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尽长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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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然从二楼跑到屋檐下,见情况如此混乱,赶忙吩咐司机:“跟两个人,下这么大的雨,别出什么事了。”
叶至曦开车一向谨慎,可这会儿在雨中像是在窜走,飞快开到大门处,果然见两个哨兵拦着樊长安不让她出去。他急忙下车,跑过去,拨开哨兵抓在在樊长安胳膊上的手,几乎是在吼:“没看到她受伤了吗!”
樊长安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开这个巨大的牢笼,手臂是不是在流血,会不会疼,雨水打在身上冷或是不冷,她都已经毫不在意。
叶至曦既怕她会挣脱开自己的手,又怕触到她的伤口,只能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长安,有什么事我们先上车再说,好吗?”
她抬眼看他,明明是透明的雨水,却像是隔了千万里,生生把两个人分离在不同的世界。
他见她不吭声,也不愿意动,只能从哨兵手里接过雨伞,在她头顶撑开来。冰冷的雨水终于不再临到她身上,哨位上的强光灯从她背后照过来,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极度恐慌,努力平缓的哄她:“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马上离开,回去就收拾行李,明天离开北京,你想去哪儿都没问题。但你现在受伤了,伤口在流血,又淋了雨,很容易感染,先让医生处理一下伤口,可以吗?”
她眼里终于冒出热流,看着他那张被雨水不断冲刷的面庞。他那时问她,究竟怎样才会记得他叫叶至曦,其实从重遇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因为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所以任何人一点点的关心爱护都让她格外珍惜,哪怕这个人是姓叶。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除了排斥他的家族之外,更多的是害怕这样的感情无法修成正果。张好好问她以后想给自己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她说叫小果,她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面对他的家族,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她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结果是跌进了地狱。她可以容忍所有,唯一不能的就是樊父的突然身故。那是她的父亲啊,疼爱了她二十五年的父亲,她身上躺着他的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他的音容笑貌。
“叶至曦。”她轻轻唤了他的名字,看到他明显怵了一下,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缓缓换了口气,努力压制着情绪不让它崩塌:“如果你能站出来告诉所有人,我父亲是你伯父直接下令害死的,我就跟你走。”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雷声巨响,像是要将天撕裂。
叶至曦错愕异常,转而连连摇头:“这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又飞快的转移话题,拉着樊长安的手想把她塞到车里:“你受伤了,我们去医院,让医院给你处理伤口。你不是爱穿无袖的衣服吗?要是落下疤痕就不好看了。不过你放心,我不在意这些,但你还要上台弹钢琴,对,钢琴,三哥还送了一架钢琴给你,我们走的时候一块儿带走。”
叶至曦整个人有些错乱,樊长安轻易甩开他的手,渐渐镇定起来,又说:“其实你心里也这么想过,对吧?只是那个人是你伯父,他对你好,所以你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叶至曦反身看着樊长安,努力想要说服她:“长安,刚刚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怎么突然说这些?伯父他的作风确实不太柔,但这样的事,他实在没有必要。”
樊长安冷笑:“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大方接受我?你敢说没有内疚的因素吗?况且刚才是他自己承认的。”
叶至曦不相信:“他怎么可能突然和你说这些?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话毕又不等樊长安再开腔,迅速把她塞到车里,一边让哨兵开门,一边迅速坐上驾驶座的位置,开始逃避刚才的问题,只说:“你不是想吃烤红薯吗?我们现在就去买。”
樊长安原本就是想要离开这里,等叶至曦把车开出大院一段路之后,便说:“我要下车。”
叶至曦反而说:“你把安全带系好。”见她没动,又把车停靠在路边,侧身要帮她系安全带。
樊长安头昏了近一个小时,刚才又淋了好一阵雨,猛地吹了车里的冷气,只觉得十分难受,加上手臂上伤口的疼痛这时也加倍的传感到各处的神经,让她整个人的神智都混乱起来。她咬了咬牙,随后使劲推开叶至曦:“你烦不烦!你们这一家人是要把我折磨到死吗?”
