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情痴年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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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没想着博秦峰同情,是真的由心而发,一想到秦峰要离开从此各不相见,他的心就狠狠地揪着,可是这一次,秦峰不再心软了。
晚上殷日月偷偷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秦峰前脚走,后脚就跟上去,要么你留下来,要么带上我,没第三条可选。
许是他心情过于激荡,许是这一连串的打击,结果夜里他病倒了,等到迷迷糊糊醒来时,秦峰早已经走了,甚至都没来和他道别。
从此后,他跟秦峰就失去了联系。
他失了魂魄一般躺了三天,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找秦峰。
殷父听了这句也不知怎么的就火冒三丈,也不顾殷日月还在生病,拿起笤帚就是一顿好打。殷父从来就是个娴静的人,都不与人争吵,更别说打人了,殷母知道,他这是真的动气了,只能抹着泪劝解。
殷日月知道这是没戏了,病愈后就回去上学。如果说秦峰是经历了苦难后开始成长,那么殷日月,则是从经历了离别开始。从那以后,他下死命的学习,他只知道秦峰去了南方,他要去找他。
他跟父母就这么冷战着一直到上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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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成长于别离
他选了医学,这里的原由,他心里一清二楚,尽管他是那么胆小。他不想再看到秦峰那么无助的样子,也许哪一天秦峰生病了,可以由他来照顾。他想回到家乡,让那些曾经对秦母见死不救的医生,刮目相看,等到他们病重的时候,让他们也跪下来求他!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陌生的人群。
事易时移,繁华的都市开阔了眼界,吸取了更多的知识,对医生这个职业也有了更高的认知。
而秦峰已成为殷日月的一种执念,烫在心头,长在心底,细微牵扯,都会痛不欲生。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强烈的感情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柯林。
柯林是他师兄,大他三届。
从他刚入学不久,柯林就表现出对他的亲近,帮他打饭,给他讲课,带他去玩。那时候殷日月才开始长个子,窜得很猛,柯林总会送各种吃的给他,并且不会让他觉得尴尬,总会说:这是别人送的,我不爱吃,扔了浪费,这是老师奖励我们的,拿来跟你分享……
殷日月显然不怎么与人亲近,但是也知道这种没来由的对一个人好,不正常,他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的去问了柯林。柯林见他这么直接,也索性直说了,他说:“日月,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么?”
就是从那一刻起,一直在黑暗中寻着秦峰的殷日月,开启了一扇新门。他回想起当初秦家刚出事时,秦峰抱着他手足无措的哭,他本来也是心疼得要哭的,却本能的觉得,这时的秦峰,需要的是一种保护,而不是一个只会陪着他哭的人。
所以他生生忍住了,用不怎么宽厚的肩膀,一路支撑着秦峰。
秦峰夜夜失眠,在他怀里一声声唤着“明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直哭到脱力。殷日月从来没见过秦峰如此脆弱的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拿把刀子把心剖出来扔掉,这样就不会痛了。
他把秦峰搂在怀里,一下下的拍着,一遍遍地说着:“还有我呢,我在这里,别怕,还有我。”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在我有生之年,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只求秦峰平安喜乐,永远不再让他伤心,哪怕是要我的命。
所以他知道后来秦峰是要寻死,而别人却看不出来,所以后来他要秦峰留我留,秦峰走,我走。
原来这些年,我都在爱着他。
呵呵,原来是这样。他一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一定会吓坏了。没事的,我会照顾他,我会保护他的。如果将来我们在一起,我要带他去云南,去看他心心念着的大理段氏,可是,他会接受我么?会不会觉得我变态?
