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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旧人面新桃花-第29部分

小说: 旧人面新桃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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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疑问在我被齐令引着到了练武场的点将台时,扩到了最大点。

士兵列队,肃然而立,成整齐方阵。见我进来,自动退后一步,让出一条路来,通往的正是那点将台。

我与潇然一前一后,走在那列队中间,屏息敛气,一步步稳稳地走向尽头。我做好了最差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般。

爹和哥哥站在中间,一身戎装,神色严肃。楚清峄依旧一身白衣,拄杖站在左边,狐狸佩剑站在他身侧后退一步处。

四双眼睛,都望向我们这个方向,无杀气无喜意,含义不明。

这就是军法处置的现场?怎么觉得好像不是很像啊。我狐疑地转了转眼珠,用眼风扫了四周一番,发现众将士也是不喜不怒,看我就如同看木雕一般。目光扫过,看得队营中某个矮小的士兵,持枪而立,正看着我,目色难辨。

我心中一怔,抿嘴对他微微笑,而他却扭过了头,避开了我的视线,生生让我受了一个闭门羹。

看来他心中还是怪我甚深,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碍眼罢。

无妨,等等我被判了罪,受了刑,大抵就可以略略消消他与兄弟们的气了。

心中一黯,敛了笑容,还是迈步上了台阶。

“禀元帅,沈姑娘已经带到!”

我被齐令中气十足的话语惊得微微怔了下,耳畔又听得一声清悦声音响起,语调平淡,却如在一面平湖之中掷了一颗石子。

“圣旨到,沈萦接旨。”

话语一出,老爹已经屈膝跪下,我微微一抬眼,发现楚清峄手中持明黄一卷,眼风轻轻一扫台下,底下所有士兵立刻哗啦啦地跪倒,口称万岁。

“嘿,这皇帝老子气势还挺大,不知道长得如何……”苏潇然的嘀咕顿时惊醒了我,回眸扫了她一眼,伸手拉了她一同跪下听旨。

虽然本该是处置我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事情,还搬出来了皇帝,这楚清峄和狐狸的算盘究竟是怎么打的,还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天高皇帝远的,那个大叔如何得知我混在此地?真是可怕。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应当不会害我吧,不如权且看事态发展。

刚刚跪下,便听到楚清峄读圣旨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女身怀绝技,胸怀大志,然因我朝历代无女子入伍从军之事,自请洗尽铅华,蓬头垢面以男子身份入营为国驱敌。朕感尔报国心切,特允尔秘密乔装入伍,并允诺他日若能建功立业,驱敌攘外,便毁女子不能从军的规矩,封其为女将。朕闻尔在破天罡阵,攻那林城一战中履立奇功,赐封银剑将军一职,并准尔以女红妆继续留驻营中,助你父兄夺回其余失地。钦此。”

……

这也太悬乎了吧……

杀头大会变成了封赏大会了,我一下竟然从阶下囚成了将军,这情势逆转得也太快了吧?

皇帝大叔,您莫非真的有未卜先知的功能?

“沈萦,还不接旨?”楚清峄缓步上前,淡淡开口。

我轻轻抬了眼皮瞅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卷明黄圣旨,口称万岁。在起身那一刻,他伸手欲扶我,我没有避让,只是凑近了他,低声问了一句:

“大哥,假传圣旨会不会连接旨的都被砍头?”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笑道:“你放心,这圣旨是我来之前父皇交给我的密旨,并且是他亲手写的。”

我顿时肃然起敬,没想到我朝圣上如此不动声色,看不出来竟然是个半仙!

“不过,那破阵攻城那句,是慕隐加上去的。”我一惊,看向他,他顿了一顿,悠悠道:“放心,我默许了。”

你默许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皇帝!!!

我顿时萎靡下来,正思量着要负荆请罪来着,又听到老爹道:“禀王爷,国有国法,军有军纪。皇上有旨意,自然可饶小女一死。但是军纪如山,她擅自放走敌将的罪绝不能轻饶!”

