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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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王后有个提议,国王也认可了,”孔多塞夫人好像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上面会印三个人的头像: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伯爵夫人先回到了凡尔赛宫,等到丈夫也回来后,她让下人守在套间门口,开始讲述她在沙龙上的经历。
“三位先贤虽然是希腊人,却是整个欧洲文明的领袖。玛丽王后在纸币上印他们的头像,既可以说她的野心是整个欧洲,但如果说只是为了纪念三位先贤,也能接受……”
伯爵夫人说完,见丈夫沉默不语,又开口:“依我看,孔多塞夫人状似闲聊无意提起,实际上是刻意说给我们听的,也未必全都是真话。”
巴德伯格伯爵点点头,又说:“恐怕也假不到哪里去。孔多塞夫人提到的那些准备工作相当具体,而且不可能完全保密,细细打听就能验证真假。但我怀疑她想说的不是纸币,而是不得不发行纸币的理由。”
“你是说经济总量那些?”伯爵夫人略一思索,“她是在炫耀法国的财力啊!”
“有钱自然也就有军费。”巴德伯格伯爵脸色有些难看,“你知道,我今天应巴托罗缪的邀请,和他一起去参加一个汽车下线仪式。”
他明知道对方一定有什么算计,但思考再三还是答应了邀约。由他去吸引法国人的目光,下属就可以暗中去见一位一直以来帮他们使馆做事的俄国商人。
“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夫人关心地揪着丈夫的袖子。
“没有,”他叹口气,“没有小伎俩,只有明面上地算计。”
“什么算计?”伯爵夫人忙问。
“从离开凡尔赛开始就在算计了。我们是坐火车去巴黎的。”
“火车?”伯爵夫人掩着嘴。离开莫斯科前她私下与丈夫商量游玩的地方,就提到过想要坐坐火车。这是全欧洲都在津津乐道的新鲜玩意儿。
巴德伯格点头。
他们坐的是头等车厢;宽敞的座位铺着红丝绒布,桌上摆着鲜花、茶水、点心和当天的报纸。
他猜测,这份报纸或许是特意摆在他面前的。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来,发现上边除了一些奇闻逸事外,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版面介绍前线新战况。
“‘普军在北德意志战场持续撤退,到底是夹尾巴逃走还是暗藏阴谋’……”
他皱了皱眉。这个消息他还不知道。
他注意到了报道的日期。算一算,前线的消息传到后方的报纸上,撰文排版印刷发行,居然只花三天。
玛丽王后得到消息的时间只可能更早。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那条传说中连接巴黎与卢森堡的电报线。有了这条几乎是瞬时传递消息的线路,法国和前线之间的通讯时差,至少少了一天。
而且无线电是不会累的;一天发一次电报还是发五次电报,成本也都差不多,意味着可以频繁发信。这是比信鸽还要便捷、比快马还要可靠的传信方式。
“需要加奶和糖吗,阁下?”长相英俊的乘务员身着简化制服,彬彬有礼地打断了巴德伯格的思考。
巴德伯格摆摆手。他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
巴托罗缪,一个年富力强的绅士,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在乘务员鞠躬离开时,巴托罗缪叫住了他。
“劳驾,给这位阁下介绍一下这趟列车吧?”说着,他在托盘里放下小费。
“乐意为您效劳。”乘务员行了个礼,“这趟列车名叫‘北方快车’,始发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里昂,终点是美丽的海滨城市加莱……”
听着他条理分明的介绍,俄罗斯公使看着宽敞的车厢,伴随着车轮前进时规律性的摇动,忍不住想:如果进行长途旅行,比起摇晃压抑的马车,他更愿意选择火车。
半小时后,火车驶入巴黎火车站;嘈杂的声音逐渐压倒了机车声。
还没有下车,就能透过车窗看到汹涌的人潮。乘客中既有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也有朴实素净的平民。
据乘务员的说法,除了头等车厢外,还有商务厢、经济厢。商务厢有座位,而经济厢只能站立,设置扶手。此外,因为是长途列车,所以还有卧铺,分为软卧车厢和硬卧车厢。票价各不相同,可以吸引到各个层次的乘客。
“你看,这是我特意买的列车时刻表。”
“车次很多!”这是伯爵夫人的第一印象。
远程车大约两、三天一趟,近的一天能有四五趟。
“这意味着火车的运营已经规模化、日常化,”伯爵感叹着,“只要法国有需要,这些运力就能全部转为军用,给前线投送兵员。”
连接到卢森堡的铁路已经建成;几乎可以肯定,现在即便奥地利反悔,“奥属尼德兰”的“奥属”前缀,也注定要去掉,换成“法国的”。
听说法国已经在修建通杜伊斯堡的铁路——连战争都还没有结束——吃相之急迫难看令世人嗔目结舌,然而又有哪个国家能站出来反对?
