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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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言讫又哭了起来。
展昭转向颜查散道:“颜大人,嫂夫人被害,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吗?”
颜查散恍若未闻,直勾勾地瞧了房门一会,忽然叫道:“素心!素心……”两行清泪沿腮边缓缓流下。
展昭暗暗叹息,但颜查散作为第一个目睹颜夫人被杀之人,又全身染血,却是难脱嫌疑。略一沉吟,命张龙赵虎二人摘去颜查散乌纱,暂押开封府,嗣后审理。
颜老夫人正被两个侍女搀着,既伤儿媳惨死,又见儿子被羁,好好的一个黄道吉日变成了血光之灾,只哭得直欲昏厥过去,白玉堂只得上前劝慰。
颜查散是开封府尹包拯的钟爱门生,包拯自是格处慎重。然而几次当堂审理,颜查散却始终一副失魂落魄模样,既不讲明原委,更不为已辩解,眼见得案情毫无进展。
彼时颜夫人被杀一事已传遍汴京,街谈巷议间,都道颜查散春风得意,意欲停妻再娶,颜夫人不从,竟遭杀害,种种传言,均对颜查散极为不利。
那武官听到消息,眼见颜府已是如此,只得自叹晦气,女儿于归之事,就此摞下不提。
颜夫人之父前宰相王当龄也从故居赶来,包拯忙从府衙迎出。王当龄一见包拯,只气得须发戟张,口口声声要包拯速将颜查散判于铡下,以报女儿被害之仇。
一边厢包拯等人被催逼的焦头烂额,一边厢狱内的颜查散却是毫无动静。展白二人心急如焚,其间展昭数次到现场察探,颜府上下问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白玉堂只恼得目睚欲裂,虽坚信此事必非颜查散所为,却苦无证据为颜查散辨冤,只得日夜守在狱门,只盼颜查散能开口说话。
这晚已到三更时分,白玉堂见颜查散仍是痴痴呆呆,双眼只盯着牢顶出神,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却听颜查散道:“贤弟,今天可是中元节?”
白玉堂猛省今天可不是到了七月十五?忙道:“正是!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却听颜查散幽幽一叹,道:“中元节,中元节……素心,是我对不住你!你芳灵有知,还会不会前来见我?”
中元节又称鬼节,民间传说此日为地官校籍赦罪之时,以让那些冤魂厉鬼走出地狱,在人间游荡,享受祭祀。白玉堂父兄早亡,小时便随大嫂在中元节放河灯祭奠亲人,不想近来巨变陡生,竟没时间赶回金华老家祭祖。此刻见颜查散如此模样,也忍不住心有戚戚。
颜查散蓬头垢面,虽无刑具加身,却已形容憔悴。此时把目前移向窗口,盯住那一小块星光,喃喃地道:“与卿相向转相亲,与卿双栖共一身……素心,你怎会舍我而去?”
白玉堂敛住心神,咬牙问道:“大哥,小弟只问你一句,大嫂可是被你杀害?”
颜查散移回目光,看定白玉堂,缓缓摇了摇头。
白玉堂道:“那大哥为何会满身血迹?”
颜查散道:“我进房时一片昏黑,忽然被绊了一跤,便摔在素心身上……”
白玉堂道:“根据勘察,府内无一物失窃,已排除谋财害命可能。说是仇杀,大嫂一介女流,更不可能与人结仇。大哥快想想,为官期间可曾惹上什么厉害人物,也许本为报复大哥而来,却误杀了大嫂?”
颜查散沉吟一会,仍是摇了摇头。
白玉堂又气又急,道:“既如此,大哥为何不在堂上为自己辨冤?”
颜查散凄然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为兄自知罪孽深重,负人良多,唯求一死!只我死后,高堂老母,尚要拜托贤弟多多照顾。”
白玉堂怒道:“你既知有高堂老母,为何仍要做这不忠不孝之举?既知大哥无辜,小弟就是拼个死,也要把大哥救出!”
颜查散惊道:“贤弟!你要做什么?”
白玉堂不答,转身便走。
此时开封府尹包拯犹未安歇,正在灯下和公孙策、展昭商议颜查散案情。
包拯道:“此案已惊动圣上。今日朝堂之上,王大人联合了另外两位老臣联名上书,直言颜大人杀妻再娶之事,恳请圣上下诏即日处决。圣上甚为震怒,勒令本府三日之内查明此案。”
展昭惊道:“三日?”