她用力过大,手臂碰到座椅上,那些小碎片扎的越发深,疼痛感再次升级,她不得不缩回手臂。
他十分心疼,不敢再惹她,只能再次发动引擎:“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去医院。”
她突地恼怒:“我哪里不冷静了?我就算不冷静也是被你们逼的。”转而又哭诉起来,“叶至曦,我们没有明天了,你让我下车吧。”
他一直是哄着她,可听她说了这话,也顾不上她的情绪了,提高音量说:“樊长安,我努力了这么久,你一句‘我们没有明天了’就想打发我走吗?我伯父做了什么,我无法改变,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你这样轻易的抛开我,不觉得很残忍吗?”
她大笑:“我残忍?我要是残忍,就应该昭告所有人,叶家最得意的儿子和樊家最落魄的女儿在一起,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可以连家族都抛弃。你说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叶家?会怎么看叶荣恒?他们一定觉得这是世上最大的笑话。”
他不敢置信的侧目看她,仿佛是不认识,陌生的让人害怕,低声问:“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她笑的越发厉害:“我还有很多想法。好比我应该要求你们给我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在婚礼上告诉所有的宾客,这只是我开的一个玩笑,我压根不想进叶家的门。可这样的话,你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置我和我哥于死地吧?我还不想死,所以这个想法没办法实现。”
他下巴绷得极紧。
她却故意凑到他面前,问他:“怎么?你很生气吗?如果生气,就让我下去。”
他没有马上答话,只是静默了片刻,然后像是倦极了一般:“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雨势丝毫没有减小,霹雳啪哒砸在这个不断前行的密闭空间外,雨刮器来来回回晃动在玻璃上,一切都很吵杂,一切又都是安静的。
樊长安想,她与叶至曦真正在一起不过两个月,她从未对他说过爱,她总以为他们的今后还很长很长,她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证明这三个字。却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爱是说不出口的,因为说出来是负担,所以只能永永远远埋在心里。
周身各种疼痛渐渐麻痹了她的心脏,她看见前面有光,从一丝到一束,最后才惊觉迎面而来的车灯。她神经一紧,短暂恢复正常,再看叶至曦,他竟然是在出神,她从未如此恐慌过,伸手用力拉动方向盘,在最后一刻避开对面的车,直直撞上一旁的山体。
、我怎能离开你(1)
Chapter 7 我怎能离开你
我柔情深似海
你痴情可问天
誓相守
常缱绻
岁岁年年
樊长安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醒过来的。她手臂和额头都被包扎过,但没有剧烈的疼痛,所以伤的应该不重。
房里只有叶至谦一个人,他察觉到她醒了,于是起身从沙发那边走过来,先是告诉她:“至曦没事,就是蹭破了些皮,但他情绪很激动,我怕他惹事,让医生悄悄给他打了支针,他就睡在隔壁房。”
樊长安不太想说话,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得知叶至曦安好,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叶至谦见她把脸侧到一边,想来是晚上在老叶家突发那情况累着她了。他并不怪她的无理,反倒是笑了笑,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说:“我想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同意你们在一起。但心里也是在期待有奇迹,结果现在看,奇迹果然还是需要自己创造。”
樊长安想着这些日子叶至谦对自己是真的关心,于是又把头侧回来看着他。
他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说:“你如果现在要告诉我,你不爱至曦,就好比至曦告诉我,他不爱你一样那么不可信。”
樊长安被他说中了心事,有些尴尬,低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他耸了耸肩,说:“叔叔婶婶们这个时候不能与大家长相悖,二哥二嫂在照顾心脏不舒服的老爷子,霓川有身孕,老四要照顾她,至信和你不太熟,潇潇太毛躁,叶紫又还小,所以我就来了。”他说着话,脸上一直有笑容,似乎并不为目前的局势担忧,还轻叹着回忆起:“这老天爷也挺奇怪的,每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剧情,就非要下场瓢泼大雨。想当年我淋了一夜的雨,发烧烧得不省人事,要不是有你表哥一句话,没准我脑子就烧坏了。
她不明白他怎么说起这些事,但又觉得听他说这些,心里渐渐平静起来。
他觉得她不排斥他的话,顿了顿,说:“范黎绍这人,真是挺够意思的。我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所以他让我多照顾照顾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还人情的机会终于来了。不过其实我也干不了什么,你们先是没被家里发现,被发现之后又莫名其妙得到赞同,无论我怎么留意,似乎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我没找到问题,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你说是吧?”
