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阶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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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拉我坐下：“我只是警告他，如果在谣言对你造成伤害前不平息它，我就当作他已经放弃你们的感情了，我会立刻就带着你转校，而且以后也不再让你们见面。他听得脸都白了，你能想像那么黑的人苍白着脸是什么样子吗？”
我有种想打掉他得意笑容的冲动，但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听到于颖没挨揍，也就放心了。
于颖当天下午就在教室门口堵住了我，他的脸色果然不怎么好看。
跟着于颖来到茶室里，等服务员离开后，我端着茶杯只是看着，也不说话。于颖也沉默着，很久才说：“风说，会带着你转校，你会跟着他走吗？”
我头也不抬，配合着风：“可能会吧，你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候，我还真得听他的话。”
说完，我偷瞄了他一眼，于颖的脸果然白了白，但很快冷静下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叶子，校运会那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我继续装作观察着茶叶在水中漂浮的样子：“是吗？”
他有点激动地说：“当然了！我得了好几个冠军，一直想和你分享，可是到哪都找不到你，”他研究着我的表情，小心地握住我的手：“是因为钱月儿吗？没想到那天她会那样，我也吓了一跳呢。”
我抽出手，淡淡地陈述：“可是你也没有拒绝。”
于颖叹了口气：“我承认是有点生你的气，觉得你好像太不在乎我，不理会别的女孩对我献殷勤的状况，在我面前猛夸别的女孩，有时甚至会拉着我一起看美女，这根本不像是个女朋友应该做的嘛。我想知道你究竟会不会为我吃醋，所以那一瞬间也就没有推开她，我想知道你的反应。但等我想跟你解释的时候，你却已经走掉了。我后来常跟她在一起，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有点惊讶这个表面稳重冷静的人原来也有这么幼稚的想法，难怪有位女作家说：男人在卸下名利、金钱的包装后，其实也只是个要人疼的孩子。
坐在对面的这个大孩子继续说：“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些传闻出来，知道你这回真的生气了，你生气的时候是不会理我的。所以这几天暂时没来找你，想说等你冷静一下。可是现在看来，你真的只会越来越冷，而且风昨天也放了狠话，再不来找你，就会假戏成真了。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来了，反正要打要骂都随便你，只是不要不理我。”
我看着他，突然意识到我们其实是何等相似的两个孩子：一样的任性，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要强，一样的骄傲。但这么相像的我们，都是有着坚硬棱角的。虽然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快乐，却也连不自觉地互相伤害了都不知道。
而我或许在内心深处早就了解了这些，所以在交往前我明明喜欢他，却从来没想过要跟他表白，宁愿放任这段感情走掉，交往后我明明在乎他，却要装出一副很洒脱的样子，反复强调着自己并没有受到他的任何影响。
其实所有的坚强和无谓都只是我为自己编的一件保护衣。因为不想让他了解到我的感情，因为怕他会觉得真实的我并不是他所喜欢的，因为怕剥去这层保护衣后会失去自我，还有他。我其实在潜意识里根本不希望自己陷进感情里去全身心地爱上一个人，在我的想法里，就觉得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不受伤。
我不是不会吃醋，（事实上还吃得很厉害。）而是承受不起这种感觉，不想去校运会也是不愿见到他被那么多女孩包围的样子，他身边的漂亮女孩其实不止孙月儿一个。他其实真的很优秀，而我只是那么普通的洪叶，又有那么多的缺点，他还能属于我多久？
如果是份早晚都会结束的感情，我怎么敢去抓紧它？只怕会被摔得更惨。
所以，我只好逃。
我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也很讨厌这种感觉，甚至不知道究竟还该不该继续这样的感情，继续去喜欢他。也许我本该去找一个并不喜欢的人，或者干脆就一个人算了，而不是呆在这里无助担心着他何时会走开。
