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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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雄性雌性都出来了,还所有权,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是想让你更真切生动地了解动物界危机四伏的情形,这样才能引起你的重视,理解我的心情,同意赶快跟我结婚。”
“你别做梦了,我爸爸去世才多久,你就结婚结婚结婚的,你这么想结婚谁愿意跟你结你就跟谁结好了,别缠着我!”
“不是我想结婚,是我想跟你结婚!行了,你也别生气了,都怪那个林羽明,这两天把我搞得神经兮兮的。这说不上何时何地突然就会冒出个情敌出来,你说这谁受得了啊。就说你不像闽乔那么招人吧,可在我眼里那也是个宝啊,我能不紧张吗?”
“那是羽明一厢情愿的,闽乔又没变心!”
“你怎么就知道是羽明一厢情愿,你敢保证闽乔心里对羽明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她就对他一点儿不动心?”
“……”
“怎么样?不敢保证吧?这不就结了,我就告诉你说吧这谁和谁呀都不是铁板一块。要是外力的作用足够强大,再铁的关系也得掰了。”
“闽乔和楚天不会!”玲玲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过羽明也挺可怜的!”
“你到底是哪伙儿的呀?!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告诉闽乔昨天羽明来家里找她的事。”
“我不说她也早晚也会知道的。”
“那就等她知道了再说!”赵元歪着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说要是林羽清回来会怎么样?她要是知道她哥哥要追闽乔,她是不是得拼死拦着?别说,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是有点儿想念那个千金大小姐了。”
“别跟我提林羽清!你还嫌她伤闽乔伤得不够?”玲玲抓起桌上的一摞报纸用力向赵元的头上砸下去,“大白天的你就开始没完没了的说胡话,傻瓜才会嫁给你。你一个人在这儿痴人说梦吧,我没功夫在这儿跟你闲扯。”玲玲说完起身往门口走了。
“你去哪儿啊?”赵元在她身后扯着脖子喊。
“我去找我妈,商量商量开旅社的事。”玲玲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因为林羽明的突然出现,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又生波澜,也因为林羽明的出现,这些年另外一个似乎都已经被大家遗忘了的名字又被频频提起——那就是林羽清。是啊,林羽清如今怎样了呢?
澳柏林大学(OberlinCollege,ConservatoryofMusic),这所创建于1833年的私立学校,是美国著名的音乐学院,也是林羽清目前就读的学校。
澳柏林大学在克里夫兰市,市名来源于他的创建者摩西。克里夫兰的姓氏,是一座老工业城市,当年和底特律、匹兹堡、布法罗并称为五大湖畔的明珠,凭借优越的地理优势,成为美国钢铁工业的重镇,人丁兴旺,还是美国摇滚乐的发源地。而澳柏林大学就在这个城市的西南35公里处。
羽清是在三年前进入这所学院的,而远皓却是在两年前才总算拿到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的录取通知也终于获得了美国签证才出的国。虽然两个人的城市相隔也不是很远,但也总有一天多的车程,往来也不是很方便。更加上没有车,所以远皓很少到羽清的学校来,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才会想方设法搭顺风车过来看看,呆不了多少时候就又走了。本来远皓也是想进澳柏林的,但是远皓的英文不是很好,琴艺又日渐退步,因此便无缘进入这所知名学府。
至于羽清和远皓的关系,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两个人始终就是那样不冷不热的,谁都没有什么热情和积极性再往前跨一步。这里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对对方都没有那种感觉。虽然出了国,羽清的心却仍然被牢牢地绊在18岁那年的香山,而远皓也隐隐地牵挂着北京城什刹海的一个四合院以及那个四合院里的一个自己从未敢多亲近一步的人。或者是因为没有一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可以用来恋爱的心情,或者是因为想要恋爱的对象是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恋爱的人,所以心念便灰了,死了。也就那样一日一日地磨蹭着光阴。
