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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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爱好非寻常……’虽然知道这法子好用但陈三郎每次忍不住感叹他蹲下身来用合适力道抚摸着大黑狗后颈大黑狗边尽享美味边享受按摩幸福哭出来了嘴里发出满足呼噜声
片刻之后大黑狗彻底变投靠了是这时候陈三郎解开栓狗绳它指跟着走不过盗亦道鸡犬不留是土匪才干混账事儿像三郎这样品妙贼向来是偷鸡留狗或者偷狗留鸡从不做绝
套完近陈三郎便不再打扰狗狗享受美味他走鸡舍边先将身上破烂衣裳铺在地上然后轻轻打开笼门便那只睡觉时仍保持高傲姿态大公鸡
为夺人心魄幕发生了可惜观众
清冷月光下只个衣衫褴褛清秀少年缓慢而伸出双手嘴里发出低低‘咕咕’声来也怪那平日里神气活现大公鸡居然像被股神秘力量困住不吵也不逃就乖乖被三郎双手捧住任他从翅膀上拔下根长羽毛往后脑勺插——弹腿就去了另个世界自始至终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流滴血
起来费劲但从头尾只是下呼吸而已陈三郎神态自若把衣裳卷就将大公鸡背在背上扎紧然后朝大黑狗勾了勾手大黑狗便讨好凑上狗头
陈三郎摸着狗头脚下却轻轻踢把那臭鞋给踢出了狗能够范围
大狗顿时委屈呜呜起来他又安慰下才算宽解些
陈三郎这才捡起那只臭鞋离开
大狗依依不舍摇尾欢送当然半是不舍自己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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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臭鞋放回原处陈三郎便回去背上柴火叫起两个弟弟带他们穿山越岭走出好里地才在处竹林间水池边把那大公鸡剖腹取出脏东西洗净也不拔毛只用水和了团泥将鸡裹得严严实实
他用泥巴糊鸡两个无限期盼孩子傻了眼这怎么吃？但他们对三哥盲目信任老老实实他炮制只是心里难免打鼓
陈三郎也不跟他们解释手脚麻利生火烤了起来烤得会泥中隐隐透出甜香待湿泥烧干变黄从烧裂泥巴缝里透出香味愈发浓郁两个孩子食指大动狗似围着火堆绕来绕去忍不住催促起来：“好了么？”“了么？”
待他们问了七十二遍陈三郎哈哈笑用木棍将烤成泥砖叫花鸡从火堆拨洗净大青石上下敲去泥壳鸡毛随泥而落但见鸡皮色泽金黄浓香扑鼻俩孩子顿时口水直下……
陈三郎丝丝吸着气趁热将整鸡撕开扯根鸡腿递给六郎对五郎道：“别愣着吃！”
“哦……”五郎咽下口水伸手撕了块鸡胸脯大朵颐
陈三郎也撕片鸡肉送口中品尝竟是出奇鸡香浓郁口感酥嫩在用任何调料甚至放盐条件下竟可以令他这个老饕满意了
趁着热兄弟三个将只大鸡分而啖之不消片刻便风卷残云只剩堆白白鸡骨兄弟三个舒服靠起六郎边舔着手指边意犹未尽道：“真天天吃……”
“只六郎听话隔三差五三哥就给你打牙祭！”陈三郎笑着摸摸他肚子道：“不过你得保证今天吃鸡事情打死不！”
“为何？”六郎不解瞪着眼睛
“老妖婆发飙你不三哥被打吧？”
“不……”六郎使劲摇头道：“我不跟任何人”
“嗯别人问起来你昨晚吃啥就‘饼子’问你干啥来着就‘困觉’记住了么？”陈三郎嘱咐道
“嗯记住了饼子困觉……”六郎认真点头道
又反复叮嘱弟遍陈三郎转向五郎那张苦大仇深脸觉得那么放心便只拍了拍他肩膀
时间不早陈三郎打水浇灭了火堆把鸡骨头掩埋起来便和五郎轮流背着睡着了六郎悄悄溜回窝去
回去时已是下半夜兄弟两个也倦怠之极脸也不洗蒙头就睡
了鸡叫场人睡得分外香甜待天光大亮才被老虔婆尖锐骂声吵醒揉着惺忪睡眼雇工们外面出太阳了不禁奇怪道怎么今天鸡叫？
‘不会是终于罪应得了吧？’雇工们就对这刻薄吝啬侯氏十分厌烦只是碍于契约未满不得不忍气吞声罢了现在见她终于吃了瘪幸灾乐祸起来
