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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家业-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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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悉如今徽州墨业,田家居首,田家根基浅薄,短期内不足为虑,然田本昌此人,吾跟他曾为好友,知其最擅长在于布局,遇事常以局中之人推动,他坐享余利。然他性子自视甚高,于细节处疏忽,常常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于他相对,要着眼于细处。
再说程家,程氏墨业处事四平八稳,虽稳建却常常错失许多机会,这便是程家多年来不能崛起之故,但厚积薄发,假以时日,程墨当为徽州墨业之首,所以,日后若于程家相对,要以奇取胜。
而李氏墨业,却是吾最不看好,也最担心的,尤其听闻李九爷七老夫人相继出事,李姑娘出人意料的断承墨坊,吾观李姑娘自强自立,亦聪慧绝顶,然吾甚为担心的是,李姑娘虽得七老夫人留书继承墨坊,然于情理来说,以八房之女继承七房之产业,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墨坊艰难时,大家尚能同心协力,一旦墨记经营脱困,利益之争必纷至踏来,明枪亦躲,暗箭难防,李姑娘须得慎之又慎之。
令七祖母实是一精明至极之人物,其应当不至于看不出李姑娘继承墨坊的为难之处,所以,吾猜其或另有安排,因此,李姑娘若不慎处于极为难之境时,不防且抽身,静观其变为妙。
另外,若要发展墨业,仅拘于徽州一时一地是不行的,跑商压诈,墨之利润大多为跑商所获,因此,发展墨业,当走出徽州。
好了,如此种种,皆吾肺腑之言,其余便不在多说,吾还得为归还李姑娘借助之银而努力做工”
看完罗文谦的信,贞娘心里是久久不能平复。
没想到罗文谦眼光如此之毒辣,难怪以前,他自少年起,便撑起罗墨基业,如今经过一翻磨砾,眼界开阔,那眼光就更精准了。
田家的布局,从争夺贡墨权开始便可见一斑,而此番,田本昌不正是因为细节处理不到位而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至于程家,如果亦如他言,在未来,陈家不正是徽墨之首吗?
而自己的处境,又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呢?她当日本不想接这墨坊,只是形势所迫,再加上深悉自己若不接下这墨坊,墨坊必将四分五裂,最后更是落入外姓人之手,七房的婶娘们亦会处境艰难,李氏墨业烟消云散,成为李氏族人一大憾事。如此种种,再加上七祖母知遇之恩,她才硬着头皮接下墨坊。
贞娘深思着,如果真处极为难之境时,抽身观望果然是良策,反正如今,经过她一方努力,李氏墨坊内或许仍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比起族谱所之情况,实在已经好太多了。
应当不至于再坏到族谱中所述的情况。
“谁的信?”这时,一边的赵氏问。
“罗文谦罗公子的。”贞娘道。
“他干嘛写信给你?”赵氏奇怪的问。
“他离开徽州的时候我曾借了银子给他,他说他暂时还还不了。”贞娘道,至于墨业之事她不想让娘亲操心。
“哦,你倒是好心。”赵氏瞪了贞娘一眼,也不在多说。
  
第六十六章 七房的心思

这一夜,贞娘都想着罗文谦这封信的内容。
清晨,天刚蒙蒙亮,贞娘便醒了,穿衣起床,推了门出来。外间便是喜哥儿的房间。
自家里经济情况转好之后,虽还不能买房子,但却请人将家里的几间房子从新翻新了一下,再把原来的柴房推倒,重新盖了一间大房,隔成两间,里屋便是贞娘的房间,外屋就成了喜哥儿的房间。
如此,住处总算是宽敞了不少。
“喜哥儿,起来了,一会儿要上族学。”贞娘顺手拍了拍还在睡梦里嘀咕的喜哥儿。
家里经济转好,喜哥儿自然不能让他荒废,前些日子给他报了名,如今在族学里读书。
“二姐,还早呢,天才刚亮。”小子正是最喜欢睡懒觉的时候,这会儿被贞娘叫醒,自然不乐意的嘀咕着。
“不早了,等你起床洗漱吃饭,时间就刚刚好。”贞娘瞪着他。
喜哥儿没奈何,只得嘀嘀咕咕的起床。
果然,洗漱吃过饭后,两人再一路走去墨坊那边,时间虽早,但也早不到哪里去了。
