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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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以宁很快给她回复,说有空,只不过要和白千羽一起如果她介意,就另约一天。
……白千羽……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恍惚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那个女人是是张以宁的恋人,她未来的——嫂子。
即便现在已经不再为张以宁神伤,但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她并不是很愿意和那个女人见面,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她迫切需要从张以宁这里得到关于华林的情报,于是只犹豫了几秒,她就发回短信,说可以,没关系的,就约在今天好了。
第三十五章
迅速约好时间和地点,若素在快下班的时候和任宣说自己和别人约好了去吃饭,要他自己解决一下,任宣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说话,若素犹豫一下,还是没告诉他,自己要去和谁见面,就转身离开。
她刚走,华林下来交接公务,他进来的时候,大家全都在外间整理交接,屋子里只有任宣,华林发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微微一笑,带上门,向任宣走去。
看他带上门就知道他来意不善,不然关门作甚?任宣斜坐在办公桌上,似笑非笑,手指上扣着的手术钢戒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清越的响声。
风度礼仪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彼此两看相厌,那些人前客套都省起来,不妨有话直说。
褪去现代文明的束缚,他们两个不过都是雄性而已。
在动物界里,所谓的雄性是要彼此撕杀来证明强壮,才能获得雌性青睐。
而非常不巧,他们追逐的雌性是美丽的王者,所以他们注定惨烈。
华林把文件放到他面前,不着痕迹的四下看了看,任宣看在眼里,轻轻嗤笑,“若素出门了。”
嗯,很好,确定了,不是和华林约会。
华林闻言看了看他,淡然一笑,“果然只有她一个人呢。”
任宣脸上的似笑非笑终于化成笑容:“是啊是啊,恋人之间总要给彼此一点空间嘛,死缠烂打多没风度。”
这种程度的口舌之利,任宣丝毫不觉得能让华林动容,而毫不辜负他的期待,对面秀丽的男子轻轻一笑,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反而转换了话题。
华林随意翻着桌上自己拿来的文件,低笑道:“不过说起来,她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我倒是知道呢。”说完,他抬眼,一双凤眼优雅眯起,说完这句,他看也不看任宣,笑吟吟的说一句告辞,转身而去。
任宣云淡风轻的笑容维持到他离开为止,当隔音极好的办公室门关上的刹那,任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伸手抚摸着耳上那个小巧的月球仪耳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等着——”
这梁子是结得越发的大了,华林。
张以宁接到若素短信的时候,整个东环上下正乱成一锅粥。
华林毫无预兆的离职已经让东环上下足够焦头烂额了,紧接着,华林任职ZS这个消息在下午传到东环,二十分钟后,小型核心董事会召开,律师团全程陪同,迅速商量对策,而第二天,由律师团陪同的全体董事会议召开的决定也已做出。
整个局面中,唯一保持冷静的只有张以宁。
小型董事会以他一句,“不过是一个高管跳槽而已,这类事宜,公司体制里有详细应对方法,并没有到不可挽救和对公司造成莫大损失的程度。”而结束。
同时,下午发布消息,原属华林主管的所有部门和项目,全部交由执行总裁室,由张以宁亲自管理。
这个举措一下,稍微安抚了人心,而张以宁在办公室里也略略舒了一口气出来。
白千羽——那天和他一起在车里接到若素短信的女子,看着他微微仰着头,按压眉心的动作,体贴的泡了杯花茶给他,张以宁吹了吹,看着小朵胎菊茸茸的浮在水面,样子怔怔的,略有失神。
千羽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很难收稍?”