真让他们猜着了待他们穿上衣裳走场院便见那老虔婆侯氏在鸡舍前气急败坏张牙舞爪口中倾泻着污言秽语：“哪来杀才直娘贼敢偷老娘鸡非把他找出来挤破卵球！”
“怪不得今天鸡不打鸣原来是陈娘子入替了”那嘴上刻薄便调笑起来
“刘猴子贼头贼脑就是你我八成是你偷！”侯氏正找不着人发火呢登时骂骂咧咧道：“我鸡！”
“陈娘子搞清楚了我们可是良人容不得你污蔑！”刘猴子登时跳起脚来大怒道：“你不妨打听打听我刘猴子辗转家炭场可个我手脚不干净？！”
别这些人给她干活但他们并不像前朝那样日卖身终生为奴大宋朝是禁止买卖奴隶所雇工是自由民……也就是良人身份只是为了生计与雇主在官府签上三五年契约在期限内出卖劳动力罢了
待约满他们便可自由离去是去外地谋生或者改行话个清白身家是前提……这又牵扯所谓邻里互保和行业互保但凡是与官府打交道事情如买房、开店、办路引需邻里或者工友具保旦名声坏掉了那可就寸步难行了
所以刘猴子再惫懒也不敢拿自己名声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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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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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氏也不敢犯众怒何况那刘猴子也是这些雇工是良人身份哪能偷鸡摸狗坏了名声可就因失大了
那能谁呢？她猛然被打冷宫三个崽子遂喝骂道：“日头西落了不去干活杵在这作甚？”
“肚皮瘪着呢哪力气扛活？”众人满不在惫懒道
“活该穷辈子泥脚汉！”侯氏骂骂咧咧道：“紧去吃喝紧去干活不然午饭得吃！”
“十里八乡找找人陈娘子拿人不当！”众人抱怨着哄而散：“干完这期谁给你家扛活！”
“等着给我家干活从石湾村排下里坡！”侯氏边嘴上不饶边气势汹汹地向西北角窝棚走去
陈三郎早被侯氏吵醒听脚步声便知道她来搜查了他低声吩咐两个弟弟把嘴巴闭紧了
刚给六郎穿上衣裳侯氏已经气势汹汹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骂道：“是不是你们个畜生偷了老娘鸡！”
“畜生骂谁呢？”陈三郎压着怒气弯腰给六郎穿上鞋
“畜生骂你呢！”侯氏完就察觉吃了暗亏张涂了厚厚脂粉鞋帮子脸涨成了赤红色虾爬子脸：“竟敢占老娘便宜！”她副男子高大骨架张牙舞爪扑上来登时就吓哭了六郎
“大娘娘为甚动手打人？”陈三郎抱着六郎从她身边闪过退门口道：“侄儿甚地方得罪你了？”
侯氏吃是暗亏口难言只好先兴师问罪道：“把老娘鸡藏在哪儿了？”
“什么鸡？”陈三郎脸茫然道：“大娘娘鸡怎么会跑我们这里！”
“指是你偷！我找了不把你这贼送官！”侯氏便里里外外搜查起来却哪能找根鸡毛？但她房后灶台余烬锅里也煮过东西便像是抓铁证道：“是不是把我鸡煮了！”
“你且锅里可半点油星？”陈三郎冷冷道
他这提醒了侯氏锅是砌在灶上拿下来除非拆了灶台所以是煮过鸡话肯能找油迹但侯氏瞪大眼睛锅里锅外寻遍了也未找滴油星不由狐疑道：“那你们生火作甚？”
“我昨天病重得喝热水大娘娘又不给饭吃得给弟弟做饭”陈三郎冷冷道：“我知道大娘娘嫌我们父子吃白饭、开销大早就分家之念是以处处不待见我父子又趁着我父亲在外游学之际对我兄弟三人百凌虐”顿下他加重语气道：“大娘娘何必如此今年是大之年我父或可高中时候不知你们如何相见！”
他之所以借题发挥首先自是为转移侯氏注意力以免两个孩子露出马脚同时也好教她所收敛……
侯氏就是欺他们人不懂事才会这肆无忌惮现在听他头头是道心中不由惊暗道：‘怎么猛得出这样话来！难道这孩竟能穿老娘？！’
她那点心思被陈三郎中了少年来因为自家男人不是读料公婆便把希望寄托在她叔身上言行间自然难免偏向叔家器量偏狭陈氏直心存不满
