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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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陈恪长长吐口气道：“这么谁也扳不过来了？”
“未必……”陈希亮淡淡道：“官家当场表态只是把奏收下了……不过也别抱什么希望是那句话官家派汝南郡王去调查身就明了他态度”
“那我该怎么办？”陈恪望着陈希亮目光犹豫
“扪心自问！”陈希亮也望着陈恪目光明亮：“如果你觉着非干不可不干话下半辈子良心难安那就去做！”
“我怕会连累你们……”陈恪轻声道
“哈哈哈……”陈希亮笑道：“当年我在衡阳查那军需案子也过会不会连累你们但我是去做了”
“你那次不省心唉”陈恪白他眼道：“好意思”
“臭子大”陈希亮给他个暴栗正色道：“当时我你们坏也能在眉州衣食无忧所以我理由不把那道黑幕揭开！”顿顿道：“现在你也样虽然作为父亲我不愿意你去冒险但你好歹已经官了肯死不了所以大胆放手去做吧！”
“我当然无所谓”陈恪苦笑道：“我是怕让你们前途受牵连”
“如果朝廷以颠倒黑白为常连真话人容不下这种官不当也罢！”陈希亮断然道：“大不了咱们就回四川去尽享咱们天伦之乐也不会觉着不安生！”
“好心态！”陈恪渐渐露出了久违明朗笑容他突然抱住陈希亮双臂使劲道：“谢老爹！”便松开手大笑着跑掉了
“臭子这么大劲儿……”陈希亮揉着胸口苦笑道：“注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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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跑那座茶楼陈恪让跟着自己卫士老钱把赵宗绩从王府叫过来
见面他劈头就问道：“你放弃了么？”
“”赵宗绩摇摇头沉声道：“像你不后刻绝不轻言放弃！”
“我也是这样”陈恪点头道：“所以得再争！”
“这问题但是……”赵宗绩气息些粗重道：“我上次奏已经把该了这次老调重弹能什么效果？”
“你得对我们得东西拿出来”陈恪沉声道：“我反思过上次奏为什么打动官家……只因为是理论和推测、真凭实据！”
“是”赵宗绩点头道：“人人番道理我们光用道理是压不倒别人道理……何况是两位宰相大道理”
“所以这次我们用事实话！”陈恪压低声音道：“求丈量从商胡口横陇故道地势高低吧！”
“这……”赵宗绩苦笑道：“丈量距离问题我拿根绳子就办了可是这地势高低怎么丈量？”这个是能丈量出来大家也必争论了——只能证明横陇故道商胡口地势高哪怕只高三尺五尺呢也足以让官家叫停六塔河工程了
“我套办法”陈恪心对不起沈大科学家你发明俺用下大不了日后见面把我默写物理化学送给你绝对亏不了你于是他便坦然了：“可以测量出河道落差！”
“真？”赵宗绩登时激动道：“这种方法你怎么不早？”
“如果后结果出来证明二位相公是错让他们脸往哪搁？”陈恪这话后半截……六塔河工程乃是大宋皇帝御批如果被证明根是错误让官家脸往哪搁？
“顾不了那么了！”赵宗绩斩钉截铁道：“是数州百姓性命财产重是某些人脸面重？”
“好这个法子叫‘分层筑堰法’！”陈恪便将方法讲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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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水自古就是三分水七分泥大量泥沙在下游平缓处沉积下来由于年久失修河床逐渐增高商胡以下许河床已经堤外地面高出三、四丈形成‘地上河’水往低处流如果下游河床高于上游水流肯放缓、停止、甚至倒流继而在上游低下处——商胡口再次决堤！”再次面圣时赵宗绩求再议‘六塔河’朗声道：“所以孩儿认为之前水臣弄清河道落差便轻言回河是极度不负责任！”
“呵呵……”官家微笑道：“怎么丈量？每次工程之前他们会用标杆测量高度”
“在山上怎么用标杆测量山高度？”赵宗绩道：“河床也是个道理用树标杆法根测不出地势高低！”