“难倒不难,只是很难向董事会交代。”张以宁略有涩声的道,千羽绕到他身后,伸手揉着他的太阳穴。恋人身上柔和的洗发水味道环绕了他,张以宁觉得紧绷到现在的神经终于可以些微放松。
“阿羌不是回来了吗?他手里的股份和你的股份,足以压制董事会了吧。”
“哎……我本来是希望他回来能多帮我一点的……”张以宁提到自己这个竹马,就分外的想叹息。
昔年,他的爷爷和萧羌的爷爷共同缔造了东环,传到他们这一代手里,张家人丁单薄,单传他这么一根独苗,萧家老爷子风流自赏,三个儿子妈都不是一个,最大的和最小的整整差了十五岁,好在个个聪明,只可惜没有一个在公司上上心。萧羌是长子,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带着自家老三去混演艺圈,老二自小的愿望是除暴安良,跑去当了警察。
这次金融危机,他放下伦敦的公司回来稳固根基,特意把萧羌也一并带回来,这位十五岁上下就被公司一干大佬誉为金融天才,现在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同学轻飘飘一句话,说,帮忙可以,回公司我不干,就把他打发了。
看着张以宁揉着眉心苦笑,千羽笑着拂过他眉眼,声音柔和如春风一般,“抓他当下苦力还问题不大的,反正他应承过,这桩事情了结之前任凭你压榨。”
张以宁拍拍她的手,合着握住,按在胸口,低低道:“其实,真正让我操心的都不是这些。”
“嗯?那是什么?”
“……阿素。”说出自己妹妹的名字,张以宁叹息一声,端起茶杯小小的饮了一口。
千羽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微笑,“小素是聪明人。”
“就是太聪明了我才担心。”张以宁无法可想的摇摇头,把手机丢给她看,“哪,看吧。”
看到那条约他出来吃饭的短信,千羽想了想,笑道:“我也要去?”
“……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女子浓密长睫微微垂下,眼神里一线微弱光彩,“小素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这次,张以宁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他拍拍她的手,沉声道:“你想太多了,她怎么会不喜欢你。”
千羽一笑,没再说话。
安若素是聪明人,白千羽何尝不是。
张以宁差不多能猜到自家妹妹会问自己什么,在到达约定的餐厅之前,他就打好了腹稿,结果到了餐厅,安若素压根不提这档事儿,就是和他们两个闲聊,恪尽职守的扮演妹妹的角色。
他们去的是油麻地的太平馆,上到甜点的时候,千羽起身去洗手间,餐桌旁只剩下若素和张以宁,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淡金色的液体,张以宁放松的向后靠去,轻轻一笑:“想说什么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若素用叉子戳了一会儿面前的椰圈,才抬起头,“阿宁……”
“嗯?”他温柔的回应。
“请不要伤害任宣。”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张以宁挑眉。
“……直觉。”她低声道。
一贯从容温和的张以宁陡然冷笑出来,他音调微微提高:“现在要担心的是我才对吧?被高管跳槽到敌对公司甩了一耳光的难道不是我是任宣吗?”
说完这一句,他立刻觉得自失身份,把脸扭过去片刻,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若素习惯了的从容微笑,“抱歉,失态了。”
若素沉默纤细白的指头轻轻绞着桌布的流苏,她没吭声,过了片刻,才低着头轻声说道:“阿宁,华林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东环吧?”
张以宁沉沉看她,然后轻轻摇摇头,把自己面前那份蛋糕推到她面前,“你有空思考这个,不如离开ZS,回来东环,你有东环的股份,虽然年轻了一些,不过也能列席董事会了,也多为我分忧。”
若素张了张嘴,最后轻轻吐出一句,“阿宁,你知道我对那个没兴趣的……”
“没兴趣你可以一直待在任宣身边?”
“……那是因为我喜欢他。”
张以宁沉默的靠回去,没有回答,若素抬眼,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兄长,再度轻轻的吐出恳求:“请你别伤害他,好么?”
“……任宣不用你担心,孩子。”张以宁沉默半晌之后,低低的这样对她说,“倒是我要给你忠告,不要靠近华林,也最好离任宣远一点。”
这么说的时候,即便被温柔如水的表象所包覆着,她对面那个男人身上依然散发出了丝丝金铁杀伐的寒意。
她非常清楚,张以宁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根据她在他身边十多年来的经验判断,如果她聪明一些,就该趁现在立刻从这团泥沼中抽身而出,离开ZS,这样才是明哲保身的做派??——张以宁的怒气,并不是能等闲视之的存在。
但是,她不可能离开任宣。
张以宁看她又重新低回头去,揉了下眉心,把语气放软,低低的说:“任宣现在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对吧?你该感谢这些年没有狗仔队盯上你,你想想,假如有一天任宣发现你是东环董事长的妹妹,过往种种,你要怎么对他说?嗯?”
