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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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男孩突然说。
“可是烟花还没有完啊？”
“一会儿人都回来了，把你挤着了，回去要挨打的！”
“让我再看一会儿吗，好哥哥，我求你了！”
“不行！”，男孩摇头。
小女孩生气的撅起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烟花的明灭映出泪花的闪烁。
看她极其不情愿的样子，男孩咬咬下嘴唇说：“回去我给你当马骑三次。”
小女孩耍赖：“我手冷，我不想走。”
“走走暖和。”
“我不，我要你背我，这样我还可以暖手。”
“好！”，男孩说完蹲下身去，小女孩爬在他背上，笑嘻嘻的又将手插在他的后衣领里。
男孩背着她从桥上走过，桥栏杆上的路灯下，零零星星的飘起了雪花，桥下一片漆黑，远处的河水影射出岸上灯火的明灭。
走过桥后，街道明显的亮了，旁边的居民胡同里，一盏罩着白漆铁灯罩的灯把整个胡同照的通亮。穿过胡同，他们进了一栋老式四合院。
“我去盛水。”男孩说着端起脸盆出去了。
“哦！”小女孩边答应边打开茶几上的饼干盒，拿出一块吃了起来。
男孩端水回来，又出去把厨房煤球炉上的水壶提过来，往里加热水，用手试了试温度：“好了，来洗手。”
男孩帮她洗好手后，又帮她脱鞋子、袜子，准备给她洗脚。小女孩又拿起饼干吃，看着男孩在低头给他洗脚，悄悄地抠下一点，放在男孩的头上。
“嘻嘻嘻”，小女孩偷笑。男孩感觉到了什么，晃了晃头，并不理她，依然帮她洗脚。
“我去倒水。”男孩端起脸盆往外走。
门突然“呼”的一下开了，刚好撞在端着的脸盆上，“当”的一声，水泼了男孩一身，男孩似乎吓了一跳，呆了，脸盆在地上 “当——朗—朗”的转了几下，扣在了地上。
“你不会慢点么？！毛手毛脚的，差点倒我身上！”，进屋的是一位体态稍胖的妇女，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灰蓝色的工作服，套着深蓝色的袖套，怒冲冲的对男孩吼。
“哦~~，落汤鸡哦！落汤鸡哦！有人成落汤鸡了，哦——”小女孩在椅子上拍手笑。
“欣欣别吵！”妇女又对女孩喊。
“耶——”小女孩冲妇女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地拖干净，把衣服换了！”妇女又吼，男孩一声不吭的把脸盆捡了起来，到外面拿了一把拖布进屋拖地。
“拖完地赶快睡觉！我还得到医院看你弟弟妹妹。”妇女换了件衣服匆匆忙忙地走了。
几个月后，一个晴朗的星期天下午。
“妈妈，我作业写完了，我要找千乘哥哥玩。”
“别理他，他不是好孩子，你没看他老惹他妈妈生气，天天挨骂，罚站，还挨打，
不听话的孩子都是坏孩子，都要挨打的！”
“妈妈，我听话，我最听妈妈的话，我是好孩子。”
“恩，小涛是好孩子，那你去找小磊他们玩吧！”
“好的！”
公用水房的门口，一个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走了；水房里，几个妇女正边洗衣服边聊天。刚才和小涛说话的小涛妈刚搬到这儿不久。
小涛妈说：“小红家的那个千乘啊，我看肯定是有毛病！听小红说，他在家从来没写过作业，还整天惹小红生气，也不爱和人说话，整天脏乎乎的，感觉怪怪的。”
“我看他爷儿俩差不多，都神经习习的！就说那个洪吟吧，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到深圳跟别人学什么装修，装修能当饭吃一辈子啊？”另一个接了一句。
一个年长一点的说：“要不小红生气，这都去了一年了，把孩子扔家也不管。”
小涛妈说：“我看小红管的挺严的，就是那孩子太不成器。”
旁边的一个说到：“就是，上次不知道为了什么，还把吴科长家小强的头打破了，小强妈去找小红，小红把千乘痛打了一顿，屁股都打出血了，我看了都掉泪，可那孩子楞是一滴泪不掉！”
小涛妈说：“小红也忒狠了吧？”
“你不知道，我好象听说千乘不是小红的亲儿子。”还是旁边那个的说。
年长的反驳她说：“你听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啊？”
“嘘——！”小涛妈给大家使了个眼色。
千乘拿着拖布进了水房。