“啧,师姐,你确定这人是你亲爹?”侧身立在我后面的苏潇然不可置信地轻笑。

我不置可否地笑,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这大冷天的,唱这么一大出戏,又累又折腾人。

看哥哥面无表情,燕王殿下和狐狸侯爷都是笑得这般淡定,就知道老爹说这话定然是有一定玄机的。

虎毒不食子,虽然我与老爹之间有些嫌隙,但是碍着我死去的娘,他也不会亲手将我往死路上推。

果然,台下响起一道话音:

“元帅,沈姑娘虽犯了军纪,但是念她在军中三年,从未给弟兄们造成任何困扰,还帮助了许多弟兄,如今又立下赫赫战功,足可以将功抵罪。”

这声音甚为熟悉,我一怔,遥遥望去,却发现跪着的正是老赵,还有大扁,赵正,还有郎中,猴子……

几乎都是我火头营的兄弟们,如今他们都在下面跪着,不计前嫌,只为了让我能够免于责罚。

“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元帅罚了沈萦,维护军纪,又可以不违圣意。”狐狸的话音悠悠响起,我眯眼看他,正好对上那双细长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别有深意。

我循着他的视线习惯性地一低头,正好看见红裘下面那若隐若现的金色八爪菊的抹胸。

瞬间明白他这一直以来的诡笑究竟所为何来,怨愤抬头,却看得他轻轻侧了头,道:

“以发代首何如?”

“今日恰好是她的及笄之日,又是腊八小年,见血定然不吉,影响接下来的战局,不如以发代首如何?”

“这主意不错。”哥哥冷冰冰的声音。

“是啊,我还奉了母后旨意,替她做正宾,为沈姑娘举行笄礼。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我觉得其实这压根没我的事,也没底下兄弟们的事情,明显是他们四人在唱戏,不对,貌似还有苏潇然,难怪今日她这么巴结给我梳妆打扮,显然这及笄之礼才是正题。

不过,要是被剪了头发,也不知道我这王爷干大哥,该如何为我束发上簪正冠。

话说回来,正宾有了,那为我梳发的赞者又是谁?

心中一寒,暮得抬头,正好看见狐狸眯着眼笑,身旁有士兵做有司,捧着漆盘,里面盛的是玳瑁发梳。

为什么他人女子及笄,都是女子做有司赞者正宾,换了我,统统的变成了大老爷们?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囧事:

昨天睡到半夜,那该死的桑拿宿舍竟然停了电,下床奔去洗手间,丫竟然连水斗停了!!

今天早上去公司上班,给客户发邮件,日方邮箱服务器崩溃了

然后客户催啊催啊,要发邮件的时候,又停电了!!!

然后回家,然后家里竟然又停电了了!!!!

作孽啊……阿门

礼物:鸳鸯戏水 忆戏言?巧调戏?

我想,估计在有生之年,我是很难再忘记的。

因为这是我过得最为寒冷的生日。

因为在楚清峄为我梳头加笄,并且直接开始上簪正发钗,最后去发钗加冠钗,由作为赞者的狐狸为我正官钗,三次吟颂祝辞外加不停地换梳发换钗簪,大礼跪拜,拜得我是头昏眼花,一股寒气直逼心头。

礼成之后,终于能够围坐在帅帐中的暖炉旁边吃点烤肉喝点小酒,御御寒充充饥,一顿狼吞虎咽之后这才顺了口气,叹道:“这及笄成年之礼实在是麻烦。”

“如果不算上要不停跪拜作揖的话,其实我觉得挺好的。有美美的发簪戴不说,还有美男为自己梳头,多么有意义啊……”苏潇然口中咬着烤肉,含糊不清附和。

我扫了她一眼,只见这小妞嫌热,早已脱了身上大氅,就着了那一件鲜艳石榴长裙,抹胸极低且紧,那本是若隐若现的胸脯如今已经是半露半藏,她说话爱动,袖子撩起,露出皓白玉臂,堪堪是风情万种。再扫了眼围坐在一旁的那一圈人,他们倒好,个个很镇定,老爹正与燕王殿下下棋,而殿下时而看向我这方,神色淡定,狐狸自不必说,他就坐在我身边,一脸莫名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将潇然小妞的风情无视得相当彻底。

只除了我那古板的哥哥,一直转过头喝酒不看我俩这边,耳根后还有可疑淡淡绯色。

我眯眼再瞅了瞅这三个男人,个个器宇轩昂,但是就忠厚程度而言,果然只有我家哥哥才是良家妇女之候选夫君。

我这王爷干大哥和狐狸表哥常年生活在美人群中,就算没吃过也摸过看过,想想应当算得上是过尽千帆了,所以才会如此镇定,可以将这番风情视若无睹罢。

而哥哥,估计自从娘走后跟着爹,除了朝廷送过来的军*妓,应该是没见过多少风姿妖娆的女子了罢,而且他生性刻板,恪守君子之礼,将非礼勿视这点是贯彻得极好。

当然,我也觉得,这是他大了我十年,都快二十五了还没有讨到一房媳妇,甚至连小妾或者通房丫头都没有的主要原因。

至于我爹……,为了不诋毁我娘的眼光,我就不胡乱猜测了。

“表妹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我抬眼觑了他一眼,他正端了酒杯,含笑看我。那张狐狸脸尖尖,此刻看来更是俊秀出尘。

