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你放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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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接受,因为那个人可是我的妈妈啊!她可是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啊!没有她,怎么会有我?!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我都梦见曾经那个穿着虽不雍容华贵,但气质高雅夺目的妇人抱着我温和地微笑,带着我去公园里荡秋千,去放风筝,带着我去各种各样好玩的地方,给我买好吃的食物,买好玩的玩具,一声声地叫着我的名字,然后说‘我*你’的场景……
可是现在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为我的母亲——幸村有香她疯了。
我看着那群护工和医生追在妈妈的身后,看着妈妈一头凌乱的发丝因为奔跑而在空中飞扬,看着妈妈没穿鞋的双脚上还套着两根粗长的白色麻绳,我整个脑袋都‘嗡’地一下炸开了,像是脑袋里本来就装有一颗定时炸弹,现在时间到了,引爆了。
我没有办法把眼前的这个疯女人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和蔼可亲,温柔得像是水做的一样的女人联系起来。
上一次去疯人院里看妈妈的时间是在几月几号?如今呢?今天是几月几号?上次医生不是还对我说,我妈妈的病情虽然目前没有好转的迹象,但也不至于会越来越糟糕吗?
那现在妈妈是怎么回事?现在在大街上乱跑的妈妈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
我看着妈妈一边回头一边向前跑,她看那些追她的护工和医生像是在看恐怖片里的鬼魂一般,那般惊惧,那般惶恐,好像自己只要慢一拍,就会被他们抓回地下的十八层地狱里,一层一层地受尽酷刑的折磨。
“妈妈!”我忙不迭地推开手还圈在我腰上,保持着捞我起来姿势的三泽满善,向着前面的母亲跑了过去:“妈妈!”
我一边跑一边叫她,双脚迈开到身体最大可接受的幅度在向前面的母亲跑过去,想着如果妈妈的脑海里还存留着对我夏目朝子这个女儿的印象,她至少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可是妈妈却没有……
她一个劲地向前跑,使劲地向前跑,就算回过头来的短短一瞬间,妈妈的目光也不是停留在我身上,而是我身后的那群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护工和医生身上。
她一边跑一边大叫,从唇边飞出来的词我一个字一个音都听不清,只觉得妈妈是在一通乱吼,嗷嗷嗷地乱喊。
“妈!妈!”
“夏小目!”
身后的三泽满善在我跑了一段距离后回过了神,他人高腿长,没跑多少步就追上了我,三泽满善猛地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想要迫使我停下来,可是现在的我怎么停得下来啊!前面的女人是我妈啊!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啊!
我来不及长篇大论地向阿三哥说明,只好长话短说,用四个字来概括一下,解释我为什么看到那个女人非要追上去不可:“那是我妈!”
说完三泽满善扣在我手腕上的爪子就自动松开了,我感激地看了阿三哥一眼,接着转身就往妈妈跑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妈妈!我是朝子啊!”
……
——————————————————
……
妈妈跑到人行天桥上面去了。
我看着她跑得气喘吁吁,站在天桥上扶着旁边的栏杆休息,却不敢上去跟妈妈说话,只能傻傻地站在一边,等后面妈妈的主治医生跑上来。
第一是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跟妈妈说什么,第二是我怕自己说错了话,会刺激到妈妈的神经,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如果再被什么外界因素影响,保不准妈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
刚才妈妈还对我说:“你要是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妈妈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妈妈知道她跳下去会死吗?所以用这个来威胁我别过去吗?那现在的妈妈是清醒的吗?
觉得是,又觉得不是,假如妈妈是清醒的,那她便知道我是谁了。
我是她女儿,她怎么会让我离开她远点儿?
