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下落雪嫣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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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共睹的。微臣想辰国君王也是深谙兵法之人,断不会轻意破坏祁辰两国的姻亲关系!再者,边界上的百姓安居乐业,若贸然兴兵辰国,战事一起,定会使得两国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先交由兵部商议后再做定夺。不过邻国在边界囤积重兵也不可小视,为以防辰国猝起发难当真攻我祈国,我们应充分做好备战准备,可派兵之事也不能一句话就轻易裁定。京师乃祈国象征,不得有丝毫差错,虽近十年来表面安定,但实则暗潮汹涌,各国密探也不少,否则民心动荡,届时只怕虽败了辰国,京师早已换了天!为以防不测,绝不能抽调京师的一兵一卒!”南宫逸棣站立大殿之上,言辞铿锵有力,流光双瞳犀利至极。
“舒王是否有话要说?”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询问南宫舒桦。
“微臣以为逸王所言甚是!战事不可轻起!京师兵力是为了拱卫京城,不能抽调。至于辰国屯兵边境之事,我们应先派使者出使辰国探听内幕消息,与此同时充分做好备战准备!”
站在一旁的刘光额上青筋*,大步上前道:“末将以为用兵之道先发制人,这也是忠义王的一贯做法。我们已失去先机,应战就不能太慢,否则一旦辰国大军压境,我军会措不及防,后果不堪设想!”
“倘若误起战端,百姓生活水深火热,祁辰两国之间友好关系土崩瓦解!”兵部王大人上前颔首说道。
派兵之事,金、逸两派争论不休,最终当今皇帝决定明日再议。退朝后,皇帝又密宣南宫逸棣与南宫舒桦入宫长谈密事。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近来每日一下朝,南宫逸棣顾不得与同僚寒暄几句便舍弃轿辇,策马回府。一回到碧落斋便和衣坐于榻边,静静的守着榻上仍旧睡不醒的人,直至疲惫睡去。
一连数日,碧落斋灯火通明。
正文 第四章 苏醒(上)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再也遮挡不住的璀璨星辰,柳焉轻启了眼帘。顿时,清滢水眸,熠熠生辉,眸光流转间,一丝迷茫忽闪而过,杀意倐地顿起。
一身形欣长挺拔的锦服男子正倚着雕龙刻凤的紫檀木榻柱和衣睡去。英气俊美的脸庞,几缕长长的发丝轻轻地落在了高挺的鼻梁上,不经意透露出男子不羁的性格。斜插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薄薄的*轻轻地抿着。长长的睫毛下,透点淡色黑影,却丝毫不减男子周身所散发出的雍容富贵气质。
不似那等登徒浪子。
柳焉暗暗思忖得出了结论,渐渐收敛了眼底浓浓的杀意。轻轻地转过纤细的颈子,缓缓打量起室内陈设来。
富贵而不失雅致,华丽却不流于世俗。
泛着莹润光泽的玉帘高高卷起,银箔镶嵌的屏风隐隐透着微寒。宽大沉厚而不失精雕细琢的乌木案几上摆放着紫铜熏炉,泛着暗暗幽光。炉内,一抹龙涎焚烧殆尽,幽幽地吐着一缕缕缥缈的轻烟,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笼彻雍容华间,使人闻着宁气安神。精致的梳妆台上,白釉青花玉瓶透着淡淡光泽,衬托数枝傲然怒放的红梅高贵、典雅,散发着淡淡暗香。雕刻着栩栩如生鸟禽的窗棂半掩着,一片片如絮的雪花飘然入内,轻轻扑向焚烧正旺的铜炉内,还未触及那艳丽的火焰便化作淡淡雾气隐入暖暖的空气中。炉内赤红的木炭不时发出‘哔啵’声响,仿佛是在轻轻的叹息。
此人必定是京中权贵,官职不下二品。
柳焉暗忖着,瞥过乌木圆桌上精美的茶具,不由探出小巧的*轻轻添了添双唇。他正口舌发干。
微一动身,这才发觉全身僵痛,四肢僵直无力。丝毫未曾想过要依赖榻边的锦服男子,柳焉紧咬下唇,急欲支起上身,无奈手臂不能使出半分利刀,只得作罢。
仿佛察觉到了榻上的异样动静,一双幽黑发亮的眼瞳倏然张开,犀利却透着温柔情愫。
纤长的卷睫轻轻的翕动,清莹亮丽的水眸却是寒光潋滟,防备地盯着他。淡淡绯色的下唇透着诱人光泽,原来是小巧的*不时轻舔那略微干燥的薄唇,使得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无端生出妩媚诱人的魅色。
眼睫瞬也不瞬地看着眼前人,南宫逸棣方才微显冰冷刚毅的线条不禁柔和起来。黑曜石般乌黑发亮的双瞳,熠熠生辉,蕴于黑潭深处的那缕温柔情愫使得他浑身散发出温儒文雅的和善气息,方才的落拓不羁了然全无,现下的他使人如沐春风。
半响,南宫逸棣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欣喜道:“你终于醒了,定是很渴,我倒杯茶来。”未及柳焉有所反应,起身便向圆桌走去,随即又端着一杯散发着浓浓香气的热茶靠了过来。
南宫逸棣伸过手臂小心翼翼地托起榻上人纤细软弱的腰身,使之整个人轻轻地倚在他的怀里,将芳香四散的茶杯递到了微抿的薄唇边。
无来由的,柳焉对于眼前的陌生男子过于亲密的动作并未再动杀意。
许是他和善的气息让自个儿的杀气自动收敛了罢!
