,便被什么东西狠狠堵回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水凝烟平生第一次这样痛骂一个人,还是痛骂林茗这么个从来只会温和微笑的男子。
一气骂完了,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水,又开始簌簌地掉下来。
怕自己流露出懦弱的一面来,她慌忙挂断电话,低低地咒骂:“伪君子!无耻小人!活该你也一辈子孤孤单单,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
可恶毒咒骂吐出唇,并没能将心中的憋闷和疼痛纾解半分。
抱着膝盖,她哭得透不过气来。
其实她还不够狠毒。
不然,她不会一边哭,一边骂,一边还想着林茗。
想着他曾疯狂地冲到病院,抱住他垂死的爱人,一遍遍地唤着,Fay,Fay……
想着那个法国女孩用一生全部的骄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向他说,Liem,你的下一个女人,必须比我爱你。否则,我不原谅你。
想着他惨烈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一身鲜血坐倒在病房,疯了般不肯让任何人接近他死去的爱人。
想着他为他的新娘换上最美丽最华贵的婚纱,对着冰冷的墓地微笑,Fay,你永远是我最美的妻子……
水凝烟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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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水凝烟回到恒远上班。
唐思源并不想她回到和林茗有着某种关联的公司去,意思是要么继续在家调养,要么等他再在朋友或他自己的公司安插一个职位,让水凝烟在他可以照应到的地方安安闲闲地上班。但水妈妈则认为女儿还是有个相对独立的工作环境好,至少可以锻炼一下她的自立自强能力。
唐思源没法告诉水凝烟,闻致远和林茗、盛枫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也不想再损害两人间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的感情,到底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让自己的司机天天接送她下班,并计划着给她买辆车,建议她先去把驾照考回来。
闻致远见她销假回来,倒是很高兴,特地把Tina叫过去,让她好好照应照应,别让她累着了。
放弃or不放弃
Tina果然让她多休息,手头的工作大多自己处理,——其实工作量实在不大,不然她也没空一直在水凝烟面前叽叽歪歪,没完没了地打听着她的八卦。。
Tina的声音很好听,可水凝烟今天听得有点痛苦栗。
除了关心她的病情,就是关心她的恋情。除了唐思源,就是林茗。
问为什么去唐思源家,问和林茗怎么了,问知不知道林茗最近不太开心……
林茗不太开心,水凝烟已很不开心。
她也开始想着,继续这份因林茗得到的工作合不合适了。
可与和唐思源离婚后丢了工作截然不同,恒远这边并没有因为她和林茗的事为难她,不论是顶头上司的闻致远,还是即将离职的Tina,对她都是照顾有加。
何况对于水凝烟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才”来说,条件这样优越的工作,并不容易找到竣。
难道真的让她回到唐思源身边,做完全依附于她的唐太太?
一场大病后,能在最迷惘绝望时给予她支持的唐思源,应该是可以信赖的吧?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不想完全放弃属于自己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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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是和Tina一同走出公司大门的。
唐思源派去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一见她便殷勤地打开车门。
Tina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诧异地问她:“Liem没来接你?”
水凝烟叹气:“Tina姐,我早说过了,林茗只是我好姐妹的男友,看在我姐妹的面上帮助我而已。现在他们分手了,又怎么会再来接我?”
Tina根本不信,“胡说八道。把我当傻子呢!”
也许,以前和林茗走得真的太近了,水凝烟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取信Tina。
不要紧,当有一天她成了唐太太,一切猜疑自然烟消云散。
她也不回答Tina的话,默不作声地跨入车中,疾驰而去。
Tina眼看着她离开,而林茗还是不见踪影,连忙打电话给林茗。
“Liem,你搞什么呢?凝凝今天过来上班了,怎么不过来接她?”她高声责怪。
林茗沉默片刻,低沉着嗓音回答:“我最近有几个方案要赶。”
“赶方案?你还想不想和凝凝在一起了?知不知道她给唐家的人接走了哇?”
又是长久的静默后,林茗才低声叹气:“Tina,我最近有点累。”
“累了就给自己放个假。我就不信,你那边公司,还会因为你休息几天就扣你工资!”
林茗没有回答。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Tina便有点恼火,“看来,你是打算放弃水凝烟了?”
还是很久没有回答。
Tina气恼地打算挂断电话,不再理会时,林茗偏偏又说话了:“Tina,我并没想过真能找到一个比Fay更喜欢我的女人做妻子。可对于凝凝……认识没有几天,我就有了一种感觉,我们也许不会是最爱对方的那个人,但一定会是最合适对方的那个人。我们的感情不会有大起大落,却能平平静静,快快乐乐,到老了还能安心地守着对方。”
Tina从没听过林茗说过这么感性的话,怒火顿时熄灭了,笑着说:“对啊,她一直否认你们的关系,说什么你是她好友的boyfriend,可我这局外人看得清楚了,你们两个啊,不论是脾气,还是容貌,就是天生一对。中国古话是怎么形容的?对了,夫妻相,你们两个就是夫妻相!”
“夫妻相?呵,对,我和她很像,像到忍不住会认为自己的想法就是对方的想法。可是,Tina,也许我想错了,你也看错了。”
“怎……怎么了,吵架了?”
林茗这样的性格,能跟人吵得起架来?
