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尽长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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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荣恒说完这些话,又分两次把小瓷盅里的鱼食洒到湖里,待那些鱼争相吃完,逐渐散去之后,才又说:“你想下基层锻炼,我并不是反对,但最近事情比较多,等过完端午节再看究竟去哪里比较合适。”
叶至曦没敢再在叶荣恒面前多强求。一来叶荣恒说了那么多话,摆明是不许他违逆的,他向来尊重叶荣恒,如果贸然反对,会引起怀疑。二来距离端午节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和樊长安今后的路还很长,没有必要为了这一小段时间冒太大的风险。三来叶荣恒既然说了端午节后再议,自然是有对他放行的意思。
诸此种种,叶至曦觉得自己这一趟叶家没有白回,所以心情格外的好,晚上吃饭也比平常多吃了大半碗,连带着吃饭不怎么老实的叶惜朝也十分听话,赛着吃了许多饭菜。叶惜朝一听话吃饭,叶荣恒很高兴了。
乔然是家里最会说漂亮话的,立马就对叶至曦表示:“你瞧,在家呆着多好,大家都乐呵呵的。我看你还是搬回来住算了,一个人在外边也没个人照料的。”
叶至谦原本吃饭时不太说话,但近来都十分帮叶至曦的腔,紧接着说:“都二十八的人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住在外边挺好的。”
周艳玲睨了叶至谦一眼:“都像你一样,天天不归家最好。”
叶至谦虽然没有正面顶撞周艳玲,但下巴微弯,头撇到一边,故意逗起叶惜朝。
文景妍最怕周艳玲因为自己而与叶至谦有矛盾,又见叶荣恒在场,不便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争执,紧张的一张脸几乎拧在了一起。
叶荣恒不太理家里的琐事,也就当没听到这句话。
叶至曦明白这争端虽然因自己而起,但再往里插任何话都是不妥当的,于是便一只沉默着。晚上回到学校,和明澈聊天的时候明澈无意间提起了他那位过世的大嫂,说是与似乎与傅小影、甘之前的儿媳妇、顾家的某个外孙女都是大学同学,不禁感慨起生活圈的狭小,偶尔吃顿饭也能遇上十个八个相熟的。
叶至曦心情不错,就说:“那是因为你整日在外边厮混,和谁都是脸熟,遇不上相熟的人才是真正奇了怪了。”
明澈不否认,只微微叹了声气,转而又说:“我前两天才知道樊长安那天是去参加了别人的婚礼。说实在的,她从前太耀眼了,忽而坠落下来,即便已经过去了一年,喜欢在她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却也是半个都没少。说是移了民,却又这么快出现在,说不让人好奇那是假的,所以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场合,尽量还是避免出现的好。”
叶至曦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很快说:“她一直都挺低调的,只是和冯昀昀关系好,才会说亲自去祝贺她。”
明澈抬眼看了他片刻,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表示:“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能顺利离开北京。”
自从去医院被明澈撞见给送了回来,樊长安这几天都没出门。李崎近来十分忙碌,各地飞,张好好也闲着,隔日就来与樊长安作伴,还把先前说要以叶至曦为原型写的故事完结了拿给樊长安。
张好好又是个心急的,还只等樊长安看了十几页就问她:“男女主角有没有给你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樊长安十分诚实的告诉她:“男主角到是挺像叶至曦的,可这个女主角,真看不出来像谁。”
张好好直拍大腿:“女主角就是你啊。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是在想象你们之间没蹉跎那么多时间,也没遇到大风大浪的阻隔。完全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了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樊长安笑道:“这么圆满顺利的故事,一定勾不起读者的兴趣。”
张好好嘤咛一声:“谁说的啊。”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热门搜索的选项,指着第九条词汇,“看见了吧,这本书还是很多人喜欢的。”
樊长安看了屏幕一眼,确实瞥见上面一条的三个字‘宁阳益’。她蹙了蹙眉,问张好好:“手机给我看看。”
张好好把手机给她,见她点开了的‘严律己’相关的话题,等她浏览了几条内容之后,问她:“我早上起来看微博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说是从医近四十年,救了很多人,可惜没能救得了自己。不过这也没办法,突发脑溢血,一般都赶不及的。”见她不答话,又问:“你认识他?”