樊长安没出声,但目光一丝不落的汇聚在叶至谦身上。
叶至谦继续说:“当初我爸妈为了拆散我和小影,连我大哥都利用上了。做长辈的,总有他们觉得必须坚持的立场,我和至曦一样,虽然不情愿,但有些东西是生下来就注定了的,无法摆脱。其实他比我勇敢多了,就是翅膀还不够硬,心计也不够深。老爷子今天是在你面前犯的病,虽说不至于危及生命,但往日面上的友好怕是难恢复了。”他有意看了樊长安一眼,猜测说:“大概你也不愿意再和他们见面了。”
樊长安默许了叶至谦的说法。
叶至谦多少有些好奇,再三思索,还是决定问她:“方不方便告诉我,老爷子究竟和你说了什么才让你突然这样?”
樊长安定定看了他几秒,嘴里轻轻吐出四个字:“不共戴天。”
叶至谦惊了一惊,没想到她竟会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他不由得在房里踱了踱步子,然后重新抬头看着她:“这事,你千万不能再和别人说。”
樊长安很快冷笑:“怕影响他的声誉?”
叶至谦摇头:“他要是不愿意你开口,你觉得你真的敢吗?”
樊长安想起李崎,心里一冷。
叶至谦没有威胁她的意思:“兹事体大,又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内情,你要考虑的事情还很多,一定不能乱来。”
樊长安心里也清楚,即便叶荣恒刚才是亲口承认害死樊父,她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叶至谦想她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以卵击石的事,顿了片刻,问她:“至曦刚才一直说明天就要和你离开北京。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樊长安以为叶至曦就算没有完全死心,但心里至少应该受了很大的创伤,短时间不会再追着她不放,忽的听叶至谦这么一说,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叶至谦觉得她在犹豫,从旁告诉她:“其实家里的态度,现在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就算你们去到另一个地方,大概也很难安稳的在一起。当然,我不是让你们放弃对方,如果我是这个意思,就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了。至曦他一直很稳重,但今晚他所有的稳重都被抛到脑后了。万一你伤得重,没醒过来,他肯定会回去找老爷子的麻烦。他这人看着好脾气,可骨子里最是倔,认定的人,是不可能放手的。”
樊长安晓得叶至谦说的是实情,心里也逐渐信任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告诉他:“我最近经常觉得头晕难受。之前还没注意,但今晚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受控制?”
叶至谦挑眉:“你的意思是被人下药了?所以才会反常?”
她又摇头:“主要还是知道了我爸过世的真相。”
他追问:“你们怎么会提到这事?”
她不太愿意再想起那个过程,只说:“之前帮我爸做手术的医生突然脑溢血过世了,我遇到那个医生的女儿,她好像有什么要跟我说,但又不敢说。后来我爸的生活秘书和安家的人在一起了,那个秘书在我爸得病那段时间一直和我们一起照顾我爸。”
他觉得奇怪,想了想,说:“老爷子做事的手段虽然毒辣,但应该不会下手干这个。里边也许另有内情,我得仔细查查。”
她不太相信:“你不怕查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吗?”
他笑道:“如果不愿意接受就不去查,那岂不是永远不知道真相?那即便至曦可以放弃叶家而选择你,你能真的放得下对叶家的仇恨而百分百的接受他吗?况且他向来敬重老爷子,不弄清楚真相,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折磨。我看这样吧,你先出国一段时间,让家里以为你们已经断了,他们也会放松警惕,我查起来没那么难。至曦也可以找个正当的借口离京疗伤,但张掖就不要去了,上海又离得有些近,不如就广州或是深圳。反正三叔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