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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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起身,正视他说:“那用不用我陪你去卫生室啊?”
“啊,啊?不用了!”他吃惊的看着我。
“恩。”我不再搭理他,翻开练习册开始做题。心想,想哪儿去了。
“夏子维?”不一会儿他又回过头叫我。
“恩?”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像安静的大海。未经世事的孩童,没有侵袭和波澜,我可以取消戒备,允许他的一切提问。
“夏子维?”他轻轻的叫我,安静的海不见了,变成了关切的询问。
“恩?”我霎时清醒。“什么事?”
“这个,桃下……成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他拿着砖头一样的练习册,扭着身子,回过头来问我。
我见他腿不敢动,拧着脖子卡在那里挺别扭的,笑着说:“你还是坐过来吧。”
我挪到一诺的位子上,给他腾出空来。
“可以吗?”他有点怀疑的看着我,他认为除非有一诺在,否则我是不会这么热情的。
“恩。”我笑他的绅士。
我看他指的那道题,“恩,这个词是源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蹊,就是小路的意思,它就是说,桃数李树本不会说话。可是它们美丽繁盛的花果却吸引众人来观赏,以至于被踏出一条小路。也就是说,它用来比喻为人真诚,则会感动他人。”
“哦,这样。”他若有所思的点头。“那这个呢?”他又指指下面的一个成语。
“我看看?哦,‘青梅竹马’啊!”
看来他的成语水平还停留在小学阶段。
“这个词源于唐朝诗人李白的《长干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青梅,就是青的梅子。竹马呢,就是小孩子的玩具,当马骑的竹竿。这个成语的意思是说,玩青梅骑竹马,形容男女小孩天真无邪的在一块玩。”我解释道。
“哦,青梅竹马。”他意味深长的琢磨着这个词。“哎,你能把那首诗写给我吗?”
“好!”我拿出一诺金箍棒一样沉的钢笔,在纸上写下那首《长干行》
“给!”我撕下来递给他。
“你的字蛮漂亮的!”他羡慕的说。
“凑合!还有问题吗?”我发现他的练习册上还有很多铅笔勾画的圈圈点点。
“我,还有,有最后一个问题。”他盯着我的脸,谨慎的说。
看见他一反从容自信的常态,拘谨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你怎么不象从美国回来?”
“为什么?”他张大嘴,瞪着眼睛问。
“外国人不都挺开放吗?你在干吗?那么谨慎!”
“唉!我真以为你不会笑呢。我不敢跟你说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搭理我。”他愁眉苦脸的望着我。
“啊,是吗?”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自己装冷,有时心里也想说点什么,可脸上就是不会笑了,也就跟一诺他们几个人在一起时,能肆无忌惮的放开自己。
“我可能平时忙着写作业,不太看别人。但是我没有不高兴不乐意的意识。你的问题呢?”我回过神儿。
“我是想问你,这里有卖青梅的吗?”
“没有,青梅只有南方有。不过你在这可以买到它做成的糖果。”我摇摇头失望的说。
“哎,好想回南方,你知道相思梅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闪亮。
“相思梅?”我自言自语,也在怀念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南方的特产啊。”我说。
“我是南方人,小时候,没去美国之前就住在一个研究院里,那个院子很大就买青梅的小卖店,我很喜欢那。”
“研究院?”我的心被撞了一下,我听见了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名词,我惊喜的急问:“哪个研究院?你是那里人?”
“浙江,中国生态科学研究院。”
我笑,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我感叹的告诉他:“我也住那个院。我爷爷是那里的院士,我从小就在爷爷的实验室里摆弄瓶瓶罐罐。我也喜欢吃那小摊儿上塑料袋装的商标都没有,让我垂涎欲滴的青梅,含在嘴里酸涩清香。后来我爸调动工作我们举家北移。”那日子恍如隔世,我不知多久都没再说起这些。我的梦里,如今都不是江南。
“那你一定上职工幼儿园了?”