包拯道:“本府一再恳求,方才宽限到五日。五日内再不查明真相,颜大人只怕难逃此劫了。”言毕不胜唏嘘。
公孙策道:“颜大人伉俪情深,我等尽知。现今颜夫人被害,颜大人却无一语,此事定有内情。但看颜大人之举,竟是要陪颜夫人同死。”
展昭默然,一个人若无生念,又能奈得他何?
正在沉思,忽听破空之声甚急,展昭下意识身形一错,护在包拯面前,一枚飞刀“夺”地一声射入厅内红漆柱子上,刀柄兀自颤抖不休。
展昭大惊,只见刀上悬了一张纸条,急急取来一看,上面竟书了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颜查散冤”!
这嚣张的笔划,这凌厉的字体……白玉堂!展昭心神俱震,忙忙把纸条藏起,向包拯深施一礼,道:“大人,属下已知是何人所为。还望大人将此事交与属下处理,万勿声张!”
包拯也已看到纸条,闻言和公孙策对看一眼,点点头道:“就依展护卫。”
展昭叮嘱王朝和马汉好生保护包大人,忙忙跨出门去,直向开封大牢飞掠。
果不其然,展昭甫一跨进牢门,便见看守均被点倒,白玉堂正拔出画影,“仓啷啷”两下斩断牢门铁锁,把颜查散扶了出来。
展昭横身拦住,斥道:“白玉堂,你意欲为何?”
白玉堂看他一眼,长眉一挑,哼道:“展昭,方才你和包大人商议之事我已尽知。若是五日之内破不得此案,颜大哥便要被判问斩是不是?”
展昭无言点头。
白玉堂怒道:“既如此,你还拦我做甚?”
展昭道:“距离约定日期尚余五日,五弟,你要相信包大人,五日之内必能彻查此事。若和颜大哥当真无涉,必还颜大哥一个清白!”
白玉堂道:“展小猫,你骗谁来!若包大人真能查明,为何这数日毫无进展?我已问清颜大哥,大嫂被害之事,颜大哥确系无辜。我这就要救颜大哥出狱,你休要拦我!”
颜查散被他从牢内拖出,又见二人对峙,急道:“贤弟,快快住手,莫要连累了你,为兄宁死也不出这牢门半步!”
白玉堂怒道:“休得多言!”转身拂上颜查散身上大穴,颜查散登时动弹不得。
展昭道:“颜大哥所言有理。五弟,你寄柬留刀,夜劫大狱,桩桩都是死罪,还不速速住手!”
白玉堂冷哼一声道:“爷爷最看不得你这死板正经的样子!展昭,今天我必要把颜大哥救出,你若再不让开,休怪爷爷剑下无情!”
展昭寸步不让,道:“只要有展某在,你休想出这牢门!”
白玉堂大怒,画影一挥,向展昭当胸刺来。
展昭不闪不避,叫了一声:“五弟!”“嗤”的一声,剑尖已刺进胸口。
白玉堂大惊失色,叫道:“猫儿!”画影落地,人已纵身扶上,接住展昭软倒的身子。
只见展昭面白如纸,胸口鲜血急涌,眼睛却睁的老大,似是不相信他真会刺来。白玉堂又急又痛,运指如飞,急点伤口周围几处穴道,这才止住血流。
展昭只觉脑中阵阵眩晕,却仍是紧紧抓住白玉堂衣襟,道:“五弟,不可鲁莽……”
白玉堂死死盯住面前之人,恨声道:“笨猫!怎的不知闪避?”方才他一剑刺来,只是想逼开展昭,哪知展昭竟一动不动。画影去势又急,白玉堂急忙卸力,已是晚了,眼睁睁看着画影刺进了那人胸口。平生最不愿意伤害的便是那人,却不料今日竟是自己亲手刺了那人一剑!白玉堂的肠子都悔青了,反手“刷”地一声,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展昭拦之不及,急道:“玉堂!——”不知为何,他的剑刺入身体的瞬间,看着他的失控,他的愤怒,痛得最狠的竟不是伤口,反是一颗心宛如撕裂。此刻见他半张脸上指痕宛然,登时红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拂上,一碰之下,却觉热的烫人,蓦地回过神来,急忙缩手。
手才缩到半截,却被白玉堂握住,定定地看了展昭良久,笑意慢慢在嘴角漾开,道:“猫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展昭方才未加思索,一声“玉堂”脱口而出。这白耗子对“五弟”这个称呼早就不满,磨了许久,非要改了不可,自己只道他胡闹,也实在不便叫这亲昵的称呼,一笑也就罢了。“五弟”不是自己一向叫惯的么,为什么在这当口,冲口而出的不是“五弟”,竟是“玉堂”?过往种种纷至沓来,多少次并肩御敌,明明已生死相许,还只道惺惺相惜。他的嬉笑戏弄,他的没头没脑,他的月下舞剑,他的酒中醉语……茫茫人海,恰好与他相逢,又恰好携手共看这一段人间,不知不觉间,那人在自己心中,早已亲近如此了!展昭怔怔地看着白玉堂,却见那白耗子似笑非笑盯着自己,不觉大感窘迫,苍白的面颊上瞬间泛起了一抹红晕。
白玉堂心头狂喜,听那猫儿惊惶之际急唤玉堂,竟胜过世上任何声音。此时那人正斜倚在他身上,眉梢中一痕旖旎,看得他心旌摇摇,不可抑止,手中不由得越握越紧。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为何他会不离不舍羁萦开封,为何他会弃了自由留他身畔……原来不知何时,已是失了心了!