“哦……”官家笑问道：“怎么听着你好像办法呢？”
“人教了孩儿个办法”赵宗绩点头道：“孩儿觉着道理”
“来听听”官家饶兴趣道
“可以利用水面天然水平尺量度地势高低我知道在些落差大河段为了让船逆水而上人们会修数道船闸船进入道闸门后落闸、水涨、船高船就可以驶往上游；然后在船身后落下第二道闸门水位再次升高船又可以再上溯段河道这样从道船闸升上另道船闸水面次次上升这个办法不正可以用来分次测量从商胡口横陇旧道之间各段高度差么？将各段高度差加起来正是两处落差”
“……”官家琢磨了片刻点头道：“道理是不错可六塔河虽窄也四十步宽你建那么闸门不现实吧？”
“据孩儿所知修堤需大量土石民夫往往在河堤边上就近取土形成条基连续土沟不费少力气就能将其开通形成条与六塔河平行河道然后在商胡口端筑道横截河堤堰”赵宗绩尽量简单明了讲解道：
“然后从六塔河下游往里灌水使水流向商胡口带当河水面和堤坝齐平时再在上游刚露出水面沟底处筑坝再灌水再往下游筑堤坝……这样个个堤坝拦蓄水高度加起来便是从商胡口横陇旧道地势差了”
官家仔细琢磨起来过了好会儿颔首笑道：“这是个好办法是谁出来？”
“是孩儿个朋友”赵宗绩道：“他叫陈恪是名太学生”他和陈恪商量过京城发生事情瞒不过官家耳目是坦白交代来好
“陈恪……”官家奇道：“难道是编典那个？”
“是”赵宗绩点头道
“难怪”官家恍然笑坐直了上身道：“难为你们能出这样法子寡人准了！”
“谢叔父！”赵宗绩激动道
“既然是你们出主意”官家眯眼笑道：“就由你们俩去做吧我给你两千禁军用短时间把结果呈上来”
“遵旨！”赵宗绩唱个肥喏
“绩儿……”官家让他起来望着他眼睛温声道：“你知道这样会得罪位相公么？”
“叔父我不怕得罪他们”赵宗绩目光清澈道：“就算把他们得罪光了我能当我富贵闲人是吧？”
“哦……哈哈哈……”官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道：“不错不错这样就对了！”
边上宦官胡公公心圣人这是久这么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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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无言（）
第二六无言
黄河从黄土高原挟带滚滚泥沙而下自三门峡向东水势平缓至开封带进入华北平原后由于地形加平坦泥沙沉积将河床愈淤愈高若是自然情况下河水自然会漫过河床向四方低下处散流而去圣堂
然而人们为了保卫家园不断在两岸修筑堤坝将河水束缚在固河道之内却使泥沙淤积加严重河面不断被抬高堤坝也只得随之高筑远远望去像条天不管地不收土龙因而名叫‘悬河’
这种情况自开封东北二百里处商胡开始越往东去就越严重过了铜城之后河道高度抵消了东西地势差水流便停滞再往东河道淤垫越来越高水流不再向东而是在泰州分为数股各寻低下之处为害五州之民
赵宗绩和陈恪带领两千禁军用了个月时间将商胡六塔镇郓州铜城镇二百里河道落差测量了出来——果然下游上游高出丈！与此同时陈恪用立竿法测量出每段河床高度又用勾股理将每段河堤相对高度计算出来于四月初返回了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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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数日前汴京城便开始阴雨连绵护龙河岸边数行杨柳在雨中摇曳、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上十座飞桥在雨中若隐若现；皇宫里高耸殿宇楼台在雨中愈显神秘……
官家在第时间召见了赵宗绩陈恪则在御门外等候他坐在檐下避雨不会儿竟疲惫打起了呼噜
直被人推了下陈恪在猛然睁开眼便见脸亢奋赵宗绩撑伞在雨里
“成了？”
“成了！”赵宗绩使劲点头道：“官家已经下旨政事堂商胡口停止合龙！”着伸出了手圣堂
“呼……”陈恪握住他手从地上了起来长长舒口气道：“功德圆满回家睡觉去！”
“好了你去樊楼”
“改天吧困得死”陈恪摆摆手打着把油纸伞便步行回家去了