樊长安很镇定的摇了摇头,故作自然的说:“就是觉得他这个名字挺特别的。”然后把手机还给张好好,很随意的问道:“我哥他平时上不上微博?”
张好好一摆手:“最近公司特别忙,他连牌桌都很少上了,更别说拿着手机看这些,一有空就恨不得趴在床上。”
樊长安看着张好好笑了一下,开玩笑说:“那岂不是耽搁了你们的造人大计?”
张好好用手指着她,笑道:“小妮子学坏了啊!没准你们的小宝贝还要早出来呢。”
樊长安否认:“怎么可能。我们还没结婚。”
张好好可从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长安,你想给你小孩取个什么名字?我说的是小名,大名估计咱都说不上话。我想以后给我小孩取名叫昭昭,《九歌》里面有‘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是明亮的意思。你呢?你喜欢什么字?”
樊长安从未想过这么长远的问题,但此刻张好好提出来,她确实认真顿了一顿,而后缓缓说:“小果。”
张好好想了一想,拍手叫好:“开花、结果,你到比我想的要更有意思。”
两人插着话边聊,张好好边等着樊长安把书看完,最后问她:“这结局好吗?”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其他都挺好的,就是生了五个小孩这一点不太好,你想啊,这样的话,女主角的肚子得伸缩五次,皮都能成千层的了,你是跟她有仇吧?”
张好好承认自己的笔误,说:“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么大团圆的,一时忍不住,就想把所有好事、喜事都加在里面。确实有点儿不切实际了,等再版的时候,一定要改动少许。”
樊长安点头表示赞同。等张好好走了,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关于严律己的新闻,网页的内容不太多,她又回过头上微博,出来的新闻还是刚才那些条。她一条评论一条评论的往下看,绝大多数都是感慨生命无常,医者不能自医,可稍微留心一些就会发现有部分人愤恨的问及自己的评论为什么被删除了。
她心里乱,又有些紧张,忽而听到开门声,吓得连手机都从手里滑落,硬生生的磕在茶几脚上,摔下去。
叶至曦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回身看了叶至曦一眼,急忙捡起地上的手机,也不管屏幕是不是摔的粉碎,先从微薄里退了出来,然后才故作轻松的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至曦解释说:“今天学习正式结束,所以回来的早一些。”他以及个走到她跟前,拿过她手里的手机,一看屏幕,蹙眉:“怎么摔成这样了?完全都看不清楚了。”
她还是沉稳,说:“没关系,换个屏幕就行了。”
他不同意:“明天正好休息,我们去买个新的。”
她问:“你四哥后天结婚,你们明天不是要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吗?”
他摸了摸屏幕,说:“彩排用不了一天。”
她想了想,说:“还是我自己去买吧。周末人多,一块儿出去遇到熟人就不好了。”
他想起明澈的提醒,也觉得这样确实要妥当一些,便说:“你和好好姐一块儿去,顺道去逛逛街,别老在家闷着。”然后稳稳地抱着她:“还有四十一天,等过了端午节,我们能离开这里了。”
、天堂口(6)
孙阳磊算是樊父几个秘书里头被牵连的最轻的人,可能是因为他跟在樊父身边的时间尚短,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所负责的不过是樊父的日常起居和樊家一些杂碎的事情,既然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人和事,在事发的时候也自然不那么容易被卷入风暴的中心。而他也是个极讲情谊的人,得知樊父病重,自动向上级请缨要回到樊父身边陪着走过最后的时光。他一个政‘治前途已然黯淡无光的人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上级到还有些惊异,再三思索之下,也寻不出还有第二个人愿意干这工作的,便同意了。
孙阳磊比樊长安和李崎还要早两个月去到樊父身边,所以樊长安满脑子的疑问与困惑只能找这位比她大上六七岁的细心秘书来求证。
由于遭贬,孙阳磊的单位离市区非常偏远,分到的科室也是常年四季只用看报喝茶打发时间,所以当樊长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先是狠狠的怔了一下,然后才从破旧的办公桌前快步走到她跟前,惊奇的唤她:“长安?”