每个国家都希望自己才是修铁路的那个;每个国家都在加紧研究,技术间谍们像被奶酪吸引的老鼠一样集中在巴黎。
英国宣布了他们的修建计划,开春就要动工;但据俄国驻英国大使馆打探到的消息,英国自主研究的蒸汽火车在速度和运量上都比法国低一大截。
与法国一贯友好的国家更积极。奥地利以法国亲密盟友的身份,首先获得法国的技术援助。西班牙和撒丁尼亚都在与法国接触;玛丽王后曾表示,如果价钱合适,可以考虑承包工程、出售整车,甚至转让技术。
至于他的俄国,虽然陛下对铁路非常感兴趣,但一番考察过后,女沙皇放弃了自主研发的路子。
要是调集一批人、花大价钱,也确实能造出一台蒸汽机车来,但那只不过是精美的摆设。
工业与传统手工业最大的区别,就是能不能量产。
伯爵夫人皱眉想了想,“那么你们去看的汽车怎么样?”
巴托罗缪光是去巴黎的路上就给她丈夫精心安排了这么多“惊喜”,那么汽车工厂必定更有“看头”。
提起这个伯爵就连连叹气。
“我们都听说过汽车,但也知道它造价昂贵、消耗的煤太多、续航能力不足,不是普通人能开的。但这次新下线的汽车,据说发动机在效率不变的情况下,重量缩小到了原来的一半,消耗的煤自然也要减少了。工厂产品经理介绍说,他们的目标是研制20%的人能用上的汽车。
“你没打过仗,不太了解。目前所有国家的火炮要运到前线,都只能用牲畜拉,因此,为了不影响速度,一般带不了多少门炮。我听说这次战争中,法国就想出了不少好办法运送大炮,最有效的一招,就是将大炮装上火车,直接运往卢森堡。但是,因为铁路只修到那里,要从卢森堡送到前线,也还是只能靠传统方法。
“但是,假如把大炮装到汽车上呢?大炮就能拥有接近、甚至超过步兵的机动能力了。
“之前法国没有这么做,是因为目前蒸汽机重量体积大、效能低、成本高。但假如改进到位,财大气粗的法国人未必不舍得弄一个机动大炮连出来。”
假如玛丽和克里夫夫人听到他的想法,在佩服之余,大概也会哂笑几声。
巴德伯格的设想,就是后世的自行火炮,例如大名鼎鼎的“喀秋莎”。不过,要想实现这个设想,至少要进入石油时代——因为煤炭的热效率不够高。
对这方面的研究,两人的想法是鼓励为主,不期望结果。就像小孩子要一次次跌倒才能学会走路一样,如果所有的正确方向都由她俩指出来,而不经历试错的过程,科技发展的基础也不会牢固。
万一误打误撞点出了和她俩前世时代截然不同的科技树,弄出蒸汽朋克之类的,也未必是坏事。
不过,这概念放到现在,哄一哄巴德伯格是足够了。法国这十五年的发展太快了,以至于人们开始相信人类能够做到任何事,所有变化都可能在明天就发生。
“俄国一直是农业大国,”他记得叶卡捷琳娜说,“没必要在弱项上空耗国力。”
她说的弱项,就是工业和科技。
女沙皇已经70岁了。
而玛丽王后才34岁。
未来是站在法国这边的——他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在酒店中,也听了夫人的叙述。他许久没有说话。男爵夫人了解丈夫的性格,打算悄悄离开,不打扰他的思考;没想到男爵和颜悦色地叫她留下来。两人一起用了晚餐。
“不用太担心孔多塞夫人说的话,”男爵今天显得有些健谈,“法国人如果真要发纸币,最终结果只会是破产。”
“真的吗?”男爵夫人小心藏起质疑的心态。
“法国人做事,总是喊得响亮,做得糟糕。”男爵不以为然,“说是会小心控制发行量,但实际上真能做到吗?怎么计算货币需求量?就算能够计算,但发纸币增收太快了,可以说是无本万利。就算王后现在能控制自己,她将来还能控制吗?她的继承人能控制吗?这就好像堤坝开了口,很难阻止。”