水凝烟那样的性格,能跟人吵得起架来?
Tina一千个一万个地不解。
“也没……吵架。嗯,我明天去接她。”林茗振足了精神,仿佛已经找回几分原来的自信和从容。
“好,你明天早些来,我找个借口带了她提前半小时下班。”Tina得意地笑,“等那个唐什么派司机过来接时,包管小美人已经在你的怀里!”
她挂了电话,为自己可能成全了一对未来的有情人兴奋。
林茗却没那么乐观。
他将手机丢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旋转着一只透明的玻璃小挂熊。
藏起了这总像在流泪的小挂熊,不知道水凝烟会不会快乐一些?
昨天电话里那场莫名的斥骂还在脑中萦绕,特别是她的最后一句。
他打开电脑中拥吻着的少男少女照片,低低地叹息。
“凝凝,凝凝,如果我叫你去哀悼死去的盛枫,反思是什么让你们落得那样的下场,你会怎么样?”
你又怎么问得出这样的话来?
可惜,她永远不会去哀悼盛枫,只是去痛恨盛枫,痛恨无情将她抛弃的初恋情人。
握紧玻璃挂熊,林茗将头埋到自己的双臂中。
越过他垂落的头部,电脑屏幕上一对男女笑得正灿烂。
少年俊秀温和,目光沉静痴迷。是林茗,而不是盛枫。
少女高挑美丽,笑容明朗沉醉。是Fay,而不是Irene。
你没有权力,我没有义务!
第二天上班,Tina再也没有提一句半句关于林茗的事,让水凝烟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有点失落。。
莫非她终于认定林茗真不是她男友了?
那么,她和林茗从此后真的算是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了。
算是好事吧?
这个男人,不仅仅是腹黑了。为了讨自己的恋人欢心,可以昧着良心拆散一对恋人,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品行。
当然,盛枫同样地可恶。那双那样清澈干净的温暖瞳仁,和他哥哥沉静优雅的气质容貌一样,只是虚伪的假像。
她其实不该失落。
她其实应该为自己能彻底摆脱林茗而开心,并争取让自己日后的生活彻底摆脱这两个男人留下的阴影。
傍晚时候,Tina约她提前下班,去帮她挑几样高档瓷器带法国去。因为工作不忙,和闻致远说一声,水凝烟也就陪她下楼了栗。
踏出底楼大厅,沿着台阶往下走时,一辆银白色的新君越缓缓滑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停在他们身边。
车窗敞着,林茗安闲地搭在方向盘上,向她温和微笑。
熟悉而温暖,让她的鼻子阵阵发酸。
却又恨恨地掀起了压抑了多少年的酸涩。
侧一侧身,她想视若无睹地拉了Tina离开。
可这时Tina越抓紧了她,不让她走,并笑着和林茗打招呼:“Liem,好巧,我们正要出去呢!竣”
林茗微笑:“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Tina一脸的成人之美,“自然你们的事更重要。”
她也不问水凝烟的意见,一把拉开前面车门,便把水凝烟塞了进去。
水凝烟惊叫:“Tina姐!”
还没来得及说完,车内一道大力传了过来,却是林茗握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拉,已将她拽到了车内。
Tina立刻关上门,而林茗已发动车子,飞快驶了出去。
“扣上安全带,别害我罚款哦!”
他轻松地向她微微一笑。
“我已经不住江菲家了。”水凝烟气恼,只恨车门已经被锁上,再也出不去。
这人也太无耻了吧?这算是什么?绑架?
“找个地方坐坐吧!”林茗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就到前面的蓝湾咖啡,怎么样?”
水凝烟别过脸,“如果林先生不介意,把我送回唐思源家,我会很感谢你。”
“你们已经离婚了。”
“那又怎样?只是代表我可以重新选择,他,或者别人。现在我觉得他更合适,不可以么?”
“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必坚持离婚?”
“我们只是缺少必要的磨合。这么长时间的分开,我们已有足够的冷静,去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水凝烟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和林茗努力分辩着什么,心里便更窝囊。
他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过问她的私事?
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又有什么义务向他解释她的选择?
林茗却还在叹息:“凝凝,你是想告诉我当时离婚只是一时冲动?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想复合更可能是一时冲动?”
水凝烟不再回答,拍着车门叫道:“让我下车!
林茗摇头,用尽量平缓的口吻回答:“凝凝,我们好好谈谈,行么?”
“不行!”
藏在镇静自若下的霸道,比唐思源那种外向型的冷峻更可怕。他凭什么在五年之后,再来决定她的幸福或悲惨?
车门是敲不开了。
外面快到下班高峰时段了,一路的车水马龙,水凝烟也不敢轻易去拉扯他把着方向盘的手。
她恨恨地瞪着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唐思源。
“凝凝?有事?”唐思源应该在开会或者谈事情,声音压得很低。
水凝烟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目前自己的窘境,一时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哽咽已不由自主地传了出来。
唐思源的声音立刻抬高:“凝凝,怎么了?你在哪里?”
水凝烟吞咽下喉间涌动的气团,哑着嗓子说道:“我在林茗车上。思源,到蓝湾咖啡接我。”
“好!”
一贯的利落,没有多问一个字,就挂了机。
可水凝烟相信,他会在最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