和以前一样,林羽清在这所学校里仍然没有什么朋友。林羽清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她和一个学习录音专业的从上海来的女孩子住在一起。本来以她的个性是很不喜欢与人合住的,可是离学校近的房子实在很难找,不跟人合住就找不到,没有办法,她也只好将就了。好在那个上海女孩子个性也比较沉静,不是吵吵闹闹的那种,所以两个人一起住了两年多,虽然没能成为朋友,倒也相安无事。因为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热心学校举办的任何活动,所以林羽清的生活基本上就是课堂,琴房,公寓在这三点上打转。或者因为生活的圈子越来越小,生活的内容越来越单调乏味,人也变得越来越孤独和寂寞。
林羽清在澳柏林大学的学习也一直很吃力,不是她不够努力,也不是她真的很差,只是习惯了鹤立鸡群,引人注目,习惯了明月当空,被人仰视,习惯了在百花园里昂首怒放,傲做花魁艳压群芳的羽清到了澳柏林以后饱尝了不再出众不再发光的尴尬和失落。放眼望去,周遭到处是才华横溢的人。周围的同学不仅在专业的学习上出类拔萃,而且在其他方面也都各有所长,爱好体育的,爱好画画儿的,爱好写作的,爱好表演的,爱好服装设计的……不胜枚举。他们每个人好像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活力,而看看自己,就象一潭死水一样看不见一线生机。羽清的清高傲慢的心性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打击,她这才发现,原来毁了一个梁闽乔,自己也还是不能成为最好的。
既然不能成为最好的,当初又何苦要做那样的事?因为做了那样事,因为她无法面对苦苦教了自己十年钢琴的教授,无法面对那个曾经为自己而受了伤的人,所以才无法继续留在国内,而不得不飘洋过海出国来。伤了闽乔,毁了她,如今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就是不得不躲到这天涯海角来过这种孤苦的寂寞的日子?得到就是永远没有办法再靠近心里钟爱的人?得到的就是自己不过普通得如一粒泥沙这个令人无比沮丧的结论?
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孤独而又寂静的夜里,她想到了闽乔,想到了自己用力把琴房的门掩上的那个安静的下午,想到了扶着古旧的红漆门框的玲珑剔透的闽乔的纤纤玉手,想到了蹲在屋顶的那只老花猫。她心中的不安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了,相反却被这寂寞和空虚浓缩了固化了,最终成了一尊雕塑雷打不动地矗立在了她的回忆里。出国好几年了,她也只回去过两次,不是不能回去,是不想回去,害怕回去。每次回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一到了北京,她就被历历在目的往事缠绕得近乎窒息。就只好又匆忙逃回国外来。
克里夫兰位于美国俄亥俄州东北部,紧邻伊利湖,一条名叫库亚霍加的小河从城市的脚下穿过,静静地注入到大湖之中。以前心情不好寂寞孤独的时候林羽清常常会一个人坐车去湖边走走,逛逛位于湖边的摇滚乐名人堂,看看港口的灯塔,以及碧波万顷的湖面。若是天气暖和的时候,她就会在湖边找一个地方安静地坐下,望着湖水静静地想心事,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可是最近,她却连去湖边走走的心情都没有了。
大雅之堂(111)
十月的克里夫兰,依旧是叶绿花红,草木茂盛,花香四溢。虽说已经是秋天了,可是却还是盛夏的景象。不过人们心底里也都很明白,这一派繁荣茂盛的底下正孕育着衰败与消亡的气息。绿会变黄,草木必会凋落,红会发黑,花儿也终将枯萎。而盛夏之后,无论怎样总会迎来一个凄凉的秋。
虽然明白,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依旧带着光彩夺目的笑容,依旧热热闹闹的寒暄,依旧说着好天气祝福着好心情。并且暗自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四季的循环往复,候鸟的岁岁年年的迁徙,还有挂在墙上或摆在桌上的日历,钟表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光阴是什么东西。它从来都不会停下它的脚步,给人们以喘息的机会,或者正因为如此人们对于光阴都会在心里存有一份隐隐的忧虑。女孩儿过了二十岁就已经开始忌讳别人问及自己的年龄了,而老人则更是如此,看见夕阳就会感到悲凉,不用别人问,自己都不愿想起还有年龄这回事。这样的忧虑一般在人成年之后都会有,只是在西方的社会人人把它当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大家谁都不提,找工作的履历也可以不写年纪。不提,是因为在意,越是在意就越是不去提及。年龄用它的魔力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几乎给每一个已经成年的人带去心理上的压力。
尽管这样的压力人人会有,但是总也会和年龄保持一种适当的比例关系。可羽清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年纪轻轻的她最近经常对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更迭有一种特别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压力最近在羽清的心里以成倍的加速度疯狂增长,增长的幅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那个年龄段应有的范畴。