浑忘了此时正处在开封大牢,白玉堂忍不住纵声长笑,惹来展昭大大的一个白眼:“白耗子,发了疯了么?”容色一正,指了指颜查散道:“玉堂若是信我,可暂把颜大哥押回狱中,颜大哥确系无辜,五日之内,展某必还颜大哥一个清白!”
白玉堂回头,见颜查散正怔怔地盯着二人,遂把展昭轻轻放下,上前解了颜查散穴道,道:“颜大哥暂且委屈几日,小弟和猫儿必会查清此事,为大嫂报仇,为大哥洗冤。”重新锁了牢门,道:“猫儿,我们快回房去上药!”扶起展昭,一径去了。
展昭虽被刺了一剑,幸好白玉堂及时卸了去势,伤口并不甚深,再加上陷空岛卢大嫂的金创药,第二日创口便已结疤,并不妨碍行动,遂和白玉堂一起再去多方查访。白玉堂不忍展昭如此劳累,但又知阻止不得,只能暗自把自己骂了个千百遍。
哪知一连三日,颜查散的新交故识几乎问了个遍,却仍是一点线索也无。那杀害颜夫人的凶手便如人间蒸发也似,竟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看看离限期越来越近,白玉堂虽是心里着急,人却冷静了许多。这日又和展昭同去颜府,再度察看现场,希望能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现场仍是当日模样,颜夫人灵堂设在前厅,白帐素幡,甚是凄凉。展昭想到这丰神秀逸的女子,忍不住心下酸楚,上前行了个礼。初见时的言笑晏晏尤在眼前,却不料会是这样的收梢,昨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已隔阴阳……
回到开封府衙时已经夜深,展昭任由白玉堂扶着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细细回想凶案现场勘查情况,地毯,圆桌,香炉,几凳,冰块,水迹……水迹!
展昭心念电转,真相已在心中呼之欲出,忙叫道:“玉堂,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白玉堂急问:“是谁?”
展昭神情凝重,缓缓地道:“颜夫人是自杀身亡!”
白玉堂大失所望,道:“猫儿,你想了半夜,就想出来这么个结果?”
展昭也不解释,只道:“玉堂,时间紧迫,你快随我去见包大人!”
二人来到包拯书房,见包拯尤坐灯下和公孙策商议。展昭上前施礼,道:“大人,根据这几日察探情况,属下已经能够断定,颜夫人并非他人所害,而是自杀身亡。”
此言甫出,包拯和公孙策都是一惊,公孙策道:“学生也曾这样怀疑过,但是苦无证据,展护卫可是有所发现?”
展昭道:“正是!颜夫人和颜大人患难夫妻,恩爱自是不比旁人。想是颜大人开始纳妾之时,颜夫人已萌死念,所有种种,都是颜夫人自己布局。”看了白玉堂一眼,又道:“颜夫人自杀前一晚,属下和白护卫曾去过颜府,无意中听到颜夫人吟出‘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之句,第二日在现场,白护卫又在香炉中发现了迷香成份,属下曾询问过颜夫人贴身侍女绣桔,绣桔当晚对颜夫人被杀之事毫无知觉,想是颜夫人迷倒了贴身侍女,然后自杀。”
包拯道:“那颜查散满身血迹,又该作何解释?”
展昭道:“属下曾听白护卫说起,颜大人在房门口绊了一跤,跌进房去,摔在颜夫人身上,这才染上血迹。”
白玉堂接口道:“我曾亲自察看,颜大哥想是手磕在几凳上,擦破了一层皮,可见颜大哥并没有说谎!”
展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