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失去了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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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不错是不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将自己提高一个层次?我们学校每年也有不少思想几步的学生党员,老师中党员就更多了,你总是这幅无所谓的态度,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组织,当家做主呢?”
“你没有搞错吧,我是教数学啊,对政治要求又不高,我干嘛要入党?”
罗印亭微微一笑,“你不要忘了,我能当上学校的高层领导是有原因的,这个不管是什么私立学校,都不会让它脱离正轨的。我是什么?我是一只眼睛,至于是谁派来的,监督谁的,你自己想吧。”
薛锐心下明了,罗印亭的上台是政治斗争的产物。教育部不会让一个拥有众多未来栋梁教育权利的学校脱离自己掌控的,所以尽管学校的直属领导不愿意,还是不得不对这个空降的人物分派重要任务,让他分管教育。他虽然手握重权但是身份十分尴尬,并不受欢迎,在暗地里被排挤。他在学校有今时今日的威信和地位与他的手段是分不开的,这一点让薛锐不得不佩服。她伸手拢拢头发,十分暧昧地说了一句:“群众又怎样?领导又怎样?我是群众,你是领导,在我们之间,群众早就翻身做主了,你说是不是?”
罗印亭当然懂了。他微微笑转脸看向薛锐。薛锐并不看她,她按下车窗,手臂支在窗舷上,风呼呼从外面灌进来,她被风吹得眯起眼。罗印亭想到一个词“媚眼如丝”,风将她披散的头发吹拂到他的脸上,有点痒。
过了一会,薛锐又问:“这是谁家的孩子,面子这么大,让学校这么下本钱?”
“新任省美术馆馆长的儿子,显然艺术造诣不错吗,但是学习方面不太用心,转到我们学校已经一年了,难道你不知道?”
薛锐说:“学校里面二世祖那么多,我难道要一一记住吗?”四中好学生多,世家子弟也不少。说实话,现在她教的两个班级的学生,她能叫上名字的也没有几个。四中的老师除了工资待遇丰厚之外,还有就是“计划外收入”较多。计划外收入不仅有节假日帮学生补习,还有学生家长的“小小心意”,送这些礼物无非是希望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多加关照。薛锐是不管这些的,她在大学里面龌龊的事情的见得多了,心里很厌烦,所以她对学生一视同仁。
“不是要你曲意逢迎,但是场面上的应酬还是要做的。”
“这家的主人姓什么”
“单身母亲付丽娃,儿子叫季野。”
车在航山路下的一个小区停下来,薛锐下了车就和罗印亭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行动间完全是一个本分老实的模样。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尺度,她拿捏地刚刚好,这是罗印亭最满意的地方。
独栋的复式小别墅,面积不算大,有一个小庭院。透过雕花的铁门,可以看见院子里面有柠檬树,风吹过送来草木的清香,工人给他们开门,将他们引进客厅。工人略带歉意地说:“请两位稍等,夫人还有点事情。”
薛锐耐着性子在房间里转悠。看得出是艺术世家,房间的装修格外有品位。中式的房子是东南亚风格的装修,到处都是浓墨重彩的,藤椅,红丝抱枕,白色棉纸落地灯,一人多高的滴水观音。
薛锐很喜欢这种装修风格,寻思着将自己名下的一套紧邻市中心一套老洋房也装修成这样,不是自己住,准备用作场地对外出租。N市最近的文化艺术活动不少,很多人都向她打听过她别墅是否有出租意向,她仔细想过,那套房子自己不准备住,转手卖掉未免太亏,因为别墅的位置相当好。房子是奶奶留下来的,原来租给一个温州来的商人,后来那个商人走了,她一直没有挂牌招租,现在想想,那个位置的别墅,出租用作活动场地是最好不过的。
这个房子花瓶和画作不少,但是都挂在合适的位置上,薛锐不懂行,但最近准备装修的事情,到处搜罗艺术品,认得墙上挂着的黄宾虹的山水画。主体近处的青山草木郁郁葱葱,山路蜿蜒,云雾氤氲,高山与民居,繁与简,虚与实对比衬托出画面的灵动。薛锐心中一动,这与她和郭焕成曾经去过的坟头山的景致很相似,浮躁的心情慢慢地安静下来。
“这幅画很不错是不是?”一个柔和的女声问道。
薛锐抬头,看见女主人从楼梯上款款而下,深蓝色对襟褂子,黑色阔腿裤,裤脚绣着花纹有垂坠的质感。配一双缎面软底鞋,头发及肩,烫着细碎的卷儿,脸上画上淡妆。中年女人烫发很容易将自己弄成包租婆的样子,薛锐眼光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妇人,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妈妈。女主人笑着跟她打招呼,“薛老师,你好。”
薛锐朝她点头:“您好。”
“这间屋子里都是我儿子的画作,难得合薛老师的眼缘,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女主人长相明媚艳丽,一双眼睛明亮迫人,两片薄薄的嘴唇尖尖的,说话语速很快,看得出职场历练的痕迹。女主人客气有礼,也是个爽快的性子,寒暄过后直奔主题。她说:“本来是休息时间,麻烦两位跑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儿子有点调皮,成绩也不好,还请薛老师多费心。”
薛锐点点头,付丽娃朗声朝楼上喊着:“季野,快下楼来见见两位老师!”