小涛妈装着关切的问道：“千乘，又拖地啊？”
“我叫千乘（多音字，同“圣”音）！不是加减乘除的——乘！！”
小涛妈楞住了。
千乘走后，小涛妈奇怪的问大家：“你们不都叫他千乘么？”
年长的笑道：“哎呀，你别理他，他刚来时经常这么跟我们说。除了他爷爷偶尔来的时候那么叫，其他人都叫他千乘，时间久习惯了，他也就不说了，你是刚来没多久，所以他才这么跟你说的。”
“噢——~~！”小涛妈恍然大悟的样子。
正文 第五章 青梅果的记忆 第二节 校园
两年后一个有风的冬天下午。上河市的清河上，早早的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人民路小学里，正在课外活动。
大操场上，到处都是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孩子们嬉戏的身影。操场旁边的大滑梯上，挤满了学生，滑梯边有几个低年级的小女生在跳皮筋，边跳边唱：“周——周——周扒皮，半夜三更来偷鸡，我们正在做游戏，一把抓住了周扒皮。。。。。。”；旁边，几个男生正在弹玻璃弹珠。
已是四年级四班学生的千乘正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高低杠上发呆。
一个身穿半旧蓝色中山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肩膀和袖口有明显的粉笔沫痕迹，问千乘：“赵千乘，你怎么在这儿啊？你的数学竞赛题已经做完了么？”
千乘回答说：“任老师，我做完了。”
“那你记得放学后赶快回家啊，一会儿冷了。”中年人边说边往家属院方向走去。
“任老师！”，千乘忽然喊他。
中年人停住了脚步：“你有事吗？千乘。”
“我还想你当我们的班主任，咱们班的学生都很想你。”
中年人笑了笑，回来摸了摸千乘的头，说：“傻孩子，谁当班主任都一样的。”
“不一样，现在这个王老师，整天让我们又是练毛笔字又是做这样那样的习题，累死了，布置的作业多的很，经常写好几个钟头。”
中年人严肃了起来：“孩子，他也是为了你们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问：“这学期你前几次的数学竞赛成绩在年级排第几？”
千乘回答：“还是排第一，但是分数明显没有原来好了。”
中年人奇怪的问：“哦？为什么啊？”
“每天又是练字又是作业和习题，上课老是犯困，为这王老师还让我请了家长，我还挨了顿打。”
“你妈妈又打你了？”
千乘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叫你爸爸抽空来一趟吧，我想见见他。”
千乘有些不理解的疑问：“任老师！你？”
“没事的，你不用怕，我是想和他说点事。”
“哦！”
“记得早点回去啊！”
“好的，任老师再见！”
“再见！”，任老师走了。
“哥哥！”，一声清脆的童声从后边传来：“哥哥，我给你买了袋酸梅粉，你看，我还买了好多贴画！”
千乘回过头问：“颐欣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颐欣有些调皮的歪着头，说：“我等你一块回去啊！”
“可是我还要等他们做完题锁教室门呢！”
“没关系，反正我们今天作业少，我已经在自习课做完了。”
旁边的几个小女生喊道：“王颐欣，过来跳皮筋啊！”
千乘对她说：“你去吧，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好吧！”，颐欣蹦蹦跳跳的去了。
起风了，天更凉了，千乘把双手插进了衣服兜里。
“啊！~~~~”，一声清脆的哭声传进千乘的耳朵。
“是颐欣的声音！”，千乘急忙从杠上跳下来朝哭的地方跑去。
颐欣坐在地上，手里的酸梅粉洒了一地，用两只小手背揉着眼睛“啊、啊”的大哭，旁边站着几个小女生和四年级的几个邻班同学。
“他！”，其中的一个小女生对千乘指着一个男生说：“是他把王颐欣推倒了！”
那个男生申辩说：“他踩住了我的玻璃球！”
“那你也不能把她推倒啊？！”，几个小女生异口同声的叫到。
千乘上去抓住了那个男生的红领巾，狠狠地说：“为什么推倒我妹妹？”
“我不是故意的！”
“啪”的一声，千乘把那个男生摔到在了地上，然后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赵千乘又打架了！我去告诉老师！”，边上的一个男生边说边往教室跑去。