“是啊,你也是?”我浅浅一笑,“可惜我已经记不住我在那班了。”
“我是刘月老师她班的,我小时候和他们玩打水仗,往水枪里兑辣椒油。把老师气得中午不允许我睡觉。我忘不了。”他眉开眼笑的。
“你可真够坏的。我就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我拿着一袋奶豆特兴奋的往幼儿园跑,准备分给小朋友吃。就因为着急没看路,不小心掉进管道井里,身子正好卡在两支管道的中间,眼看一袋奶豆就这么撒没了,伤心的使劲哭。我印象特别深。后来我记得,一个穿着海军衫背书包的小男孩,站在井边对我说,‘等我,我回来救你。’后来是上班路过的叔叔救了我,我说什么也不回家等那小孩儿,可惜他压根没回来。”回忆多美好,我笑着说:“现在想想,他跟我们差不多大,应该也在高三中痛苦煎熬呢吧。”
他非常安静的坐在那儿听着我滔滔不绝的说话。眼神里说不清是什么,发呆,沉思,波光闪闪,一片潋滟。
“哎!”我叹了口气。“说这些干嘛?快看书吧。”突然发现今天自己是有点儿不太正常,我干嘛要跟他说这些?
他没有搭理我,书桌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伸进衣兜里。
我发现他表情很奇怪,一直皱着眉,探询的问:“你怎么了?”
“哦,没有。”他晃了下头,恢复常态。
“哎,你小学念的也是二小吗?”我好奇的问。
“是啊是啊!”他兴奋过头的大声:“他乡遇故知!”
“呦,你还知道这么句话呐?你不会初中也念的八中吧?”我看着眼前这个“故知”,心里平添了几分亲切感。
“恩,不过初二就出国了。”
我感叹:“哎,这世界还真小啊!没想到我们还一直是校友呢,好熟悉的陌生人。”
我越说越激动,“你说,没想到临毕业又遇见了。这儿离家那么远,还能念同一个高中。真够巧的。”
“这应该是缘分!是那个,青梅竹马!”
“唉,你不要瞎说。”我脸红心跳。还好教室没人,这要传出去,没事儿也得给她们厌烦死。
“原来你就是挺可爱挺爱说话嘛!”他狡猾的笑笑。
“呵呵。”我一时语塞。“可爱”这词儿形容我,还真不习惯。
我方才知道,宋宗唐比我大两岁,名字是到墨尔本之后改的,随了母亲的姓。那是他妈妈第二次离婚,伤痛欲绝去了澳洲。他小时侯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上房揭瓦,调皮捣蛋,兴风作浪,罄竹难书的人物。打架,记过,骂人,甚至开除……在学校里一时名声大震。
小学时,老师课讲得好好的,他“蹦蹬”一下站起来对老师说:“你讲错了!”
小学老师哪见过这阵势,挥挥手就把他请到办公室里了。他一人在办公室罚站挺无聊的,等得口干舌燥老师也没露面。瞧见桌上有西瓜,理所当然的拿起来就吃了,西瓜皮还往窗外撇。老师回来以后,看了他半天就只说了一句话:“你放假了,回家吧。”他回敬了句:“这四月份算寒假算暑假?寒假二十八天,暑假四十一天!”
“那你就不怕老师找你家长?”我奇怪的问,小时候我觉得这世上最恐怖的,莫过于“找家长”了。
“那都是吓唬你们好学生的!不怕,找了也不来。我妈对应试教育很有意见。”
“你妈挺有个性!”我听了觉得特别畅快,又回到了那个空气里充满甜甜棉花糖味的日子。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回到什么都不懂就的小时候。没有压力,没有痛苦,没有伤害和无助。只要张开双臂就相信可以飞起来的日子。
如今眼前的宋宗唐,绅士沉稳,大气内敛。干净得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柔和,同样耀眼夺目。成熟沉静的的他,讲起儿时的故事还会眉飞色舞,像个孩子王似的炫耀自己的辉煌战绩。
童年的画面,淡淡的思念,没人提起的往事,如风的少年。曾经不知和谁诉说的故事,我们都找回了那份久违的思念。
“那你怎么还回国读高三啊,多累啊。我们都还想出去呢。” 我特别想不明白。
“我在墨尔本已经读到大二了。”他淡然的说。
“啊?那你是干嘛啊!”我更加不理解了。真是不知道国内的考试有多痛苦,竞争多惨烈,回来掺和啥啊!