我感觉脑袋很乱，这里的空气在于颖直盯着我眼光下似乎变得很闷。我突然站了起来，力道很大，碰到了桌椅，立刻引来一阵辟哩叭啦的巨响，吓了于颖一跳，也引来旁人的注视。我狼狈地对于颖说了句：“我还有点事。”就匆忙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专心投入到排练中。也许是畏于风的警告，于颖虽然没有出现，但还是每天按时托同学给我送来饭菜和水果、零食。他跟钱月儿好像也不太见面了，有关我们不合的谣言也在他的行动下不攻自破。我明白他的苦心，他是想给我充份的时间，又担心我忙起来就顾不了吃饭。
无论如何，他的关心仍令我感动。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配不配享受这样的照顾。
虽然我摆明了不想理会于颖和钱月儿的事情，但钱月儿显然没有想放过我。一天排练结束后，她把我约了出来。
面对美丽的钱月儿，我居然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这种感觉对我来说，真的很陌生。以前我也常常因为风面对女孩的挑战，比钱月儿更漂亮的都不少。但我从来都是淡定自如，伶牙俐齿地应付她们。不过，这回我没有一点把握能赢得过这个校花级人物，她炯炯有神的眼睛令我有莫大的压力。
是因为于颖吧。
不管怎么抵抗，事实上，我都已经太在乎他了。
在乎到，失去了自信。
沉默了一会儿后，钱月儿开口了：“我喜欢于颖，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并不想接话。她也没有在意，继续说下去。
“我从进剧组见到于颖时就喜欢上他了，他是那种非常吸引我的类型。我知道你是他女朋友，可我想要跟你公平竞争，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希望抓住他的。可是，前几天于颖跟我谈过了，他很明确地拒绝了我。洪叶，你知道我是个非常自信的人，追我的人本来就不少，我以为于颖迟早会向我靠过来，当初我并没有把你想成多强大的对手，可是你根本不用出手就赢了我。本来我是有点不甘心的，但于颖说服了我，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我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钱月儿也就自顾自地接着说：“他说，在自己心里你就是他的全部，除了你他的眼里不会再有别的女孩，没有任何人或事比你更重要。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情，就算不见面的这几天，他满脑子也全都是你，能跟你幸福快乐地一起走下去，是他人生最大的目标。所以，他当然不能接受我，他在提到你的时侯，脸上挂着宠溺幸福的笑容，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不必再坚持下去了，这个男人绝不可能离开你来到我的身边。洪叶，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爱你的男朋友，他对你的感情超出了我的想象。现在，我对他不会再有任何想法了，洪叶，好好珍惜他吧。”
我有点不相信地问：“那些话真是于颖说的吗？”
第 27 章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于颖替我擦着泪，心疼地说：“对不起，叶子，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摇摇头，接着说下去：
“妈妈死后，我有整整两个月不说话也不哭，每天都呆呆地坐在房间里，大家都以为我成了白痴。只有风坚持每天陪着我，他强行把我带到自己的房间住，给我玩他所有的心爱玩具，自在地对着木头人似的我说话，还讲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和笑话，也只有他敢在我面前提起妈妈。终于有一天，我哭了出来，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妈妈走后，因为她早有安排，公司的生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哥哥必须常去公司学着怎么经营管理。他其实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现在不但要承担起家族重任，还要带着我独自住在家里，压力变得很大，所以顾不上我，自己常常出去。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风就每天过来陪我做作业、带我玩，一起上学。”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所以当哥哥去别的地方上大学了，我一人在家的时候，就开始学坏。是风逼着我搬去他家住，他为了把我从赌场里拉出来，差点被人剁掉手指头，他跟我那些坏朋友打了好几场架才让他们跟我断绝了来往。后来，哥哥才刚上大学就接管了公司，又要当学生又要当老板，他的事业心很强，毕业后更是一头扎进公司里，忙得没空管我。是风给我请了家教，安排我的生活，他甚至比他父母和我哥还管我多一点。高考前，因为我总是偷跑出去玩不看书，他还曾经把我锁在房间里一个月不准出门。”