摔在地上的那个男生站起来抓住了千乘的衣领，两人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别打了！”，几个小女生在旁边急的跺脚，颐欣哭的更厉害了。
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把他们拉开，两个人都是一身土，男生的衣服扣也掉了一个。
女教师问：“你们为什么打架？”
几个小女生又七嘴八舌的对女教师开始说起原因来。
这时，千乘的班主任王老师也跑了过来，一看这阵势，二话不说，揪起千乘的耳朵就往教室拉。
到了门口，气乎乎的指着千乘说：“整天打架，整天惹事，为什么都是你？你给我在这儿站着！”
那个女教师走了过来，小声地在王老师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王老师问：“没伤着吧？”
女教师说：“没有。”
“那让他先回去吧！”，王老师说完，瞪了千乘一眼，进教室去了。
女教师领着那个男生走了，边走还边给那个男生拍打身上的土。
放学了，同学们陆续都走了，学校里只剩下千乘、颐欣和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王老师在教室里的炉子旁改作业。
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已经准备回家了。
千乘突然喊道：“许韶！”
那个叫许韶的同学听到喊声跑了过来，问：“怎么了？又罚站！”
千乘说：“别管，你帮我把颐欣的脸洗洗，把她带回去。”
许韶说：“那好。”然后对颐欣说：“颐欣，咱们回去吧。”
“哥哥！”，颐欣的小脸被泪水染的脏习习的，眼角还有泪花，“哥哥！”，颐欣又叫千乘。
千乘对她说：“和许韶哥哥一块儿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今天的事儿别对大姨说啊。”
“哦，知道了，那我走了！”，颐欣拉着许韶走了。
天不一会儿黑了，风更大了，千乘缩了缩脖子。
王老师出来了，说：“你回去吧，明天把家长请来！”
千乘扭头就走，吭也不吭。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千乘的姑姑赵洪韵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挺着个大肚子带着千乘五岁多的表妹烟子从乡下来到了千乘家住，千乘的妹妹千羽和弟弟千稷（一对双胞胎姊弟）也已经五岁了。
一进门，千稷和烟子正在床上兴高采烈的跳着；千羽一手拿着个充气小鹿娃娃，一手拿着彩笔在纸板上画画，看到千乘回来，她丢下彩笔朝千乘跑过来，千乘抱起她，亲了她一下，说：“千羽乖，自己下来玩。”
听到声音，赵洪韵从里间走了出来：“小乘回来了，饭估计凉了，我去给你热热，你妈又去打牌了，一会儿去大姨家的时候小心点啊！”
“好的！”千乘答应到。
到了大姨家，颐欣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捏橡皮泥，卫生间里，一个妇女正在洗头，那是颐欣的妈妈张兰。
千乘喊到：“大姨我来了！”
“小乘啊，你先和妹妹看电视吧，等我洗完头你们再洗脚睡觉！”，卫生间里传出张兰的声音。
“好的。”
颐欣喊他：“哥哥，来，到这里。”
千乘坐到了沙发前的小凳上，双手抱着膝盖，想下午的事。
颐欣偷偷地把橡皮泥拿到千乘的头上，猛的一下按了下去，然后“咯咯”的笑着往卧室里跑，千乘伸手想把橡皮泥拿掉，谁知橡皮泥已经把头发粘了进去，一拔，连头发也带了起来，痛的千乘直列嘴，只好用两只手慢慢的弄。
张兰洗完头走了出来，看到千乘的奇怪动作，又看了看在卧室门口“咯咯”笑的颐欣，明白了什么，责怪颐欣：“你个丫头，整天欺负你哥哥！”
颐欣朝她吐了吐舌头。
张兰问一看她做鬼脸，吼她：“你再吐舌头！嘴又不疼了是吧？！”
颐欣一听，赶忙捂住嘴，迅速跑进卧室里去了。
正文 第五章 青梅果的记忆 第三节 童祸
第二天早上，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四年级四班的门口，班主任王老师正在质问千乘：“赵千乘，你请的家长呢？！”
千乘仍是一声不吭。
“去，回去请家长去，请不来你就不要来上学了！”，王老师边说边把千乘推了出来。
千乘靠着墙站在了教室门口，雪已经下大了。
“丁零零——”下课铃声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