我的心脏抖了一抖,像是这个器官被单独隔离开了身体,放在过山车上乘坐,‘咚咚咚咚’地跳得飞快,一声一声犹如雷神在敲击鼓面。
——为什么妈妈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精神病人不是都不允许踏出医院一步的吗?看妈妈的双脚上还套着麻绳,那是不是代表着妈妈被医生里的医生和护士捆在床上了?!妈妈的病情严重了吗?!为什么没有医生打电话给我来通知我!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的情况我会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脑袋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像是爆米花爆好了似得一个个跳跃出来,止都止不住。
“妈妈……”
我尝试着向妈妈走进了一步,妈妈却害怕地连连后退:“走开!你给我走开!”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纯白的画纸,嘴唇上一点鲜艳的红色都不见了。原本记忆中那个总是温婉地梳着发髻的女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让我熟悉又陌生得不敢去靠近的疯子了。
左手握住右手,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让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因为疼痛而停下哆嗦,这才动了动唇瓣,对妈妈挤出一个笑容来:“妈妈……我是朝子……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朝子啊……”
……温和,一定要尽量温和地跟妈妈说话……
“滚开!你才不是我的女儿!你这个魔鬼!以为装扮成了朝子的模样就可以迷惑我了吗?!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妈妈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扶在栏杆上的双手像是握着武器一般向我挥来:“恶心!你以为让我怀了你的孩子就可以占有我了么?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这个杀人犯!强|女干犯!绑架犯!”
妈妈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只以为她把我当成了来挟持她的绑架犯,想要掳走她:“不是的……妈妈我是朝子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说自己的身份,希望再三的强调能让妈妈的思绪往正常的方向走一点,但是我的话完全没起到任何的效果,妈妈好像认定了我是某个人:“杀人犯!你以为杀掉他我就属于你了吗?!你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去坐牢!”
妈妈是在疯人院里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了么?还是妈妈在医院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的思路飞一般地旋转起来,以前幸村精市逼着我看的恐怖片里面的情节一点一点地被翻出来,什么医生拿医院里的病人当小白鼠,强行给他们洗脑,灌输不属于他们的记忆,然后再观察他们,解剖他们,从而从试验中得到他们想要的数据……
我的脑袋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妈妈是不是也被那些医生给洗脑了?!
不行!我要快点回家跟幸村精市说要让妈妈转院的事情!我不能让妈妈像只小白鼠一样地被别人当试验品!还有……还有藤吉聪美那边我必须要快些着手了,我要带着妈妈离开日本!
“她停下来了!快点上去抓住她!”
就在我思考间,身后十几个穿着护工服和白大褂的人一拥而上,把妈妈给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我不是疯子!你们放开我!”
我惊讶于他们对待病人的方式竟是如此的暴力!
妈妈被四个人分别按住双手双脚,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在用麻绳捆绑,我几乎不受控制地扑上去和那个医生拉扯,想要将他手中的麻绳抢夺过来:“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这哪里有半点医生的样子?分明就是医冠禽兽!真不敢想象我不去疯人院里看妈妈的时候,妈妈就是遭到这样的待遇!
也许是我长时间没有去疯人院里看过妈妈了,导致妈妈的主治医生都认不出来我就是这个病人的女儿,他只当我是个过路人,随便说了两句就想打发我走了:“这个病人的病情很特殊!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多加解释,请你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这个病人的危险系数很高!”
“她是我母亲!”
在医生呆愣的一刹那,我瞄准了时间差将麻绳从医生的手中夺了过来,想着能让妈妈少受些苦头,别绑着她的手脚让她受罪,却没料到妈妈一回头,竟在我的手腕上一口咬了下去!
“啊——!”
手腕上的剧痛一下子袭来,我惊声尖叫!条件反射地想要甩手将妈妈的牙齿震开,却被医生一把按住!
我死死地咬着牙看他!
“注射镇定剂!”