他实在是倦极了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中午才被嘈杂声吵起来
“吵什么呀！”他不耐烦呼喝道
“三郎你起来了”宋端平推开门脸愤怒道：“昨天夜里商胡口决堤了！”
“什么？”陈恪下睡意消：“胡八道旨意下来了！”
“旨意是晚了步……”眼圈通红赵宗绩出现在了门口处
“放屁！”陈恪霍然坐起身道：“这种弥天大事能不等旨意就擅自合龙？”
“官家震怒已经派我父亲与相公前往濮阳处理了！”
“让彦博去！”陈恪怒气冲天道：“我这次强行合龙八成就他在后面捣鬼！”
“不至于相公不可能明知道后果硬为之”赵宗绩摇头道
“那可未必！”陈恪愤怒喷出个倒头栽在床上扯被子蒙住头道：“不管了不管了你们老赵家事情法管睡觉睡觉！”
“唉……”赵宗绩也是满心沮丧寻思来和陈恪商量个对策呢但这架势他也彻底辙了
宋端平拉拉他袖子道：“你也回去歇着吧事情了这步不是你们可以掺和了静观其变吧”
“是”赵宗绩点点头这话点错从现在开始他们好闭紧嘴巴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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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州商胡埽西十五里牛头山已经变成半岛了整个东面已经是大水汪洋完淹了商胡埽河道……
昨天下午在治河官员指挥下商胡决口强行合龙了圣堂起先切正常余水量被六塔河带走黄河按照人们约束专向东流
然而只过了个时辰天色刚刚擦黑突然间河水猛涨、不可遏制滚滚洪水倒卷回来商胡在刚刚合龙不久连民工和士兵来得及从堤上撤下来时就重崩溃上千条人命不计其数物资转眼就被洪水吞
当赵允弼和彦博赶时已经只能在牛头山上远眺了
赵允弼脸色铁青彦博再噤若寒蝉水臣伸个懒腰道：“年纪大了连夜赶路顶不住王先去眯瞪会儿这里交给相公了”
彦博感激抱拳行礼这是人家北海郡王在给自己善后机会呢
待赵允弼走他也不干水臣也径直回自己帐篷里
个水臣望向殿中丞、大提举河渠司李仲昌意思明显你是首倡者兼总指挥这时候自然先进去给相公出气
李仲昌自知理亏也不什么垂头丧气钻进了帐篷
只见彦博坐在折凳上两眼微闭
李仲昌躬底彦博就像见样并不理会
“我对不起相公”李仲昌声音喑哑道
彦博仍微闭着眼那张瘦而棱角分明脸上不出任何表情
“我不是进士出身靠着恩荫当个了芝麻官若不是相公赏识提拔我断今天这年来相公顶住大压力支持我属下心知肚明满心着报答相公知遇之恩”李仲昌着淌下两行泪来：“我们赶了工期、故意躲着不接圣旨实在是用事实话堵住那些质疑者嘴”
彦博这才慢慢睁开眼目光里掺杂着冰冷与陌生但依然未开口
李仲昌摘下头上乌纱双手奉他面前带着哭腔道：“这个前程是相公给我我现在给相公什么罪由我顶着就算是杀头我也认了绝对不会牵扯相公句！”
这句让彦博眉头微微拧他伸出手来
李仲昌紧忙把那乌纱向前递谁知他却越过了乌纱‘啪’声彦博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掌！
李仲昌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面颊惊恐望着彦博
“无法无天！”彦博声音低沉透着愤恨和沉痛：“这么大事居然敢瞒着我居然敢不接圣旨居然生米煮熟饭！你知道朝廷水深不牵扯我！满天下谁不知道你是我人！”
“我不瞒相公；不对不起相公……只是……”李仲昌带着哭腔道：“我们伙人从去岁被派河工以来寒暑易吃住在堤上忙活了年连过年回家挖空心思、日夜赶工终于只剩后步就大功成了……就这么让我们停了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这就是了！”彦博痛心疾首道：“归根结底是得不能对不起自己！”着他长长叹道：“老夫又何尝不是心存侥幸？若是早叫你们停工又怎会今日这……”
“相公……”李仲昌抬起头来
“……”彦博抬手声音平静道：“现在什么晚了你们也不容易回去好生休息”
“相公……”李仲昌巴望着他道：“我们会不会被流放？”大宋朝官员不担心自己会死但是这世上死难受处罚……流放蛮荒之地便是种
“你们不是接圣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