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了,恐怕也是和我一样,发现王振势力做大时,已经悔之晚已了。
“还是王公公想的周到,本宫早就觉得一个人在上书房闷的要命了,有时候想捉弄师傅一下,也没有帮手,你最好帮我多找几个人来,哪天高兴,我们也好上演一出大闹上书房的戏码。”我笑着说,用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没心没肺的表情,“谁耐烦读那么多书呢?”
“既然公主也这么说,那这事,就交给长生去办吧,一定让公主满意就是了。长生告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王振带着他的人,呼啦啦的走了。
不记得土木之变究竟发生在哪一年了,不过我现在明白的一点就是,在那一场劫难还未到来之前,我要做的,要学习的,实在很多。
3
这是我和王振的第一次交锋,我不得不承认,我输得很彻底。一个太监做到他的份上,用权倾朝野来形容并不过分,而我,说白了,不过是一场灾难后,凑巧跨越并行的时空,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的女子,宫廷斗争的戏码,书上就看多了,实战嘛,就毫无经验。
不过输就是输了,也无谓给自己找更多的借口,好在,我还有时间可以学习,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
不过,尽管我对于王振如今的权势和地位有了正确的估计,第二天清晨,仍就让我吃了一惊,我踏进上书房的门口,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屋子的人,我一看,除了师傅和日常在一旁伺候笔墨的两个小太监之外,还多了六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四男两女。
“都起来吧。”我尽量压抑自己的心情。
“谢公主。”众人齐声说。
“你们……”
“长生参见公主。”我正想开口问一下这几个孩子的姓名,王振的声音却恰好从身后传来。
“原来是王公公呀。”我转过身,脸上露出笑容,“你来到正好,这些都是本宫的伴读吧。”
“正是,容长生为公主介绍,这个是工部郎中王祐的二公子,简芷,今年十岁,”他指着其中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孩说,那少年即上前一步,重又施礼,我微微点头。
“这个是兵部尚书徐晞的大公子,文彬,今年十岁。”穿秋色衣衫男孩上前施礼如故,我再点头。
“那位是尚书邝埜的公子,逸如,今年十岁。”穿天蓝色衣衫的男孩也照旧上前行礼。
“这个嘛,”王振指着最后一个穿白衫的男孩说:“这是长生的侄子,睿思,今年十一岁。” 思儿,还不见过公主。
听他这么说了,那什么睿思的,才上前一揖,算是见礼了。我脸上虽然仍旧是微笑着点头,不过心里可火大了,竟然把自己的侄子送来。
“这两位小姐,是都御史陈镒家的两位千斤,文芝、文兰,都与公主同年。”
“文芝/文兰见过公主。”
“免礼吧。”
“不知公主是否满意,如果觉得那个不合适……”王振装模做样的问了一声,却被我打断了。
“本宫很满意,多谢费心了。”我说。
“那,臣告退。”
“嗯!”
原本空荡荡书房里,忽然坐满了人,感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不过按照侍读们入学的惯例,师傅还是说:“今天,暂且不讲书,大家只来对个对子吧。”
对对子看起来简单,其实学问却大,用来衡量一下众人的水平如何,好安排讲书的进度,却是极好的,当年我进学的时候,就在这上面吃了亏,诗我是会背几首,不过上学的时候,可没学过对对子呀,当时哪个糗呀。
不过,今天,没准就会有热闹看也不一定。
师傅出上联,他们对下联,众人之中,我独自居中而坐,这时视野倒好。
文芝、文兰坐在前面,师傅却只出了最简单的,不知道是怕女孩子对不上来会哭,还是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到了男孩子那里,方才提高难度。
出给王简芷的上联是:踏破磊桥三块石,是一个拆字对,王简芷支吾了半晌,脸红红的,终究没有对出,师傅没说什么,只是转而命徐文彬对来。
书房里,一时空气紧张起来,我转头看去,徐文彬见我瞧他,汗只是从额头直冒出来,更加说不出所以然了。我心里冷笑,真不知这些草包都是哪里划拉出来的,也难为了王振,下意识的向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却见王睿思嘴角挂着与他年龄挺不相衬的笑容,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厌恶到极点。
一个对子转了大半圈,转到了邝逸如那里,我支起腮瞄了他一眼,按照王振的标准,我是不该指望这些纨绔高粱们,能对出对子的,没想到他却很镇定的说出了下联:分开出路两重山。
我和师傅几乎是同时点头,总算还有个行的,于是师傅又出了一联:书童磨墨,墨抹书童一脉墨。我忍不住好笑,此时,伺候我笔墨的小太监正在替我研磨,眼光一扫,就瞧见他手上黑黑的,师傅这对,却应景得很。
邝逸如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梅香添煤,煤爆梅香两眉煤。
师傅点头说好,然后不免又问:“你怎么想到的?”
