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贤抵良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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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因微微皱眉,正想走近看看,身后的谢禾执起她的手,牢牢握住,侧着身子挤进人群为明因开路。
谢禾手大,整整将明因的手包了起来,手心很热,有些湿润,这湿热的气息一阵阵从他的手心传了过来,明因的脸有些红,不知是被人挤的,还是因为别的,心头揣着个兔子似的,一下一下跳得又重又快。
可能是怕危险,谢禾没有走到前排,只在稍稍看得见的地方便住了脚。
谢禾个高,从别人头顶望去,一目了然。
明因身娇个小,旁边一个胖妇人挤得明因有些站不住,前面有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挡着,只堪堪立住,从前面那人手臂和身子的夹缝中往外瞧了一瞧。
只见一排装束与普通百姓无异的人双手被绑于身后,口中塞着破布,齐齐跪在殿前,身后还有穿着蓝衣红背心的捕快押着,期间竟还有女人小孩;明因一眼便认出中午遇见的那农妇也在其中,这时正挺直了身子,又气又愤地瞪着在旁起哄的人。
“娘…”旁边的孩子刚开口,便被人捂住了嘴,明因转头看,隔着两三人处,有个衣着华美的美貌女子,躬了身子掩住孩子的嘴,低声对他道:“可别开口,再连累了你娘为你担忧了!”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女子才松开了手,明因心下一惊,这不就是方才那妇人抱走的孩子?
那女子牵了孩子往人群外围走,身后的丫头愣了一愣挡了她问:“小姐,这…”
女子微微摇头,轻道了句“我自有安排”便走了出去。
这时方才说话的人又开了口,很是愤慨地说着。
“那人是谁啊?”明因见一身着布衣的中年人,正负着手站在那一排跪着的人前头,眉宇间净是难掩的得意。
“那便是齐县令了,想来今日的事,很是成功啊,”谢禾小声嘀咕了后半句,侧首看了眼明因,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以免了给她一旁的人挤倒了,补充了句,“就是齐风的爹。”
明因被谢禾圈在怀里,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点了点头。
这时齐县令又提了几分声音,指着地上的跪在首位的男子,开口大声道:“刘谷横行,劫人钱财,霸□女,纠结党羽于青峰岭为寇,期间更是为非作歹,扰得民心惶惶,今日我将其缉拿归案,也是他罪有应得,自作自受,乡亲们可有异议?”
“没有!”
“抓了他抓了他,这样的祸害留着做什么?”
“实是祖宗之辱,城人之辱啊…”
“……”
群情激愤,破口大骂者也不在少数,个个都有欲将其杀之而后快的架势。
明因抬起通红的脸,看了看那男子,圆膀粗腰,目光凌厉,长的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此刻即使是跪倒在地,沦为他人阶下之囚,瞪大了眼盯着齐县令的模样也是让人看着有些胆颤的。
齐县令被他盯得有些脊背发凉,可看着大家都很是愤慨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了后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好些铲除了恶霸,乡间城里的百姓也可安心做活之类的话,激起人群的阵阵愤潮后,才让人将那男男女女押走了。
“走吧!”谢禾见明因有些怔愣,手扶上她的肩问道:“你看什么呢?”
明因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摇了摇头道:“走吧。”
方才清清楚楚地见着,那被抓走的妇人回了好几次头,眼中难掩的忧虑流露出来,直至走至门口见了那美貌女子牵着孩子,才微微点了点头,敛了眸,低头走了出去。
这便是做母亲的心吧!即便是自己身陷囹圄,首先想到的依然是孩子的安危。
马车上,谢禾伸手探了探明因的额头,见她脸红的更是厉害,皱了眉道:“怎的这么烫?莫不是被太阳晒坏了身子吧?”
明因伸手挡开他的手,低头道:“我没事…”心中却是诽谤,今日这谢禾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虽明因也不忌讳谢禾亲亲热热地勾肩搭背,毕竟是夫妻嘛,这些便都没什么关系了,只是今日谢禾倒是显得格外亲近,竟然还那么对她……想起中午谢禾捧着她的脸对着便是一个猛亲,明因的脸红得简直滴血,胸口的一颗心突突地撞着,明因有时也看些杂书,知道男女间大约是有些别于他人的举动,却不知具体的,难不成这个就是?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定是太阳毒的,晒发热了…不行!还是去找爹看看好了!”说着便起身,要叫外头驾车的马青转个头,往医庐去。
明因忙拦下,解释道:“日头晒的脸热了些,方才人多也是,透透气就没事了,不用劳动爹去的!”说着将谢禾按下坐着,道:“齐县令倒是利索,这三两下地便将那么多山匪给擒了,我看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都骇了,要抓着,可是不容易呢!”
