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浮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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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把下颚轻轻靠在她头上,说:“那就不生病了。”
她没再答腔,隔了许久,他以为她是睡着了,想着把他抱回房间,她却突地出声,说:“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他没动,问她:“那它是跳得快,还是。”
“嘘。”她打断他,小声说:“里面有人在讲话。”
他真的没再吭声,任由她的耳朵贴在离他心房最近的地方。周遭的繁华与声响都不复存在,世界那样的安静却又让人每一个细胞都忍不住澎湃。
最后他终于抑制不住的唤了她一声:“月光。”
她没给回应。
他有些犹疑,微微低头看她。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电视机里五彩的画面瞬息万变的映在她脸上,她的睫毛似乎沾了水珠,贴在眼睛下方。他只怕自己轻轻一动会扰了她的梦,于是保持着原姿势,等她睡熟了,才把她抱回房间。
从她房间望下去,是被华光异彩照亮的江水,它们看上去流淌的很慢,可底下的波涛却是不为人知的汹涌。
第二天中午吃饭,许月光兴致勃勃的告诉曾廷烨:“我今天下午要去厦门。”
曾廷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把疑问抛给蒋靖允:“去厦门干什么?”
蒋靖允没想到许月光还记得这事,只能如实说:“她要去厦门出差。”
许月光高兴
的说:“蒋先生的秘书请假了,所以公司派我补上空缺。”
曾廷烨总算记起了。当年许月光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不但反对她去,还故意说蒋靖允难伺候,骂起人来更是不留情面。那时许月光刚进民信没多久,一心想着要干出点成绩,完全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想起这岔子事,所以看了蒋靖允一眼,然后学着当年的口气:“蒋靖允这个人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交流,你这种新人,他估计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万一你再把事情搞砸,他肯定会把你骂的狗血淋头,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
蒋靖允见曾廷烨说的口沫横飞的,倒也不生气,只等着许月光怎么说。
许月光这会儿倒记得曾廷烨了,面对他的打击,狠狠说:“我看你就是嫉妒蒋先生,所以丑化他。”
曾廷烨有口难辩,又看了一眼蒋靖允,反问:“我嫉妒他什么?”
许月光认真说:“嫉妒他比你帅啊。”
曾廷烨哭笑不得,蒋靖允很是高兴。这一高兴,就把许月光臆想里头的出差之旅变成了现实。
、两心花(4)
许月光对待这次的出差之旅十分重视,上了飞机还拉着蒋靖允问:“酒店订好了吗?怎么没见蒋先生他们?”
蒋靖允向空乘要了毛毯盖在她肩上,说:“我们是保障,当然要先行一步。”
许月光认真看了他一眼,蹙眉:“你不用上班吗?蒋董知不知道你和我一起去?”
他想让她安心:“他出国了,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觉得有种模糊的意识在作祟,喃喃说:“可我昨天好像听到蒋董的声音了,不知道他是和谁在生气,吵架吵的很厉害。”
他看着她:“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反问:“难道我忘记什么了?”
他摇了摇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说:“你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一下飞机,就有人开了车来接。
许月光只当自己是头一回来,坐在车里看着外边那些既陌生又有些眼熟的风景,她似乎很高兴,毫不含糊的告诉蒋靖允:“我很喜欢这里。”
蒋靖允眼里尽是宠溺:“你会更喜欢我们的房子。”
蒋靖允之前在岛上买了房子,因为这里绝大部分的建筑都是不允许转让的,所以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辗转入手。
是独栋的洋房,在码头的斜背面,并不似闹区的繁华,但海水很轻,站在二楼的阳台可以看到前面的沙滩边有一些卖烧烤的小贩和零星的游客。
许月光果然很喜欢这里,但她把两层楼的房间都转了一边,却发现了问题:“这儿只有五个卧房,可我们有七个人,怎么住?”
蒋靖允拉着她的手往屋外走:“他们不住这儿。”然后指了海对岸的市区:“你不是给他们订了那儿吗?”