邝逸如说:“弟子家有烧火丫鬟名梅香,刚刚就偶然想到了。”
师傅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而看向王睿思,这回的上联是: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这是个妙绝的拆字对,我心里一喜,赶紧转身,等着看王振这个侄子对不上的窘样。
王睿思却拿起茶杯,慢慢的吹着沫子,还细细的喝了两口,直到师傅轻轻咳了一声,放才“当”的一声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说:分片切瓜,竖八刀,横七刀。
这天之后,我就正式有了六个伴读,应该说是大大的逾制了,不过我身上,逾制的事情时有发生,父皇一心把我当成男孩子来教养,加上我出生前的就有的传说,倒没听说有人为此上奏劝谏过。
上午,我和他们一起读书,下午四个男孩陪我去跟侍卫学功夫,女孩子就在后宫学习针线,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王简芷粗枝大叶,书念得一塌糊涂,每天课上背书时,总是东张西望,背了上句就忘了下句,于是我们常坐在下面给他提词,文芝、文兰距离他最近,不过这两个都是调皮透顶的,经常故意跳过一两句,引他向下背,于是,师傅的戒尺便毫不留情的招呼过去。常打得他呲牙咧嘴,惹得下面笑成一团。不过他性情却好,无论怎么作弄他,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的笑着。
文芝、文兰是双生姐妹,穿着和举止都相似,又一样的调皮,一直到几年之后,我还经常弄混,其实也不是我太笨,而是她们太喜欢作弄人,不仅作弄简芷几个,连我也不放过。为了便于区分,我曾经叫她们每天不穿同样的衣服,可这姐妹俩,就有本事在我错眼不见的功夫,对调衣服,然后跳到我面前。
于是,我又分辨不清了,奇怪的是,邝逸如和王睿思却从来不会认错这姐妹两个,我有时问他们为什么能区分得开,邝逸如只是笑笑说,“感觉吧”;王睿思却总是很嘲讽的说:“公主殿下,看人,不是只用眼睛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我没有脑子了,我气结,待要发作时,他却走得远了。
徐文彬却是几个人中,最沉默寡言的,书念得中规中举,以才华而论,不及邝逸如和王睿思,憨厚处,也不似王简芷,很多时候,这样的人会被人忽略掉。不过几年之后,他却着实让我震惊。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这一点我早就明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使我的童年过得不像童年,不过有了他们之后的日子,却渐渐的不同了。几个人中,邝逸如稳重,王睿思傲慢,徐文彬寡言,王简芷憨厚,文芝、文兰调皮,不过不论性子如何,都是爱玩的年纪,由于我的缘故,他们都住在宫中,下午练完功,便是我们游戏的时间。
斗蟋蟀、捉迷藏、甚至上树捉鸟,这些我原来不屑一顾的玩意,由于参与的人多了,竟然也玩出了滋味,每天乐此不疲起来,傍晚玩得不尽兴,第二天上书房里便要接着作怪。
不过大多数时候,我是故意的,在读书的时候玩乐,其实我用在读书上的心从来没少过半分,王振这一年来送给我不少玩意,无非是想让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反正我也想真正的重活一次,好好当一个孩子,就索性按他的想法,每天尽情的玩耍。
书房里的规矩,我背不出书,或是出了状况,是不能直接惩罚我本人的,只由伴读代替,王睿思是伴读中年纪最大的,有督促众人的责任,所以,每次我出了状况,师傅便要罚他,不过轻重由我的过失大小决定了。而我的过失大小,就看他有没有在言语上冲撞我了。
当然,有时候师傅罚重了,我心里也想,会不会激怒王振,不过事后,却风平浪静,这让我怀疑,这小子究竟有没有去告状,按照王振宝贝他的程度,有几次他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没道理不说呀。
4
转眼间,我十岁的生日便在玩玩闹闹中到来了,这让我很感慨,时间总是过得如此之快,还来不及充分的享受我来之不易的童年,便又长了一岁。
不过这一年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见浚已经会叫我姐姐了,他是我同母的弟弟,生在正统七年,也是父皇的长子。历来皇帝建储,讲究立嫡立长,如今钱皇后无子,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便是我的母亲周贵妃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那么,这个刚刚会走、会跟在我身后叫我姐姐的小不点,也将是未来的天子。