他把侍从烫过的报纸指给夫人看。
“你看看报纸上,前线的消息都能随随便便刊登出来,政府全部控制,丝毫不考虑保密问题。对待军事情报都能这样,何况其他?法国人的性格,说好听是浪漫奔放,不好听就是轻浮放纵。”
“我今天去了火车站,看到了蒸汽机车。老实说,大失所望。又粗又笨,一个螺钉就有拳头这么大。这种机械水平,不要说和瑞士比,就是比我们俄国也不如。”
“我在街上还看到了汽车——太可笑了,在人群中慢悠悠地走,喷着黑黑的臭气,无论往哪里走,路人都躲得远远的,就像躲一个走动的垃圾堆。它还特别慢,得跟在马车后面,把别人的马都吓得不轻。”
在别人面前说话如流水的男爵夫人,在丈夫面前却只是露出一个安静的微笑。
“你说的对。”
作者有话要说: 巴德伯格伯爵:Андрей Яковлевич Будберг(Andrei Yakovlevich Budberg)
马克西莫维奇男爵:Алопеус Максим Максимович (Alopeus Maksim Maksimovich)
西方女性结婚后要改姓,不说别的,对一个作者来说可真是麻烦。一个角色如果婚前婚后都出现,总要想办法不着痕迹地解释婚前的名字好唤起大家的记忆……
写到纸币的时候,想起在大英博物馆参观时,正好看到一个西方雕版印刷展,真是不亲眼见到、就不知道那个时代的雕版可以做得多精细。读万卷书也还是要行万里路啊……(但首先得有钱_:з∠_)
第336章 第336章 尘埃落定()
两位大使夫人以往虽然见过面; 但谈不上多熟悉;这次从莫斯科一路同行过来,两个年纪相近的女性在相处中培养出了友谊。
俄法谈判在暂停两天后恢复; 丈夫们又开始忙碌,两位夫人有了空闲,凑在一起聊天。
“法国人可不简单; ”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夫人担忧地说; “我丈夫小看他们,说不定会吃亏——他总是这样,先有立场再有观点。亲近普鲁士,就觉得普鲁士什么都好;仇视法国; 就觉得法国什么都不行。”
“不能劝劝吗?”巴德伯格伯爵夫人问。
“他不听我的。做一个女人; 我能怎么办?以往我只要谈一点朝廷,他就说这不是女人的事。”
伯爵夫人挑眉:“他敢在女沙皇面前说这句话吗?”
另一位夫人捂嘴轻笑:“恐怕再过十年也不敢。”
想了想,她又说:“还是法国女人地位高。”
说完又顿住。
同样是女性执政,俄国那位执政的时间还要更久,为什么两个国家的女性; 却有如此不同的面貌?女政客、女工厂主、女提督、女音乐家、女作家……法国女性在各个领域的活跃程度纵向上是空前的; 横向对比也一枝独秀。自古以来执政的女性不少,却只有这位玛丽的统治不同。
这并不容易。
她接触过的各国女性; 大多还是觉得法国女人太乱来。这些嫌弃别人离经叛道的女人; 也不全是唯唯诺诺的; 相反,有不少性情剽悍、说一不二,在家能把丈夫管得服服帖帖的。但仅限于此了——能管住厉害的男人; 便是厉害的女人。
也只有身居法国的女人,比如那位从奥地利来的莫扎特小姐,才有底气说出“我的价值如何,与是否结婚、有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半点关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