楼上没有人应声,付丽娃又连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她看着沙发上的两位客人,并未露出尴尬的神色,只是有些歉意,说:“孩子被我惯坏了,还请两位见谅。”
罗印亭笑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有个性的。”
付丽娃笑笑,然后冲薛锐说:“我请薛老师的原因就是,薛老师和我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和我们不一样,你应该和他有很多共同语言,希望你能多多开解她。”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付太太,让我做家教可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提高他的数学成绩。但是我不能保证我能胜任心理老师的工作。我教学有自己的方法,不希望别人干涉。在我做家教期间,我希望按照我的方法来教育学生,这样可以吗?”
付丽娃定定地看着薛锐。薛锐也不躲闪,她想,花一份工资请我干两份活,着算盘倒是打得挺精明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教了。女主人微微笑笑:“孙阿姨,请你带这位薛老师去季野的房间好吗?”
薛锐被带进书房,开门就看见一个男生坐在地上玩游戏,听见门响,也不转身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薛锐见到他这样,说:“你好。”
那男生头也不抬,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说:“你好。”
房间里摆放不少画具,有水墨画也有油画,薛锐是外行,看不出什么。仍能感觉到这里的油画和水墨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水墨画的安然恬适和油画的浓烈汹涌在这间房子里结合,有一种寂静而不羁的韵律动荡其间。房间里有一张十公分宽两米长的一整块红木条案,旁边雕了花,抠出两块塞上麻石,样子十分典雅。看来是专攻这位少爷绘画用的,但这样价值不菲的条案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落了一层灰。
薛锐伸手上前,毫不犹豫地将电源插头拔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
第三十九章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
如她所愿,男孩腾站起身,直视他。薛锐心中惊叹,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她小半辈子里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微卷的头发遮住眼睛,但是挡不住怒气,但是眉宇间有长期打游戏积攒的疲倦。
薛锐伸手想要和他握手,建立平等的师生关系是教学步骤之一。那个叫季野的孩子伸手,恰恰避开薛锐伸出来的手,弯腰将插头重新插上,然后继续淡定地坐下继续游戏。薛锐在那一瞬间看见他手腕内侧有几个圆圆的疤痕,有的还在结痂。那是烟头烫伤的痕迹,薛锐曾经在电视上见过。有些得抑郁症的人会选择伤害自己舒缓自己内心的压力,其中就有用烟头烫的手段。
薛锐毫不犹豫继续又将电源插头拔掉。季野猛地站起,一双漂亮的眼睛怒火雄雄他问:“你凭什么关掉电源?是谁给你的权力?!”
“哦,是你妈妈。不过看样子你并不在乎她是不是?没关系,因为你妈妈对你的拳拳爱心,所以请我来当家教。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尽可以让你妈妈将我辞退。但是一旦你这样做了,你不就是利用他对你的爱吗?哎呀,可是你用不屑她的关爱,挺矛盾的哦,哎,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男孩笑了一笑:“老师,这样吧,你做我家教,行,但是你领你的工资,就不要来管我了,我们彼此相安无事行么?”