在暖暖的夏日傍晚里,我喜欢坐在母亲的宫院,看着见浚蹒跚学步,听他含糊的叫我姐姐,这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生命里从此不再孤单,我竟然有了一个弟弟。于是,每每此时,我的心便会警醒,今日的繁华有朝一日会成为过眼云烟,而这个幼小的生命,需要我去保护,不仅要保护他,还要看着他,有朝一日,成为一个有作为的皇帝。而在这之前,我要学习和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后宫里嫔妃争宠的戏码,和电视里几乎没有两样,耗尽青春,争夺的无外乎是皇帝的宠爱和皇帝的子嗣。而在这一场争夺中,我的母亲已经占尽了上风。
我喜欢看她穿着华丽的宫装的样子,她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不过身材依然窈窕如少女,我已经十岁了,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皱纹显现,细而修长的眉,眼波流转的明眸,雍容华贵的气质,也许过几年,我也可以如她一般的风华绝代吧。
不过我九岁以后,却很少能和她亲近了,我很爱见浚,但是我也有些生他的气,他剥夺了母亲对我大半注意力,我知道这不意味着母亲从此不再爱我了,只是她爱见浚太多了。不过好在,父皇还是一样的爱我,只是,母亲生了见浚后,他便将我交给了钱皇后照顾,为此,母亲曾经大闹了一场,幸好那天父皇不在宫中。
我闻讯过去时,屏退了宫人,母亲已经气恼的砸了半天的东西,见了我,便一把揽住,哭着说:“谁要带走我的宁儿,就从我的……”
话说了一半,便被我捂住了,母亲惊讶的看着我。于是我说:
“娘,我永远是你的孩子,这,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母亲只是留泪不舍。
“我和见浚,您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同时留在您的身边,难道你宁愿母后抱走的是见浚?”我尝试着换一个角度说服母亲。皇后终究是皇后,我知道父皇并不爱她,却非常的尊重她。而前几年年,皇后拒绝了给自己娘家的一切封赏之后,父皇对她的这种尊重就更加的明显了。在这样一个时候,不要说她只提出要抚养我,便是她提出要抚养见浚,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见浚如果由母后抚养长大,结果会怎么样,母亲心里应该明白吧?”看着母亲犹自痛苦难舍的神情,我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
“可是,外一哪天,她也要抱走见浚,就像带走你一样,我……”母亲的泪又滴了下来,这一刻,她是脆弱的,孩子总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如今要割走一块,怎么能舍得呢?
“舍得舍得,先舍才会得,我已经长大了,可是见浚还小,一定要呆在娘身边。”我用力的拉住母亲的手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在一日,我保证,没人能从您手中带走见浚,谁都不行。”
那一刻,我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震惊,她大概觉得,这不是一个十岁的女孩能说出的话,不过,她终究还是点头了。
我叫宫女进来打扫了屋子,又重新帮助母亲补好了妆,扶她坐在正殿里,接着把殿内上下服侍伺候的人全叫到了眼前,母亲才很缓的说:“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人透露一个字出去,这就是下场。”寂静无声的大殿里,一声脆响,一只玉杯裂成了无数块躺在地上。
那天过后,钱皇后果真对我的衣食起居和学业上起心来,她是个样貌平庸的妇人,也没有显赫的家事,不过这些却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她娴静的气质。
只是,我一直不很喜欢她,因为我知道,父皇让她抚育我,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见浚的出生,会让母亲疏于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