“我是个只要想好要做就一定不放弃的人。当我听国内的朋友说,自己通过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时,我就很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实力,会不会比他们差。”他淡定的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听完笑一笑表示佩服。他上的大学世界排名不低,也不是那么好考的,所以这理由不充分。他的淡定更透着一种轻描淡写。但不管怎么说,我佩服他的勇气。那么内敛却带着几分洒脱,也许真正有实力的人才会那么洒脱吧。
我们不知不觉聊了一节课,下课零声欢畅的奏起。今年我们的零声全部换成了音乐,人性化的试图减轻我们对上课的恐惧。我也不知何时练出的条件反射,听见铃声蹿出去冲了一杯咖啡。
“你喝吗?”我回过头问他。
“你喝的太厉害了,应该少喝这种三合一的速溶咖啡。很不好。”他认真的说。
我一愣,他何时观察出来的结果。“是啊,戒也戒不掉了,纯正的咖啡这种地方哪儿去买。我天天还在冲一诺嚷嚷,要戒掉。最后搞的一诺和我一起喝起来。这种例子不胜枚举,我坑害了一群好姐妹啊!”我嘲笑自己。我是个喜欢责全求备的人,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却放纵了自己。
我到很诧异的问他:“你在国外不喝咖啡?”
“有机会喝别的就不喝它了。”他指指我杯子里的咖啡。
“那你真是回来对了。”
“是啊,我一回来就给国外的朋友寄了很多新茶。哦,对了!我也带回了不错的咖啡,明天给你带来。”提到这儿,他好高兴的大声说。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速溶咖啡我已经喝习惯了,而且我只喝‘雀巢’这一个牌子的。一冲就行,方便,好的我也不会喝啊。”我不光是推辞,也是实话。一诺弄个“蓝山”,我喝出一锅底味儿。
“像你这种速溶咖啡只是咖啡的一种替代品,在国外都没人喝。伤身体,口感也不好。我带回来的是纯咖啡,你不习惯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喝了你肯定会喜欢!”他满腹经纶的说。
“你还真了解不少。”
“耳濡目染了。”
“呦,还知道‘耳濡目染呢’。你语文水平也不低啊!”
“昨天老师不是讲过吗?我现在能用上知识点的地方我就尽量用啊!”
“那我喝的这个怎么了?”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咖啡还有这么多说道。
“纯的咖啡可以美容减肥还可以预防结石,你现在喝的三合一只是替代品,喝多了伤胃而且钙会流失,呐,就像我这样。”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
“啊!我怎么听着像在喝毒药一样啊。”我对咖啡的了解止步于可以上瘾和不困。没想到还有这么严重的呢。喝还是不喝,现在是个问题!对于我,与其说喝的是一种饮品,不如说我在喝一种感觉,一种熟悉到让我安全的又会暂时脱离现实痛苦的感觉。而宗唐的理解是理性的和我的格格不入。
当我正和他并排坐在一起,傻傻看夕阳,感叹一天又要消失的时候。我看见一诺同学大汗淋漓的回来了,进门的还有和她挣得面红耳赤的萧安。
“小维,你是没看见啊!”她一只满是汗水的脏手“啪”的一下拍在我肩上。“唉,错过真是可惜了!我那敏捷的身手,矫健的步伐,迷人的身段,闪电的速度啊!再加上我的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手法。百战百胜,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技术!把她P(PK)的是百口莫辩,百感焦急啊!萧安她片甲不留,跪地求饶。哈哈哈,哈哈哈……”程一诺得意的仰天长啸。
估计我们是一时被她的比喻给整蒙了。连安安都没想起来还击她,宗唐更加一头雾水,满脸问号。
“驴……一诺,你喘口气,喝点水。”我把水递给她。
“哎呀,你们是百闻不得一见啊!……”她兴奋还要说。
“闭嘴!”我们齐声喝道。她这才乖乖的把那杯水“咕嘟咕嘟”的往肚子里灌。
“咳咳……”,她忽然看见我和宗唐在到一起,吃惊得被水呛到,“你……你俩……速配啊!”一诺边疯狂咳嗽,一边指着我俩大声喊。
她那一声吼,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刚回到教室的同学一片哗然,目光齐刷刷的甩向我们。
我脸红心跳,还愣装镇定:“噢,我们补课来着。”我一脸无辜的抬起头笑眯眯的对她说,并眼神示意宗唐不要张嘴。有萧安在,什么事儿只会越说越乱。一诺是开玩笑,鬼知道那些“欣赏家”们会怎么想。老娘们多了瞎捣乱,天下不太平!一个人时是淑女,两个在一起就是家庭妇女,三个以上就都是长舌妇!
他到挺机灵,立马心领神会。满脸的革命友谊,回以坚决的目光,“恩。请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