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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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洵这段开场白讲得确实够深情重义听得族人眼泪哗哗、连陈恪也以为自己是来观宗族社会是怎样形成……在这之前人们并宗族观念是以家庭为单位生活但苏洵这架势似正是后世大宗族时代滥觞
但当他听‘如果哪个族人遇欺辱、大家鼎力支持’时表情不禁些怪异这苏老泉不会吧……
果然铺垫完成苏洵真实目暴露出来他话锋即转：“为什么强调这个因为乡里风俗已经败坏了犹记我时候乡人们尤知道弃恶扬善见行不义者大家会起唾弃他让他无法立足可现在呢？却将那些不义之举视为寻常与那些不义之徒相安无事这切是从乡中某人开始！”
众族人顿时面面相觑苏老泉这是骂谁？
只听苏洵声调陡然升高厉声：“这人家是乡里号称‘江卿’望族也正因为此他对乡里风气败坏极大远等闲！”
“自此人逐其兄之遗孤子不恤而乡里骨肉之恩薄！”
“自此人夺其先人之赀田而欺其诸孤子而乡里孝悌之行缺！”
“自此人之为其诸孤子之所诉而乡里礼义之废！”
“自此人以子之妾加其妻也而乡里嫡庶之别混！”
“自此人笃于声色而父子杂处不严也而闺门之政乱！”
“自此人之渎财无厌惟富者之为贤也而廉耻之路塞！”
陈恪、宋端平、苏轼兄弟、以及在场所苏氏族人下巴惊地上傻子能听出他是骂得谁骂得如此狗血喷头！
完又听苏洵接着批判道：“此六种恶行便是我年少时大家极力唾弃不义之举现在却些无知人：他是何等人尚且这么做我们自然亦无不可殊不知他车马显赫、婢妾靓丽足以荡惑里巷之人！其官爵货力足以摇动府县！其矫诈修饰言语足以欺罔君子实乃州里之大盗也！”
顿下苏洵后放缓了语气道：“我不敢把这诉乡里人只能写入《族谱亭记》私下诫我族人莫受他影响二来让他自己听了面热内惭汗出而食不下也！”
这得大仇不仅骂个狗血喷头得刻在碑上苏老泉发起狠来这股子刻毒劲儿真叫人不寒而栗
‘不过我喜欢……’陈恪却暗暗赞道就像孔夫子教导我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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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青神船上苏洵扫阴霾抱着坛酒边饮边笑仿佛做了件极意之事
陈恪四个坐在船尾声话
“你老子这手太狠了竟然在族谱碑上如此詈骂程浚把程家直接逼墙角了”宋端平挑起大拇指道：“果然姜是老辣！”
“何止老辣简直是毒辣！”陈恪也服气道：“苏老伯这手我主意高过了可谓招乾坤！”
“……”苏家兄弟却些尴尬毕竟是家丑现在却被老爹外扬了他俩自然无法像陈宋二人那样轻松不好评价但兄弟俩是极聪慧之人自然知道让老爹这样闹局面彻底逆转了
苏洵作法似鲁莽却是兵法中‘先下手为强’知道冲突不可避免我便抢在你下手之前先抓住你问题大做务求痛淋漓大白天下让两家矛盾举世皆知
何况程浚是省级干部这样两家接下来再什么官司冲突必然是众所瞩目
只众所瞩目了事情就好办了因为若是府县官偏袒话势必会被人成是‘官官相护’这在别朝代不算什么大事儿但在宋代例外且不磨勘司、御史台如何单朝叠床架屋官职设就了老命
宋代极品任官制度暂不赘述只知道‘知州’也好‘知县’也罢不是正式官职名而是种‘差遣’名分别叫‘知州事’、‘知县事’而其官可能是京城某个衙门里主事、员外郎之类只是从来去上过班罢了
不是大人们故意旷工而是那里来就他们位子真正坐在他们位子上官却是别衙门也是被‘差遣’过来
别外人晕头转向就连官员人也不知道自己底属于哪个衙门
不知道就对了此乃太祖皇帝玄妙帝王之术你不用知道自己属于哪里只知道自己‘差遣’把自己当成大宋王朝块砖哪里需哪里搬就行了
至于那些‘差遣’官员就不幸成为传中‘冗官’之而无用谓之‘冗’而大宋朝而无用官员占了官员队伍半之数便造成狼肉少局面尤其是那些抢手官职是好人皆觊觎旁就等着现任犯错好接过他‘差遣’了