李氏族学就在墨坊的隔壁,其实整个李氏是集中在一片的,中心就是做为李氏嫡宗的七房大宅,边上便是墨坊,而墨坊的另一边是九叔公家,本来贞娘家也是住在这一块的,只是当年事件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八房把这边的房子赔偿给了七房,这才搬去城门洞那边的。
而族学就在墨坊的后面,凡李氏族人或者墨坊子弟都可在族学里就学。
族学的先生是一位老举人,虽不是什么文坛名宿,但教的也中规中矩,前几年,有一位李氏子弟还考中了秀才。算是不错的先生了。
只可惜李家六七四房,制墨天份的都有,读书天份的却少,最高的也就中过秀才,就是小文佑他爹。
至于喜哥儿,家里人也没想盼他能读个什么出来,只不过是读书明理罢了。
此时姐弟俩一前一后进入了墨坊,时间尚早,墨坊的工人还没有到,此时墨坊显得空空荡荡。唯有东仓那边传来一阵跑步和喘息声。
贞娘望过去,是小文佑,这小子倒是不容小觑。自上回贞娘让他锻炼身体以来,他每日早晨,都绕着东仓跑圈,从没有落下过一日。
“我也去跑两圈。”喜哥儿夹着书本,一溜跑的追上小文佑。然后赶超,还得意的回头看小文佑一眼,得瑟似的。
贞娘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这小子才正儿巴经的跑,贞娘侧漫步的走在小文佑身边,冲着他伸了伸大拇指。
小文佑见了。两眼笑眯成月牙儿,只是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绷起了小脸。贞娘只是淡笑。
“小叔叔一会儿去族学上学是吗?”这时,小文佑突然道。他说的是喜哥儿。虽然两人只相差一岁,但没办法,喜哥儿辈份高。
贞娘侧脸看了他一眼:“嗯,佑哥儿不去吗?”
“娘亲请了先生在家里教我读书。”小文佑道。
“还是去族学里读好。”贞娘道。
“为什么?”
“在家里读书是读书,在族学里读书也是读书。但在家里读书交不到朋友,在族学里能交到朋友。一个好汉三个帮,以后长大了要想做事,没有朋友帮可不行,独夫是成不了事的,没看三国里面,也有桃园三结义吗。”贞娘笑着道。
小佑听了贞娘的话,便沉思了。
贞娘也不在多说,叮嘱喜哥儿一会儿自己去族学,她则进了李府,惯常的,每日早晨,她都要去七房看看七祖母。
佛堂边的小间,七祖母还是不醒人事着。
贞娘看着她,就想着罗文谦那封信,罗文谦在信中说,对于李氏墨坊,七祖母说不定还另有安排,只是贞娘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排,毕竟罗文谦也只是猜测,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七祖母未必什么都能布置周全,贞娘想着。
不过,这些对于贞娘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李墨不要落到李进财手里,不管是景东叔,或者七房接管,李墨传承不断,那便没有憾事了。
“贞娘,出去吧,让你七祖母安心休息。”一边陈氏道。
贞娘点点头,便同陈氏一起走到外间,贞娘这时又拿出账本,跟陈氏一一分说墨坊的经营状况,再把这段时间,再和墨所出的一些利润提了一部份出来,交给陈氏。
“贞娘,这是干什么,墨坊如今正艰难呢。”陈氏推辞。
“大伯娘,您就收着,墨坊再'是艰难,但咱们的日子也不容易,赚钱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日子过的好,七祖母这病也不知要花消多少钱,再加上大家的日常,这些钱是少了点,不过,墨坊现在正在好转,想来以后会更好的。”贞娘道。
“哎哎,好的,那我就收下了。”陈氏也不客气,将那钱收进了柜子里,她当家不易,贞娘这笔钱倒算是解了她燃眉之急。
同时心里也叹道,老夫人眼光果然好,贞娘没有辜负老夫人所托。
“另外,大伯娘,佑哥儿今年八岁了,我五岁的时候爷爷就开始教我点烟,所以,我想是不是每天抽出点时间,让佑哥儿去墨坊学学。墨之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成的,虽然吃苦了点,但男儿行路当崎岖,如此长成方能有所担当。”贞娘又道。借用了罗文谦信中的一句话。
“好好,我会安排的。”贞娘这话让陈氏有些激动了,贞娘如此安排,陈氏又如何能不知道,贞娘这是在培养佑哥儿。
贞娘笑着点点头,两人说着,这时外间也传来几个婶娘的说话声。
原来是李进财送来几框西瓜,田氏正让人搬到后园的井里去冰着。
贞娘便跟着陈氏一起出来了。
