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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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恨意
忽然之间,我对他的恨到了极点。
为仟么,我身边拥有的一切,他都要揭露出来,只不过是一 个假象?
桐木桌椅上摆着的利刃镶企砌玉,衬着船舱内暗暗的灯光, 寒刃如冰,我忽地抓起桌上那把利刃,却是将那布条塞进怀里 ,向夏侯烨所呆的地方奔了过去。
夜里起了大风,楼船在海上行驶并不稳,我只觉前边长长的 走廊摇摆不定,木廊绣柱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了下来,就如我的 世界,已所剩无几,但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阿锦,你怎么啦?”
忽地,我被人拉住了,转眼一看,却是流沙月……原是什么都 可以说,什么都能倾述的,可如今,找却是对他道:“流哥哥, 夏侯烨这么对我,怎么也要让他尝尝苦头才行!”
他眼里俱是担心,却是道:“我陪你去吧,别让他又有机可乘 !”
我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眼神一如以往,使人一见便觉如沐 春风,却是笑了笑道:”流哥哥,不怕的,用铁链子将他固定于 床上,量他也不是三头六臂!”我垂头道,“流哥哥,从小到大, 你帮我不少,但有些事,始终只能我自已解决……我不能再怕那 个魔鬼,如若不然,怎当得了西夷公主?”
“但是……”他眼里担忧之色未褪,却终是点了点头,“那,我守在 门外?”
“好 ……”
我推门进船舱的时间,他平躺在床上,脚上铁镣相铐,将他四 端固定于床头,当真是一动不能动,见我进来,却是一笑:“如 此,你便不怕我了吧?”
我知道舱外有人听着,而且是武功高强之人,便走近了他,边 用匕首敲着他身上的铁链以扰乱视听,低声问道:“你说的,到 底是不是真的?”
他一笑:“是不是真的,你心底不是早有定论了吗?”
他全身被缚于床上,原应该是狼狈不堪的,可他脸上的神情却 依旧如樱花盛开之时,春日满园,他卧于一方小榻,却是和风 送暖,惬意释然。
他这样的神情,怎不让我气恼?
可我知道,这人软硬不吃,水煮不乱,如今他虽是被缚于床上 ,一时间却使我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
我望着他,这个我最痛恨的人……如果这世上只有简单的恨该多 好,如此,我便可以将手里的利刃插进他的胸口,可以不管不 顾。
“锦儿,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他却忽地声音低沉了起来,眼神 郁郁,“生为皇家之人,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皇宫的世界,原 就充满了背叛与欺骗……”
我呆呆地望着他,望着他不留神流露出来的软弱与郁郁,在这 种情况之下,用这样的腔调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原应心底感觉 好笑的,可我却是笑不出来,因他说的,我何尝不知?何尝不 明?
可他为什么要彻底地粉碎我些微的希望?
待到我手里的利刃比上了他的胸膛,他的胸口渗出血丝,我才 倏地惊醒,手一松,那把利刃便斜跌在他的胸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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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迷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下……”他脸上的 神色忽地一变,又变成了那种调笑之色,“锦儿,下手之前,能 让朕饮一樽蜜酒么?酒恋花迷……无论何时,锦儿看起来都那么 美。”
我一怔,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何变幻得如此之快,却是听到身 后有人道:“阿锦,没什么事吧?”
我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流沙月不知道什么时侯进了舱门,正 站在我身后不远。
我勉强笑道:“流哥哥,没什么,原本我想在他身上刺上两个 窟窿的,可一想着他对我们还有用,这么对他,反倒要浪费医 药费,所以,就没有动手。”
我看得清楚,一向温文如玉一般的流沙月,眼里却是雾聚云 散,却是一瞬而逝,却如上好的白玉之上增了一丝杂质,让人 看了从心底痛惜。
不,我不应该被夏侯烨一挑拔,心底便起了疑心,他可是从 小周护我,爱护我的流哥哥,可为什么,我却没有想着向他道 出所有一切,说出那张布条上写着的一切,告诉他,夏侯烨正 挑拔着找们,正让我们心生嫌隙,使我们从内部分崩离析。
可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反倒道:“流哥哥,他既是让我陪着他 用餐,那我便每日陪着他,他满身都是铁镣脚铐,怕是再也无 法弄出花样来……”我冷冷地转身望着夏侯烨,将他胸口上的短刃 倏地拔下,痛得他闷哼了一声,“他以前怎么对侍我的,我便要 十倍地还于他的身上!”