谢禾一屁股坐下,听了明因的话,倒是靠在了后背的软垫上,开口道:“齐县令在樊城当了快二十年的芝麻小官儿,一心想往上飞,苦于没机会,偏樊城又是个多少年出不了件大事儿的地儿,他等得,可是早就快按捺不住了。这回能有这么大一桩山匪案落到他手上,可是花了不少时日准备着了,就等着那山匪自个儿跳进坑里来呢!”
不成功便成仁,明因倒是知晓地点了点头。时下地界划分地严格,不是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又不好随便出手,大概青峰山匪这块肥肉,齐县令也是惦记了有些日子了,这回准备充足,做的倒也是干净利落的很。
“只说那领头的彪形大汉是山匪的头头了,难不成方才那十几个人便是全部了?怎的连妇人孩子都有的?看着不像是来抢劫,倒像是来凑热闹,过斋食节的。”明因想起那个简陋的纸扎灯笼,不是说祈福用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才逮着点时间,只能尽可能码些了,姑娘们久等了~
、第五十章 抓匪(二)
“只说那领头的彪形大汉是山匪的头头了,难不成方才那十几个人便是全部了?怎的连妇人孩子都有的?看着不像是来抢劫,倒像是来凑热闹,过斋食节的。”明因想起那个简陋的纸扎灯笼,不是说祈福用的么?
谢禾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听齐风说,像是在山匪窝内安插了个眼线,这回山匪下山,也是那人来告诉齐县令的。只是据说那人可能是被山匪发现是来打听消息的,半道上被打死了,被找着时手里紧紧捏着半张纸,就写了那消息。”
“被山匪打死了?”明因显然有些惊诧于这个消息,睁大了杏目,凑近了也小声地问:“那上回咱救得的那不就是……”拍了拍心口暗暗庆幸,好在那山匪没随便杀人灭口,暗道是,往后再有倒在家里的人,也要小心斟酌了一番才能决定要不要救,若再来个没人性的强盗,那岂不是危险之至?说到这里,明因忽然想起,方才那被抓住带走的人中,却是并没有见到上回那个叫卓虎的山匪头目……
谢禾见她脸蛋依然红扑扑的,正飘忽走神着,伸出手来,在她脸上揉了揉,问道:“这都没精神,脸还是红红的,娘子你真没事儿吧?要是不舒服可别强撑着!”
明因摆摆头,甩开谢禾热乎乎的手掌说没事,便闭上了眼微微靠着车壁,一脸淡然地平复正如揣着兔子的一颗心。
谢禾见她闭目养神着,以为是这一日这么闹下来,疲乏了,也不再问她,只在一边安静坐着。
昨日听齐风说了,齐县令会在金光寺大举抓匪,也不知那帮土匪到时候会如何反抗,就怕是会伤了无辜。为此谢禾还将明因骗上了山,只是却没想到,这次抓匪会如此顺利,且还大小一锅端…
齐县令这次似乎很有信心,还未有举动便找了城中大户聚集起来,要他们不管往年究竟有没有参加斋食节,今年都得出个份子钱,要让今年斋食节更加盛大些。抓匪这事,本就该避开老百姓,以免伤及无辜,可今年偏生要往大了办,人岂不聚集得更多?齐县令却是不怕伤了百姓的?