许月光发了一会儿怔,然后自言自语的说:“蒋先生住惯了套房,可这岛上没有那么豪华的酒店。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住这里,大概他是不会喜欢的。不过这里的烧烤很好吃,我那天好像吃了很多。”
蒋靖允正好进屋给她拿外套,没有听到她的言语,等再出来,她已经开始往沿海的马路走了。
他急忙赶上去,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刮风了,小心着凉。”
她侧面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疑问:“不应该是夏天吗?还是要刮台风了?”
这些天他已经逐渐适应了她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言语,耐心纠正她:“现在已经十一月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艳阳当空但已经不似夏日那般灼热了。她脑袋又变得沉起来,倦意在片刻之间爬上来,她说:“我困了。”
许月光一睡睡到下午四点,醒
过来正好看到蒋靖允侧身躺在她旁边。
她似乎是晃了一下神,片刻之后,又伸手想要去摸一摸他眉眼,他的鼻梁,还有他下巴的弧度,可几乎要碰到了,她突地觉得有些异样,仿佛不确定似的换了他一声:“靖东?”
他没有反应。
她沉吟了一下,又试着唤了一声:“靖东?”
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召唤,睁开眼,与她相对。
她有一点慌,不等他说话,就先出声:“我饿了。”
他抬手扫了扫她额前的碎发,问她:“想吃什么?”
结果两人去到琳琅满目的小店面片儿吃鲨鱼丸。
虽然不是旅游的旺季,但刚刚入夜的闹区还是有不少人在闲逛。许月光一路拉着蒋靖允穿梭在有些复杂的小路之间,最后行到了较为安静的片区吃鲨鱼丸。
蒋靖允不晓得她还会把这里的路记得这么清楚,想必那次的出差,她除了把一切事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也没少四处玩乐,可惜的是,他真正认识她却是那样的迟,不然这该是他们一起走过的路才对。
吃过东西,沿着石板小路往下走,许月光的兴致很好,遇上小店都要进去逛一逛。蒋靖允已不知多少年没进过这些店铺,好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他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处的。不过许月光一路上都在买东西,他倒是有很多时候可以回去研究。最后经过一家卖奶茶送瓶子自由画画的店面,许月光一定要蒋靖允画一个瓷瓶子送给她。
蒋靖允平日签字就多,画画这事真是十几年没干过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画什么。等到想到了,下笔又太生硬,画好了拿到许月光面前,她看了好半天才问:“这是两个人坐在海边看星星?”
蒋靖允点头。
她呵呵笑了一阵,说:“那你的这个星星也画的太大了,比人还大,难道是流星吗?那也不行啊,这么多流星一起砸下来,会把这两个人砸死的。”
蒋靖允知道自己作画的水平连一般都达不到,但他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对许月光说:“那你画一个。”
许月光可不怕:“画就画。不过你不能偷看。”
蒋靖允很快撇过身去。
许月光画的十分认真,蒋靖允也不打扰她,过了二十分钟,他才象征性的问她:“好了吗?”
没想到她真的画好了,拍拍他的肩膀,等他转过头,把瓷瓶子放到他眼前。
瓷瓶子的底色也是深蓝,隐约有连绵的山群,大颗的星星变成了适中的圆月亮,挂在两座山峰之间。右下角只露了古式亭台楼阁的一角,楼阁里有个很小的人影。《
br》他一眼没看出这画的意境,于是虚心问她:“这个主题是什么。”
她转了转瓷瓶子,瓶子的背面底部有一行小楷落款,七个字,‘山月不知心里事’。
他又回过头看了一下她的画,倒真是有那么些意思的。只是他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竟不知道她还会画画。他觉得可能是蒋靖东的事让她压抑了太多真实的自己,也才会导致今天的精神失常,不禁又有些难过,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那以后多画些画送给我。”
许月光高高兴兴说好,找老板要了袋子,小心翼翼把瓷瓶子装好,然后拉着蒋靖允继续往码头走。
结果刚走到码头前边的大片空地,在他们面前走的好好的一对男女突然就停了下来,周围的人也像是约定好了似的散成一个大圈,只留下那对男女在这个圈里。
蒋靖允下意识以为有危险,急忙把许月光护在身后。但他估计有误。圈里的男人突然朝那女人唱起歌来,甚至还有伴奏的音乐从四处传过来。
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许月光也窜到蒋靖允面前站着。
蒋靖允虽然不知道那男人唱的什么歌,但一听歌词,又见是这种架势,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唱完一段,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在那女人面前,而那女人满脸的惊喜。男人缓缓打开盒子,一枚戒指安安静静的躺在里边,他是在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月光看着这画面,脑子里突地闪过一个片段,片段的背景十分模糊,也看不清对面的人,只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清晰的传过来。
“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我吗?”