我心底升起一阵悲哀,因我看得清楚,流沙月的身体原是紧 绷着的,可听了我的话,却是放松了下来……原来,当不信任一 个人的时侯,他的所有伪饰,便都一目了然。
我不再望着流沙月,这个原使我有家人感觉的人,反而望向 了夏侯烨,只觉床上躺着的人原是令人厌憎的,此时却是顺眼 了许多。
船舱外传来了浆声喑乃,岸边有灯影如梭,月光如银挥撒船头 ……真希望这世间一切,就如这浆声灯影,宁静岁好,而他,却 永远只是在我受委屈之时,守在我身边,安慰我的流哥哥。
“好啊,有美相伴,有美食可吃,坐楼船,赏两岸奇山峻岭, 此等生活,不异于朕下江南啊。”
夏侯烨哈哈笑了两声,便被流沙月打断了,因他急步上前, 一个倒拐,便击在了夏侯烨的伤口之处,他的脸色既刻变得扭 曲痛苦,却是一声都没有哼出来,等流沙月略为放松,才咳着 道:“流将军,你可别失了手,如果失手,这船上多了一具尸体 ,除却招来无数想要替朕报仇之人,可没有什么好处!”
我忙拉住流沙月,道:“流哥哥,赚取临桑城,可还用得着他 ……”我停了停道,“更何况,母妃之死,我总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当年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这才停了,转过身来望着我道:“公主,对不起,臣始终不 能……”
我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不是说了,你不要叫我公主吗?叫 我阿锦,你是我的流哥哥,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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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鱼肉
夏侯烨虽是痛得无以复加,却是笑着插言道:“锦儿,你们如 要恶心,不如出去,别让朕看见!”
流沙月听了,又想动手,我便拉着他向门外走去:“流哥哥, 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要怎么刨制,还不任由得我们?以后的 日子还长着呢。”
听到此话之时,我们已走到了舱外,他却是招手叫人想让人来 锁上了舱门,此时却忽地停下了,转身对我:“锦儿,当真……以 后的日子还长着……其实一年来的这许多日子,有许多次,我从 梦中惊醒,都怕再也见不到你…… 锦儿……”
他的眼眸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灼灼如黑曜石,可我只想避开 他的眼神,却是道:“流哥哥,荣婷……她也是可怜人,虽已执着 入魔,但她到底是你的表妹……”
他眼里的光芒便消散了,变得冷凝如冰:“自她将利刃刺进我 的胸膛那一日开始,我便再没了这个表妹…… 阿锦,你心太慈了 一些。”
我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是一个不祥之人, 在我身边的,总是落不了什么好下场,如母妃,如父王,又如 你……所以,她虽对我不好,我也希望她能度完余生。”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锦儿?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你放心,锦儿,自此之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我抬起头来,他的眼眸柔得如春日深谷幽潭,波光鳞鳞,使人 不由自主想要沉溺其中,可我,却只觉那眼波变成了十年冰雪 积冻之处,看上去春日融融,实则寒冻入骨。
“是的,只要临桑城重回西夷,我们一切都会好的。”
我想看看荣婷,我们三人一起长大,她首先背叛了我,可是, 我忽不觉得好可恶,她的目地一目了然,从小到大,我便知晓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在宫里头太多太多,她的 背叛,实际上带给我的伤害不多,因在她背叛之前,我已然准 备好了,而且计算得很清楚,要怎么去利用这场背叛,我感觉 有些好笑,这个一再背叛我的女人,她的船舱,反倒成了我此 时感觉最安全的地方。
和流沙月分别之后,我来到了羁押她的地方,未走近船舱,却 听得清她在船舱里来回踱步,脚上的铁链子在地板上来回拖动 ,想来,她自愿跟来的许多个日子,她从未曾睡一个好觉吧?
