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蜗牛小姐-第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井言也理解得很快,“那她们也算是你的姐姐妹妹了。”
“如果从法律角度上来说,大概是。”她承认得心不甘情不愿,“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看了看井言,有些自嘲地笑笑,“吓一跳吗?我原来还有这么多亲戚。”
说不惊讶是假的,可仔细想想三个人今天见面的场景来看,就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绝不融洽,甚至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井言好奇的是以她这种温吞不爱得罪人的性子,也会正儿八经地去仇恨别人?
季风没让他疑惑太久,一句话就解释她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再婚的家庭,麻烦。”她的仇人很少,基本上一个巴掌数得完。这次也不知道烧了哪柱坏香,一下就遇见俩。虽然当时顾着场合没当场闹起来,但刘秀儿离去时的目光她却是忘不了的。除去一如既往的厌恶外,还夹杂着兴奋与狂喜。
以刘秀儿对她的厌恶程度,看到她居然会高兴,这本身就不正常——除非自己的出现会给她带去什么。而对比起妹妹,姐姐刘冰莹就淡定许多,而且看她的样子还像是有话和自己说。
她不禁冷笑出声,她与她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厢井言却早已默默地脑补了一通父亲再婚,继母不良,继姐妹下黑手,傻蜗牛出走天涯的桥段,立刻便义愤填膺,“她们还想欺负你?我给她们一百个狗胆!”
她收回神,笑着摆手,“我爸去世前我就和她们断了关系,而且我早就搬出来了,她们又怎么欺负得到?”井言听到岳父早就升仙了便是一愣,可看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便有些发酸,伸出爪子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几下,“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她心下戚戚,“那男人冲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啊,我就怕他扔硫酸或是点汽油……真是吓死了,还好你没事。”说着还拍拍他的脸,语气认真,“这工作太危险了,我很不放心。”
他用鼻子拱拱她的耳朵,撒娇似地,“别担心,现在这种程度连小菜也算不上……”
“可我会担心。”她摇摇头,“心脏受不了。”
“没办法,工作嘛。”他有些无奈,“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事。”
她低头搓他的手指头,停了停又问道,“那个男的,呃,我听刘秀儿叫他姐夫。那男的,是不是就是某部长?”
井言点点头,眼里满是不屑,“什么丈夫,切,顶多是一姘头……”没证的都是非法的,“人家有老婆孩子的,怎么可能和她结婚?”他更不屑地补了一句,“会跟那种男人,说明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过一阵子,他连自身都难保了。还会顾着外头的?”
井言很久没有这么毒舌地评价别人了,但是她真没想到以刘冰莹的骄横,竟然愿意委身当情人?看来她离开的那几年,确实发生了许多事。不过,那也与她无关了。
父亲去世后,那个家就再不是她的了。
即使季风觉得刘氏姐妹的出现很突兀并且态度有些奇怪,但她却没怎么放在心上。这倒不是说与她们之间的过往恩怨情仇随着时间一笔勾销了,而是她觉得现在自己的日子过得平静安稳,实在没有必要再与她们纠缠不清,徒惹不快。
她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也该是运气不太好,那天下午她去采购部门急用的办公品的途中,竟然与刘秀儿狭路相逢。
“你可真行啊,爸爸死的时候不来不说,还躲得远远地,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刘秀儿一开口便是指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可是连自己亲生父亲的葬礼也不出现,也未免太过分了。”
要说起来,刘家母女三个中刘秀儿是她最不讨厌的,她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让人看穿。和这样的人为敌,她觉得压力不大,“这是我的事。”
刘秀儿哼了一声,“你是故意的吧,你不来亲戚们都在问,好像我妈妈虐待你一样。”
“不是好像,是确实。”她轻声说道,“你也曾经看到过的,不是吗?”
刘秀儿脸色一变,“那是因为你不听话,谁让你顶撞我妈。”
“哦,我倒想知道若是我骂你妈妈是个贱人,说是你□养的,你会怎么做?”季风的目光里却包含恨意,“我很后悔当年没多给她一个耳光,哪怕她会把我打死。”
刘秀儿被她语气中凛冽的仇恨给吓得小退一步,可很快又鼓起些许气势,“你也只不过会说说而已,你算是哪根葱啊。敢打我妈妈,哼……”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地得意说道,“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他当多大的官你知道吗?”