“至于爸爸，虽然我拒绝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但风的父母还是告诉了我。听说他离婚后，情人因为他没钱而很快离开了他，那时在F市，他也算是个知名人物，大家都知道他的事情，也很反感他的作法。离开洪氏后，没有哪家正规公司肯收留他，只好做做小工混日子。其实我常常能看到他，但我和哥哥都没理过他，只是在他退休后，定期给他寄钱过去而已。在心里我是恨他的，他当初的自私差点毁了我们，妈妈也为了爱他宁愿抛弃我们两个。在我们的心里，这个爸爸其实早就死了，但我们也知道，他当初完全可以离开F市去外地另创一番天地的，但为了能常常看见我们，他始终没有离开，宁愿留在这里受人白眼，而且他打工的工地也总是离我们家不远。他对丁叔说过，他不求我们原谅，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看着我们都好好地活着。现在他进了医院，风下午就是来告诉我，他好像快不行了。让我去看他。”
于颖抚着我的头发，等我平静下来，好一会儿他才说：“去看看吧，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现在不去将来你会后悔的。”见我还在犹豫，他又说：“都过去那么久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我仍然迟疑着：“让我想想。”
他站起来，送我回宿舍。路上，他问我：“你有这样的过去，怎么还会那么开朗呢？”
我想了想回答：“因为所有人都对我很好，虽然心里有阴影，但这不妨碍我的快乐。”
他深思地说：“风，他在你的故事里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但没想到会是这么深厚的情谊，他几乎参与了你所有的人生，难怪你总是说他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语气酸酸的，样子也很孩子气，我不禁失笑。
我捅了捅他的腰，对他笑道：“你如果要吃风的醋，可能得直接泡醋缸里才行呢。”
于颖闻言，对我做了个鬼脸，逗得我开怀大笑，心里的郁闷好像消散了不少。
我和哥哥终于还是决定去看望爸爸。
我请了几天假，回到F市。哥哥在机场接了我，然后一起直接去医院。
在病床上，我看着那个被药瓶和各种仪器包围着的老人，他是那么瘦弱，满脸病态，奄奄一息地躺着，丝毫看不出当年的气度不凡。我回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他得了肝癌，已经到了晚期，错过了开刀治疗的最好时机，所以现在只是在用药物维持着生命，但他随时都会离开。”
我的爸爸，这个被我痛恨了十多年人，现在可能就要离开了，但是我真的还能够再恨下去吗？眼前的他是这样一副无助羸弱的样子。对着他，我实在无法再生出半点恨意。
有的，只是怜惜和心酸。
血浓于水，他毕竟，是这世上，我唯一的爸爸。
风说得对，他已经受够惩罚了，而且他就算有千般不是，也终归是给予我生命的亲人。现在，这份认知比任何其它想法都要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浑浊的思绪立刻清晰起来。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走近他，在床边坐下，低唤着他：“爸爸。”
这个十多年未曾出口的称呼，叫起来其实一点都不困难。他浑身一震，缓缓睁开眼，满眼不相信地看着我，吃力地说：“你是小叶！真的是你？”
我点点头，握住他没有输液的手：“我和哥哥来看你。”
他吃力地点点头，眼里有隐约的光亮。然后向远远站着的哥哥伸出手，不顾正插着的针头，哥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叫了他一声。
他也放下心里的恨了吧，我想。
爸爸的眼里满是欣慰：“我终于等到你们了，这么多年，我再难也没有离开这里，就是想看着你们长大，想知道你们都好，”他喘了口气：“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你们妈妈，现在得了这个病，我知道是报应啊，我终于可以去跟你们妈妈道歉了，现在，能看到你们都健康快乐的活着，我再也没有遗憾了。”
说完，他的喘气声更急促了，但眉眼间却非常平静，显然是放下了心事。
他还跟我们说，他对当年的事情非常后悔，现在活着唯一的心愿就是再看我们一眼，现在见到了，也就满足了。
医生也说过，他离开的日子可能就这几天了。
在医院呆了几个小时。很快到傍晚，我们走出医院，哥哥正想去拿车，我叫住了他，对他说：“哥，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