她耳边全是这一句问话的回音,长长短短,纠缠在一起,她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脑子里的那个人,可怎么也追不上他的步伐,她不停的问他“你是谁?”。他始终都不曾回答,她一横心,飞快的跑上去拧过他的肩膀,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又问他:“你是谁?”他笑的十分灿烂,反问她:“你不记得我了吗?”她怅然若失的摇头,他突地敛住笑容,问:“你不爱我了吗?你爱过我吗?”她不晓得怎么回答他,仿佛说出来他就会消失,而她还有太多的疑问与不解。
那男人已经求婚成功,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慢慢散开。
蒋靖允见前面的许月光没有动弹,还以为她是被感动了,但挪了步子往前一看,才发现她正在发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光?”
她缓缓回过神,脸上尽是忧色。
》他问她:“怎么了?”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往海边走了几步,低声叹了句:“我好像伤了谁的心?”
他觉得她是记起了什么,但也不敢随意提起过往。
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他:“蒋先生他们来了吗?”
“他们明天才来。”
她望了望入夜风平浪静的大海,说:“我有点想回去了。”
他搂着她的肩,慢慢走着:“好啊。我让他们重新派个人过来。”
他们一直沿着大路往洋楼方向走,天色已经不亮了,对岸的中心城区有大片的霓虹,可照到这边,就只剩下一两丝微光,月光也隐在了云后,只有路灯能照亮前行的轨迹。
海风有些凉,蒋靖允把许月光紧紧的搂在怀里,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他好希望这被灯光拉长的身影能延续到永远永远。
、两心花(5)
卢羽是在蒋靖允和许月光从厦门回来的第三天去的公寓,虽然他之前已经得知许月光精神出现了问题,但没想到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更没想到蒋靖允会心甘情愿的扮演起了蒋靖东的角色。不过许月光看上去明显要比之前快乐很多,待人也十分的热情。他不知道现在这样对许月光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出于医生的本能,还是趁着她去厨房切水果的间隙向蒋靖允提起。“许小姐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太糟,如果治疗的好,恢复正常应该没问题。”
蒋靖允正在喝茶,浓浓的热气笼罩住了他的眉眼。
他当然知道许月光的失常可以治好,只不过前几天他和曾廷烨趁着许月光睡着了,一起喝了点小酒。这真是从未想过的画面,他和他这么多年都视如对手的曾廷烨竟然会在有朝一日面对着黄浦江恢弘的夜景畅谈,从争锋相对的旧日立场到各自对时局变迁的看法,难怪有人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最后讲到许月光的病。
他一直觉得曾廷烨应该是最希望把许月光治好的人,因为她忘了他,忘了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没一点每一滴。可曾廷烨却主动说:“如果有一天她清醒过来,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所期盼的了,即便她不会再选择结束生命,也不可能开心的。庄周梦蝶,也有可能是蝶梦庄周。我们觉得她病了,也许在她眼里,我们才是生病的人。所以看到她现在每天会笑会闹的样子,我真的好舍不得让她重回以前的生活。不记得我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从现在开始重新融入她的生活,也是一样的。我反而是怕你不愿意她继续这样。”
他以为曾廷烨说的是许月光这样病着,他得日日夜夜陪着,没有时间干旁的事情,于是笑着说:“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曾廷烨举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仰着头说:“我不是指的这个。”
他也干了杯,幽默的问:“总不至于是担心我养不活她了吧?”
曾廷烨笑了一下,指着江对面的几栋独栋高楼,问:“那些楼哪栋没有你的份?”
他不可置否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