柳焉暗自忖度着,不再作他想。轻启了唇,细细饮下暖茶。
“还要么?”温柔低迷的嗓音自头上响起,修长手指轻轻抚过滑落白玉面颊的几缕乌黑青丝,指尖触及的肌肤竟如玉般莹润细滑。
柳焉侧过脸来,微抬了眼,清丽的水眸里潋滟寒光全无,微启的淡绯色薄唇透着诱人的光泽。一对上那双有若星辰般发亮的墨色眼瞳,心头顿时莫名泛起一股慌乱,不由自主地垂眸转过了脸去,轻轻地应了一声。嘶哑的清细男音,宛若天籁,清丽悦耳。
南宫逸棣怔了怔,低道:“来人!”
“吱呀”一声微响,两个身着雪白毛衾容貌清丽的侍女推门而入。
一阵刺骨的寒风卷着数片飘然而落的雪花灌入室内,柳焉不禁微微战栗起来。
南宫逸棣伸手拉过榻头的雪白毛衾,轻轻地将怀里人掩得严严实实,而后手臂更加用力的圈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身,使得软弱颤抖的纤细身躯紧紧地贴上他的胸口。
“王爷有何吩咐?”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飘然而来。
果不出所料,此人竟是京中王爷!
柳焉轻蹙起柳眉,玄即,眉心轻展,神色归于平静。
“秋岚,倒杯茶来。夏莲,你去吩咐厨房将备好的膳食送来,再备好洗浴用的热水。” 南宫逸棣吩咐道,略微轻快的沉浑男音听的出他内心的无尽欣喜。
“是,王爷!秋岚(夏莲)这就去!”
秋岚端来一杯暖茶递给了南宫逸棣,随后往炉内添了几块木炭,而后随同夏莲福身退出内室,轻轻带上了门。
紧闭的阁门挡住了刺骨的寒风,通红的炉内木炭正“哔啵”地燃烧。摇曳生姿的火焰不时闪动着,室内又充盈着暖和的气流。
柳焉慢慢饮下了茶水。
实在不想再躺回榻上,又迫于僵痛的四肢使不出半分力气,柳焉只得暂且靠在南宫逸棣的怀里稍作休息。听着那沉厚有力的心跳声,清艳的脸蛋不由染上了两抹淡淡嫣色,莫名地竟然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竟一步一步契合着那颗心,循着它的节拍跳动起来。
暧昧的气息,流转开来。让人恍如坠入了美丽的仙境。
体内渐渐涌起的莫名躁动使得柳焉不安起来,挣扎着欲推离身后人的怀抱。
“可否放开我?我可自个儿能坐起来,无须劳烦王爷!”柳焉冷冷说道,脸上先前莫名透出的淡淡嫣色褪去,莹白如覆薄霜。
“这……是我一时疏忽了……”南宫逸棣尴尬道,俊脸微露出恼意:自个儿曾几何时这般毛躁了?对于他来说,南宫逸棣仅是个不相识的人罢了,竟还抱着他不放,可别恼了他让他误以为自个儿与街上登徒浪子一般故意轻薄他才好。
南宫逸棣心中暗忖,不舍地松开双臂,而后双掌轻轻贴上柳焉后背。
柳焉没有再说话,忽地察觉到一股真气正源源不断自背部双掌注入,缓缓流入周身经脉*四肢百骸。柳焉知是身后人助他舒活经脉,便随着真气的注入吐纳调息。周身的痛楚竟缓缓化解去了,僵直的身体也渐渐舒展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南宫逸棣才收回双掌,起身问道:“好些了么?”声音柔和至极。
“嗯,感觉好多了。”柳焉启唇应道,语气仍旧冷淡。
“感觉好了些就好!”南宫逸棣说道,漆黑深邃的双瞳星光粲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柳焉缓缓转过脸来,瞧见他一脸欣喜神色,眉心顿时不由地轻轻颦起,薄唇轻启,问道:“可是王爷出手救了小人?”