樊长安看到孙阳磊现在的办公环境,一颗心沉了又沉,半晌说不出话。
孙阳磊是很有眼色的人,立马看出樊长安异样的情绪,连忙笑着说:“你别看我这儿桌子椅子不怎么样,环境那可都是鼎好的,前阵子城里沙尘暴,我这儿青山绿水,愣是半点风沙都没吹进来,我每天过的就跟度假似的。”又很快转移话题,问她:“你不是移民了吗?怎么到这儿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你看,现在都快到饭点儿了,你要提前跟我讲,我就上池塘里给你捞两条鱼炖汤喝,这些鱼都是我平日里养的,鲜得很呢。要不咱上旁边的小饭馆吃也行,他们家的鸡是自个儿喂食的,也是好东西。”说着,就表示要离开办公室,带她去吃饭。
樊长安却没动,抬眼盯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孙阳磊,艰难的说:“严医生过世了,突发脑溢血。”
孙阳磊眼底里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稳定下来,平缓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樊长安苦笑了一下,微微低了眉眼,说:“我也希望我不知道这事,可昨天微博、和晚上有一些热议的话题是关于严医生的,我看到了。”
孙阳磊安慰她:“人的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用因为这个而太难过。”
樊长安先克制了一下自己已然有些飙升的情绪,而后努力平静的说:“其实我一直有劝自己不要再想那么过去了的事情,即便严医生突然过世了,也可以说成是正常的病发,可昨天晚上我再想看那几条新闻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搜索不到了。我真的不想深究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我知道我不能把这种心情告诉我哥,他是个冲动的人,一点风吹草动,也会闹得满城风雨,但我实在需要了解清楚这里边的真实情况,不然我一定会发疯的。孙秘书,你比我们照顾爸爸的时间要长很多,你一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对吗?”
孙阳磊无法轻易给出樊长安任何回答,最终是不敢直视她那双清澈的让人心涌如潮的双眼,微微撇过头去,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逐渐澎湃起来的情绪,告诉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知道首长病了,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唯一想的,就是全心全意的照顾好他。”
樊长安忍不住了,伸手使劲拽住孙阳磊的胳膊,提高了音调:“有人故意害我爸,对吗?”
孙阳磊迅速摇头,重新回头看着樊长安:“不,没有人要害首长。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首长他已经被遗弃了,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在背后支撑着他,不可能有人敢下这种毒手。”
樊长安自嘲般的笑起来:“没有人敢?那叶家人呢?为什么一个成功率明明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手术,为什么配齐了最先进的仪器和最好的医生,结果却没有成功?孙秘书,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孙阳磊只怕樊长安一个念头就会万劫不复,急忙说:“不,长安,我是怀疑过,可我更相信首长,他料事如神,如果知道叶。”他说到叶家的时候,又很快换两个词:“如果知道有人要害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得逞的。”
樊长安眼里全是闪闪的泪水,可她异常的坚强,一滴都没让它们涌出眼眶,只是笑问:“料事如神?如果真的料事如神,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孙阳磊不明白一向温和的樊长安怎么会对这个问题如此的纠结,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樊父的事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即便有不甘,那也只能是在心底里埋藏着,况且樊长安已经移民,要开始新的生活那就必须和过去的不堪划清界线。他沉了沉气,试着用平和的语气劝她:“长安,首长过世,我也十分的悲痛,可在他离开我们之前,他跟我说,‘人这一生,最难的就是忘记,但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忘记,忘记过去的荣辱,忘记过去的悲欢,往前看,再往前看,一定会有更美丽的风景。’我并不是那种盲目崇拜谁的人,到现在为止,我也并不认为自己内心把首长神化了,我只是认定了他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能量,让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我们跟在首长身边的几个秘书,我因为种种原因,只是被下放到这里。我那些从前嫉妒我的同仁,现在空闲下来,还会故意来奚落我,可我并不觉得丢脸,也不觉得懊悔,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