“贞娘啊,那李进财好夕也是你姑父呢,你怎么让他在点烟棚里干活啊?那等粗活。岂能让你姑父去做,这样岂不是让你金花姑姑没面子。”田氏见到贞娘过来,便是有些打抱不平的道。
那李进财自进了墨坊,倒是低调的很,不过对七房的几位婶娘倒着实殷勤,很得几个婶娘的好感。尤其这位田氏。
“三婶娘,金花姑父是在烟棚里做管事呢。如何就让金花姑姑没面子了?当初景东叔进墨坊时还比不了金花姑父,那是正儿巴经的学徒工。”
贞娘说着转折了一下道:“至于学点烟,但凡是墨坊的人都要学的,在墨坊里点烟是基础。如果连点烟都不会,烟料认不出好坏,后面的如何做的好?再说了。金花姑父还在账房里当差,虽说事情是多了点,但也是希望金花姑父能快点适应,好帮着墨坊啊。这点金花姑姑是晓得的,也是她赞同的。”贞娘道。
当然。在贞娘心里早把李进财盯死了。
那个所谓的管事是副管事,贞娘特意把他安排在二狗他们那个点烟里,那个棚里的点烟师傅技术是所有的烟棚师傅技术取好的,便是当日,贞娘去都给了个下马威,如今李进财去。他没一点技术,想要管别人是不可能的,唯有乖乖学技术先。
至于账房。自贞娘接手墨坊以来,规定账房里每一笔账都要交叉审核,李进财就是想玩花样也玩不出来。
“三弟妹,你这是干嘛,墨坊的事情少管。贞娘这是重用李进财呢,一些人不识好歹。你也跟着犯浑哪。早跟你说过了,墨坊的事情你少管。”陈氏冲着田氏道,嘴里颇有一些敲打的意味了。
“大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夫人虽说把墨坊交给了贞娘,但那墨坊依然是我们七坊的生存根本,贞娘年岁又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能提点总是要提点一下的,能帮忙也是要帮忙的,这不,我这里还有一桩生意跟贞娘说呢。”田氏反驳着道。
“三婶儿请说。”贞娘这时恭敬的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晚辈,该有的礼她一丝也不会疏忽。
“田家有一批墨,想交给咱们墨坊制再和墨,怎么样,是一桩大买卖吧?”田氏道。
听得田氏的话,贞娘脑筋一阵子急转,她和爷爷都猜到田家可能会把那批废墨交给李氏墨坊再和一次,这点是想到了,可却没想到出这面的是田氏。
嫡宗七房里,陈氏一房,是如今的当家祖母,气度不错,最支持贞娘。说实话,贞娘若是没有她的支持,墨坊说不准没有这般的稳定。
但陈氏之下的孙氏,小佑哥的儿母亲心思就不好说了。便从小佑哥种种防着她的行径来说,至少这个孙氏是防着她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小文佑的娘,没有哪个做娘亲的不为儿子打算的,贞娘并不在意。
至于大黄氏,她性子淡然,一心钻在雕刻里面,对这些一向是不在意的。
倒是那田氏,对于老夫人将墨坊将给贞娘,那是怨言颇多,几次想插手墨坊的事情都没有机会,如今田家这一批墨,倒是让田氏抓住机会了。
田氏出面,墨坊若是不答应,那就是不给嫡宗七房的面子,再怎么说,贞娘这墨坊是从七宗手上接过来的,不给七房面子,便显得不近人情。
更何况,这确实也算得是一笔好生意,能给墨坊带来不少利润的。
因此,田氏出面,别说她李贞娘,便是景东叔也不好拒绝。
可以说,田氏出面了,这笔生意不管中间有什么纠结,结果必然是会成的。
而同时,田氏又借着这次机会插手墨坊事务,而有一必有二,人心总是越来越大的。
贞娘想着,两眼就眯了起来,说起来,对于田氏,她倒不怕,田氏再怎么也是七房的媳妇儿,她上面还有陈氏这个当家大嫂,下面还有佑哥儿这根七房独苗,田氏再怎么插手也只不过给她自个儿多弄两个私房钱,于整个墨坊格局影响不大。
但刚才,田氏为李进财说话,显然是想为李进财在墨坊争取更高的位置,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再一想罗文谦的信,那田本昌果然是个善于布局,善于利益局中人的人,便是此刻两家做为敌手,贞娘也不由的不感叹田本昌这一招用的妙,既能达到重新和墨的目的,更利用田氏将墨坊的局搅乱,墨坊一乱,田家方能坐享渔翁之利。
不过,这倒也好,就让田氏跳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李进财如今太低调了,贞娘便是想抓他错处也不容易。
现在的情形是表面风平浪静,看不透低下的暗流涌动。田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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