季风一点也不犯怵,只是抬手看看表,“刘秀儿,你今天是来找我炫耀呢还是算旧账?”不等她回答又说道,“其实不管是哪样我都没兴趣听你再说下去了,不过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我破例多再给你一分钟。”
刘秀儿没料到她会变得如此伶牙利齿,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向来阴沉少言,性格也很矛盾,即怯懦又倔强。她和姐姐虽然是母亲带来的孩子,可姐姐成绩好功课优,自己又人小嘴甜,很讨季叔叔欢心。反过来,作为亲生女儿的却处处不如她们。不得不承认她们姐妹有刻意挤兑的意思,但是根本目的却也是想在季家站稳脚根。后来母亲生了弟弟,季叔叔的天平就很自然地倾斜了过来。再后来,她们的矛盾越深,由针锋相对到水火不容,最后还发展到大打出手。不但是她们,就连季叔叔都震惊于她的转变。原来那个沉默阴郁的女孩,居然也藏着锐利的爪子。
“时间到了。”季风微笑地站起来,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就算有话说,也请你吞下去吧。”
刘秀儿横拦在她面前,“站住!”
这一声叫得很尖锐,可对季风来说完全不构成威胁。她很清楚刘秀儿,这丫头嘴皮子功夫并不厉害,只会大叫大嚷虚张声势。这样人,你越理她,她就越来劲。
看季风不把自己当回事,刘秀儿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偷了我妈的钱,还想不认账吗?”她原本以为这么问后会在对方脸上看到震惊或是慌乱,可结果让她失望。
“刘秀儿,捉贼要拿赃。”季风微微笑,双手一摊,“没凭没据的说这种话,我都可以告你毁坏他人名誉了。”她心情挺好地拍拍对方粉粉的脸颊,安抚小妹妹似地,“小嘴长得挺漂亮的,可惜就是不会说人话。”
井言收到她的短消息后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彼时她正窝在沙发里吃橘子。看到他的时候还笑呵呵地扬手唤道,“喵喵,今天回来得真早啊。”
井言三步两步地窜过去仔细一看,顿时脸就黑了,还后得老长。季风原本就心虚理亏,现在看他动怒了,更不敢抬头看他。可气氛太僵滞了,便摸了个橘子在手里装模作样地剥起来。剥完了橘子皮又拔刮了橘络讨好地端到他眼前,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矗着,双手插腰像支圆规。她清了清喉咙,第一次用颇为谄媚的声音对他说道,“来一个吧,很甜的。”
“不稀罕!”
这猫孩子激动个什么劲,唾沫星子都喷了她一脸……季风讪讪地收回手,嘟哝道,“不吃就不吃嘛,凶什么凶。”自己掰了一瓣丢进嘴里,无意间牵动嘴角的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
到底是自己老婆啊。
井言叹了口气,挨着她坐下来,伸手就扳她的脸,“我看看。”她眨着眼睛,一脸的可怜巴巴。他摸着她脸的伤痕,手指抚过嘴角,心里直搓火,“贱人,居然有胆子到我们家来!她竟然敢打你,还用指甲划你的脸!”他咬紧下唇,心疼得要命,“这贱人……我饶不了她!”
季风咧嘴一笑,“你以为她占便宜啦。她只抓了一下,然后就被我掰断指甲了,嘿嘿嘿……哎哟,轻点儿!”
“轻点儿?”他表情凶狠地瞪她,可手上的动作地越发轻柔,“疼死你算了,个没脑子的。”
她颇为委屈,“干嘛说人家没脑子……”
“有脑子的人从不会用打架解决问题。”他处理完她脸上的伤口,又仔细地左右看看,确定没有遗漏。
从不用打架解决问题……哼,说给谁听呢。她心下不忿,小声说了句,“大言不惭。”
猫耳朵刷地竖起,和天线似地360度无死角捕捉音频,“你嘀咕什么呢?”