但那时公婆在堂她也担心叔能真考成了官人时候得方仰仗所以装也得装出团和气来可这种扭曲让她心里日积月累堆满了愤懑终究是把叔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让她幸灾乐祸是叔蹉跎十年别高中进士就连解试也考过……这让她笃叔子跟自己老公大哥别二哥做官命这样来她再也无法容忍叔家五口吃闲饭不得负担他们读花销了！
那么只能分家！她早就笃这个法之所以直拖婆婆过世两年分不是狠不下心而是不敢她怕是律法无情！
在大宋朝家族分家不只是家事
朝次旌表累世同居大家族倡导兄弟敦睦不分家当然能真正做这点极少但《宋刑统》是明规：‘诸祖父母、父母在而子孙别籍异财者徒三年诸居父母丧生子及别籍异财者徒年’‘别籍’就是户口单立‘异财’是析分家产
意思是祖父母、父母在时谁敢分家判三年就算父母过世也必须服丧期满以后才能分家否则判年……这是为了避免父母过世兄弟不顾着父母丧事光顾争家产丑事发生
大宋律法无论是制条是执行方面堪称历代翘楚把人性钻研透了但条是死人是活指望死条保护所人是不可能侯氏虽迟迟不敢分家却可以用长嫂身份肆意欺压叔家稍解心中年块垒
但她之前充其量也只是不给叔好脸色不给侄子衣服穿、好东西吃远远现在这样把三个孩子往死路上逼……陈家也算大户这样对自己侄子脸面上难、名声上难听
侯氏之所以突然变得如此狠毒是因为今年三月也就是月陈家服阕合法分产日子就了她志在必得分得大部分家产因此预先让家弟弟先县衙去打点
谁知她弟弟回来官府吏给了准话这种事棘手因为大宋律例反对分家析产认为这是破坏公序良俗行为故而先提出分家者反而会少得家产而且因为孙子孙女对祖父母财产也继承权所以在析产时官府会参照两家口数……两家在室女清色是男丁换言之除了她这个媳妇之外所人继承权……继承权口数是三五她家依然处于劣势
而且朝特殊任官制度使知县大人不可能为了点蝇头利坏了自己官声所以是靠官府来断她们家肯吃亏
侯氏彻底傻了眼莫非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弟弟诉她现在么让陈老二先提出分家么双方私下达成协议再官府析产……只大体上公平合理知县大人也就睁眼闭眼了
这成了侯氏救命稻草她决意逼迫弟弟先提出分家自然变加厉恰好当时陈老二外出游学她便开始百虐待他三个孩子……就是让陈老二回来就觉悟么永远在家着孩子么立即分家
是不心死了个两个那正中她下怀这年代儿童夭折率高出奇就算是富户生出十个孩子能养大半就是奇迹了像她生了七个就活了两个所以在她来夭折个把成年孩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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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陡然被个孩子道破侯氏不禁阵慌乱口里喋喋不休骂着什么‘撕烂你嘴”之类脚下却开始往外挪不再面对那双洞察人心眼睛
陈三郎暗暗松了口气表情却丝毫变化
但侯氏哪能这么灰溜溜走了她黑着脸眼珠子咕噜乱转希望能找个寻趁压压这子气焰
当她凶神目光落在六郎身上时突然发现这崽子往后侧了侧身不由大喝声道：“你藏什么！”着劈手去抓六郎右手
“你干什么！”陈三郎赶紧挡住弟无奈他自己才只十岁哪上辈子力气？被这凶悍婆娘拨便打个了趔趄虽然他但这瞬间六郎被侯氏抓住了袖子
“你放开他！”陈三郎使劲抱住那婆娘胳膊大声对六郎道：“跑！”
但那么丁点孩子已经整个被吓傻了黑五郎反应过来抱着弟弟就往外扯六郎衣服早就残破不堪这扯之下袖子登时裂开个大口子样物事掉了下来
清那物事连陈三郎愣住了那竟然是根焦黄色鸡腿……
“好！”侯氏下子气焰高涨她猛地甩开陈三郎理下散开鬓发如那只大公鸡附体样亢奋异常道：“我果然错就是窝贼子！”
“你放屁！”这声竟不是陈三郎和黑五郎而是满脸涨得通红六郎他急得结巴起来：“我我哥不是贼！”
“敢顶嘴！”侯氏这种悍妇自是得理不饶人抬手就巴掌下就打得六郎翻倒在地口鼻流血
侯氏施展淫威出气却听声愤怒吼叫：“我去你个辣块妈妈！”
“你……”她个‘你’出口便变成了‘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