“我和师兄在归途中机缘巧合遇见了你。”南宫逸棣点头答道。
移过视线,凝视着扑火的雪絮,水漾的眸子瞬也不瞬,若有所思。半响,柳焉才暗叹了一声,转头只道:“多谢!”冷淡,漠然,不带一丝感情。
南宫逸棣摇了摇头,无意涉入他人隐私。更切确的说,来日方长,莫要逼急了他,恼了他,再次自毁形象,他并不追问他为何身中奇毒并且受重伤坠下陡崖,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柳焉凭着榻柱,不知是真气的注入还是灼热的视线,抑或是室内的暧昧气息,如雪般近乎透明的莹白脸蛋渐渐红润起来,宛若抹了淡淡胭脂般,看得南宫逸棣双眼瞬也不瞬的,神色痴迷。
柳焉早已不在意他人的注视,只倚着塌柱自顾自的休歇,但榻畔的人视线着实太过灼人,仿佛要透过皮囊洞穿他的灵魂,阅尽他的前半生。一向平静无波的内心不禁悸动起来。随着内心的纷乱,方才倚在他人怀里的暧昧情景更是不断闪现脑海,使得面颊越发嫣红发烫,索性闭下双眸,敛去眸中的慌乱。
南宫逸棣哪会知他心头所想,直盯着那张透着绯色的清艳脸蛋,唇角上扬,想来他正想些不规矩的念头画面。
“邦、邦、邦”叩门的脆响声从阁门外传来。南宫逸棣自绮思中惊回神,收回了视线。柳焉这才得以从慌乱中解脱,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可是自个儿大病初愈体力不支,还是他由,定力怎生如此不济?思绪也这般纷乱?
渐渐地,柳焉脸上露出了淡漠神色,只淡淡透点绯色。
“王爷,厨房一遵你嘱咐备好了一切,夏莲先送膳食过来。”婉转清丽的声音传来。
“进来!”
“吱呀”微响,夏莲推门入内,双手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转身掩上阁门走到乌木圆桌前,打开了盒盖。霎时,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味飘来。
“王爷,今日厨房转为公子精心准备了四道菜肴。”夏莲启唇说道,一边不断地自盒中拿出杯盘碗碟摆开在桌上,一边又接着说道:“桂香肉粥,清香滑口。鲤鱼跃帘,汁鲜味美。药浴全鸡,皮薄肉嫩。翡翠豆腐,香嫩细滑。瞧,均是些清单滋补的菜式,一点也不比宫中御膳逊色呐!”说着,含笑双眸瞥过凭柱而坐的柳焉,心头不禁一惊。
睡时,便露倾国容颜,足以让天下女子艳羡。哪想醒时更胜万分,清滢水眸,灵动万分,宛若天下秀气藏尽一半,真可谓迷倒众生!明明异于女子的绝美容颜,却无半分脂粉气,只余傲然脱俗的绝代风华,无怪王爷这般在意!
柳焉瞥过桌上的膳食,喉结微微滑动。
见状,夏莲抿嘴微笑,说道:“公子一定是饿了吧!睡了将近半月之久,那段时日又只喝苦药清粥,肚皮儿里无半点油水。”稍顿,转头接着问道:“王爷,可是让夏莲先伺候公子用膳?”
“不必!”南宫逸棣脱口说道,发觉自个儿似乎有些失态,眼角余光瞥过榻头的人,轻咳了两声故作沉定道:“你先下去吩咐厨房备好热水送来,再把衣裳送来。”
夏莲顿时一怔,俏丽的脸蛋微露惊色,而后漾起一抹笑意,忙应道:“是,王爷!”福身退了下去。
正文 第五章 苏醒(下)
柳焉掀开毛衾被褥,双脚沾地刚起身,纤细单薄的身体便轻晃着摇摇欲坠,惊得身边的南宫逸棣急忙伸手紧紧扶着他紧张道:“你久病初愈,身体很是虚弱,还是坐在床上为好,膳食我去端来。”嗓音焦急却甚是轻柔,无限怜惜淌于其中。
闻言,清滢水眸深处一丝惊讶忽闪而过,随即敛于无痕,柳焉别过脸来淡淡说道:“在下尚未这般羸弱,须得躺在榻上张嘴待人伺候才成。只不过是昏睡了半个月而已,又没断手断脚,并无大碍。况且在下地位卑微,王爷乃尊贵之躯,王爷伺候在下,岂不辱没了王爷尊贵的身份了么?也折煞了在下!”言语之际,柳焉抽离了双臂,若扶柳般纤细身躯轻晃着,一头及腰的墨色青丝如瀑布般垂下,缓缓走动间,荡漾出水漾的波光。
南宫逸棣缓缓垂下双臂,薄唇微抿着。看着虚弱的人儿倔强地缓缓走到圆桌旁坐下,如墨黑瞳满是心疼的神色。
到底遭遇了怎样的惊变,竟使他的性子如此倔强,待人这般冷漠?不仅冰封自个儿的情感隔离了尘世的冷淡,也阻断了世间的温暖。
瞧见南宫逸棣仍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