“没有没有……”她赶紧不论,“我那不是气不过么,她污蔑我来着,还说得很难听。”她颇有些郁闷,原本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来应付刘家姐妹的找碴了。在刘秀儿约她见面前前她都打好了腹稿,想在气势和口舌上占足便宜后再优雅地解决问题。可或许是原本心里就压抑着许多的不满,再有就是自己也经不起言语的挑衅。所以,最后还是……打了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也是刘秀儿先动手的,她是迫不得已的反击。嗯,她是反击来着!
井言低头处理着她手上的划伤,“反击也要看时间情况啊,就你也敢和人单挑,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啊。”
“你也对我有点信心吧。”她苦瓜着脸,“难道别人打上门来了我却要关起门来当乌龟?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污蔑我的。”
“怎么污蔑的?告诉我,我找时间用洁厕剂给她漱漱口。”井言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男人狠起来真可怕,季风咽咽口水,“就是,她说我偷了她家的钱。”
“不信。”
季风的嘴角微挑,“要是她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
她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为什么不可能?”
井言很认真地你看着她,“你不会。”
“为什么不会?我曾经穷到靠二十块钱过了半个月呢,”她的自夸里不乏讽刺,“人缺钱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做的出来。”
“你不会。”井言重复道,“你不是这种人。”
她愣了愣,旋即低头微笑。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他说中了,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他也不追根究底,默默地替她处理好手上的伤后便静静地坐着。沉默在彼此间盘桓了许久之后,她扭扭身子学他之前撒娇耍赖的模样就势躺下,脑袋枕在他腿上。他仿佛早知道她会这么做似的,一声不吭地任由她动作。直到她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窝定后,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是从我爸那里拿了一笔钱,不过那笔钱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是我妈妈出国后给我寄的生活费,一年一次,汇到他的账户上。他从来没和我提过,妈妈也说得很含糊,所以具体有多少我从不知道。后来和他们实在相处不下去了,我就趁高考报了外地的大学,搬了出来。一个人在外面开销大些,每个月都要打电话回家要生活费,他接了还好,隔天就寄钱。要是那个女人接了,不是忘了就是只寄一半,还要找碴吵架。每个月都这样,我也受够了。所以后面即使钱不够用,我也不再打电话回去讨要。给小学生补补课,打点零工也是有收入的。后来,后来我妈就出事了。律师清点账户的时候告诉我说,我妈这些年零零碎碎寄回来的钱折合成人民币也有几十万。”她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回国后我就找他要这笔钱,我说这是我妈给我寄的,是给我的。现在我成年了,有能力管理它,我也有权利要回它。那天我们吵得很厉害,我从来没对他那么凶过。我质问他,对他大吼大叫。后来他承认那笔钱除了支付学费和生活费外还剩余四十多万,可账户上却没有这么多。他说拿了一些去换新房子,因为那女人说说家里孩子多,住不下。可那房子里却没有属于我的一间房,哪怕是一张床。还有一部分拿去给那个女人做生意赔了,”现在回忆起来,她却已经很平静了,“后来为了填这些钱,他就托关系把老家的那套二居室过户给我……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他用掉的,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这份感情里掺杂着期待与怨怼。父亲依然是父亲,可再不是小时候将她顶在肩膀上的那一个。就是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失去了她会心痛,会不满,会嫉妒,“我不是没讨好过他。我也努力学习,也试着学刘秀儿管他撒娇……后来有一次他喝多了,哭着说看到我就想起我妈,说我妈对不起他。我那时就想,算了吧,到此为止。姓刘的不是喜欢挑衅么,索性就如她们的愿,吵起来,打起来。反正是叛逆期,我也需要发泄发泄……”她翻了个身,目光对上他的,“他走的很突然,没留下一句话,后事也理得一团乱……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出殡了。我没正式出席葬礼,只是站在远处去看了看。等人散了,再去他墓前站一站……别的,再没有了。”她笑了笑,眸光闪烁,“我妈说我性子软,可你看,有时我的心肠真的很硬。”
他无法设身处地地去体会她那复杂绵长爱怨情仇,更无从开解。可转念想起上次她和自己提出年后回老家时的态度,是那么淡然。时光可以磨淬人的意志,也可以让人的思想变得豁达通透。即使她现在依然没有办法将曾经的伤害忘却,但至少已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