舱门是从外面反锁着的,我刚将钥匙摆进匙孔,便听见门内的 踱步声停止了,她在里面问道:“是谁?是表哥吗?表哥,你终 来看我了吗?”
我打开了门,只见她立于船舱中央,鬓发散乱,身上穿着侍婢 的衣服,那在宫中的艳然绝色早不见了踪影,看见是我,眼神 之中怯怯之色尽显。
“你还想着流沙月会来看你?”我冷冷一笑,便走进了船舱,将 舱门关上。
自此,船舱便形成了一个狭小逼曳之处,如多年前年少之时 ,我与她被太子哥哥关进了偏僻书阁,夜幕降临,只有我和她 在门内相拥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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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风 第一百五十八章 高贵
她无言下跪:“公主,奴婢多谢您能来……”
“荣婷,我只问你一句,做了这么多事,你可曾后悔?”我低声道,“夜半时分,你从床上惊醒之时,可曾想过我们的以前?”
她道:“公主,奴婢与您不同,您一出生,便是高贵的身份,虽则您在王宫处境艰难,但是,您的身份,却是奴婢永不能达到的,其实奴婢早就明白,即使妃位被封在您之上,也明白,那短暂的荣华,迟早会如空中楼阁一般地垮掉,可奴婢心底总有一丝希望,能将这与您能平起平坐的机会拉长一些都好……这便是执着成魔吧?况且当今皇上,那样的男子,怎么不使人为他着迷呢?虽则奴婢知晓,奴婢永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恐怕她这是对我说的最长的一篇话了,我心底明白,今日她所说的,只怕全都是她心底的话。
“荣婷,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你为何就如此看不开呢?”
她却是抬起头来,嘴角隐有苦笑:“公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可任意妄为?”
只这一句话,我心底最后一项疑惑便是得到了证实,悲哀却如湖水一般自脚底漫延而上……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信任?
“公主,你怎么啦?”
不,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如若不然,后面的种种便无法进行下去了。
我定了定神,却是道:“荣婷,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上,只要你以后安分,我会让流将军好好安排你以后的生活的。”
她嘴角苦笑又现,却是垂头道:“既入得了这荣华之所,想要脱身而出,便不过痴心妄想而已……不过,公主,奴婢谢谢你,不管你信与不信,奴婢所做种种,只不过为了求生存而已。”
我走出船舱,将舱门锁好,眼角余光到处,果见拐角之处有人影一闪而逝。
母妃曾告诉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可如果那荆棘变成了利箭,如蝗般飞来,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告诉我。
原以为中朝皇宫才是遍地荆棘,处处陷阱,却未曾想,出得了那里,来到以为的亲人身边,却也是荆棘处处。
从来,这世上便只有我一人而已。
……
船一直往北,却是风平浪静,连些微的大风都不曾有过,曹家楼船所到之处,官府之人从不敢上来查探滋扰,却是一路风平浪尽,这两日,我叫人做了饭菜,午膳当真端了进去与夏侯烨同食,他倒还规矩,不过言语之中喜欢胡乱调笑,全没了往日在金銮殿上端正威严的模样,只不过,除了我陪他的膳食之外,早膳和晚膳如没有我作陪,他便滴水不沾。
我心知他防范极严,但他为我厌憎之人,他要如此,我也只得由着他了。
他饭量极大,可我每次叫人端去的吃食,却是控制了份量,不过管他一餐吃饱而已,所以,我每天进去他的船舱之时,便觉他日渐清减,神情疲惫……而他胸口上的伤,我却是每日拿了盐水撒在他的伤口之上,可惜的是,每每这么做的时候,却是连他些微的呼痛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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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风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行驶
而晚膳,却是常常和流沙月一起吃的,饭食花样百出,丰富无比,他深知我的口味与脾性,时常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食却是鲜美无比。
我常笑他,他却是道:我们西夷,却是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之说。
楼船缓缓而行,路程已过了大半,前日夜晚却有北风突起,便阻得船行渐缓,船身更是开始摇晃,我原就没坐过楼船,原先平稳之时尚不觉得,在船上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