细细想来,这狐狸肚里虽然弯弯道道多了些,也帮我解了不少围,尤其是今日,还助我脱离掉脑袋的窘境。如今他好言相问,我若是冷语相对,也就显得我无礼且心胸狭窄了。

这般思量下来,我思忖着确实该向他与楚清峄敬杯酒,好好表达下我的感激之意。

如此想着,面上也好看了几分,举着酒杯对身侧的狐狸笑道:“没想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表哥救命之恩罢了。”

狐狸眯眯眼,将手中酒杯与我的轻轻碰在一起,然后浅浅抿了一口,这才悠悠道:“古人云,大恩不言谢,表妹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狈狈你真是胸无点墨,大恩不言谢这话明显是师姐说的。”我还未答话,潇然已经非常仗义地帮我回答了。我满意地拍拍这“妖姬”的发髻,这次倒是没搞错,用的成语虽然牵强了点的,但是用法还是非常得当的。

“荷包蛋你此言差矣,我与你师姐从来不分什么彼此,她说与我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潇然愕然回首,直直瞪着我,那俏生生的脸蛋上满是不可置信,对着我惊呼道:“真是没想到,你们俩原来已经沆瀣一气,勾搭成奸,暗通款曲了。”

“啪——”我正准备撤离的手又在她脑袋上重重一拍,此时老爹和楚清峄的棋局也停了下来,转头看我,连老哥都变了眼神,依旧面若寒霜,偏偏两眼是亮晶晶的渴望打听**。

唉,哥哥,刚刚还夸了你是良家妇女首选相公,你怎么就立刻现形了呢。

“荷包蛋,你这乱用成语的毛病一直没改啊。我与表妹明明是情愫暗生,情投意合……”

“停!来来来,喝酒喝酒。”估计着狐狸再说下去,我们俩连终生都已经私定下来了。我果断地出声喊停,然后举杯一饮而尽,呵呵笑着试图将话题糊弄过去。

“王爷,表哥,我先干为敬,谢谢你们今日的救命之恩。”

楚清峄捏了棋子,淡淡瞥了我一眼,敛了笑意,道:“我救的只是我那干妹妹,与沈姑娘何干?”

这人怎么也学起狐狸来,闹起了别扭?

“……”我刚咽下的酒,酒杯尚举,却怎么也放不下去。干干笑了笑,放下杯盏,作揖行礼,道:“多谢楚大哥出手相助,还为我笄礼做正宾,小妹今日出尽风头,实在是兄长之功。”

他这才翘了翘唇,缓缓笑开,点头理所当然受了我这大礼,口中还道:“萦儿如今成人了,这礼我确实得受。”

我暗暗流了滴冷汗,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我高看了他的定力,三年不见,他竟然也学会了许慕隐厚脸皮这招,希望不要往那厚颜无耻的方向发展才好。当下也笑着打哈哈恭维:

“是啊是啊,今日真是多亏了大哥你。不然,我可能就一命呜呼,去孟婆那里领汤喝了。”

“咳,萦儿,话不可乱说。”老爹威严的话音响起。我眼风一扫,这才发现,那锅底黑炭脸似乎又加厚了几层,正往我这方瞧,手中那瓷杯,已经有了些微裂痕。

我正想开口,又闻得哥哥轻轻哼了一声,我慌忙掉转视线,只见他扫了我一眼,然后放下酒杯拿过身边长枪,低头开始擦拭那原本就银光发亮的枪头。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如行云流水,我本是冷汗涔涔,如今那冷汗已经变成汇流成河,在我心底哗啦啦地下着,崩溃成洪水。

一时大意,竟然忘记面前还坐着自己老爹,还有亲哥哥。他们貌似是今日笄礼的主人不说,还是让那出封将之戏唱的如此精彩的两大配角。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以后是直接管辖我的人,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

“呵呵呵呵呵。”我站在原地谄媚干笑,“当然还要感谢爹和我亲爱的哥哥,还有伟大英明风流倜傥的表哥。萦儿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好好孝顺你们的。”

老爹的杯子缓了缓,凑近了唇边,再看哥哥,已经开始放了枪,状若无意地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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