固任期差事那么等着接班让官员们不得不心谨慎‘四平八、不惹是非’就成了绝大数官员当官经
所以事情旦闹大官府只能秉公处理什么‘惯例’就是浮云了……
而苏洵将炮打程家大报刻在族谱碑上让程家人汇踪灭迹、消除影响不可能……除非他们把苏氏族谱碑砸了但那无异于挖人祖坟事情就大了
所以程家人非但不能毁掉这块碑得派人守着以免人栽赃陷害
但程家又不敢苏洵诽谤因为他所指控每件事是根据若是倒查开来丢人只能是程家
这就像两人打架个道理任你力气再大倘被我捏住了卵子就点咒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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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傲娇的江卿（）
苏老泉好大耳刮子抽在程家脸上把他们矜持与骄傲拍了个菊花满地残
程府自然震怒无！
正厅中珠光宝气宋夫人摔碎了手边所物件自幼骄纵高贵女子从未受过此等侮辱
堂下着程管家、赖婆子以及若干伴当妇女她长子、弟弟、堂兄虽然坐着也不敢言语唯恐成为她出气筒
宋夫人是个身段风流、眉目标致大美人否则也生不出程之才那样美男子美中不足是她牙齿些外龅导致嘴唇些外鼓尤其是生气时候这点就明显了起来就像人平常吹火时候口型
这在相学上叫‘吹火口’主愚钝或者奸猾百变举止轻佻俗不可耐乃混淆黑白之相
此刻见她粉面铁青咬牙切齿道：“当初结这门亲事我就百个反对！江卿之家怎么能与庶民通婚呢？现在知道了吧不仅女儿是不下蛋母鸡当爹是乱咬人疯狗！”
“现在来确实是奶奶英明”
“那苏家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真是坏透了”赖婆子等众伴当妇女赶紧争相附和道
个男人听她们把营养车轱辘话天黑终于忍不住了互相了是由宋夫人弟弟前任青神知县宋安之开口提醒道：“姐姐消消气咱们是合计下该如何应对吧”
“对那块碑给咱们程家抹黑不少”程管家附和道：“老爷知道后会震怒得赶紧办法将乡议平复下来”
“嗯……”宋氏终是点点头收起话匣道：“现在该怎么办你们个倒是拿主意”
“先连夜把那块碑藏了是正办这两天闻讯去人源源不断不能让它再立在那儿了”毕大官人明俊道
“不行”宋安之摇头道：“那块碑旦丢了不管是何人所为别人会认为是程家所为时候不仅得罪了眉山部姓苏而且他们旦程家‘掘其祖坟’麻烦就大了”他不愧是当过知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难道就让那块碑立在那儿每天让人程家笑话？！”宋氏怒视着弟弟道
“当然不是”宋安之苦笑道：“我意思是别人不能动那块碑只让苏姓人自己动手”
“好主意苏姓人自己不下去了可见苏老泉之狂犬吠日、不得人心他污蔑我们话便不攻自破了”程管家抚掌道：“重赏之下必勇夫眉山那么姓苏不信找不愿挣这个钱”
于是众人议由毕大官人、宋安之和程管家分头去找相熟苏姓人希望让他们出面拆掉那块碑
谁知找谁家谁家大摇其头：“那可是俺们族谱碑给少钱也不能干！”
倒也见钱眼开声这事儿我可以干不过得趁天黑人见才行你们得立个据保证事后不把我供出来才行程管家等人哭笑不得那用你干？！
天下来不仅人答应此事那脾气火爆便直接翻脸撵人破口大骂道：“我给你钱你去把你爷爷碑刨了开个价吧！”自然他们也不会替程家隐瞒处警族人千万不时财迷心窍干出那种亲者痛、仇者祖宗哭、后代骂事儿来
结果程家非但遂愿其毁掉苏氏族谱碑法却闹得尽人皆知这下程家被动了不得不连夜派了人去守着苏家碑亭以免被人栽赃陷害
苏老泉高招便在此他先给族人们灌输荣辱与共宗族观念、又把大报写进族谱碑记里与族谱融为体让每个族人不敢成为程家帮凶！
程家人固然可以仗着势大通过各种施压迫使苏氏族人改变主意然而那需时间而时间长碑传得举世皆知这块碑便完成了使命就算毁掉它又什么意义？
程家人何尝不知只取得苏洵谅解其实是佳解决之道但江卿之家骄傲让他们只是动动这念头觉着耻辱难当