在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看来,甚至在那些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的眼里,像羽清这样的年纪,无疑还是花房里含苞待放的花蕾呢。可是羽清自己却不这么觉得,她感到自己已经老了,好像已经有七八十岁了,整天躲在房子里,无处可去,无处能去,无事可做,无事能做,像个废人一样。她渐渐觉得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而忍受这煎熬最终的目的不过是等待死亡的降临。每每想起这些,她便不想弹琴,不想上课,觉得这些事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羽清本来就不是一个活跃的人,也不喜与人交往,所以也没有任何人关心或是注意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周遭的人只当她情绪低落,只当她心情不好,但是医学上管这个现象叫做抑郁症,说它是一种病。羽清在她自己还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得了这个病,而且病情在一天天的加重。
起先羽清还只是消沉,对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脸上找不到一丝笑容。但是课还是去上的,作业也能按时完成,渐渐的她不仅无故旷课,过了DEADLINE也不交作业,而且连琴房都很少去了。最后,基本上在无人提醒的情况下,连饭都经常忘了吃。整个人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她不跟家里联系,也不跟任何人交往,甚至连远皓打来的电话她也不接了。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她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暮年,她再看不见任何希望,也再感受不到任何活着的乐趣。在那个世界里,她孤身一人站着,什么都没有,连一根绿草都找不到,陪伴她的只有无边的空旷无限的孤独,而于那孤独和空旷的背后,就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那是死亡的钟声。那钟声让她一天比一天恐惧,她苦熬着,就等着那一天的最终来临。可等了一天不来,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来,直到等不下去了,也熬不下去了。
十月里阳光灿烂的一天,是个周末,是很多年轻人忙着聚会热闹的时间,也是很多虔诚的信徒去教堂做礼拜的日子。室友好像有约会一大早就匆匆出门了。而羽清却仍然无事可做,电脑就在她面前,电子邮箱里堆满了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徐晓晓远皓发给她的电子邮件,她没有丝毫的兴致去打开这些邮件,更没有任何心情去做回复。除了静静地坐着,她不知道自己还想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就这样她在寂静的公寓里呆坐了半日之后,起身去浴室解手。解完手洗手的时候意外的看见室友用来修眉毛的小剃刀放在洗脸池的台子上。小剃刀好像是早上刚用过,主人因为走得太匆忙忘了把它收起来,连刀头都没有折叠。小剃刀静静地躺在那里,窄窄的银色的带着浅浅锯齿的刀片在灯光里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淡粉色的修长的刀柄,以优雅的姿势流畅的曲线安静地横陈在象牙色的台面上。羽清无法将目光从它的身上移开,她注视着它,被它深深地诱惑和吸引。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抓起了那把剃刀,然后又在浴室的地上呆坐了半晌,再然后便用那把剃刀从容地镇定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涌了出来,流到了地上,她看着自己的血染红了地砖,她无动于衷,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不想跟任何人做交待,连一个字一句话都没想过要留下,她只是一刻也不想再继续忍受这样的煎熬,她迫切地想要离开,急于告别无聊而又寂寞的人世。她坚定地一步步向死亡走去,她以为一切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永远结束了。不想却被临时回来取东西的室友发现了,慌忙叫了救护车把她送进了医院。
李静和林恒是在半夜的时候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