谢禾本还疑惑着,可照着今日的状况看,谢禾倒是看明白了。敢情这齐县令是知道,山匪这回就是随了老百姓来凑热闹的,拖家带口地,毫无防备才掉入了齐县令的陷阱里。人多壮威风,齐县令这招,用得倒是好,既是让大户们看了他出师告捷,又让百姓们为他证明这是个为民除害的好官儿,往后若想往上攀,这两样,怕是最好的推力不过了。只是却也没见着上回那个叫卓虎的彪形大汉,似乎还有个受了重伤的头头也没有在场,齐县令这回,怕是太着急了。
正想着,车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锣鼓鞭炮,人声鼎沸的。掀开帘子一瞧,正是齐县令带着五花大绑的一群人,壮年女人小孩都有,除开那几个一脸凶神恶煞的壮汉,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窝山匪,拖家带口的倒像是被朝廷抄了家的。
“怎的现在还在这里?”明因凑过窗边,刚好看见那一队人中有个半大的孩子被穿着红背心的官兵扯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大了瞪着那红背心。从被带下山到现在已经有一两个时辰了,谢禾明因帮着将寺里捐贡的东西收拾好了才下的山,现如今天都开始暗了下来,整街的祈福灯也亮亮地点着挂在了街头。可齐县令现在还带着他们在这街上游行,明因怎么看也不觉得合理。
“不该是先收监了,审过定罪才游街的么?”明因微微皱眉,坐回原先的位置。
谢禾听得放下帘子,收回拉长了往外瞧的脖子,开口道:“今日是斋食节,城里城外人都聚在这里了,齐县令,想来是要让大家都看看热闹吧。”
明因眉头一挑,谢禾,竟是看得透彻?
转头看他,却见他说完便又是一笑,看着似真似假的,又有些调笑的模样,明因心中的疑惑却是又深了一层。
……
回到谢府时,已是夜幕全黑,写着“谢”字的两个大红油纸灯笼悬在门上照得门口亮堂堂的,远远地明因便在车窗处见到陆黎带着环翠站在门口等着。明因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才下了马车,陆黎便迎了上来,又是一手搂着明因上下看,又是一手抓着谢禾不放,不停地问:“没事吧?都怪我,怎么会晕过去了,我就该带着你们下山的,还去遇了那种事儿…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
身后的环翠也是左转右转地看着两人,听到二人直说没事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嘴里却也还是直念叨着:“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
明因见她们这时虽是紧张着,精神却是比方才下山时好了许多,之前她还担心着,也不知两人这究竟是怎么了,现在看来,倒是安心了许多。
这边门口正闹哄哄着,谢叔恒脚步飞快从屋里往门口走了出来,见两人精神奕奕也无损伤,心中一块石也算是放下了。
谢禾眼亮,见着谢叔恒,赶紧恭恭敬敬地站着叫了声“爹”。明因也赶紧回了头来福了福身子道:“爹,我们回来了。”
谢叔恒也无多言,只“嗯”了一声,对陆黎道:“既然回来了就别在这里吹风,”看着陆黎脸上未干的泪痕,顿了顿又道:“我去衙门一趟,你要是累了就自去躺着。”
陆黎现在心思也没在他身上,只胡乱“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便拉着谢禾明因进了门,嘴里还念叨着:“我让人炖了些鸡汤,我已经叫人去拿了,你们喝点,好压压惊…”
谢叔恒看着她们背影,这才匆匆上了轿。齐县令已经差人来了两回了,虽然马青早就回来报知谢禾明因没事,却还是放心不下,非等着见了他们一眼才安心。这是坐上了轿子才细想着,这齐县令,叫了他们这些城中大户究竟还有什么事?若说是要出钱办事,却是早给了钱了;若说是要借他们名声威望为他证明这一窝山匪是他的功劳,众目睽睽的,他们也是做了证了。这么一想,齐县令又叫了他们聚集在衙门,究竟又是所为哪般?谢叔恒揉揉额头,还真是想不出来究竟能有什么事。
街上这时人很多,出来瞧花灯的,出来瞧热闹的,也不知是不是今日抓了山匪又被齐县令抓着游街的缘故,人群平白的比往年的斋食节多出了不少,平日里挺宽的一条街这时也是拥挤的很,接踵摩肩的,走路都要避着走,轿子就更不用提了。谢叔恒坐在轿子里看大半天都没移开几步,轿夫在外头就这么扛着怕也耗不住,索性下了轿,自己往衙门走去了。
到了衙门口,正好遇见城北的兴隆布坊的赵铁公鸡,站在一顶青色小轿旁,一脸晦气骂骂咧咧的,几个轿夫身形颇大,却被他说得低低的压着头,一声不吭。
听到脚步声,赵铁公鸡收了自己的一副尖嗓子,回头看到谢叔恒正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一张马脸变戏法似的,笑得很是灿烂,一脸的褶子跟菊花儿似的,正了正身,拱着手,依然尖着嗓子道:“谢员外,你也才到啊?”
谢叔恒本想打个招呼就走,一点头跨着步子走上衙门口的台阶,却不想赵铁公鸡也跟了上来,只好停下步子,听他口中絮叨着:“早知道这大街上这么人挤人的,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