医生一声大吼,站在他身后的护士小姐立刻从随身带着的医药箱里掏出一根针递给他。
随着药剂一点一点地注射到静脉里去,我手腕上的疼痛也开始减轻了,没几分钟的时间,妈妈就松了口,两眼一翻,睡过去了。
我把手腕从妈妈的牙口下拿出来,上面有着一排清晰的牙印,凹下去的皮肉上,甚至还渗出了一点点的血丝。
『to be continued』
、49Paragraph 48 被咬一口
Paragraph 48 被咬一口
——》》「妈妈打了镇定剂;短时间内都处于比较安宁的昏睡状态;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对着川田信史鞠了个躬;我捂着口鼻就一路直奔向洗手间。」
盯着手腕上那块被妈妈咬出来的牙齿印,我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皮肤上;血珠一颗一颗;由小小的圆形慢慢汇集;变成一颗大血珠;然后顺着皮肤的纹理,从旁边滚落。
手腕上的疼痛感像是被屏蔽了一样,刚刚妈妈一下口我痛得几乎整个人都弹起来;现在却是一丁点的痛楚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了所以都感觉不到了。
我捂着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被男护工背在背脊上已经陷入昏睡的妈妈,张了张口,想要问妈妈的主治医生关于妈妈的情况,但是发现自己要问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无从下口。
“你是夏目?”
妈妈的主治医生是个眼镜框上镶嵌了一圈金边的男人,叫做川田信史,看起来斯斯文文,颇有一股书卷气息。
现在的川田信史看起来有些狼狈,和印象中一向整整齐齐的男人差别很大。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领带上的领夹也没了,一直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因为刚才帮妈妈注射镇定剂的时候,妈妈大力挣扎而掉在了地上,摔出了一个蜘蛛形的裂痕。
川田信史对我说话的时候眼睛眯得深深的,大概是没有眼镜所以无法定住焦距的缘故。
听幸村精市说川田信史的爸爸也是医生,专攻精神科,算是子承父业,而且川田信史本人又是从奥地利的维也纳大学学成归来的海归,妈妈在他的治疗下有着很大的康复机率。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原本我抱着的‘只要妈妈康复了,回家了,爸爸也会回家来的,然后我们全家又会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的念头,一点一点地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圆点。
不过这完全怪不到川田医生的身上,毕竟精神病这种疾病很难治愈。
“嗯。”我点了点头,回答川田信史的问题。
川田信史弯下|身,把掉在脚边的眼镜捡起来,接着捏起他身上穿着的白大褂的一边衣角,擦了擦眼镜上的灰尘,说:“你母亲现在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对同病房的病人和照顾她的医护人员都有暴力倾向,又拒绝药物治疗,我建议把你母亲送到我们医院C区的封闭式治疗重症区,强行灌药……”
“不要!”
对于川田医生的建议,我知道该接受,妈妈刚才对我手腕下的那一口一丁点都没保留,牙口把全部的力气都用上了,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接受把妈妈送进封闭式的重症区里去治疗。
那里面的病人多半都是被家里人放弃了的,送进去,也就出不来了,护士定点送药,定点吃药,病人都被绑着四肢捆在床架上,吃喝拉撒都定点由护工来料理,半点由不得自己,妈妈怎么受得了?
……我看不得她那样。
“可是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医院的其他病人……”川田信史把眼镜带上,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母亲对医院里其他的病人造成的伤口,如果有病人家属要求赔偿的话,我们家一定会出这个费用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拜托你了川田医生,请一定不要把我母亲送进重症区!过一段日子我就会离开日本,我会带着我母亲一起离开的!”
有时候医院也会不经过病人家属的同意,直接将病人转移至C区,等病人家属来看望了,再将病人转移出来,这种事情曾经在新闻上报导过,并不是没有,我害怕这种事,更怕妈妈进去了之后活得生不如死。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知道了。”
得到川田医生的保证,我万分感激地弯下腰去,对着面前的川田信史行了个大礼:“谢谢你了川田医生!”
***
三泽满善追上来的时候,我正和川田信史医生说完话:“春的事情我会办好的,阿三哥你不用担心了,我……我还要送我母亲回去,阿三哥你先……先……”
‘你先离开吧’这种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觉得像是在轰对方快点滚蛋一样,不过我都起了个头了,阿三哥肯定能猜得到我的意思。
“我一起,等下送你回家。”
“……”
对方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没有去照做,