殷日月就在这样的心酸又甜蜜里,度过了他大一的第一个学期。
大一暑假时,他决定找父母好好谈一谈,起码也要问出秦峰的下落。
就在那样的夏日午后,他们意外的重逢了。
秦峰背负着明媚的阳光,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喊着他们之间特有的称呼,对着他爽朗的笑着。
殷日月一瞬间升至天际,又一瞬间跌至谷底。
再相逢时,我已不再单纯的把你当成兄弟,却对你有着不可言说的欲望,这样的我,你会怎么看?如果你知道了我真实的想法,你又会怎么样?我爱你么?爱!可是能说么?不能。
两个男人在一起,必定受人指摘,我不能在你失去父母之后,再遭人诟病,我要你,平安喜乐。
录音机里悠悠唱着: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殷日月想,若时光能就此停留,我愿付出青春。
然而魔鬼并没有拿走他的青春,他都没能再和秦峰说上一句话,秦峰就被小叔叫走了。秦峰是回来迁父母骨灰的,找人算了时辰,误了不好,不管真假,这都是对父母的虔诚。
殷日月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准备也赶过去,却被他父亲截住了,父亲说有话跟他讲。
父亲跟他讲了很多,从他的祖籍讲起,讲他的家族,讲他的出生,讲他是为何一个人来到了北方,讲过往那些恩恩怨怨;讲秦峰家出事时那个所谓的亲戚,其实是如何的不融水火,非但帮不了秦峰的忙,反而可能会给秦峰带来麻烦;讲家中的某个不孝之子,做有悖伦常之事,气死了老太爷……
殷父一直是很聪慧的,即使在当时的殷日月看来,父亲也是学识渊博,父亲感叹过往时,又可以引经据典,就这样足足说了几个时辰,一直说到日落西山,天已全黑。
殷日月匆匆吃了口饭就想过去找秦峰,殷父又将他拦下了,说秦家父母骨灰刚从地下起出来,颇多忌讳,夜里阴气重,外人冲撞了,怕是会对秦峰不利,还是天亮了再去吧。
殷日月本身对这些并不太信,何况自己又是学医的,但是所谓关心则乱,一听到会对秦峰不利,那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反正时间多的是,不差这一夜。
而当第二天他起来时,秦峰已与上次一样,消失无踪。
殷日月很快就明白,这绝对不是秦峰的意思。若说当初那一场纠葛,他相信,秦峰和他一样怀疑过,或者根本已经知道了事实,彼时的一点芥蒂,早已泯然于那相视一笑里。
他当场就和父亲翻了脸,问秦峰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父亲说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老秦就这么一个独苗,在地下也指望他结婚生子呢,还是你也要做不孝子,气死我?
殷日月说:“要么我和秦峰一起进这个家门,要么你就当没生过我!”
殷日月现在想来,都觉得自己当时做的真是绝情,不管父母能不能受得了,就那么转身走了,从此后这些年,再没回去过。
他早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了。其实当初他也不说一定要秦峰以恋人的名义进家门,他只是想让父亲接受秦峰,就像从前一样,把他也当成自己的儿子,但是父亲绝对不会相信他是抱着这么单纯的想法的。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看看秦峰就知道了。秦峰在还不知床前尽孝为何物时,就永远没这个机会了,所以他对江老太才那么上心,就怕她也变成植物人。
现如今的秦峰,磨砺后的成长,更加内敛温和了,但殷日月知道,他那颗心还停留在那一年的冬天里,需要被人疼爱。
那一年他回了学校后,思虑过重,积郁成疾,生了一场重病。病里不知生死真假,却牢牢记着当初的誓言,他要秦峰平安喜乐,不再伤心。
病时一直是柯林在照顾他,无微不至,他积郁多年的心结急需一个出口,便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和柯林断断续续地讲了。
人生病的时候,感情最为脆弱,一点点的关心,也可以被放大无数倍,他真是想秦峰想得狠了,一边胡言乱语的说着,一边疯狂地流着泪。他听见柯林在劝他,可是他止不住。
柯林就轻轻地吻他,吻他的眼角,吻他的唇。
慢慢的,他也越来越明白这个圈子,混乱、滥交,一夜情,公众的看法,和疾病。把一个直男带过来,若是不能得到幸福,是多么不道德的事。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他在乎秦峰。
他总会想起父亲说的话,秦峰跟他不同,他应该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
殷日月说就这样吧秦峰,只要你好,我把这情藏起来,也没什么。
他依然以秦峰为支撑,拼命的学习、工作,却已不再抱着把他据为已有念头,就算后来辗转听说他小叔家在另一座城市,他都忍着没有去寻找。
他在一次医院的聚餐上喝醉了酒,彻底把那样浓烈的爱情掩埋了。
他对柯林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曾经爱过一个人,那我愿意尝试,做你的男朋友。”
柯林兴奋得把他的嘴唇都吻肿了。
爱情大约就是这样,浓烈了,就不会长久。
殷日月曾真心的想和柯林这么过一辈子,柯林对他很好,几乎说一不二。平日里两人也会有些争执,都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殷日月都会先服了软。他觉得有些人越吵感情越厚,而有些人则会越吵感情越薄。
他们必定属于后一种。
在男男相恋这个问题上,除非你是个天生的纯娘,愿意用女人的心态去依附,否则彼此都是男人,那种做为男人对待事物的认知是天生的,就像雄性划分的领地。
男女之间感情淡了,还可以用子嗣来维系,男男之间若没了感情,还有什么呢?拍拍屁股各奔东西,也许某天见面了还能来上一句:嘿,他比你活儿好!