“你好像搞错一件事,我的工资不从你手上领,是你妈妈付钱请我来的,我并不需要听你指挥的。”
男孩子哑口无言,仍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穿着一件纯黑色的T恤。薛锐有轻微洁癖。能嗅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的怪味,她凑过去闻男孩身上的味道。对方退后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黑色是一种冷,一种排斥,一种绝对,黑色是否定、拒绝、抗议,它体现的是一种不同流,不睦群,不妥协以及愤世嫉俗的反骨和叛逆,黑是怀疑论者的眼神。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说出了黑的精髓,穿在你这个年纪的人身上也的确很彰显个性,但是我想问问你,你这衣服穿了几天了,为什么我闻到一股子馊味?”
到底是男孩子,再怎么叛逆反骨,也不好意思在异性面前丢脸。他的脸“唰”一下红透了。他往门边退,“你等着,我去洗个澡,回来再说。”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等。”薛锐说完自顾自离开。
楼下付丽娃和罗印亭正在聊天,看见薛锐上楼不过十分钟就下来了。付太太脸上略有惊讶,罗印亭问:“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薛锐没有回答,只是问付丽娃:“付太太,请问您对我的教学期望值是多少?您是希望季野以普通高中生的身份进入国内外的名校,还是希望将他以美术特招生的身份送进专业美院?”
付丽娃微微一笑,在薛锐面前的水杯续上茶水,“薛老师,我听说您很有个性,现在发觉真是如此。您看到了,我的儿子是有极高的美术天赋的,我希望他能专修美术,因为他绝对会有成就的。但是青春期的孩子很叛逆,一定要跟我对着来,所以他不愿意学美术,而是进普通高校。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我希望您能以最严格的要求约束他,既要提高他的成绩,也要改改他的性子,但请不要挫伤他的天赋。”
薛锐沉吟片刻,说:“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您是否有点太过贪心?”
罗印亭闻言,干咳一声警示薛锐,准备开口打圆场。
付丽娃却笑了,她身体微微前倾,将手中的红茶放进托盘,伸手拿起水壶为薛锐添水,举止优雅得体,散发出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薛锐想起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在四十岁时依然美丽,那她才是真正的美:“薛老师,我好像在您身上看到青春的影子。我觉得你在青春期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不让父母省心的小孩吧。呵呵,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希望您不要介意。很多时候孩子都以为父母不允许他们做这做那,是在约束他,实际上父母给的自由远比他自己给自己的要大得多。我不是敝帚自珍,或许您看不出来,但是我知道我儿子的艺术天赋有多高。他有能力成为顶级的画家,但是因为青春期的叛逆,他不在乎甚至在挥霍自己的才华。他可能不知道,今天他浪掷的天赋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这是他的错,也是我教育的失败。”说到最后,付太太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的孩子是天生的艺术家,我从小也没有拘过他的性子,我想让他的身体和思想都保有一种不羁的野性,所以他曾经会有一些小过失。我不是想要拿我的孩子与别人的孩子比成就,我只是希望他以后有能力能做他真正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人到中年还要被迫谋生。如果他愿意上普通高校我不反对。给猫更多的自由,逮耗子的目标更容易实现。我相信我的儿子还是会选择绘画作为他一生的事业。我的儿子,他在国内发挥的空间太小。我想送他出国,如果可能,我希望薛老师能帮我完成我的梦想。”讲到这里她的脸上带着笃定的笑容。
薛锐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着。罗印亭问:“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想到我还没跟她讨论薪资问题,有点后悔。”薛锐顾左右而言他。付太太那种望子成龙的殷殷期盼让她想到自己的父母。
罗印亭呵呵笑,“你觉得她家的实力是拿不出钱来的吗?你只管好好教课就是了。”
“你说父母对待孩子的爱都是这样不问因由的吗?”
“应该吧。”
“你和你太太为什么不要孩子呢?”
罗印亭没有出声,看着前面的路只专心开车。薛锐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越界了,她该以什么身份对别人的婚姻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