他们自己行事准则
于是第二日程管家怀揣重钞造访了知州衙门眉山知州贺元曾与程家老爷程浚同僚之谊平日里也对程家照拂程家希望通过他来逼迫苏洵就范
程家面子在那里程管家畅行无阻便进了二堂差人令尹在签押房与县周大令谈话他在偏厅稍坐
“好好……”程管家在偏厅候了盏茶功夫差人便把他去签押房他赶紧整整衣冠进去拜见令尹大人再周大令仍在不禁暗暗吃惊心这是唱得哪出？
他坐下后贺知州便道：“程先生来正好这里个诉周大令亲自送去贵府这下倒让他省事儿了”
“诉……”程管家眼皮跳
“呵呵是这样”周大令将上张传票推他面前道：“县女子苏八娘呈送诉份被是你家大郎”
“……”听八娘名程管家脸上登时了笑容不那传票道：“大令她我家大郎什么？”
“夫妻义绝求判离”
“这……”程管家把那传票退回去沉声道：“这种状子大令怎么能接？把传票签了呢！”
“官这个知县倒教程大管家什么样状子才能接什么样状子不能接……”周大令明显不悦道
“这！”见平日里称兄道弟周大令翻脸程管家心里顿时了计较：“按照习惯江卿之家离婚案子官府是不接手”
“在大宋律例中哪条哪款上你给我找出来我立马把状子退回去”周大令冷冷道
“这……”程管家些懵了只好放低姿态道：“大令在我家老爷份儿上给程家留些颜面吧”
“我是给你家留了这颜面”周大令冷笑道：“明天就留不住这顶乌纱了！”
“这……”程管家可怜兮兮望向贺知州直在边上戏贺知州这才对周大令道：“建仁你火气太大了先回去消消气吧……”
“好”周大令起身抱拳道：“下官退”完便抓起乌纱出去也不程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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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别生气”贺知州这才让人给程管家上茶又起身坐他旁边道：“他就是这么个人”
“老儿不敢生气”程管家神从袖中掏出个厚厚信封不动声色搁在桌上道：“只是令尹周我家颜面”
“那是自然了”贺知州笑眯眯道：“我和你家老爷少年同僚了”
“那这传票可以收回么”
“这怕是不行你们两家恩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官府不受理话是被骂”贺知州脸爱莫能助道：“如今之计只能让那苏家娘撤诉”
“如何撤诉？”
“让你家大郎写份‘放妻’吧”贺知州道：“闹公堂上对苏家娘也好处她会撤诉”
“……”程管家不做声了其实他五十人了什么见过？贺知州和周大令两人个唱白脸、个唱红脸不就是逼着自家大事化、事化了么这他脸为难道：“这种事不是老儿能置啄得回家问夫人”
“好好”贺知州笑道：“我让周大令把过堂日期拖上日足够你们示程大人了”
“谢令尹美意……”程管家心情沉重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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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做梦去吧！”听了程管家回报宋氏断然否决道：“她苏八娘生是我程家人死是我程家鬼！让我儿写放妻！下辈子吧！”
“如果不写”程管家意道：“就对簿公堂了闹这步夫妻官府是会判离……”
“我家人不去过堂！”宋氏来了泼妇精神：“待若我何？”
“我们缺席话官府就会按弃权论直接同意苏家主张”宋安之无奈给家姐普法
“我不管你们必须给我出办法来！”宋氏怒不可遏道：“堂堂江卿之家岂能让庶民这么欺负了！”
众人面面相觑被宋氏逼得法宋安之方缓缓道：“那就反诉吧”
“反诉？”宋氏瞪大眼道：“何意？”
“如诉她不守妇德、无后之类”宋安之道：“这在官场上叫‘反制’只官府判我们赢苏八娘吃班子苏家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