相爱,很不容易。
矛盾出现在柯林即将硕士毕业时。
殷日月建议柯林去个清清白白的衙门,柯林早已动用了这些年他所结下的各种关系,进了某专科医院的对外宣传部,宁愿从打杂做起。
柯林是很圆滑的人,他很优秀,无论是在交际,还是待人接物上,该捧的捧,该赞的赞,都是恰到好处。可以说离开学校,就是他大施拳脚的时候。
殷日月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只是忽然发现,原来两个人在观念上,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也许这只是个导火索,牵扯出从前他们刻意忽略了的许多问题。殷日月不想跟他吵架,都淡淡的处理了,实在吵得厉害,殷日月就跑到实验室去躲清静。
直到有一天柯林搂着个小学弟到宿舍去找他,殷日月头都没抬,继续整理资料,说:“我这没地儿,用不用帮你开个房?”
柯林说:“殷日月你他妈什么意思?”
殷日月说:“哦!这个房间让给你们,玩完了记得把床单带走,我嫌脏。”
柯林把柜子踢得叮当响。
小学弟妖媚一笑,软腻腻的声音听得殷日月发冷:“还真当自己是个宝呢,林哥早就跟我好了。”
“我知道。”
柯林脸色微变,还是没有阻止小学弟,小学弟接着说:“你可真够贱,知道还赖着林哥?就那么舍不得说分手?”
“我在等着他先说。”
柯林冷笑:“既然如此,殷日月,咱们也好聚好散。其实这几年,你都是在玩我呢吧?你根本没忘了那个秦峰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忘了他?”
“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别人,我这绿帽子戴得真是好啊!”
殷日月抬眼看看小学弟,再看向柯林,柯林干咳一声,仍是不服气地说道:“其实从始至终,你都没付出过真心。”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从此殷日月与柯林,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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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今夕是何夕
“殷哥,殷哥?”
“唔,嗯?”
“你手机响。”
殷日月看着来电显示,忍不住抿起唇笑了:“喂,秦峰。”
“怎么才接电话?你在哪呢?”
“还在路上。”
“江南呢?到家了?”
“没,在我旁边。”
“我都回来了,你还没送到家?!打不到车?算了,你在哪,我去接你们。”
殷日月看了看路牌:“云南路。你开车当心。”
秦峰胡乱应了一句就挂断了。
江南更加闷闷不乐,咆哮着“太过分了”,对着一棵梧桐拳脚相加一番,郁闷之情也不能稍减。心头堵了一口大气,对殷日月道:“你要不要那么圣父啊大哥!啊,你这该不是叫暗恋吧?”
復又叹了口气,道:“也是,总比像我这样,被他疏远着好。你有你的优势,我也有我的,起码我能表白,是吧?一会他来了,我就向他说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要不要祝你成功?”
“当然要!你怎么还不说?”
“我不善撒谎。”
“你可真是……秦峰可真迟钝。你对他那么与众不同,他感受不到,我追他那么久,他也感受不到。”
“他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江南垂着头,稍稍有些落魄,酸酸地道:“是啊,你最了解他了。不过他还没跟你走呢,我还有机会。”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着秦峰,大约,这是最为诡异的一对情敌了。
秦峰很快就到了,两人正在准备去买奶茶,秦峰便停了车一同去了。买单时秦峰看着江南送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