“……”这是一个若素想了很久的问题。
坦白说最开始她根本就没想太多,任宣那么提议了她也就加入ZS了,哪知加入进来,才知道如此势同水火。
在和任宣关系脆弱,若即若离的时候,她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实情,但是那种情况下她爬会让任宣误会,于是她错过了最佳告知的时机,到现在,越拖越说不出口。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可以长久隐瞒的事实。
第三十六章
他的兄长提出的,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于是,她没再说话,对面而座的一对兄妹,都相当清楚,自己没能在这次会面里,改变对方的想法。
等千羽回来,若素就告辞离开,千羽自顾自的舀起一勺乳酪,慢慢的吃,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恋人,轻轻笑了出来。
“没能说服小公主?”
面对恋人的调侃,张以宁只能苦笑出来,“她固执得厉害,这时候才真让我觉得,她不愧是我妹妹,比我还固执。”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我能怎么办?”
千羽停下勺子,转头看他,忽然唇角一勾。
她本就生了一张单薄秀丽的面容,眉眼清淡,这一笑,便带了一种近于阴森的味道,她俯身看向张以宁,眼睛慢慢眯起,“给她一个教训吗,少女的初恋,如果不是鲜血淋漓的,怎么能昭显那么惨烈的错误。”
张以宁一点一点打量她,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温和的面容上慢慢泛起了一股苦涩的意味,那个女子却淡然一笑,“开玩笑的。”
张以宁便也一笑。
他们谁都知道,那并不是玩笑。
千羽把盘子里所有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放下刀叉,转头看他,态度认真,“我说,你到底不满意任宣哪里呢?好歹也算是精英,因为他是ZS的人?不不,这不像你,你只会觉得你的妹妹给你拴牢一个敌对公司的高管是个好事,因为他太特立独行?也不对,阿芙蓉和萧羌也都足够怪异,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告诉我,你到底不满意任宣哪里?”
张以宁摇动着手里浅金色的酒液,片刻之后冷哼一声,“你要我满意他哪里?那么放荡的男人。”
“……”千羽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恋人,半晌,伸手握住他的手,“阿宁,本质上,他和华林没有区别。”
“华林没有从一个女人脚底下流浪到另外一个女人脚底下。”
“但是华林背叛了东环,他在ZS。”千羽心平气和的淡淡说道。
张以宁没有再说话。
千羽很清楚,自己没有说服他。
若素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九点,推门进屋,豌豆黄和月饼急冲冲的扑到她腿上,糯米糕很淡定的坐在鞋架旁边摇了摇尾巴。
厨房里有灯光,隐隐约约有男人哼歌的声音漫漫的传过来。
她换了室内鞋,探头朝厨房一看,任宣斜靠在流理台边,一边榨西瓜汁一边看一份摊开的水槽。
陡然就觉得,这样的画面如此的生活。
她恍恍惚惚,觉得他和她日后就是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就这么平平淡淡,日久天长。
任宣抬头看她,露齿一笑,晃晃手里的榨汁杯,要她帮忙去拿一个大的容器,她拿来给他,不知怎的,一路酝酿好的,要告诉他自己是张以宁妹妹的说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掩上厨房的门,听着里面嗡嗡响着的榨汁机的声音,她矮下身子,把糯米糕抱了满怀。
糯米糕因为营养良好而闪闪发亮到近乎银色的毛皮软软的拂过她的脸颊,萨摩耶温驯的任她抱着,舔着她抚摸上来的指头。
她就这样抱着糯米糕发呆,直到冰凉的玻璃杯碰了一下她的后脑,她才猛然警醒,转头看到任宣笑吟吟的端着加好冰的西瓜汁。
他又拿玻璃杯碰了碰她的额角,温和微笑,“来,一起喝西瓜汁吧。”
她什么都没说,他亦什么都没问。
若素知道,任宣在等她告诉自己。
全部交接完毕是在一月七号,交接完毕的当天,谢移把他们两个叫到自己办公室去。
任宣今天是连帽衫配街头嘻哈风,银发下银白色的小巧月球仪忽隐忽现,整个人跟套进一个面口袋里一样;华林则是白色舞台风麻质风衣外套搭皮裤,里面是亚麻色的衬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